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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海屠龙-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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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你能胜任愉快。”老人伸出了手。
虞佳在懵懂惶恐中与他握在一起,半天才吐出个“是”。
石坚半倚在榻上,脸上有些微疲倦。虞佳则靠着椅子,怔怔出神。舱房中烟雾缭绕,他不知已吸过几袋烟。
“你怎么呢?”石坚还是问道。这家伙平素总是口无遮拦的,今天怎么玩起深沉。
“老岛主让我做了舰长。”虞佳神情茫然。石坚嗤之以鼻:“困了就到自己的舱房去,不要在我这里做梦。”
虞佳没理会他,径道:“我该怎么办?整船人可都不服气呢。”石坚见他不像在说笑,讶道:“到底怎么回事?”虞佳因把傍晚的事说了。
石坚目瞪口呆,半晌才骂道:“吗的,你也能做舰长?真是没天理。”虞佳苦笑道:“老石,我现在很脆弱,你应该多安慰我。否则以后有你小鞋穿。”
石坚讥讽道:“没上任半天,官威倒是不小。换我也不会服你。”虞佳没有支声,自望着顶棚发呆,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石坚叹了口气,道:“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么?指挥一艘破浪号,而且是去猎杀公蛟,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虞佳苦恼道:“说归说,真去做了,又是两码事。现在破浪号急需休整,几具投石机还不知能否修好,如果再引来蛟群,我这舰长还没坐热屁股,就要葬身蛟腹了。”
他大发了一通牢骚,石坚认真听着,笑道:“你房中不是挂着个条幅,叫什么来着?”虞佳跳了起来,窘红了脸:“老石,你竟然偷溜到我舱房去。”石坚倦懒地笑着:“大鹏有朝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好大的口气,怎么临事了,就变得这么畏缩?”
虞佳嘿笑道:“年少时不懂事,叫老哥见笑了。”见他又回复嬉皮笑脸,石坚苦笑:“你小子哪是找慰藉,分明来我这里发牢骚。”
虞佳认真道:“老石,你说话有分量,到时可要支持我。”石坚颔首:“难道老子还会拆你台?快滚吧,回去睡一觉,明天什么都会好的。”
虞佳打了个悠长的哈欠:“还真有些困了。到你这里转一遭,轻松多了。”
翌日清晨,依旧是风雨无阻的拜神仪式。虞佳却自到了中舱,检视破浪号创损程度。甲板舱壁经过修葺,已经不再渗水。损坏的前桅也用支架稳定,暂无大碍。只有角落里,堆放着损坏的投石机,像一处废墟。
虞佳皱起眉头,虽没能亲见那怪兽的咆哮,从这堆残骸中,还是能模拟当时情状。岂是可怕二字能形容,三具投石机都被碾成碎片,即便拣选组装,也不能恢复一架。这就意味着铁弹不能发射,拳头攥蚂蚁,有力没处使。满船火药形同虚设。
他目光梭巡,转到角落时,眼睛一亮——“黑风”号安静地躺在那里。肱臂完好无损,铁箱也安然无恙,只一个轮子瓯缺半块。即便箱内部件会有扭曲,可从另三具中得到补充,应无大碍。
“你也注意到了?”底舱门打开,老岛主走了过来。
虞佳笑道:“真是讽刺,现在我们竟要依靠这个凶手了。”老岛主看他一眼,道:“它虽然一时肆虐,但终归是要被人驱役的。回头拜完神,让水手们修理一番,不能再出岔子了。”
虞佳迟疑道:“但就靠这么一具投石机,火力还有些薄弱。”老岛主不以为然:“又不是对付蛟群,只要使用得当,射中一发,就够它受的了。”他显然对舱底的火药充满信心。
虞佳却觉得他有些孤注一掷的意思,不好辩驳,便道:“投石机使用时,必须拉开足够的距离。到时候定要占据下风向,水手们也要踩动桨轮,以便灵活操纵。”海战时一般都要占据上风向,以便借力冲击。对付公蛟则又当别论了。
老岛主赞许道:“看来我没选错人,故为兵之事,顺详敌之意,能灵活应变才是上策。”虞佳受不惯当面夸奖,只好窘笑以对。
两人走上了甲板,朝阳正从海面升起,甲板上回荡着祭师庄严的祈祷。
“知道为何选你做舰长吗?”老岛主退到船廊下,突然问道。虞佳一愣,讪笑道:“也许是我也不拜神吧,老岛主看着亲切。”
老人皱眉道:“没一点规矩,你现在是舰长了,不要再这么浮夸。”虞佳忙打点精神,恭声应“是”。
“其实在出岛之前,我就已经决定了。”老岛主道。虞佳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
老岛主难得微笑:“当然,只是要委你重任,却没想到出现这等变故。你是讲武堂最优秀的学员,这五年投闲置散,是委屈你了。猛虎关得越久,出兕时才越发凶猛。你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虞佳不喜欢煽情的场面,如果是相熟的石坚,还能瞎扯几句,现在只能微笑以对。两人便这般沉默着,一个坐在廊道中,一个倚在栏杆上,听着祭师的祈祷。
朝阳升出海面,暗晦的天空为之一阔。众人的和声响起:“曦神——”
粼粼金光在海面涌动,远近都仿佛着了火般,绚烂异常。祭师正要令众人散去,忽觉眼前一花,在视野的边缘,似乎有乌黑的物事跃过水面。金光闪烁中,异常醒目。
又有水手咦了声,这次更加清晰了,有三道乌黑的光在空中跃过。就如海鱼换气般,灵动地一弹,又迅疾隐没。隔着数十海里,尚能清晰地呈现,可见跃动物事体积之庞大。
海面静谧如镜,在那方向,一波浪潮迅速涌来。浪头并不高,形状却诡异非常。波峰之后,并不是规整的斜面,一簇簇浪花急速攒动,仿佛有无数桅状生物在水下劈波斩浪,激起这脉脉凝碧。
不过片刻工夫,这波浪头已涌到十五海里。水下不再跃起乌光,诡异的生物屏气凝息,仿佛夜袭骑兵般酝酿静默,生怕惊动了敌人。起初只是橹桨划水的埃乃声,在风中轻响;随着距离拉近,渐如铿锵刀戈,隐含杀伐;最后却是隆隆作响,仿佛雷霆碾过云层。
“蛟群——”一个水手脸色苍白地喊道。昨日海葬的遗患,终在今晨引发。这波浪头下最少藏有百多头蛟龙,一旦缠上,它们的追杀不死不休。
波浪号上的水手久经海战,并非没见过蛟群,但现在只靠一艘舰船,真有些不知所措了。
“升帆,顺风航行,水手都到底舱踩动桨轮,全速前进。”祭师果断地下令。甲板上人群向蚂蚁一样疯跑,水手都钻入底舱,留下几人升起桅帆。至于战士弩手则到自己岗位上,准备战斗。
“将主帆转向西南,按这个方向航行。”虞佳飞掠到上舱顶,吩咐几个水手。那几人微一愣,似乎才想起这个舰长般,一人随口应道:“可是祭师大人吩咐要顺风航行。”
虞佳冷笑道:“到底谁是舰长?执行命令。”水手是最底层的船员,不敢过分违拗,虽满脸不情愿,还是拉动定向绳。
正要绑定时,那水手突然僵滞了动作,看着梯口期期艾艾地道:“祭师……”祭师满脸怒容,叱道:“谁让你们转帆的,想被蛟龙生吞了么?”他径直走到主桅前,似乎没看到一边的虞佳。
叹了口气,虞佳只好走上前:“是我下令的。”祭师打量他一眼,道:“原来是昨天新任的舰长。可以给我个理由吗?大人。”
虞佳平静地道:“祭师是愿面对一百头蛟龙,还是愿意面对一千头?”祭师捉摸不透他的意思,冷哼一声:“废话!”
“往南走是深海区,这群蛟龙会招来更多同伴。”虞佳道。祭师一怔,他确实没想到这层,却矢口辩驳道:“船速稍慢,就会被蛟群追上,现在只能全力摆脱,其他以后再说。”
虞佳眉头一挑:“祭师认为破浪号能摆脱蛟群么?”大海中,帆船更多要受限于风力。而蛟龙却横行无忌,它修长的鳞尾是最好的篙橹,而桅状身躯会将阻力减到最小。全力一扑时,便像黑色闪电犁破海面。
祭师毫不退让:“全力一试总比你这样束手待毙强!”
蛟群已经逼近到五海里,余波荡及破浪号。最前方的浪花骤然散开,巨大的蛟头探出水面。在朝阳下,狰狞的头颅淌着湿淋淋水意,血盆巨口张开,锐利獠牙森然可怖。“呜——”它发出苍劲的嚎啸,震耳欲聋。
这声就像冲锋号角般,所有浪花一起绽放,狰狞的蛟龙头密密麻麻探出,布满了整片海域。在头蛟的率领下,它们掣风行云般扑近,发起最后的冲击。
虞佳断然道:“执行舰长的命令,水手!”
这个天朝人一贯是嬉皮笑脸的,突然严肃起来,舱顶的人都震慑住。水手们飞快地将缆绳系好,并用旗语告知尾舱的舵手。
在蛟群即将扑到的时刻,破浪号巨大的船身打了个横,全速向西南驶去。
祭师恨声道:“你要后悔的,天朝人。”他转身走向梯子,却突然一怔,见到黑衣老人正倚在栏杆上。
老岛主原来一直在关注着,他没出声,自是同意了天朝人的做法。
怒海屠龙第五章
破浪号划开一脉凝碧,船后涟漪扩散不远,旋又被蛟群犁破。方圆数里海域,被搅得波涛翻滚,堪比飓风来袭。
虞佳立在后舱甲板,面前是五具震天弩,底盘固定在栏杆上,通过油滑的滚珠,能够来回移动方向。这种弩要两人才能开弦,而箭矢则是加磨后的钢钎,拉满后射出,可将数层甲板贯穿。还有数十弩手错杂散开。
蛟群疯狂扑来,只有千步远近,但虞佳仍未下令攻击。一个震天弩手喊道:“大人,如果蛟群再逼近,我们来不及瞄准。”虞佳并不答话,神色冷峻地观察着海面。
逼近到六百步时,他喝道:“震天弩对准冒出海面的,其余人向水下攒射!”
话声才落,扑在最前的数头蛟龙齐齐探出身子,长啸一声跃向空中,要发动最后一击。蛟群长期与人类作战,进退趋合都饶有秩序。就如眼前,攻击范围窄,便令先锋突前。
弩手们早有准备,依照虞佳的部署,纷纷开弦。只闻梆梆之声不绝,若蝗雨般密集的箭矢射向水下,阻住潜行的蛟龙。随后才听到数声巨响,如炮仗般暴烈急促,却是震天弩发威了。五道钢钎只在空中一闪,准确地贯穿了目标。
突前的蛟龙刚舒展开身躯,便哀号一声,齐齐跌落海面,激起冲天水柱。殷红的鲜血濡出,浸染了数里海域。最麻烦的还是,这数头蛟尸横在前方,巨大的障碍逼得蛟群要重新调整,速度为之一滞。
突前有七头蛟龙,幸存的两头罔顾生死扑来。十数丈的躯体在空中掠过百步,再落回海面时,已如黑色闪电般,直往尾舱撞来。幸好弩手已重新上好箭矢,只照准头部劲射,那两头蛟龙挨不过,只好往水下潜去。
第一轮交手,以人类获胜告终。等蛟群重新集结,与破浪号又拉开到一海里距离。
雄浑的号子声在底舱震荡,水手们已倾尽全力,但蛟群还是步步逼近。再次到六百步时,虞佳还是原来的部署。但这一次突前有十头蛟龙,随着头蛟一声怒吼,又跃到了空中。
震天弩只有五具,弩手们都有些不知所措。虞佳果决地道:“射杀中间的,两边的留给强弩。”
钢钎劲矢不负使命,又射杀了五头。弩手们逼沉了三只,但剩下的两头在同伴的掩护下,从左右翼包抄近,势不可挡。
一具震天弩装填最快,又上好了钢钎。但蛟龙逼得太近,弩手无法低射,在一旁空跺脚。虞佳跃上前来,亲自移动转盘,威胁近在咫尺,但他心神澄澈,默察着蛟龙的每一次游动。
右侧蛟龙在逼近三丈时,凭空一跃,结实的前爪攀紧了船舷,狰狞的头颅来回摆动,淋漓水珠四下飞溅。弩手们哄然散开,不少已脸色苍白。
就在这时,虞佳飞快移动转盘,不及瞄准,便勾动弩柄。砰,几乎不见任何异常,蛟龙硕大的头颅已被钢矢穿透。它眼睛睁得浑圆,难以置信地扫过满船人,前爪犹不甘心地攀紧栏杆。
没有片刻缓神,左舷已传来一声哀号。几乎同时,另一头蛟龙攀了上来。它一口就将靠得最近的弩手咬去半截身子,长舌一卷,又将下半截卷到嘴里大嚼。鲜血四溢滴落,洇湿了一大块甲板。
不能让它落到甲板上,弩手们都知道后果的严重。它鳞尾一甩,便可将五具震天弩毁坏殆尽。但多数人心神已乱,只能射出稀廖的箭矢,根本构不成威胁。
蛟龙身子一探,半截已蹲踞在甲板上,紧接着就要摆动鳞尾了。但见一道身影掠过,空中光芒大灿,那人掣出了长剑,向卷起的鳞尾斩落。
当的一声,火星四溅,那人被弹到了半空中。鳞尾是蛟龙最坚硬的部位,有金甲披覆,坚不可摧,再加上卷扫之力,足将震天弩砸个稀烂。但是对上那人的长剑,竟似乎也负痛难忍,重新落回海面。
弩手们定下神来,大声喝彩。不用看,也知道是那个天朝人的杰作,只有东土的武技才可这般力搏蛟龙。
虞佳身在空中,几步虚踏,长剑径向蛟龙头颅斩去。方才蛟尾一甩,他也被震得半身麻木,但此刻间不容发,只能紧咬牙关殊死一搏。
蛟龙前爪紧攀住船舷,脖颈却是一缩,如蛇般蜷曲成几圈,待虞佳落近时,闪电般探出头颅,向对手狠狠咬去。
从没有人独对过,无从知道蛟龙搏斗时的着数。虞佳险些被咬中,危急间用长剑一挡,借力弹开几尺,无可避免地坠向水中。
弩手们心神摇曳,忍不住惊叫出声。人类在庞大的蛟龙面前是孱弱的,除非机械,没有战胜的先例。这个天朝人虽然骁勇,却如何抵挡得过凶狠的怪兽。
不待虞佳落水,蛟龙又将鳞尾一卷,横扫过来。眼看势无可避,全船人都沉默了,他们的勇士即将陨身。
所有弩手神为之夺,忘记了手中握着武器,能助虞佳臂力。千钧一发间,一只箭矢横空飞出,不偏不倚,射中了蛟龙的右眼。
剧痛难忍,蛟龙怒吼连连,但鳞尾最终缓了半拍。虞佳从容击出一掌,借力跃起,像一只出水海豚般轻灵,落向蛟龙颈部。
长剑挥过,蛟龙头颅惊起,鲜血井喷般从颈腔里涌出。前爪无力地滑脱栏杆,它巨大身躯轰然落入水中。
虞佳横空探身,抓住蛟龙头颅,落到甲板上。漫天血雨洒落,在他身前隔起一道帏帘。满船人从空隙间瞥见,那个天朝人血污的脸上,有一种激扬飞越的神情,似乎许久的抑郁愤懑,在这般倾其所有、尽其所能的搏杀中,终于得到发泄升华。
血雨乍放即敛,满船人崇敬地望着搏杀蛟龙的勇士。老岛主说得没错,再没有人比他适合担任破浪号舰长。
走到众人面前时,虞佳已神情淡定:“把蛟龙头颅挂到主桅上,让那些杂种看清楚些!”接过蛟头的弩手受宠若惊,一溜眼跑到舱顶,挂起头颅后纵声喊道:“杂种们,看清楚些!”
弩手们轰然大喊,声音在海面上远远传开。 '手机电子书网 Http://。。'
等众人安静下来,虞佳朝角落走去,躬身道:“多谢祭师襄助,否则虞佳定要葬身蛟腹。”祭师始终安静地站在那里,随手将弩交给旁边的人,淡然道:“这也是我的职责。”对视片刻,他转身向底舱走去。
真是一个固执的人呀,虞佳眯着眼,摇头苦笑。
蛟群似乎也为虞佳长虹贯日一击震慑住,再不敢轻易发动攻击,只是远远地蹑着。桅杆上高悬的蛟头在风中摇荡,枭首祭旗的规矩也适用于这群怪兽。弩手们兴高采烈地谈论着,只身搏蛟仅在上古传说中才有,今天他们却亲见了。
虞佳却不这么乐观,水手们已全力踩桨轮半个时辰,终有力竭的时候,等蛟群一拥而上,破浪号终难逃船毁人亡的结局。
一个水手跑上来:“舰长,老岛主和祭师请你到中舱去。”他已听说过这天朝人的事迹,神色间满是崇敬。虞佳一颔首,穿过甬道,随在他身后到了中舱。
老岛主与祭师一起立在角落废墟前。黑风号被重新组装,长肱臂直顶到横椽,绞轮上缠满了粗绳,风雨洗礼后它依然威武。
“情况很糟,它的底座坏了,需要重新换上一爿,至少得费半天工夫。”老岛主皱起眉头。虞佳抚上了肱臂,沉吟不语。就算投石机修好,单只一具的力量,仍不能给蛟群致命一击。
祭师有些气急败坏:“水手们最多只能坚持半个时辰,船速一慢,蛟群又该逼上来了。”他对虞佳不顺风航行,始终是不认同的。老岛主扫他一眼:“如果驶入深海只会更糟糕。舰长决定时我也在场,是我同意过的。”
祭师避开他目光,道:“那现在该怎么办?”老岛主轻叹道:“你动嗔念了。祭师在任何时候都该心平气和,你代表着曦神,要让水手士兵们感觉到灵魂有皈依寄托。”
祭师一怔,低头道:“多谢老岛主训诲。”
老岛主转过头,向虞佳道:“你是舰长,有什么办法可以摆脱蛟群?”虞佳迟疑了片刻,答道:“投石机的作用就是将铁弹扔到蛟群中去。换而言之,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就算成功了。”
老岛主眼中一亮:“你有什么具体的计较?”虞佳道:“能将铁弹送出去的还有其他器具,并不一定非得投石机。”
祭师困惑地问道:“可是震天弩也只能发射五磅的钢钎,船上能用的就数这最厉害了。”老岛主却踱起步子,似乎想到了什么。
虞佳咽了口唾沫,艰难地道:“譬如用舢板……”祭师摇头道:“现在可是逆风,舢板会被吹回来的。”虞佳缄声不答,只是拿眼望着不停踱步的老人。
“将舢板划到蛟群中再引爆么?这也不失为个办法。”老岛主停下来,喃喃地道。
祭师脸色惨白,大声道:“让谁划过去?我坚决反对,西巯人的性命是曦神赐予的,没人可以这般践踏。”虞佳冷声道:“可是等蛟群追上,全船人都得完蛋。死的人会更多!”
祭师冷笑道:“死的是西巯人,你当然说得这般轻巧。”虞佳深吸一口气:“只要能挽救破浪号,战士们都会蹈死不顾的。这是他们的荣耀。”
“那么尊贵的舰长大人呢?是否也愿意?”祭师截声问道。虞佳一窒,自己能做到视死如归么?故土中的亲人朋友,忍看他葬身异域、尸骨无存么?他默然不语了。
祭师咄咄逼人道:“谁无父母,谁无妻子,不只是舰长大人的命才金贵。”
老岛主在一边冷漠地看着争吵的两人,并没有出声。
虞佳只觉老人的目光中也有鄙夷的意味,不由热血上涌,毛发挺立,上前一步道:“我会冲在最前面的。至于其他人全凭自愿。”
祭师一愣,没有想到这个东土混混竟也能慨然任事,一时间答不上话。
老岛主将手一挥:“就按舰长的意思办。虞佳,你先到甲板上去招募赶死队,相信西巯人都愿为曦神的荣光而战。”
“你怎么不到甲板上去,战士们需要祭师的指引。”老岛主下到了底舱,后面跟着阴晴不定的祭师。
“我有些话……需要同您谈谈!”祭师道。老岛主径自搬下了一箱铁弹,沉声道:“如果是敢死队的事就不必说了,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
祭师沉默片刻,道:“不是这事,我要说的是火药。”老岛主直起了背,却不转过身:“你说!”
“这是一项伟大的发明,西巯人依靠它,迟早都能将蛟龙消灭干净。但是消灭蛟龙之后呢?力量是可怕的东西,它能腐蚀心灵,又或反过来危害西巯人自己。黑风号就是明证,它能除掉蛟龙不假,但险些也把舰船撞成碎片。”祭师缓缓道来。
老岛主额头的褶皱又深刻起来,道:“继续说下去。”
“西巯人是热爱和平的,他们仅是要把货物贩卖到大海的每个角落。一旦掌握可怕的力量,还能这般心平气和吗?他们会发现掠夺是件无本万利的事,远比航海贸易要容易。穷兵黩武的后人会把祖辈世代糜集的心血糟蹋得一干二静。”祭师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就像在主持拜神仪式时庄严神圣,“这是一项比魔鬼还要可怕的发明。”
船舱中陷入了长久的沉寂。
老岛主叹息道:“所以我已没有资格朝拜曦神了。”祭师不再言语。人类的灵光一现,最终都是给自己刻上永久伤痕。就好比饮鸩止渴,许多时候都会甘之如饴。
“大战在即,你该到甲板上去,孩子们需要你指引。这个问题以后再探讨。”老岛主又忙碌起来。
“不会再有以后,我将去率领敢死队。请老岛主记住这个将死之人的遗言。”祭师深吸口气,答道。老岛主皱眉道:“你是祭师,这不是你分内的事情。”
祭师淡然笑道:“总要有人率领的。您是活着的神灵,士兵们将因为您而勇气百倍;而虞佳……他方才的行为证明他会是个出色的舰长。没有他的指挥,破浪号也无法猎杀公蛟。只有我去最合适。”
老岛主道:“没有你,谁主持破浪号上的拜神仪式?”
“敢死队的士兵更需要隆重的葬礼,只有我才能指引他们到达光芒永恒的地方。” 祭师躬身答道。
怒海屠龙第六章
昏暗的甬道中,一点火星明灭不定。虞佳埋头吸着烟袋,浓烟仿佛是从发梢间渗出来。
一出中舱,他就后悔了。贪图口舌之快,就把自己推上绝路,真是古往今来头号傻事。五年中,他想起当时为着虚无缥缈的理想,就到了这蛮荒的西海,便觉得好笑,也有些不可思议。
却在刚才,他又做了一件更大的傻事,只是没有机会再来反省自嘲了。
当着老岛主面拍胸脯答应下来,此事再没有回旋余地。他仅存的自尊也允许反悔。死便死吧,反正石坚说过自己属于大海,能葬身其中,也算不枉讲武堂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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