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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侠达伦·山传奇ⅱ-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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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我,跟紧点。”暮先生小声说,“准备好,我一给命令就跑。”我顺从地点点头,跟在他后面。他爬到入口处,轻轻地溜了进去。
洞里很黑,特别是与外面明亮的月光相比就显得更黑。我们慢慢地向洞内走去,让眼睛适应过来。洞很深,向左边拐进去然后又折了回来,大约二十多米长。洞中间原先立着三口棺材,但现在有一口打开了盖摆在地上,另一口砸在右边的墙上,摔得粉碎。
破碎的棺材周围的地上和墙上满是黑乎乎的血。那不是鲜血,但闻上去不会超过两三个晚上。暮先生先检查了一下洞穴——确保没有其他人——然后走到一摊血旁蹲下身子,把一根手指伸进已经变干的血里,然后舔了舔手指。
“怎么样?”我嘶声问道。他站起身:拇指和那根带血的手指捻了捻。
“是吸血鬼的血。”他低声说。
我的心抽紧了——我本来希望那是一头野兽的血。“你觉得——”我刚开口问,身后猛然传来了跑动的声音。一条结实的手臂揽住了我的腰,一只大手捏住了我的喉咙。在暮先生迅速跑来救我的时候,那个攻击我的人得意地从嗓子眼里发出一阵声音:“哈哈!”
第四章
我僵住了,毫无办法,我的命落在了那个偷袭者的手中。暮先生跳了起来,伸出右手五指,像刀锋一样。他从我身边掠过,一掌削了过去。偷袭者立刻放开我,缩身躲避,重重地倒在地上。暮先生就地一滚,滚到他的脚前,刚要攻出第二招,偷袭者叫了起来:“停手,拉登!是我——盖伏纳!”
暮先生收了势。我站稳脚步,还是有点喘不上气,但是不再害怕了。我转过身,一个结实的男人站在我面前,满脸是疤,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衣服跟我们的差不多,帽子拉得低低的,遮住了耳朵。我立刻认出来了——盖伏纳·波尔,一个吸血鬼将军。几年前我见过他,那之后不久我们就遇到了莫劳。
“你这个该死的傻瓜,盖伏纳!”暮先生咆哮道,“如果我击中你,你就没命了!你干吗要偷袭我们?”
“想吓吓你们。”盖伏纳说。“我已经跟了你们大半夜,刚才是最佳的偷袭时间。我可没想到会因为这个差点掉了脑袋。”他咕哝道。
“你应该少注意点我们,多注意点周围的环境。”暮先生说着,指了指溅满了血的地面和墙壁。
“吸血魔的血!”盖伏纳嘶声说。
“事实上是吸血鬼的血。”暮先生干巴巴地纠正说。
“知道是谁的血吗?”盖伏纳问道,一面急急忙忙地走过去检查血迹。
“不知道。”暮先生说。
盖伏纳把洞穴的各个角落都检查了一遍,仔细研究血迹和破碎的棺材,努力寻找线索,但什么也没有发现。他走回到我们身边,挠着脸思忖着。“也许他遭到了野兽的攻击,”他沉思着说,“一头熊——也许不止一头——在他白天睡觉的时候袭击了他。”
“我可不那么肯定。”暮先生并不同意,“熊会把洞里弄得乱七八糟,但实际上只有棺材碎了。”
盖伏纳又环顾了一下洞穴。洞内相当整齐。他点点头。“你认为是怎么回事?”他问道。
“可能是两个吸血鬼决斗,”暮先生说,“或者是那个死去的吸血鬼和别的什么人打斗。”
“有谁会到这么荒凉的地方来呢?”我问道。
暮先生和盖伏纳忧心忡忡地对视了一眼。“也许是吸血鬼杀手。”盖伏纳小声说。
我差点一口气没有接上来——我太习惯吸血鬼的生活方式了,都忘了世界上还有人认为我们是怪物,认为追踪我们、杀死我们是他们的责任。
“也许人类碰巧发现了他,感到很害怕。”暮先生说,“吸血鬼杀手大规模追杀我们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这也许只是个不幸的意外。”
“不管怎么样,”盖伏纳说,“我们别待在这儿等着再发生这样的事了。我本来想好好休息一下,但现在看来还是不要被困在这儿的好。”
“没错。”暮先生回答说。我们最后扫了一眼洞穴,然后退了出去,一路上密切留意着一切微小的动静。
那天晚上,我们只得在一片茂密的树林中安营扎寨。我们生了一堆小小的火——山洞里的经历使每个人都感到浑身发冷。我们正在讨论那个死去的吸血鬼的事,讨论是不是应该在附近找一下他的尸体,这时两个小人回来了,抬着他们抓到的一头小鹿。他们怀疑地看着盖伏纳,盖伏纳也怀疑地看着他们。“他们怎么会跟你们在一起?”盖伏纳小声问道。
“小先生坚持让我带着他们。”暮先生说,然后他抬起手,阻止盖伏纳问出更多的问题。“以后再跟你说,”他保证说,“我们先吃点东西,接着讨论一下我们死去的同伴的问题。”
太阳升起好久了,但由于树木遮住了阳光,我们依然坐着讨论那个死去的吸血鬼的事。不管做什么都帮不了他了——两个吸血鬼决定不去找他的尸体,因为那会耗费我们的时间——所以谈话最终转到了别的话题上。奇Qīsūu。сom书盖伏纳又一次问起了小人的事,暮先生便对他讲了小先生是如何冒出来,并如何要让小人跟着我们。然后他问盖伏纳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我知道你会带达伦去见王子,”盖伏纳说,“所以我搜寻了你的脑波,通过脑波找到了你。”(吸血鬼能够通过脑波彼此联系。)“我得从南边一百英里的地方插过来,但是我不喜欢一个人赶路——没人说话太闷了。”
说话的时候,我发现盖伏纳左脚上少了两根脚趾,就问他是怎么回事。
“冻掉了。”他扭了扭剩下的三根脚趾,轻松地回答说,“上上次来参加议会的时候,我在路上摔断了腿,不得不爬了五个晚上,才找到一个给养站。要不是靠了吸血鬼的运气,我丢的可不止这两根脚趾。”
两个吸血鬼说了很多有关过去、老朋友,还有以前议会的事。我以为他们会提到莫劳——是盖伏纳把那个疯吸血魔的行踪通知了暮先生——但是他们没有提,哪怕是顺便提一下。
“你过得怎么样?”盖伏纳问我。
“不错。”我说。
“跟这个坏脾气的老秃鹰在一起,你还没受够吗?”
“这么久我都受下来了。”我笑了。
“想换血吗?”他问。
“什么?”
他举起手指,让我看他指尖上的十道疤痕,那是吸血鬼的标记。“想成为一个全吸血鬼吗?”
“不想。”我马上说,然后偷偷看了一眼暮先生。“你没想给我换血,不是吗?”我迟疑地问道。
“是的,”暮先生笑了,“等你到了人类成人的年纪再说吧。如果现在让你成为全吸血鬼,那你完全长大就得等上六十或者七十年了。”
“作为一个孩子,长得这么慢,一定很痛苦。”盖伏纳评论说。
“是的。”我叹了一口气。
“过一段时间就好了。”暮先生说。
“是吗,”我没好气地说,“等我长大以后——三十年以后!”我站起身,恼恨地摇了摇头。只要一想到我得好几十年以后才能长大,我总是很沮丧。
“你到哪去?”看我向树林边走去,暮先生问道。
“到小溪边去,”我说,“给壶里灌点水。”
“也许我们该有个人跟你一起去。”盖伏纳说。
“达伦不是孩子了,”我还没开口,暮先生回答说,“他不会出事的。”
我偷偷地笑了——吸血鬼很少表扬我,可他表扬我的时候,我还是挺高兴——继续向溪边走去。冰凉的溪水流得很快,在我灌水的时候发出汩汩的声音,飞溅在壶边和我的手上。这要是人的手指,一定会被冻掉,但吸血鬼结实得多。
我正在灌第二个水壶时,从小溪对岸飘来一道雾气濛濛的微弱的哈气。我抬头看去,吃了一惊,野兽居然敢走得离我这么近。那是一只饥饿的狼,龇出长长的尖牙,眼露凶光。
第五章
那只狼静静地盯着我,然后皱起尖牙上方的鼻子,开始闻我的味道。我轻轻地放下水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如果我叫救命,狼可能会受惊逃跑——当然也可能攻击我。如果我待着不动,它可能会失去兴趣悄悄地走开——也有可能它会认为我好欺负,过来干掉我。
我正在绞尽脑汁想怎么办,那只狼绷紧了后腿,一低头,猛地一下越过了小溪,扑到我的胸口上,把我压倒在地。我想爬开,但是那狼伏在我的胸口,太重了,甩不开。我胡乱摸索着,想摸到一块岩石或者一根树枝什么的作为武器,但是除了雪,我什么也摸不到。
离得这么近,狼看上去真可怕,暗灰色的脸、斜斜的黄眼睛,黑黑的嘴巴咧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足有五六厘米长。它吐着舌头,慢慢地喘气,呼吸中有一股血腥和生肉的味道。
我对狼知道得不多——除了吸血鬼不能喝它们的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打它的脸还是身子?躺着不动等它跑开,还是大喊大叫指望把它吓走?我脑子中念头飞转。狼低下头,伸出湿漉漉的长舌头,然后……舔我!
我愣住了,就那样傻傻地躺着,瞪着那只可怕的动物的嘴巴。狼又舔了舔我,然后走开了。它对着溪水趴下来,开始舔水喝。我又躺了几分钟,然后坐了起来,看着它喝水。那是一只公狼。
狼喝够了水,站起来仰天嗥叫。溪对面的树丛里又钻出来三只狼,它们跑到水边,开始喝水。三只狼中两只是母的,另外一只是狼崽,比其他的狼个头小,毛色深。
公狼看着它们喝了一会儿水,然后在我身边坐下,像条狗一样凑在我身旁。我不知不觉地伸出手去,在它耳后搔了搔。狼发出舒服的哼哼声,低下头,让我搔另一只耳朵。
一只母狼喝完水,也越过小溪来到我的面前。它闻了闻我的脚,在我身边另一侧坐了下来。它也低下头,让我抓痒。公狼冲它发出嫉妒的吼叫,但是它没有理会。
没过多久,另外两只狼也越过小溪,与同伴会合了。后一只母狼比较害羞,老在几米以外的地方转来转去。狼崽可一点儿也不害怕,它顺着我的腿爬到肚子上,像猎狗一样嗅个不停;然后它抬起腿,想在我左腿上留点标记。它还没来得及做,公狼张嘴给了它一口,把它咬得踉踉跄跄。狼崽愤愤地叫了几声,又跑回来,爬到我腿上。这一次它没再试图标出它的领土——谢天谢地!
我在小溪边坐了很久,跟狼崽玩,给两只大狼挠痒痒。公狼翻了个身,仰面躺着,让我挠它的肚子。它肚子上的毛色比较浅,但有一长条黑毛一直伸到肚子中间。“黑毛”似乎是个不错的名字,我决定就这么叫它。
我想看看它们是不是会玩把戏。我找到一根树枝,把它扔了出去。“去捡回来,黑毛,捡回来!”我叫道。但是它动也不动。我试着让它听口令坐好。“坐,黑毛!”我命令道。它瞪着我。“坐——就像这样。”我做出蹲坐的样子。黑毛向后缩了缩,似乎觉得我发了疯。狼崽觉得很好玩,向我扑来。我哈哈大笑,不再试着教它们把戏。
我向营地走去,想跟那两个吸血鬼说说我的新朋友。几只狼跟着我——只有黑毛走在我身边,其他的都跟在后面。
回到营地,暮先生和盖伏纳已经缩在厚厚的鹿皮毯子下面睡着了,盖伏纳还打着响亮的呼噜。他们俩只有头露在外面,看上去就像世界上最丑的一对婴儿!我希望自己有一架能把吸血鬼照下来的相机,给他们俩拍上一张。
我刚要跟他们一样钻到毯子里去,一个点子在我脑子里冒了出来。几只狼待在树林边上,不愿意再往前走。我把它们哄了进来。黑毛先走进来,仔细看了看两个吸血鬼,确保没有危险,然后它轻轻地叫了一声,其他狼绕过正在睡觉的吸血鬼,也走了进来。
我在火堆的另一边躺下,举起毯子,想让狼躺到我身边来。可它们不愿意钻到毯子下面——狼崽刚要钻,它妈妈就咬住它脖颈上的皮。把它拽了出来——但我刚躺下,盖好毯子,它们就爬了上来,压在我身上,包括那只害羞的母狼。它们很重,毛乎乎的身体上味儿也很难闻,但是它们身上的暖气真让人舒服。虽然离那个吸血鬼被害的洞穴不远,我还是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愤怒的吼声把我惊醒了。我一骨碌坐了起来。三只大狼在我床前排成一个半圆,公狼站在中间。狼崽躲在我身后。小人站在它们面前,灰色的手弯在身旁,正一步步向狼逼近。
“住手!”我跳起来嚷道。火堆另一边——我睡着以后,火熄了——暮先生和盖伏纳也被惊醒了,他们从毯子里跳了出来。我跳到黑毛前面,冲着小人嚷嚷。他们的眼睛从蓝色的兜帽下瞪着我,离我比较近的那一个长着一双大大的绿眼睛。
“怎么回事?”盖伏纳猛地眨了一下眼叫道。
大眼睛的小人没理盖伏纳,他指指狼,又指指自己的肚子,然后揉了揉,那是说他饿了。我摇摇头。“这些狼不行,”我告诉他,“它们是我的朋友。”他又揉揉肚子。“不行!”我叫道。
那小人开始往前走,但他身后的另一个小人——左儿——伸手碰了碰他的胳膊。那个小人盯着左儿,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走开了,去拿他们早先抓到的老鼠。左儿又待了一会儿,用兜帽下的绿眼睛看看我,然后向他的兄弟走去(我一直觉得他们是兄弟)。
“原来你遇到我们的亲戚了。”暮先生说。他慢慢地迈过灰烬,摊开双手,免得几只狼受惊。狼冲着他大声吼叫,但在闻到暮先生的气味以后,它们放松地坐了下来,但还是警惕地盯着正在大嚼老鼠的小人。
“亲戚?”我问道。
“狼和吸血鬼是亲戚。”暮先生解释说,“传说我们曾经是一家,就像猿和人曾经是一家一样。一些学会用两条腿走路的狼成了吸血鬼——剩下的还是狼。”
“真的吗?”我问。
暮先生耸耸肩。“传说嘛,谁知道呢?”他在黑毛面前蹲了下来,静静地审视着它。黑毛坐得笔直,抬起头,耳朵和鬃毛竖得直直的。“不错,”暮先生说着,拍了拍它长长的嘴,“天生是个领头的。”
“我叫它黑毛,因为它肚子上有条黑毛。”我说。
“狼不需要名字,”暮先生对我说,“它们不是狗。”
“别扫兴嘛,”盖伏纳走到他朋友身边说,“他想叫就叫好了,有什么关系。”
“我想是吧。”暮先生说。他朝母狼伸出手,它们走过去舔他的手掌,包括那只害羞的母狼。“对付狼我一直很有办法。”他说,声音里透着骄傲。
“它们怎么会这么友好呢?”我问道。“我以为狼总是躲着人的。”
“它们躲的是普通人类,”暮先生说,“不是吸血鬼。我们的气味跟它们的很像,它们觉得我们是同类。不是所有的狼都这么友好——这些狼以前一定跟吸血鬼打过交道——但是狼绝对不会攻击吸血鬼,除非它们饿急了。”
“有没有见到别的狼?”盖伏纳问。
我摇摇头。
“那它们可能要去吸血鬼圣堡,去找别的狼。”盖伏纳说。
“它们为什么要去吸血鬼圣堡?”我问道。
“每次召开议会,狼都会来。”盖伏纳解释说,“它们根据以前的经验知道那里会有不少吃的。吸血鬼圣堡的卫兵一直在为议会的召开准备食物。东西总是多得吃不完,就倒在外面,让野兽去清理。”
“为了点儿吃的居然走这么远。”我说道。
“它们可不是光为了吃的。”暮先生说,“它们是去聚会,去问候老伙计,找新朋友,说说话儿。”
“狼会说话吗?”我问道。
“狼和狼能交流简单的想法。可它们并不是真的开口说话——狼没有语言——但是它们能够交流所去过的地方的简单图景,让其他的狼知道哪儿食物丰富,该去哪儿打猎;哪儿食物少,不该去。”
“说到这个,我们也该去了。”盖伏纳说,“太阳落山了,我们该走了。你挑了条绕远的道儿,拉登,要是我们不快点,一定会迟到。”
“还有其他的路吗?”我问道。
“当然啦,”盖伏纳说,“有好几十条呢,所以我们才没碰上其他的吸血鬼——除了死掉的那一个——每个吸血鬼走的道都不一样。”
我们卷起毯子出发了。暮先生和盖伏纳仔细地看着路,寻找在洞穴里杀死吸血鬼的家伙留下的踪迹。几只狼躲开小人,跟着我们在树林里穿行了几个小时,然后跑进了黑暗中。
“它们去哪儿?”我问道。
“去找东西吃。”暮先生回答说。
“它们会回来吗?”
“它们要是回来,我可一点都不奇怪。”暮先生说。天亮了,我们正在扎营,四头狼又出现了。它们像鬼影一样从雪地里冒出来,在我们旁边或者身上躺了下来。又跑了一晚,我睡得很沉,只是在中午的时候被狼崽冰凉的鼻子拱醒了一会儿。它钻到了毯子里面,挤在我身边。
第六章
在发现那个溅满血的山洞之后,头几个晚上我们走得很小心。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再发现什么吸血鬼杀手的踪迹,所以我们暂时放宽肚肠,尽情地享受路途中艰辛的快乐。
跟狼群一起奔跑的感觉太棒了。我观察它们,不明白的就问暮先生——他觉得自己是狼类专家——学到了不少东西。
狼跑得并不快,但它们不知疲倦,有时候一天竟能跑上四五十公里。它们总是猎杀一些小动物,但有时候也会群体作战对大动物下手。它们的感官——视觉、听觉、嗅觉——都很敏锐。每个狼群都有一个头领,大家分享食物。它们是攀爬能手,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存活。
我们经常跟它们一起猎食。在明朗的星空下,跟它们一起跑过白皑皑的雪地,追逐一头鹿或者一只狐狸,然后分享热乎乎、血淋淋的猎物,感觉太棒了。有狼做伴,时间过得很快,一天天的路不知不觉就走完了。
一个清冷的晚上,我们来到一道两座高山之间的山谷中。山谷里长满了石南,尖刺又密又长,就算是一个全吸血鬼,他的皮肤也会被扎得生疼。我们停在谷口,等暮先生和盖伏纳做出如何通过山谷的决定。
“我们可以从山上爬过去,”暮先生沉思着说,“但是达伦不像我们,他不够强壮——他要是滑下去就没命了。”
“绕过去呢?”盖伏纳提议。
“花的时间太长。”
“挖条地道呢?”我问道。
“还是太费时间。”暮先生说,“只能尽量小心地穿过去了。”
他和盖伏纳开始脱上衣。
“你们干嘛要脱衣服?”我问道。
“衣服是能替我们挡着点儿,”盖伏纳解释说,“但等走到那一头,衣服肯定一条条的了。还是照顾好衣服吧。”
盖伏纳脱下长裤,里面是一条黄色的平脚短裤,上面绣着粉红色的大象。暮先生瞪大眼睛看着那条短裤。“别人送的。”盖伏纳小声说,脸红得厉害。
“肯定是你的人类情人送的。”暮先生说。他向来严肃的嘴角向上弯去,眼瞅着要发展为罕见的无法控制的微笑。
“她很可爱,”盖伏纳叹了一口气,又摸了摸短裤上的大象,“只是不大懂得选内裤……”
“还有男朋友。”我顽皮地接口道。暮先生哈哈大笑,笑得简直直不起腰来,眼泪从脸上直往下流。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笑过——我从来没想到他会这样大笑!连盖伏纳也露出一脸吃惊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儿,暮先生才止住了笑。他抹去眼泪,恢复了通常的严肃,然后向我们道歉(好像大笑是一种罪过)。接着他往我身上涂了一点难闻的汁水,这汁水能封住毛孔,让皮肤变得更结实。我们不再浪费时间,向谷里走去。路太难走了,我们走得很慢。不管我怎么小心,还是走不了几米就会踩到刺,或者被刺划伤。我尽量护住脸,但走到山谷中间的时候,我脸上已经布满了一条条浅浅的红印。
小人没有脱掉衣服,他们的蓝袍子已经破成了烂布条。没走一会儿,暮先生就让他们走在前面,让他们蹬平最尖利的刺,为我们开道。我都有点可怜这一对不会说话、不会抱怨的小人了。
狼的日子最轻松。它们天生适合走这样的路,敏捷地在刺丛中穿行。但是它们不太高兴,整个晚上都行动古怪,挨在我们身边,精神不振,不断紧张地嗅着气味。我们能觉出它们很紧张,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我低着头,小心地迈过一丛尖利的棘刺,一下子撞在了猛然间停住脚步的暮先生身上。“怎么啦?”我从他的肩头看去,问道。
“盖伏纳。”他厉声叫道,没理我。
盖伏纳拖着脚从我身边走过,鼻息沉重(我们经常嘲笑他沉重的呼吸)。他走到暮先生身边,嗓子眼里发出了一声惊叫。
“怎么啦?”我问道。“让我看看。”他们俩往两边移了移。我一眼看过去,只见一丛棘刺上挂着一小条布片,刺尖上凝着几个血滴。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问道。
吸血鬼们没有马上回答——他们像几只狼那样忧心忡忡地四处张望着。
“你没闻到吗?”盖伏纳终于小声地问。
“闻到什么?”
“血腥味。”
我闻了闻。血已经干了,气味非常淡。“怎么啦?”我问道。
“想想六年前。”暮先生说。他把布条从刺上摘了下来——几只狼大声嚎叫起来——塞到我鼻子下面。“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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