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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不断的女人缘-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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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没想到会让她去海南,又惊又喜,一下了倒愣住了。最后,金成再一次关照她,暂时什么都不要讲,连顾小玲也不要讲。小妹乖巧地答应了。
三亚酒店计划赶在10月旅游黄金周前对外营业,黄氏集团按照旗下饭店的通常做法,草拟了一套章程,张产山不好作主,急忙赶回来汇报。金成认为大的原则可以接收,同时提出了几处修改意见,张产山看改动不大,小心地把计划收好,就要离开,金成抬手让他坐下。
第三部分 第二十八章(2)
“一点私事。”说着掏出香烟扔一支给张产山,自己先打着了打火机,“进门时看到那位内勤了?”
“就是那个人都喊她小妹的女人。”
金成点点头。“本来,事情十分简单,她是我的一位亲戚,是我儿子的嫡亲小姨,实习时我告诉过你。因为涉及到我儿子的身世秘密,事情就有些复杂了。”他略停了停,看一眼张产山。张产山全神贯注地听着,燃着的香烟也忘记吸了。金成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简单复述了一下。“这下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不希望在W市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的原因。我把小妹交给你,有两件事你必须完成。第一,你要帮助小妹尽快结束婚姻悲剧,而又不能让她婆家的人吵到饭店去。第二,如有可能,让小妹参加大专学习,早一点拿到文凭,这样,她们孙家也有了大学生,也算对得起她故去的姐姐。”金成要他对任楚楚绝对保密。张产山谈起了任楚楚,说她聪明,脑袋瓜也灵活,业务也强。不过,有时就是摆不准自己的位置,喜欢多管事。金成征询他的意见,要不要把任楚楚调回来,张产山说看看再说。
最近,金成因为公司业务到东北去了一个星期。回到办公室时,看见台子上有一张便条,说他母亲准备到W市来住几天。金成心中一阵惊喜,多少次请母亲来,她总是推三阻四,这次主动开口,实在出乎意料。正想着,突然意识到,敢情是小妹的男人搬来的救兵?不管怎样,母亲总归是同意来他家了。
大半年不见,母亲看上去老多了,头发大半花白,脸上的皱纹更深了。晚上,金成推掉了原先安排的应酬,一家人第一次在W城围坐在一起。老太太要孙子坐在身旁,叹息道:“不容易啊,总算挺过来了,家和万事兴,金家子孙对得起老祖宗了。早两年,谁都说老金家没了,祖宗福荫托不到,还净是败兴的事。我们金家从不做对不起人的事,善有善报,苦尽甘来,全仗老祖宗保佑啊。”说着说着,老太太喜极而泣。金成喊上静静、小鼎一起敬酒,老太太摇了摇手:“不要敬,不要敬,论功行赏,静静当算金家第一大功臣。小成,危难见真情,静静的一片心千万不能负啊。”
任静静没有料到金成妈会讲出这样一番话来,心里十分感动,眼眶里滚动着泪花。躺在床上,金成对静静说:“妈夸你了,可见你在妈心中的位置挺高。”静静垂下了眼皮,好半天开言道:“妈心中一本账最清楚了,可有些人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金成斜睨她一眼:“好好和你说话,怎么言语中带刺了?静静说:”“这也叫刺?提醒你别忘本,忘了今天的日子是怎么来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金成的好心情全没了,人倒在枕头上,不一会就发出轻微的鼾声。
早饭后,任静静上班去了。“静静不在家,问你一件事,”金成妈压低声音问道,“小妹呢?”
“小妹?谁是小妹?”
“你别给我卖马虎眼,就是凤英的妹妹。她男人一口咬定小妹在你这儿,都向妈下跪了,妈能不来跑一趟?如小妹真在这儿,劝她回去,夫妻劝和不劝散,她还有一个吃奶的伢啊。”
“妈,听说小妹她男人往死里打她,要出人命的。”
“我也听说了,可毕竟还是夫妻啊!这事实在难办,不想来,他把小伢也抱来了,你说妈好意思回绝他?”母子俩又说了一会儿话,母亲隐隐感到小妹在儿子这儿,金成闷着头好一会儿,抬头对妈说道:“妈,我知道你老人家诚信,从来不说谎话、假话,你也一直教育我们决不能说假话。今天我明白对你说一声,小妹决不在W市,这我向你保证。妈,我还要多说一句,夫妻间还要讲个缘分,缘分尽了,旁人再着急也没用。这事你也尽心了,在这儿安心多住几天,小妹的事,让他们自己去鼓捣,操这份闲心干吗。要吃什么,添什么,我去办。”
金成妈连连摇手:“不好,不好,粗茶淡饭惯了,没有什么好讲究的。妈再多讲一句话,你现在做大事情了,万万不能对不起静静。我们金家,忠厚做人,诗礼传家,多少代人立下的家训不能违啊。”金成答应了。
金成妈问起宏宝,金成说在做保安,下边反映还可以。金成妈说儿子这事处理得好,虽然宏宝“文革”中整过他家,人随皇法草随风,又是少不经事,小镇人全说金成宰相肚里能撑船,有肚量。做人难啊!
从蒙古大草原吹来的干风挟带着泥沙和黄尘,挟带着从久远历史深处走出来的黄土高原的苍凉和悲壮,遮住了天,遮住了地,也遮住了锦绣江南的缠绵绿色。昏天黑地的沙尘暴,带来了泥土和沙砾,也带来了水乡人家从没见过的昏暗。女人裹着头巾,行色匆匆地走着,只有天地不怕的男人,呛着满口风沙仍然大步向前。
任静静今天特地请了假,用一块还是知青年代使用过的绿色头巾包住了头,不让满天飞尘落在头发里。她顶着风蹬着自行车,跑了几家副食品商店。金成母亲牙不好,喜欢吃红腐乳,市面上只有绍兴白腐乳。还是一家商店营业员告诉她,让她到这家超市来看看。
任静静乘着扶手电梯正走着,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女人声音。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见前边的电梯上,立着金成高高的身影,大着嗓门说话的,正是顾小玲。顾小玲挽着金成的胳膊,一边走一边说笑着,模样十分亲昵。霎时,任静静心中的怒火腾起一丈高。这么不要脸,光天化日之下,两人竟像夫妻一样成双结对地出入公共场所,她决定一声不响地跟着。不一会儿,两人来到卖肉松的地方,从几个品牌中挑了一筒。又来到放腐乳的货架前,买了两听红腐乳,匆匆来到收银台前,结好账后就又急急地下了楼。任静静看到他们钻进了停车场里的汽车里边,不一会儿,小车绝尘而去。
第三部分 第二十八章(3)
任静静再也没有心思购物了,愣坐在休息区想了好一会儿,这才站起身没精打采地骑着自行车回去了。
到了家里,什么话也不讲,就一头钻进房间里,用被子捂着头,“呜呜”地痛哭起来。
金成母亲在楼前的小花园里走了走,遇到几位老人,随便聊了聊,又在树下边的凳子上坐了一会儿。远远看见任静静回来了,特意在外边多待了一会儿,这才慢慢往回走。客厅里没有人,大房间反锁着,里边传出哭泣声。她知道,静静准又碰上烦心事了。
不一会儿,金成打来电话,他不回来吃晚饭了。晚饭后,金成妈推说看电视头昏,就早早关上房门躺在被窝里闭目养神。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隐约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不一会儿,隔壁房间里争吵声非常激烈,又听到有摔东西的声音。渐渐地,声音小了,也慢慢平息了。金成妈摇摇头,朦胧中不知不觉睡着了。
吃过早饭后,任静静上班去了。金成妈把儿子喊到房间,把门别上了。
“一宿没有睡好?”金成妈看一眼儿子眼眶周围的黑圈,问道。
“也没什么事,静静和单位同事有一点矛盾,哭了几句,其他也没有什么。”
“别骗妈了!妈是过来人,单为了同事一点小事,也用不着扔盘子摔碗。——不过话说回来,你家再大的事,妈也不会管,也没有力气管了。家和万事兴,这还是妈给你们的话。等静静回来,打个招呼,赶明儿我想回小镇了。你忙,我坐长途车回去。”金成妈说着,就开始收拾东西,金成急忙阻拦:“妈,真的没有什么,你才住几天就走,还惹别人笑话我们做小辈的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
金成妈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小成,你错了,妈在这儿时间长了,你才很难做人。要知道,那么一大片产业,那么多人吃饭,全靠着你啊。妈在这儿一天,你难得一天安心,倒不仅仅是你们夫妻闹矛盾,妈实在不想影响你的工作。不过你要记住,‘糟糠妻,不可忘’,静静是个好女人啊。”
晚饭安排在饭店,金成请了任静静父母一起参加。徐红梅从隔壁房间里跑来敬酒,然后将金成喊过一边。
“告诉你一个消息,你恐怕要请我的客了。”她故意卖关子停住了。
“请徐大科长吃饭,随时都可以,也用不着如此神秘。”金成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
“金成,市委组织部的人告诉我,你是下一届市政协副主席的人选,组织部已在准备材料了。”
“我?”这个消息太突然了,金成一下子蒙了。“我的大科长,你在开国际玩笑,我一无背景,二无后台,又不是党员,全W市的人都上也轮不到我,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
“金成,实话告诉你,市委方书记十分欣赏你,你千万要珍惜这个机会。”徐红梅再三叮嘱道。
徐红梅的话一下子把金成的心全搞乱了,后来的事,他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
第三部分 第二十九章(1)
这几天,张产山心里感到特烦,和任楚楚的关系简直糟透了。作为金贸公司派驻酒店的代表,又是酒店副总,应该说,他是代表公司行使权力,他的一言一行,金贸来的职工,只有执行、服从的义务,而不应有所异议。他找任楚楚几次了,两人甚至争得面红耳赤,任楚楚坚持她作为财务主管,应该行使财务监督,否则她就是失职。几次谈话都不欢而散,自称头脑活络的他为此伤透了脑筋。
虽然他把一些情况向金成汇报过,不过,他觉得还应该再等一等,他吃不准金成委派任楚楚到三亚的真实意图,她毕竟是他的小姨子。可是,自从孙小妹来后,任楚楚的态度明显起了变化。
“这个女人是你亲戚?”她用带着明显敌意的语调责问道。
“嗬嗬。”他含混应答道。
“是,还是不是,你倒说说清楚?”
张产山无法回答,最后只能“嘿嘿”傻笑着。
“瞧你个熊样,还算男子汉呢?”她鄙夷地翻了翻白眼,一脸不屑地跑开了。
孙小妹参加了一个月的上岗培训,张产山为她忙里忙外,孙小妹也主动替他洗衣做饭。这一天张产山对她说,他已为她联系了一个学习饭店管理的大专班,每个星期只需上三个晚上的课。孙小妹十分激动,眼里闪着盈盈泪花说:“张大哥,我该怎么感谢你呢!”其实,张产山也慢慢喜欢上了这个勤劳质朴的女人,她那双和她姐姐一样大而俊俏的眼睛,更让这个大龄王老五感到了一种勾魂慑魄的力量,他似乎第一次悟到了什么是柔情蜜意,那样醇,那样酥。他想,也许老天爷故意安排,金成无意中帮忙,给他送来了孙小妹。现在得尽快帮她从那桩死亡婚姻中解脱。
任楚楚还像从前那样,只不过,她和张产山的争执明显少了,她的言语中还多了几份难得的柔情。这一天,任楚楚约张产山喝咖啡,张产山思考再三,不管是啥子宴,还是去了。
“知道今天为啥请你喝咖啡?”任楚楚用长柄勺轻轻搅动着杯中的咖啡,仿佛在谈论一个漫不经心的话题。
“我人很愚笨,实在猜不透其中的意思。”张产山故作姿态地答道。
“我看你活得太累了!三十大几的人,连个请喝咖啡的都没有,你说可怜不可怜?”张产山被羞辱得涨红了脸,可他还是忍住了,一声不吭。
“你为什么不回击?我如果是你,一定要抽对方的耳光,甚至要和他拼命。”任楚楚又挑衅似的补充了一句。
“这也要看对象的,否则,会把自己的身份弄没有的。”张产山适时悠悠地加了一句,自感到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这还差不多,男人吗就要像男人。”张产山万想不到她会讲出这样的话来,抬头看时,发觉任楚楚在定定地打量他。
“你很恨我,故意又弄一个女人来气我。”她停住了搅动,一动不动地打量张产山,就仿佛打量一个陌生人一样。张产山被她的话搞糊涂了,转了两个弯突然明白,原来任楚楚对自己有了好感,有时候故意抬杠其实是真实感情的宣泄。今天,她是特意向他挑明自己的爱意的。这下,张产山有些措手不及了,怎么会是这样,自己一下子竟被卷进三角恋的漩涡中。
三亚的海水特别蓝,那是一种清澄和毫无保留的色彩。张产山像一只无头的苍蝇,绕着白沙沙的海滩乱转,这真是月下老人乱系红头绳,桃花运说来就来,挡也挡不住。任楚楚突然伸出了橄榄枝,说什么他也不敢接。尽管任楚楚肤色白皙,模样端庄,可他实在找不出对她的感觉。他认真分析原因,不明白任楚楚接近自己的理由。
“张大哥,你没有事吧?”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把他从迷幻中惊醒,回头看时,孙小妹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边,脸上满是担忧和害怕的神色。
张产山笑了笑,质朴无华的孙小妹才是他最好的选择,他不愿让任楚楚产生错觉,开始对她敬而远之。
员工宿舍远离酒店的主要建筑。任楚楚属中层编制,住了一个单人房间,平时经常让孙小妹帮助打扫房间。张产山私下对孙小妹说过多次,大家都是员工,地位平等,有事让她自己做去。小妹为人宽厚,手脚勤快,总是说力气越用越多,并不把张产山的话放在心上。这一天下班时,任楚楚喊住了张产山,神秘地对他说给他看一样东西。张产山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啥个宝贝,神神秘秘的。任楚楚小心地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红盒,原来是一个铂金钻戒。“猜猜看,多少钱?”
“两三千块吧?”
任楚楚笑着摇摇头:“你眼睛也太大了。”说着递给他一张香港周大福金店的购货发票,上边的金额是五千五百元港币。“怎么,发大财啦!不过你也太心急了一点,这应该是男朋友买来拍马屁的,还能让你掏腰包?”
“有什么办法,我是个嫁不出去的女人,只好自我欣赏了。”说着用幽怨的目光狠狠打量了一下张产山。
孙小妹最近特别忙,除了认真完成本职工作外,每个星期还用三个晚上去远离酒店的市区上课。好在她勤快本分,做好自己的份内事外,有时还主动帮助别人,因而她的人缘特好,大堂经理悄悄告诉张产山,根据综合考核的结果,总经理室已决定提拔小妹为领班。这一天晚饭后,张产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她显得激动万分。
第三部分 第二十九章(2)
“真的,我也当领班了?”她开心得叫了起来。
这时,外边有人敲门,原来是保安部的经理和一位保安。经理对张产山点点头,转头问孙小妹:“你今天下午是否到任楚楚房间里去过?”
“去了。下午我还在班上,任主管就跑来对我说,因为月底要搞报表,她请我下班后帮她打扫一下房间,同时还把房间的钥匙给了我。”
“你是否看到过一枚钻戒?”
“钻戒?”孙小妹摇摇头,“不过,我在她枕头旁边见到一个小红盒,只是把床单理了理,并没有动那只盒子。”
“是不是这一只?”保安部经理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盒,打开时,里边是空的。开始孙小妹并没有明白是怎样一回事,等到她醒悟过来时,脸色涨得血红,眼泪也急出来了。“怎么,你们怀疑我偷了任主管的钻戒?真是岂有此理,我帮她打扫好房间后,立刻就锁好门,跑到财务部还了钥匙,就到张产山这儿来了。不信,你们到我房间搜去。”
保安部经理不瘟不火,叫她别激动,只是需要配合一下。孙小妹火了,噔噔领着保安部经理来到自己房间,把箱子里的衣物全部摔在地上,又扯开床单,这时只听一声响,一枚钻戒掉在地上。
孙小妹吓傻了眼,怎么会是这样,正要俯身捡拾时,一直在旁边冷眼相看的张产山大喝一声:“别动!”然后对保安部经理说道:“请公安部门检测一下,如果上边有孙小妹的指纹,那就是她所为。没有,那就是别人有意陷害。”任楚楚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正得意地看着孙小妹在哭,猛然听到张产山的话,粉脸刷的白了,抢过地上的钻戒,低声说道:“只要找到就好。”径自走了。
真是一场闹剧,孙小妹气得大哭了一场,她找任楚楚去说理,任楚楚咬着牙狠狠地说:“我恨你,你这个乡下女人,是你从我手里夺走了张产山!你不来,张产山就不会变心。”
“真是一个疯女人!”孙小妹叫了起来,“张产山和谁好,那是他的事,谁也强迫不了他。我帮你做事,你不图感谢,却要设圈套陷害人,那是要遭报应的。”
“报应?你在哄小孩!”她一脸不屑的神色,“你吃的谁家的饭,是金贸公司的。金贸公司的老板是金成,他是我姐夫,能把我怎么样?”她的不以为然的态度激怒了孙小妹,她不顾一切地跳了起来:“你脸皮真厚!你去问金成,你还不知在哪儿时,我就是他货真价实的小姨子,是小鼎正儿八经的姨妈,你算什么东西?你是假冒的,你们任家全是假冒的。”张产山急忙赶来,把她拉走了。
“她是阿鼎真正的姨妈?”任楚楚猛然想起那天晚上喊金成“姐夫”的人,一定是孙小妹了。这么说,连任静静也有什么事情瞒着家里人,阿鼎也不是她亲生的。她感到无法理解,一定要找金成当面问清楚,她可不想像猴一样被别人耍弄。
张产山没有把此事告诉金成,黄氏集团驻三亚酒店的一封来函让金成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原本只想让两人离开总公司,没想到冤家路窄又吵翻了天,逼着他只能另谋良策了。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考虑是否让张产山在近期回来一次。这时,门被推开了。
“阿鼎?”他抬起头,忽见儿子一声不响地站在面前,有些奇怪地问道,“有事吗?”
儿子并不讲话,将手中的一张纸放在他面前,他拿起看了看,原来是一位同学的母亲患了尿毒症,需要十几万元的手术费,学校希望各位同学献爱心,帮助这位同学渡过难关。
“让同学献爱心,还不是叫家长掏口袋,说说看,你要捐多少?”
“你能捐多少?”
金成笑了起来:“笑话,连话都不会说了,爸爸把公司捐出去,行不行?”“王浩是我最要好的同学,就靠他妈在街道厂挣工资,他妈要是看不好病,王浩就失学了。”
“那你捐两百元行不?”
“爸,你再多捐一些,王浩够可怜的。王浩妈还说,她还和你一起放过蜜蜂的。”儿子不依不饶,又补充了一句。
“王前?”金成感到有些吃惊。这个蛇蝎一样的坏女人,金成差一点就毁在她手上,每每想到这些,金成就难遏胸中的怒火。他曾多少次诅咒这个该死的女人不得好死,现在,病魔终于降临到她的头上,也算是老天有眼吧,自己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还要为她捐款?金成让儿子先去学校,自己再反复考虑如何处理这件事。
他在地上踱着步,王前患有绝症的事把他平静的心一下子全搅乱了,他甚至有些怪自己,拿出几百元给儿子得了,何必问得如此详细,真是自寻烦恼。
案头上一尊弥勒佛像,佛像前那副对联,金成已烂熟于心:“大肚能容,能容天下难容之事。”一个人在世上行走,小鸡肠子不行,总得有海纳百川的胸襟。想到这儿,眼前似乎豁然开朗。
他来到市第二人民医院,问清了泌尿科的楼层,找到了医生办公室。一位胖胖的值班大夫正在看一份病历,金成赔个笑脸:
“对不起,我是病人王前单位的领导,想了解王前的病情?”
胖医生横他一眼,嘟哝道:“你们这些当领导的,对职工一点儿也不关心,诊断报告出来半个月了,没见有个人影来。她要不换肾,很难挨得过春节。”
第三部分 第二十九章(3)
“手术需要多少钱?”
“不是早通知本人了吗,大约十六万吧!”
金成说声“谢谢”,问清了王前的床号,转身来到住院区,快走近病房时,他掏出一只口罩戴上。透过病房的大玻璃,只见王前脸色蜡黄,目光散乱游离,下垂的两条眉毛似乎快和眼尾连在一起,斜躺在病床上,输液瓶一滴一滴地滴着。他真差一点认不出原来的那个王前了。
他的心情很复杂,说不出是恨是恼,正准备离开时,忽听病房里传出一片吵嚷声。王前扯开了输液皮管,神情激愤地大叫大嚷:“我不要活了,谁也别劝,死了算了,单位不管我,亲人不要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早死早好,免得丢人现眼……”
两位护士急忙走过来,给王前打了一剂强心针,她这才安静下来。
晚上,金成怎么也没有睡好。王前应归于品行恶劣一类了,可是,她也是人,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眼见她将在有限的时间内走完她并不光彩的一生,自己目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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