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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春衫-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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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钰忽然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心底下直冒上来,他打了一个寒战,不由自主地退后四五步。
  “鬼面人”又进了三步,唐钰感到无比的恐怖,又退了三步。
  孟玉箫忽然大叫一声,原来他发现唐钰背后就是悬崖,唐钰脚跟离崖边不过一尺,而唐钰却丝毫没发觉。
  “鬼面人”忽然发狂似的大笑:“你——你的脸孔真漂亮,我恨你,我要杀你……嘻嘻,你不是漂亮吗?我也曾漂亮过呵,但是你却毁了我的容貌,也毁了我的一切,嘻嘻……我要杀你……嘻……”
  唐钰大怒,猛然壮胆大喝一声:“你是谁?我什么时候毁了你的容貌?”
  话音一落,拼命一把抓出,哪知那“鬼面人”动也不动。
  只闻“嚓”的一声,“鬼面人”的面具被他一把抓了下来,只听得两声惊叫,刺破了宁静的山峰。
  原来面具下面是一张奇丑无比的脸,鼻梁从中间被砍断,脸上黑黑的疤向外翻出,红肉露在皮外面,除了一双眼睛,脸上似乎被人用刀划了几下,是以皮肉倒卷。
  “二弟,你……你是唐奇……”
  唐钰惊叫一声又退了半步,而“鬼面人”唐奇却疯狂似的往前猛冲——
  孟玉箫见情形不对,大叫一声,虚影一晃,身子飞掠,真比一支疾箭还快地扑了过来,身体破空时竟发出呜呜的尖啸——
  但是孟玉箫正扑在“鬼面人”唐奇一刹那前落脚的地上时,一声惊叫,“鬼面人”唐奇抱着唐钰一起冲出崖边,流星般落了下去。
  孟玉箫也同样煞不住,呼地一下冲了出去,但是在这等生死关头就显出了他禀赋的机灵,“扑”的一声,他的五指插入了石崖,虽然冲劲仍使他带出数寸——他的手指就在石崖上划出五道寸深的痕迹,石屑如刀凿般纷飞,但是到底是停住了。
  他手上一使劲,身子立翻了上来,落地时轻得宛如一张枯叶落地。
  这些动作却是肌肉的自然反应,丝毫没有经过他的大脑,因为他此时大脑中昏昏浑浑,只是一片空白。
  崖下面云雾滚滚,不知其深。
  他的头脑中像是恢复到了洪荒的远古时代,昏然乾坤不分,他的喉头发出只有他自己听得出的哀鸣,这不是哭,但比哭更悲惨万倍。
  山风渐劲,他的衣衫猎猎作响,呼的一声,他的面巾迎风而揭,飘扬了两下,就飞落崖底。
  不知不觉地流下热泪,泪珠缓缓地沿着面颊流下来,停了一会,滴在襟前。
  终于,他的头脑清醒过来,他受着有生以来从未有的痛苦,他现在深深相信,友情对他比爱情更为重要。
  他可以假装对红凤凰冷漠,却始终也无法对唐钰的死亡、丁鼎的重伤而释然。
  周遭静极了,他嘴唇抖动着,但说不出一个字来。
  日观峰上顿时静了下来,山风吹得树梢沙沙作响。
  孟玉箫立在崖旁,俯望脚下滚滚云雾,深不知底,不禁长叹一声,他喃喃自语道:“孟玉箫啊孟玉箫!你真是一个不祥的人,凡是对你生了感情的人就得遭到不幸,师父死去,遗棺下落不明,丁鼎兄弟受了暗算,身负重伤,危在旦夕,婉妹、红凤凰身种奇毒,老天啊!你为什么要这样残酷,现在又夺去了唐大哥的命!”
  风起处,云涛汹涌,蔚成奇观。
  “待我了结这些恩仇,就长伴那梵声青灯,做半世的木头人算了……”
  “大哥啊!好好安息吧!我会替你复仇的!”
  忽然,他想到了那个美丽的苏蕙兰,他心想:“苏姑娘曾一再要我们去看她一次,其实只是希望再见大哥一面罢了,如今,我怎么去见她呢?唉,世上为什么要有这许多悲惨的事呢?”
  他愈想愈觉烦恼,忽然双足一蹬,反身走去将重伤昏迷的丁鼎抱起,身形陡然拔起六七丈高,倒穿过一片树林,惊起两只大鸟,他的身体却呼的一声从两只鸟之间飞了过去。
  两只鸟互相一鸣,似乎奇怪这些平常双脚走路的家伙怎么也会飞?
  他抱着丁鼎,大步往山下走去。
  行了半里,忽闻一声娇叱,一条红影,疾飞而至!
  他藏身与荒草丛中,展目看去,已有数十名武林豪士,围了过来。
  他目光一落,心中一惊,那红影竟是红凤凰!
  此刻不知她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难道她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么?
  
  第三十九章 旧情故人
  
  山风吹着树叶沙沙发响,晴空万里,宛如蓝色的墙幕垂在四周,只见西方山峰与天相接的地方,一朵孤单的白云停在那儿,那洁白更衬出了天的蓝。
  孟玉箫仰首观天,他的心突如小鹿般乱撞起来,他不停地自问:“我该不该助这这红凤凰一臂之力?”
  一分钟前他还在不住考虑:“我该不该再下毒手?”但这时他的心情作了一百八十度的大改变。
  在他心中这剧烈的变化,只因在他的心中已对眼前这个冷艳绝伦、却又温柔多情的女人起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感。
  他正在犹豫不决之际,忽听韦天德一声暴喝:“妖女,你竟然还敢来此!”
  “孟玉箫在哪里?快将他交出来!”
  红凤凰两道利刃般的目光凝向韦天德,厉声道。
  韦天德嘿嘿一笑,道:“原来你是来寻你的情郎的!哼,他受困于七派掌门,恐怕已经……”
  红凤凰面色一沉,冷冷道:“快说他在哪里?否者我血洗泰山……”
  韦天德已是暴怒,大喝道:“找死!”
  喝声未落,剑光一闪,便朝红凤凰劈去!
  红凤凰身形一荡,飘开三丈!
  她方自站稳身形,又见身后剑芒闪动,数十柄长剑齐的挥至!
  一时之间,剑雨缤纷,令人目眩!
  孟玉箫担心红凤凰凭一人之力难以匹敌,当即大喝一声,拔剑掠去!
  哪知他身形方动,忽闻洪武断喝一声:“师弟,快住手!”
  孟玉箫面带难色,道:“大哥,我……”
  洪武道:“三弟,你为何还是执迷不悟,这妖女乃是武林公敌,你岂可为了她而……”
  孟玉箫道:“大哥,此中之事,日后我在与你细说,我欠她一份恩情,今日我绝不能置她于不顾,否则我孟玉箫便是绝情忘义之徒……”
  洪武道:“三弟,你……你……”
  他话未出口,便听张敏截口道:“武哥,三弟已被这妖女迷惑住了,你也无须再念及同门之情,而对他心慈手软,当日师父教导我们若门下弟子不仁不义,你我二人便可手持神龙令,代行掌门之权,将其逐出师们……”
  洪武闻言微微一怔,讷讷道:“敏敏,我……”
  他实未想到张敏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却见张敏自衣怀之中取出一枚铜色的令牌,令牌上雕着两条飞龙,栩栩如生。
  群豪一见,齐的惊道:“神龙令!”
  孟玉箫面色一愕,道:“师父的神龙令怎会在你手里!”
  张敏道:“是师父临终前交给我的!”
  孟玉箫截口道:“胡说!师父去世之前,我师兄弟四人几人皆在场,师父几时将这枚神龙令交与你的!”
  张敏一时间竟被孟玉箫问得语塞,无言以对。
  红凤凰忽然一笑,道:“只怕这神龙令,是她弑师夺令而得来的吧……”
  洪武亦是面满疑色,道:“敏敏,这神龙令,你……”
  “胡言乱语!”
  张敏望着红凤凰,面色已有愤恨之色,又自转首对洪武道:“令牌是师父私下交给我的,故而你们都不曾见得,见令如见师父,武哥难道你想违背师命么…?”
  她语声一顿,又自走出一步,面对武林群豪,道:“今日我张敏当着众位武林豪杰的面,将孟玉箫逐出师们,日后他行事再与我神龙山庄无关,但凡我神龙山庄之人见之,便要为师门清理门户,决不手软!”
  孟玉箫听了此话,已是面色颓然,他自幼被收至清风老人门下,居住在神龙山庄之中,他时常以此为人生最得意之事,然而,今日这一切皆已化为泡影,烟消云散,岂能不叫他心灰意冷,失落不已。
  他放在思忖之间,便听红凤凰又自娇笑道:“这女人倒正是有些手段,三言两语,便将事情撇得干干净净……”
  她笑声未落,忽闻张敏轻叱一声。
  “叛逆还不与我束手就擒!”
  语声起落之间,掌中长剑一挑,剑尖一颤,便朝孟玉箫刺去!
  “噗!”
  孟玉箫竟未躲闪,长剑刺入他的左肩,、霎时,鲜血如注!
  红凤凰娇容突变,长袖一拂,将张敏手中长剑扫去!
  张敏身体一偏,只觉一股劲力,快要将自己击倒!
  她惨呼一声,花容惨变,忽又觉自己整个身躯被人托住,她转首一望,自己已然落入洪武的怀中。
  洪武道:“敏敏……”
  张敏又气又急,道:“难道你为了你的好兄弟,连师父的命令也不听了么?”
  洪武垂首不语,又自咬了咬牙,似下了很大的决心。
  他接过张敏递过来的长剑,上前一步,双目凝注这负伤的孟玉箫道:“三弟,你执迷不悟,如今大哥只有,只有……”
  孟玉箫顾不得流血的伤口,道:“大哥,今日你即便是一剑杀了我,我也绝不会让你伤害凤姑娘一分一毫!”
  洪武闻言心头一颤,长剑一紧,剑尖抖出一片星光直刺孟玉箫左肩!
  孟玉箫沉着一张脸,冷哼一声,向右跨出半步,左手一翻,背上长剑已到了手上,“叮”的一声,两剑相交,各自荡了开去,孟玉箫却借势再向右跨出一步。
  洪武左手持剑,冷声道:“三弟,你我师兄弟之谊已绝,此后你的所行所为再与师门无关——”
  虽然他说师兄弟情谊已断,但几十年喊惯的称呼,一时改不过来,是以他不自主仍喊出“三弟”两字。
  红凤凰突地娇声一笑,道:“你既然不再认他这个师弟,为何还要以‘三弟’相称,我看你分明是不愿……”
  她话未说完,却见张敏虽站立不动,左手却突向上一扬,举着一个雕龙令牌,高声道:“孟玉箫,你见了师门‘神龙令’还不跪下?”
  孟玉箫脸上微微抽动了一下,却脚下仍是一动不动。
  红凤凰又自掩嘴笑道:“笑话,笑话,他既然被你逐出师们,他见了这块狗屁牌子又为何要跪!”
  她的笑声随风飘荡,兀自未绝。
  孟玉箫面色微变,但立刻又恢复了原来的冷面孔,他冷冷道:“不错,我孟玉箫既已正式脱离了点苍派,见了神龙令又怎地?”
  张敏见他竟敢蔑视师门“神龙令”,不禁气得浑身发抖,她厉喝了一声:“你……你竟敢……”就口结说不下去了。
  此刻这伶牙俐齿的女人,竟也无言以对。
  那“天柱道人”韦天德一直阴恻恻地注视着孟玉箫,等待时机。
  这时见张敏被气得口瞪目呆,忽然单手一抖,一点寒星势比流星地奔向孟玉箫左腰“天枕”死穴。
  孟玉箫右掌举着长剑,一直没有放下,是之腰上“天枕”完全暴露,此时他急怒以下耳目失聪,眼看那暗器就要打上——
  “噗”的一声,那暗器被横里飞来一物撞落地上。
  “想不到堂堂的天柱道人,竟也会使一些阴险的手段……”
  孟玉箫陡然一惊,向地上一看,那击落暗器的竟是一粒细沙。
  他转首一看,却见一名中年美妇缓步走来,面上笑意不绝。
  “惜月宫主!”
  那妇女美艳绝伦,虽已近中年,但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动人心弦,她脸上那种笑意有如幽兰初放,更是令人心醉!
  众人听见“惜月宫主”四个字,面色顿时大变,那洪武与孟玉箫此刻也停下了手,目光齐的望向这绝美的妇人。
  众人的呼吸似乎都要为之停顿!
  妇人仍是大笑未歇,目光自人群之中一一扫过。
  哪知韦天德忽然一扬手势,此刻他虽背向那妇人,却反手一掌劈出,一股劲疾的掌风突击那妇人——
  “小心!”
  孟玉箫大呼之下,长剑一带,朝韦天德的手掌扫去!
  韦天德心头一凛,连忙撤掌!
  那美艳妇人纤掌一挥,韦天德的身体便如一株朽木一般,轰然倒去!
  那美妇人望也不去望韦天德一眼,似乎在她看来,韦天德中掌后势必倒下,再去还手之力!
  她又自转首望着孟玉箫,面上起了一阵惊讶之色,似曾相识,过了半晌,她才缓缓道:“孟秋白……孟秋白……”
  “你没死……你没死”
  她娇躯已起了一阵剧烈的颤抖,她倒退三步,目光仍是未离孟玉箫身上。
  “不,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孟玉箫道:“阁下认错人了……”
  美妇人目光一闪,泛出丝丝寒意,面色立即变得阴沉,道:“你叫什么名字?”
  孟玉箫道:“在下孟玉箫……”
  美妇人颤声道:“孟玉箫,孟玉箫,你是他的儿子,对,你一定是他的儿子……”
  她语声未落,便听红凤凰目光一沉,冷冷道:“你是谁?”
  那美妇人好像没有听见一般,凝视着孟玉箫道:“方才你为什么要救我!”
  孟玉箫淡然道:“因为刚才你也救了我!”
  美妇人忽然一笑,道:“像,简直太像了……”
  红凤凰袍袖一扬,手掌一挥,朝那美妇人扫去,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连姑奶奶的问话,也不回答……”
  她语声未落,只见那美妇人长袖一拂,她便已被那掌风,逼得退后三步!
  “你!”
  在她心里实未想到眼前这美妇人的武功比自己还要高出许多!
  那美妇人也不再去理红凤凰,目光一扫众人,忽又落在张敏身上,冷冷道:“阿星,身在何处?”
  张敏失声道:“你……你是……惜月宫主……”
  那美妇人轻轻一笑,冷冷道:“不错,你们把阿星藏在何处?不然,我杀了你!”
  张敏颤声道:“在……在仙人顶……”
  “快带我去!”
  惜月宫主纤掌一抓,便已拿住张敏咽喉,厉声道。
  她挟着张敏,往仙人顶掠去。
  红凤凰心中一动,趁众人尚在恍惚之中,一把抓起孟玉箫的手掌,道:“走!”
  语声起落之间,孟玉箫闪入荒草丛中,横抱起丁鼎,三条人影,便往飞来峰下疾落。
  转瞬之间,便已消失无影!
  
  第四十章 梅林人家
  
  湖北荆江下游,有一条梅溪,从山谷流经一个大坪,唤作沙龙坪,坪上稀落村舍,鸡犬相闻,是个世外桃源,梅溪夹岸数百里内,全是红白古梅,中无杂树。
  时正冬至,寒风鼓着呜呜的声响,把漫天雪花卷得纷纷飞舞。
  天是灰的,地是银白的,坪围的梅林开得百花争艳,清香怒放,点点红白映在雪地上,蔚成奇趣。
  左角一间茅棚,顶盖着厚厚的白雪,活像是要压得那棚顶塌下来似的。
  棚内放着一张石桌,两个老者在相对弈棋,旁边还围了几个闲人观棋,棋子落盘发出清脆的声响,那棋盘也是石做的。
  茅棚两面无壁,本来甚冷,但棚角却烧着一堆火,阵阵白烟弥漫,柴火发出毕剥毕剥的声音,却透出一股令人心神俱爽的清香,角落里烧的是一堆松枝。
  右面门帘掀处,走进一个人来,那人白须飘飘,头发几乎落得光顶,脸上皱纹密布,显得异常苍老,但那举止自然流露出一股令人心折的威武。
  这老人年纪看来总在七旬以上了,只见他一面抖了抖皮袍子上面的雪花,另一只手提着一个空酒壶,是要去沽酒的。
  围观棋战的几个人一见老者,似乎十分恭敬,齐声道:“梅公兴致恁好,在这大风雪还来看下棋?”
  那老人慈祥地笑了笑,道:“我是去桥头沽一壶‘梅子香’老酒的,顺便来看看孔老下棋。”
  坐在对面的老头正是孔老,名叫孔书贤,乃是梅溪一带远近闻名的棋手,此刻他抬起头来向这老者点首为礼道:“原来是梅老先生——”接着又拈子沉思。
  梅老先生不禁吃了一惊,他素知这孔老乃是闻名天下的弈棋高手,据说棋艺超群,绝非常人可比,但目前与这背对自己之人对弈,竟似十分吃力,他心下一惊,不由走近打量那人。
  旁边一人忙对梅老先生介绍道:“这位不语先生乃是京城第一高手,路过咱们沙龙坪,特向孔老挑战三局。”
  梅老先生听了不禁一惊,他何尝不知这名满京师的围棋高手齐不语之名。
  这时桌上棋局已到了将完阶段,显然孔老居不利的形势,是以孔老手拈一子,一直苦思不决。
  周围旁观者除了梅老先生从没有见过他下棋以外,全是内行人,都知孔老形势极为不利,这一子关系尤大,不由都为他担忧,好像孔老输了,就是他们梅溪的羞辱一般。
  这时门帘一动,又走进一人来,众人都在注意棋局,也没有注意来人。只有梅老先生回首一看,这一看,顿时令他大吃一惊。
  原来进来的人乃是一个年轻公子,腰间斜插着一支玉箫,面貌俊秀而潇洒,面孔却甚陌生,显然不是本地乡人。
  奇令人奇怪的是这么冷的大雪天,他从外面走入,身上一丝雪花都没有,而且身上只着了一袭白色单袍,面上却没有一点寒冷之色。
  这种情形显然是来人具有极上乘的内功,这情形对梅老先生来说是多么熟悉啊,但现在,这些都成了过去——
  来人向桌上棋局瞥了一眼,刚离开的眼光又移了回来,似乎他也被这惊险的棋谱吸引住了。
  这年轻公子向孔老及齐不语打量了一番,似乎惊奇两人的棋力,并且立刻可以看出他也在沉思,替犹豫不决的孔老想一招妙计。
  棚内安静极了,只有火舌熊熊和松枝毕毕剥剥地爆响着。
  孔老的棋子还悬在空中,他的一双白眉几乎皱到一起去了。
  而对面的齐不语却渐渐露出得意之色。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孔老的棋子还是没有决定,忽然梅老先生用空酒壶嘴往棋盘左面一个空格上一指,道:“孔老,这儿还有一个空格儿哩。”
  几人一听便知他满口外行,但那年轻公子立刻现出一脸惊讶无比的颜色。
  梅老先生像是看得不耐烦了,向众人点点头,道:“我还得去桥头沽酒呢,去迟了那陈年‘梅子香’只怕要卖完了哩。”说罢转身走出茅棚。
  年轻公子脸上惊容未消,孔老的棋子“咯”的一声落了下来,正是梅老先生方才所指之处。
  这一下,旁观的几人也惊呼出来,原来这一子所落,顿时竟将全部棋局改变了形势,孔老大有转败为胜之势。
  大家绝不相信那个平素不会下棋的梅老先生竟能想出这一着妙棋,心中都想是凑巧罢了。
  齐不语苦思片刻,叹道:“这一着棋端的妙绝天下,我齐不语自叹弗如!”
  孔老知道自己是被梅老先生提醒的,不管梅先生是不是有意,至少胜得不算光彩,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那年轻公子却面带异色悄悄地退出了棚门,缓缓而行,步履与常人无异,但步子却大得出奇,三两步已在数丈之外,凛冽的北风吹得呼呼尖叫,他那一袭单袍却晃都未晃一下,雪地上连一个足印也没有。
  他喃喃自语:“那老儿若是真的有意指点,那么那一棋实在太妙了,嗯,不可能吧,难道世上还有棋艺超出我的?”
  但他的注意力立刻被坪缘那千百株梅树吸引住了,他缓缓走向前去。
  天色更暗了,雪花却愈飞愈紧,地上铺雪怕已有尺多深了,远远走来一个老态龙钟的影子。
  那老人举步维艰地在雪地上撑着,皮袍子上白白的一层,左手提着一个酒壶,壶盖虽盖得紧紧的,但一阵阵醇冽的酒香味仍从壶嘴中透了出来。
  老人足过的地方,留下一个个深深的足印,但随即又被落雪掩盖住了。
  老人来近,正是那个梅老先生,此刻他已沽了酒走回来。
  他亦正暗地里想着:“那儒生好纯的功力——唉,想当年冰山烈火里我也是一袭薄衫,现在这一点风雪就受不了,唉,真是老了。”
  忽然,他站住了脚,原来那儒生正站在坪缘观梅,一袭白衣衬着银色大地,宛若神仙中人。
  他走近了些,忽然听见那年轻公子朗声吟道:“千山冰雪万朵花,梅林深处是人家,双花飞去了无痕——”
  吟到这里,梅老先生大吃一惊,暗道:“这少年文才之高,端的平生仅见,这‘双花飞去了无痕’堪称绝妙好辞,不知他下一句如何对法?”
  那年轻公子大约也因这句“双花飞去了无痕”太好太妙,一时找不出同样好的下一句来收尾,是以吟咏了半天,还没有寻到妙句。
  忽然后面一个苍老的声音接道:“花香渺渺幻亦佳!”
  那年轻公子一拍大腿,不禁叫道:“好一句‘花香渺渺幻亦佳’!”
  这时已近黄昏,远处山雾起处,梅林尽人雾中,雪花飘舞,落花纷飞,香气缥缈,果真似幻还真。
  年轻公子回首一看,正是那梅老先生。
  他对梅老先生一揖道:“小生行游半生,还是第一次碰见先生这种绝世文才,就是方才那一着妙棋,论攻如大江东去,论守则铁壁铜墙,确是妙绝人寰,令人叹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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