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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春衫-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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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她虽面上含笑,心里之盘算,却已是百转千回,此般心机,也是罕见!
  只听这震耳的呼声,一阵阵随风远去。
  洪武仍自木然垂首,不言不语,无印方丈黯然垂首,却不知是愁是喜?
  宋清云缓缓睁开眼来,**着道:“师……师父……见了那毒妇……切莫……容她多说……话……你不伤她……她就要伤你了。”
  韦天德望着亭外的群豪,自语着道:“她伤不了我的!伤不了我……”
  
  第三十一章 嗜血凤凰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这本是太白的传世的诗句,也许酒楼的主人也是一个文雅的人,于是这长街尽处的酒楼,便有这样一个醉人的名字——尽欢楼。
  人世浮沉,起落不定,得意失意,本是人间寻常之事,赋予悲喜,自是人们面对事情心情不同罢了。
  酒,是神物,疗伤消愁忘忧,人间悲喜,无论你喜欢小酌,还是豪饮,诸多情感皆可泡入酒中,一饮而尽。
  人们都喜欢来尽欢楼,无论贵贱,也不管有钱没钱,钱多钱少,有钱之人,登上小楼,痛饮几杯,便觉浮名虚妄,繁华虚无,皆可抛却;无钱之人,便是来到尽欢楼中小坐半日,只是闻一闻那淡淡的酒香,便也觉得浑身舒畅,欢快不已。
  尽欢楼的装设是辉煌的,立在门口的店主人面上的笑容也是辉煌的,因为神龙山庄的三公子,今日竟光临到此间来。
  孟玉箫、凤凰,并肩缓步,走上了酒楼,谦卑的酒楼主人,虽然在心中抑制着自己,但目光仍然无法不望到凤凰的身上。
  酒楼上盛筵已张,桌旁坐着的,俱都是西安城里的富商巨贾。
  在平日,他们的神态都是倨傲的,但今日,他们却都在谦卑地等待着,因为即将到来的人,是世人皆欲结交的少年英雄!
  楼梯处响起一阵轻响,满楼的富商,俱已站起身来,却又都垂下头去,像是这身世显赫的少年人,身上会带着金色的光彩,会闪花他们的眼睛似的!
  孟玉箫微微一笑,抱拳四揖,他们抬头一看,不觉又惊得呆了,但这次使他们惊慑的,却是孟玉箫飒爽的神姿,以及红凤凰绝代的风华。
  此刻酒楼下的街道上,静止着的人群,却突然动乱了起来。
  “孟玉箫与红凤凰上了尽欢楼!”
  这语声一句接着一句,在街道上传播了起来。
  就像春风吹开了满城的鲜花,于是全城都开始沸腾!
  霎眼间也传入了天门道长以及韦天德的耳里。
  片刻之后,一队沉肃的队伍,便步入了这条笔直的大街,沉重的脚步,沙沙地踏着冰冷的街道。
  每个人的面目上,俱都似笼罩着一层寒霜,便自四散在街上的武林群豪,立刻俱都加入了这队行列,庄严、肃穆而又紧张地朝着尽欢楼走去!
  酒楼上的寒暄声、欢笑声、杯箸声……一声声随风传下。
  酒楼下,挺胸而行的昆仑掌门天门道长,却向身旁的韦天德道:“这孟玉箫闻道乃是江湖中的闻名的风流侠少……”
  韦天德道:“正是!”
  天门道长冷笑一声,道:“他若想以虚名与财富来动人心,那么他死期必已不远了,武林之中,岂容这般纨绔子弟混迹?”
  韦天德叹道:“此人年纪轻轻,不但富可敌国,而且又求得清风老人这样的师父,正是财势兼备,他本该好好的做人,想不到他看来虽然英俊,其实却有豺狼之心,真正叫人叹息。”
  天门道长闭目听着笙歌,听了半晌,忽又睁开双目,冷笑道:“这孟玉箫自作孽不可活,就连他的同门手足,也都瞧他不起!羞于与他为伍,这样不堪的人,又有什么值得结交的!”
  韦天德长叹一声,道:“但无论如何,今日我们行事,当以‘红凤凰’为主要对象,孟玉箫么,多少也要顾及一下清风老人的面子。”
  天门道长道:“这也得先问问他与红凤凰是何关系!”
  他们的脚步虽是沉重而缓慢,但他们的语声,却是轻微而迅快的。
  霎眼之间,这肃穆的行列,便已到了尽欢楼下。
  天门道长微一挥手,群豪身形闪动,便将这座辉煌的酒楼围了起来,显见是要杜绝孟玉箫与红凤凰的退路。
  这举动也惊动了整个衡州城,无数人头,都拥挤到这笔直的大街上,使闻讯而来的官府差役,竟无法前行一步。
  这变乱是空前的……
  手里拈着针线的少女,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惶声问道:“什么事?”
  怀里抱着婴儿的妇人,掩起了慈母的衣襟,惶声问道:“什么事?”
  早已上床的迟暮老人,揉一揉惺忪的睡眼,惊起问道:“什么事?”
  街头大声吆喝的小贩,停止了叫卖的呼喊,惶声问道:“什么事?”
  做工的放下工作,读书的放下书卷,饮食中的人们放下了杯盏,赌博中的人们放下赌具,匆匆跑到街上,互相暗问:“什么事?”
  有的以为是马贼抢劫攻城,因为大家都知道,今夜衡州城中的富商巨贾都在尽欢楼上,于是衡州城里的大富人家,惊乱比别家更胜三分。
  有的以为是武林豪强的寻仇血斗,因为他们知道领头的人是衡山派的“天柱道人”,于是衡州城里的谨慎人家,俱都掩起了门户。
  焦急的公差,在人丛外呼喊着,挥动着掌中的铁尺!
  惊惶的妇人在人丛中呼喝着,找寻他们失散的子女……
  古老的衡州城,竟然发生了这空前的动乱,而动乱中的人却谁也想不到,这一切的发生,仅不过只是为了一个女子,一个美丽的女子--红凤凰!
  “恶人王,红凤凰!”
  这句名号,像一句咒语,突然传遍了衡州城的大街小巷,引起了一阵恐慌!
  但是,酒楼上,辉煌的灯光下,红凤凰却是安静而端庄的。
  她甚至微带着羞涩与微笑,静静地坐在神色自若的孟玉箫的身侧。
  酒楼下街道上的动乱,已使得这富商们的脸上俱都变了颜色,心中都在惊惶而诧异地暗问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虽已是惊惶万分,但在这安详的孟公子面前却又不敢失礼,是以直到此刻还没有人走到窗口去望一下。
  突地,下面传来一声大喝,接着四下风声飒然,这酒楼四面的窗户,窗台上便突地涌现出无数条人影,像是鬼魅般无声地自夜色中现身。
  数十道冰冷的目光,穿过四下惊慌的人群,笔直地望在红凤凰与孟玉箫的身上。
  “什么人?”
  “什么事?”
  一声声惊惶而杂乱的喝声,一声声接连响起。
  然后,所有的喝问俱都被这些冰冷的目光冻结。
  于是一阵死一般的静寂,便沉重地落了下来。
  孟玉箫轻叹一声,缓缓长身而起,缓缓走到梯口前,像是一个殷勤的主人,在等候着他迟到的客人似的。
  楼梯上终于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天门道长、韦天德目光凝重,面如青铁,缓步登楼,灯光将他们的人影,投落在楼梯上,使得它们看来扭曲得有如那酒楼主人难看的脸!
  孟玉箫微微一笑,长揖到地,道:“两位前辈驾到,在下有失远迎。”
  天门道长目光一凛,便再也不看他一眼,缓缓走到红凤凰犹自含笑端坐着的圆桌前,缓缓坐了下来,缓缓取起面前的酒杯,浅浅啜了一口。
  四下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动作而转动,但觉这清新的晚风,突地变得无比地沉重,沉重得令人透不过气来。
  只见天门道长又自浅浅啜了口杯中的酒,目光既不回顾,也没有望向端坐在他对面的红凤凰,只是凝注着自己雪白的手掌,沉声道:“此刻夜已颇深,各位施主如已酒足饭饱,不妨归去了!”
  语声落处,一阵动乱,一群人杂乱地奔向梯口,像是一群乍逢大赦的死囚,早已忘了平日的谦虚与多礼,争先地奔下楼去,另一群人的目光,却惊诧地望着孟玉箫。
  一个胆子稍大的银楼主人,干咳一声,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无故前来闯席,难道……难道没有王法了么?”他语气虽甚壮,其实语声中已起了颤抖。
  天门道长冷笑一声,头也不回,道:“你若不愿下去,尽管留在这里便是了!”
  那臃肿的银楼主人四望一眼,在这刹那之间,满楼的人俱已走得干干净净,他再望了望四下冰冷的目光,突地觉得有一阵寒意,自脚底升起,匆匆向孟玉箫抱了抱拳,匆匆奔下楼去。
  于是这拥挤的酒楼,刹那间便变得异样地冷清,因为四下窗台上的人们,根本就像是石塑的神像。
  韦天德冷笑一声,凛然望了望孤单地立在自己面前的孟玉箫,突地大步走到天门道长身旁,重重坐了下来,劈手一把,取来了一只锡制酒壶,仰首痛饮了几口,目光一抬,红凤凰却已轻轻笑道:“想不到一个出家之人,酒量竟然如此惊人!”
  她笑声仍是那么娇柔而镇定,韦天德呆了一呆,“啪”地一声,将酒壶重重掷在圆桌上,桌上的杯盘碗盏,都被震得四下跌落出去。
  孟玉箫神色不变,缓步走来,突地手腕一沉,接住了一壶热酒,脚步不停,走到红凤凰身侧,缓缓坐下道:“酒仍温,菜尚热,两位前辈,可要再喝一杯?”
  韦天德大喝一声,双手掀起桌面,但天门道长却轻轻一伸手,压了下来,只听“咯、咯”两响,榆木的桌面,竟被韦天德的一双铁掌,硬生生捏下两块来。
  孟玉箫面色微变,沉声道:“两位前辈如想饮酒,在下奉陪,两位前辈如无饮酒之意,在下便要告辞了。”
  韦天德浓眉一扬,还未答话,天门道长突地冷冷道:“阁下如要下楼,但请自便。”
  红凤凰轻轻一笑,盈盈站起,道:“那么我们就走吧。”
  韦天德大喝一声:“你走不得!”
  红凤凰眉梢一挑,诧声道:“我为什么走不得,难道韦爷要留我陪酒么?”
  天门道长面色阴沉,冷冷道:“姑娘你纵横江湖多年,伤了不知多少人命,至今也该活得够了。”
  红凤凰娇声道:“道长须发皆白,难道还没活够,再活下去……哈,人家只怕要叫你老不死了。”
  韦天德双目一张,天门道长却仍然神色不变,微一摆手,止住了韦天德的暴怒,自管冷冷说道:“姑娘你今日死后,贫道必定为你设坛作法,超度你的亡魂,免得那些被你无辜害死的孤魂怨鬼,在鬼门关前向你追魂索命。”
  他语声冰冷,最后一段话更是说得鬼气森森,令人发怵。
  红凤凰轻声道:“哦!原来你们今夜是同来杀死我的?”
  天门道长冷冷道:“不敢,只望姑娘你能饮剑自决!”
  红凤凰道:“我饮剑自决!”她满面作出惊奇之色,反声问道:“为什么?”
  天门道长道:“贫道本已不想与你多言,但出家人慈悲为怀,只是你若再如此胡乱言语,本座便只得开一开杀戒了!”
  红凤凰道:“那么你还是快些动手吧,免得我等会说出你的秘密!”
  她面上还是微微含笑,天门道长阴沉的面色,却突地为之一变。
  韦天德道:“我早说不该与她多话的。”
  话音一落,双手一错,只听“当”地一声清响,他掌中已多了一双寒光闪闪的银鞭。
  面色凝重的孟玉箫大手一挥,突地低叱一声,“且慢!”
  韦天德道:“你也想陪着她一齐死么?”双掌一震,面前的酒桌,整张飞了起来。
  孟玉箫袍袖一拂,桌面向外飞去,“砰”地一声击在他身后的墙上,他头也不回,沉声道:“两位前辈匆匆而来,二话不说,便要制人死命,这算做什么?”
  四周的武林群豪,似乎想不到这两人在此刻犹能如此镇定,不禁发出了一阵惊喟之声,楼下的武林豪士见到直到此刻,楼上还没有动静,也不禁起了一阵动乱。
  孟玉箫四眼一望,突地提高声调,朗声道:“今日两位如是仗着人多,以强凌弱,将我二人乱剑杀死,日后江湖中难道无人要向两位要一个公道?两位今日若是来要我二人的性命,至少也该向天下武林中人交待明白,我二人到底有什么致死的因由!”
  他语声清朗,字句锵然,压下了四下杂乱的语声,随风传送到四方。
  天门道长冷笑一声,道:“你这番言语,可是要说给四下的武林朋友听的?”
  孟玉箫道:“正是,除非今日武林中已无道义可言,否则你便是天下武林道的盟主,也不能将人命看得如此轻贱!”
  四下的武林群豪,方才本是一时热血激动,蜂拥而来,此刻听到孟玉箫这一番充满正气的言语,俱都不禁暗中心动,立在窗台上的人,也有的轻轻跃了下来。
  天门道长四顾一眼,面上渐渐变了颜色。
  红凤凰娇笑道:“你现在心里是否在后悔,不该与我多说,早就该将我先杀了!”
  她话声虽尖细,但字字句句,却传得更远。
  韦天德目光闪动,突地仰天大笑起来,道:“你若换了别人,这番话只怕要说得朋友们对我兄弟疑心起来,但你这恶毒的女子,再说一千句也是一样,纵然说得天花乱坠,我韦天德也不能再为武林留下你这个祸害。”
  他目光转向孟玉箫,冷冷道:“你既已知道她便是‘红凤凰’,却还要为她说话,单凭此点,已是该杀,但老夫看在你师父面上……去去,快些下楼去吧。”
  天门道长道:“你如此护卫于她,难道你与她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不成?”
  孟玉箫剑眉微剔,怒火上涌,他原以为这昆仑掌门与韦天德俱是侠义中人,此刻见了这般情况,心中突觉此中大有蹊跷。
  四下的武林群豪,听了他两人这般言语,心中又不觉释然,暗道:“是呀,别人还有可说,这‘红凤凰’恶名昭著,早已该死,这少年还要如此护着她,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了。”
  其实这些人里根本没有一人真的见过红凤凰,但人云亦云,却都以为自己观念不错,方自对孟玉箫生出的一点同情之心,此刻便又为之尽敛,要知群众之心理,自古以来,便是如此,便是十分明理之人,置身群众之中,也往往会身不由主,随波逐流,做出莫名其妙之事。
  孟玉箫暗叹一声,心知今日之事,已不能如自己先前所料想般解决,转目望了红凤凰一眼,只见她竟仍然面带微笑,丝毫也未将生死之事放在心上。
  孟玉箫方一沉吟,四下群豪已是怒不可遏,乱喝道:“多说什么,将他两人一齐做了。”
  天门道长冷冷笑道:“你要的是武林公道,此刻贫道只有凭公意处理了!”
  韦天德大喝一声,道:“你还不让开么?”
  喝声一落,双臂一振,右上左下,银鞭甩落。
  他神态本极威猛,这一招“灵蛇出洞”摆将出来,更显得神威赫赫,四下群豪哄然喝起彩来。
  红凤凰不动神色,缓缓道:“你一个人上来么?”
  韦天德心头一凛,突地想起了“红凤凰”那惊人的武功,呆呆地站在当地,脚步间竟无法移动半步!
  孟玉箫哈哈笑道:“江湖人物,原来多的是盲从之辈……”
  言犹未了,四下已响起一片怒喝之声,他这句话实是动了众怒。
  红凤凰娇躯微拧,轻轻道:“随我冲出去。”
  她神色不变,实是早已成竹在胸,知道对方人数虽多,但反而易乱,凭着自己的武功,必定可以冲出一条血路。
  她语声未落,便已自袖间撒出数枚银针,一片惨嚎落下,周围的数十名群豪,已然倒下。
  哪知孟玉箫却傲然立在当地,动也不动一下,见红凤凰竟然突下狠手,朗声大喝道:“住手!”
  这一声大喝,当真是穿金裂石,四下群豪俱都一震,不由自主地静了下来。
  但见孟玉箫转首望着红凤凰道:“你怎么将他们俱都杀死!”
  红凤凰轻轻一笑,道:“我若不杀他们,他们便要杀我,这难道错了么?”
  孟玉箫叹道:“他们本不该死,你却杀了他们……”
  他话音未落,却听天门道长冷冷道:“你少在这里假仁假义!”
  孟玉箫转过身去,目光凛然望向天门道长,大声道:“不论事情如何,我孟玉箫都先要请教你这位武林前辈,红凤凰到底有什么昭彰的劣迹,落在你眼里,她何年何日,在何处犯了不可宽恕的死罪?”
  天门道长想不到直到此刻,他还会有此一问,不觉呆了一呆。
  孟玉箫胸膛起伏,又自喝道:“你若是回答不出,那么你又有什么权力,来代表全体武林?凭着什么来说武林公道?”
  “你若是与她有着深仇大恨,以你一派掌门的身份,也只能与她单独了断,便是将她千刀万剐,我孟玉箫也一无怨言。”
  “但你若假公济私,妄言武林公道,借着几句不着边际的言语,一些全无根据的传言,来激动了百十个酒后的武林朋友,便奢言替天行道,作出一副替武林除害之态,我孟玉箫俱都无法忍受,你便有千百句藉口,千百人的后盾,我孟玉箫也要先领教领教前辈的高招!”
  他滔滔而言,正气沛然,当真是字字掷地,俱可成声。
  韦天德固是闻言色变,四下的武林群豪更是心中怦然,只有昆仑掌门天门道长,面上却仍阴沉得有如窗外的天色,直到孟玉箫话已说完许久,他才冷冷道:“如此说来,你是在向我挑战的了?”
  孟玉箫朗声道:“正是!”
  一个初出师门的少年,竟敢向武林中一大剑派的掌门挑战,这实是足以震动武林之事!
  四下群豪,不禁又为之骚动起
  
  第三十二章 弱冠铁胆
  
  星沉月落,夜渐深了。
  夜风乍起,吹来一阵凛冽的寒意。
  尽欢楼上,却是一片欢腾。
  原本拥立在楼下的群豪,此刻竟忍不住一跃而上,有的甚至攀着酒楼的飞檐,探身向内观望。
  衡州城的百姓更是惊慌,官府中的差役也不知城里怎会突地来了这许多武林高手,他们虽与韦天德有些交情,却也担当不起,只得悄悄去转报上峰。
  天门道长目光一扫,见到自己的帮手,此刻竟都成了观众,心中也不觉有些后悔,他却不知道人多误事,乃是必然,又何况这般武林豪土来自四方,宛如一盘散沙,又岂是他能控制得来?当下冷笑一声,缓缓挽起衣袖,一面道:“你既如此猖狂,本座也顾不得以大压小了。”
  孟玉箫冷笑一声,他穿着的虽是大袖袍,但此刻竟未除下。
  韦天德怔了一怔,缓步退了开去。
  红凤凰却拍手笑道:“有趣有趣,这地方若不够大,我再去将那边的桌子拉开些。”
  言语之间,竟似此事乃是别人比武,根本与她毫无关系。
  孟玉箫知她生性如此,心中便也不以为奇,但别人却不禁暗暗惊诧,有的便在心中暗道:“此人当真是无愧为‘恶人之王’!”
  有些好事之徒,便真地将四面桌椅拉开,于是十分空阔的酒楼,便显得更加空阔起来。
  此刻孟玉箫、天门道长身形木立,对面相望,天门道长自是心安理得,拿定了这少年不是自己的敌手。
  孟玉箫心中却不禁有些忐忑,要知他虽有铁胆,但初次面逢强敌,自亦不能免俗,当下暗暗立定心意,开始几招,先得以谨慎为先,暂且要以守为攻。
  天门道长身经百战,见了他目光中的神色,便已测知了他的心意,心中更是稳定,沉声道:“师弟,莫要放走了那妖妇。”
  韦天德答应一声,红凤凰笑道:“如此好看的事,我还会舍得走么?”
  孟玉箫不闻不问,天门道长冷“哼”一声道:“请!”
  他毕竟自持身份,还是不愿抢先出手,哪知孟玉箫已决定以静制动,以守为攻,亦是动也不动。
  一旁的韦天德突然低喝道:“师兄,与这般武林败类,还讲什么客气?”
  天门道长道:“正是!”
  话音未了,纵身一掌,向孟玉箫肩头拍下!
  他这一招人未着地,手掌便已拍下,左手紧贴胸胁,全未防备自身,全身上下,处处俱是空门,右掌所拍之处,亦非孟玉箫之要害,名是先攻了一招,其实却等于先让了一着,四下的观众俱是武林好手,怎会看不出来,不禁轰然喝彩。
  孟玉箫微微一惊,想不到这昆仑掌门竟会击出如此一招!
  但他到底交手经验不够,心中又早有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打算,眼看天门道长这一只白生生的手掌拍来,竟没有乘隙反击,抢得机先,反而身形一缩,闪电般后退了三步。
  天门道长微微一笑,脚尖点地,身形跃起,又是一掌拍去,仍然是左掌紧贴,人未着地,右掌便已拍下,竟仍然和方才那一招一模一样,孟玉箫又自一愕,身形再退,群豪再次喝起彩来。
  彩声未落,哪知天门道长竟又一模一样地原式拍出一掌,孟玉箫心中大怒,方待反击,哪知他这一掌已是拍向孟玉箫的天灵脑门,自身虽仍处处是空门,但所攻却是对方必救之处。
  孟玉箫暗叹一声,身影一拧,滑开两尺,群豪第二次彩声未落,第三次彩声便又发出,孟玉箫一招未发,天门道长已连获三次彩声,强弱之势,昭然若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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