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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作证-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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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特靠在椅背上。“会是这样的,”他说道。他站起身,友好地搂了搂赫斯柯的肩头。“记住,”他说道。“我们得相互让对方活着。”

“我能够从中拿掉点钱吗?”赫斯柯问道。

阿斯特哈哈大笑。“不行。妙就妙在这些钱上。这些警察怎么解释会随身带五十万美元的钱?”

“就拿二万吧,”赫斯柯说道。

“好吧,”阿斯特一副好脾气的模样。“但不能再多拿了。就这些作零花钱。”

这时阿斯特得赶快与唐·克雷西和普拉奥先生再次会晤,听取他们对他将要采取的大规模行动有什么建议。

此时的情况已与上次不同了。普拉奥先生坚持要把他的两个侄于一起带去芝加哥,充当他的保镖。当他们一起来到芝加哥郊外时,发现唐·克雷西那小小领地已变成了一个堡垒。通往住所的车道两边各有一座绿色的小屋,由模样十分强壮的年轻人把守着。庭院里停着一辆通讯车。他们上前按铃通话后,出来三个年轻人仔细查看了来访者的身份证件。

普拉奥的侄子埃里斯和罗伯托长得瘦削,但身手敏捷,擅长使用各种枪支,对他们的叔叔十分崇拜。他们似乎也知道阿斯特在西西里的经历,对他表现出极大的尊敬,处处留意着为他做帮手。他们为阿斯特拿行李箱上飞机,用餐时为他斟酒,用自己的餐巾为他掸去掉落在身上的面包屑,替他给侍者付小费,为他开门。他们明确无误地表明自己把他看作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阿斯特几次友善地试图要与他们更随和亲切些,但他们总是与阿斯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唐·克雷西身边的警卫人员就没这么客气了。他们很礼貌,但办事十分顶真、稳健,都是些五十上下的人,对自己的工作很专注,随身都带着枪。

这天晚上,唐·克雷西、普拉奥先生和阿斯特吃完了晚餐,正在吃着作为甜点的水果。阿斯特问唐,“为什么要这般戒备森严?”

“有备无患嘛,”主人平静地答道。“我听到了些令人不安的消息。我的一个宿敌英齐奥·塔利班来到了美国。他是个性情十分乖戾、贪婪的人,得提防着点。他是来见我们这位提蒙那·布塔拉的。他们一伙瓜分着贩卖毒品的暴利,排斥消灭对手。对这种人不可不防。你这次来,我亲爱的阿斯特,又有些什么想法呢?”

阿斯特对他们讲了他手中掌握的情况,也讲了他怎样把赫斯柯控制在了手里。他告诉他们布塔拉和西尔克及那两个警局头儿的事。

“现在轮到我动手了,”他说道。“我需要一个炸弹好手和至少十个能干的人手。我知道你俩能给我这些人,还能调动唐的一些老朋友。”他小心翼翼地削着手中一只梨的皮。“你们也知道,这动起手来是件十分危险的事,所以你俩不必牵连进去。”

“胡说,”普拉奥先生不耐烦地说道。“我们的一切都是靠唐·阿普里尔才有的。我们当然会助你一臂之力。但要记住,这不是为了报仇,而是自卫。因此,不要去动西尔克。联邦政府会不让我们过好日子的。”

“但得让这个人保持中立,”唐·克雷西说道。“他会始终是个威胁。所以,再考虑一下吧。把银行卖了的话,人人都会高高兴兴的。”

“除了我和我的堂兄、堂姐外,”阿斯特接口说道。

“是可以考虑一下的,”普拉奥先生说道。“尽管我知道那些银行会很赚钱,但我愿意放弃与唐·克雷西在银行里持有的股份。毕竟平平安安生活在这世界上是最为重要的。”

“我不会出售银行的,”阿斯特说道。“他们杀了我叔叔,就得偿命,而不是让他们阴谋得逞。要靠他们发慈悲才能碌碌无为地活在这世界上,这我绝对办不到。这就是我叔叔教我的。”

令阿斯特惊讶的是,唐·克雷西和普拉奥先生听到他这番话后仿佛是松了口气,定下了心。他们极力不让高兴的心情显露在脸上。他明白了,这两位权重一方的老人对他更为敬重了,在他身上看到了他们自己未能具有的东西。

克雷西说道,“我们知道自己对唐·阿普里尔所肩负的责任,愿他的灵魂在天上安息。我们也知道自己对你所负有的责任。但要提醒你一点:要是你太鲁莽,出了什么事,我们会被迫出售银行的。”

“是的,”普拉奥先生说道。“因此你得小心。”

阿斯特哈哈大笑。“不用担心。要是我倒下的话,也不会有人再站着的了。”

他们吃着梨子和桃子。唐·克雷西仿佛陷入了沉思。尔后,他说道,“塔利班是这世上的头号毒枭。布塔拉是他在美国的同伙。他们要把银行搞到手,一定是要用来洗钱。”

“那西尔克在这场戏里的角色呢?”阿斯特问道。

“我不知道,”克雷西说道。“但不管怎么说,你还是不能动西尔克。”

“否则会惹起大灾难的,”普拉奥先生说道。

“我会记住的。”阿斯特说道。

要是西尔克在唐遇害一事上是插了一手的,他又该怎么办呢?

阿斯皮内拉·华盛顿警探留意让她那八岁的女儿好好吃完晚餐,做好学校作业,做了祈祷,才让她上床睡觉。她很喜欢自己的女儿,很久以前就不再让女儿的父亲来看她了。她请了一个儿童看护,是个穿警服警探的女儿,也只有十几岁。今天晚上她八点来上班,阿斯皮内拉告诉了她怎么给孩子服药,并说自己会在午夜前回来的。

不一会儿门厅的蜂呜器响了,阿斯皮内拉从楼梯飞奔下楼,来到门外街上。她从来不用电梯。保罗·迪·贝尔德托在他那辆没警车标志的雪佛龙车里等着她。她钻进车里,扣上座位保险带。他在夜晚开车一向是很野的。

迪·贝尔德托嘴里叼着一支很长的雪茄烟,阿斯皮内拉摇下了车窗。“有一个小时的车程,”他说道。“我们得好好想一下。”他知道这件事对他俩来说都是要跨出一大步的。接受贿赂和毒资是一回事,拿钱替人去杀人是另一回事。

“有什么要想的?”阿斯皮内拉问道。“我们拿五十万是去干掉一个本来就应滚入地狱的家伙。你知道我拿了二十五万能干些什么?”

“不知道,”迪·贝尔德托说道。“但我知道自己能干些什么。退休后在迈阿密买一套高级公寓房,但要想想,我们得一辈子有块心病的。”

“拿了毒贩的钱就已经是做了出格的事,”阿斯皮内拉说道,“真他妈的见鬼去吧。”

“是啊,”迪·贝尔德托说道。“要搞清楚赫斯柯这个家伙今晚确实把钱带来了,而不是在耍我们。”

“他一直是很靠得住的,”阿斯皮内拉说道。“他是我的圣诞老人。要是他不背一大包礼物送给我们,就叫他做个死老头。”

迪·贝尔德托哈哈大笑。“真是我的好宝贝。你一直在跟踪这个叫阿斯特的家伙,我们马上就能干掉他?”

“是的。我派人监视着他。我知道上哪儿去干掉他——他那面制品仓库。他每天晚上都工作到很晚。”

“你准备好了栽在他身上的东西?”迪·贝尔德托问道。

“那当然,”阿斯皮内拉说道。“我才不在乎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的。”

他俩在车里沉默了十来分钟。然后,迪·贝尔德托用一种极力控制住的平静,不带感情色彩的语调说道,“到时候谁动手?”

阿斯皮内拉一脸逗乐的模样。“保罗,”她说道,“这十年来你坐惯了办公室,看了太多的番茄沙司,怕见血了。我来动手。”她看得出,他听了这么讲后松了口气。男人——真是他妈的熊包。

他俩都陷入了沉思,回想着自己究竟怎么会一步步走到这种地步的。迪·贝尔德托在年轻时就当上了警察,至今已有三十年了。他的堕落是个逐渐演变,但又不可避免的过程。刚当上警察时他也充满了崇高的理想——他冒着生命危险保护别人,会受人尊敬和赞赏。可随着岁月流逝,他那理想被消磨了。起先他只是收取一些街头小贩和小商铺塞过来的一点小钱。随后,他作伪证,让一个家伙逃脱了重罪刑事判刑。在这之后,接受大毒贩的贿赂似乎只是迈出一小步而已。后来是拿赫斯柯的钱,他十分明白赫斯柯是在替纽约仅剩的最大黑手党头目提蒙那·布塔拉跑腿。

当然,总是会有很冠冕堂皇的借口的。人们只要愿意,总会有理由自欺欺人的。他看见上级捞贩毒的钱变富了,下属还要腐败,无所不为。不管怎么说,他有三个孩子要上大学。但最令他耿耿于怀的是他所极力保护的人并不领他的情。要是你动手打了一个黑人小毛贼,民权自由团体会抗议警察施暴。新闻媒体只要有机会就会不遗余力地攻击警方。常有平民起诉警察的。警察在辛辛苦苦服役了多年之后会被解雇,失去退休金,甚至被送进监狱。他本人就曾经被指控专挑黑人罪犯整治而受到纪律惩处,但他知道自己并不是有种族歧视的人。纽约的大部分罪犯都是黑人难道是他的过错?你又有什么办法,难道发给他们许可证,允许他们去偷去抢,说这种行为是合法的?他提拔了不少黑人警察。他还是局里带教阿斯皮内拉的警官,因为她在打击黑人罪犯上十分严厉还晋升了她的警衔。你总不能指责她也有种族歧视吧。一句话,社会太无情义,对保护他们的警察竟横加指责。当然,要在警察在履行职责时送了命才会有所改观。这时才会有潮水般的赞美词涌来,但都是些屁话。最终的结论?做个老实巴交的警察不划算。不过,这事——说实话,他还从没想过会走到谋杀这一步。但话说回来,他处在不败之地没有一点风险,又有这么多钱,那个倒霉鬼本身就是个杀手。

阿斯皮内拉也在想自己的生活怎么会走到这一地步的。上帝知道她当初是怎样勇往直前、毫不留情地打击地下犯罪组织,从而在纽约名声大振的。当然,她也收受贿赂,为重罪犯作假证开脱。她只是后来在迪·贝尔德托劝她接受贩毒的钱后才真正下水的。他是她多年来的教官,这几个月来还成了她的情人——还不错,像头笨熊,把性作为冬眠时的突然骚动而已。

但她的堕落是在她被晋升为警探的第一天就真正开始的。在警局的娱乐活动室里,一个叫甘吉的傲慢的白人警察开玩笑地逗着她。“嗨,阿斯皮内拉,”他说道,“有你这猫咪劲和我的膂力,我俩可以把这文明世界的罪犯都扫平了。”在场的警察,包括一些黑人警察,听完都哈哈大笑。

阿斯皮内拉冷眼看着他,说道,“你休想做我的拍档。一个侮辱女士的男子只是个银样蜡枪头的懦夫。”甘吉还是在把这不堪入耳的话往玩笑上引。“你要敢试试,我那银样蜡枪头还是能对付你那猫咪劲儿的。怎么样,我还真想尝尝鲜呢。”

阿斯皮内拉拉长了脸。“黑人还真比你这杂种好些,”她说道。“当心我把你那蜡枪头割了。”满屋的人都惊呆了,空气也仿佛凝固住了。甘吉涨红了脸。这话太恶毒,太侮辱人了。不打一架是过不去了。甘吉向阿斯皮内拉逼上来,他那庞大的身躯摆出了打架的姿势,周围的人纷纷闪开。

阿斯皮内拉穿着值勤的警服。她掏出了枪。“你敢动手,我打掉你那蜡枪头,”她说道。这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屋里没人怀疑阿斯皮内拉真会扣动扳机。甘吉后退一步,摇摇头,脸上一副厌恶的神情。

当然,这件事汇报了上去。阿斯皮内拉犯有严重的行为不当过失。但迪·贝尔德托聪明地看到,要是在警局内部惩罚阿斯皮内拉,对纽约警局来说会是个政治性灾难。他迅速摆平了这一事件,对阿斯皮内拉的泼辣劲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并把她调到自己的手下做了她的带教警官。

这件事给阿斯皮内拉最大的感受是,当时屋里至少有四名黑人警察在场,但竟然没有一人站出来帮她。而且,他们对那白人警察的下流玩笑话还哈哈大笑。看来性别同盟要远胜过种族同盟。

从此之后,她在工作中的表现逐渐确立起了她是局里最好警察的形象。她对毒品贩子、小毛贼、持械抢劫者狠打出手,不管他们是白人还是黑人,一概毫不留情。她开枪、拳打脚踢、吼骂凌辱这些人渣。对她的指责控告也不断,但最终都不了了之,她的勇猛表现为她赢得了声誉。对她的指责控告只是激起了她对社会的忿忿不平怒气。她奋力保护社会免遭这些人渣的侵扰,社会竟敢对她横加指责?在这些事上,迪·贝尔德托总是全力支持她,作她的后盾。

她曾经遇上了一件十分棘手的事。两个十几岁的小毛贼在哈莱姆区她住所外灯光通明的街上抢劫她,一个男孩猛击她的脸部,另一个抢了她的钱包。阿斯皮内拉掏出了手枪,两个男孩见状都惊呆了。阿斯皮内拉冷静地瞄准他们,开枪把两人都打死了。她这样干倒不是为了脸上挨了那一拳,她是要明确告诉别人,再也不要到这附近地段来打劫。民权自由主义团体组织了声势浩大的抗议活动,但警局调查后裁定她是正当使用警械。她自己心里明白在那件事上她是有罪过的。

后来也是迪·贝尔德托劝说她在一件大宗毒品交易中第一次收受了贿赂。他像个慈祥的叔叔开导着她。“阿斯皮内拉,”他说道,“在今天,当警察的倒不用再那么担心子弹了。那只是我们活儿中很小的一部分。我们要担心的是民权自由主义团体,公众和罪犯起诉我们要高额赔偿。局里的政治头儿为了拉选票,会翻脸把你打人监狱的。特别是像你这样的人。你成了他们的牺牲品,你愿意自己的结局像街上那些可怜的笨蛋一样,遭人强暴、抢劫、杀害?还是你没法保护好自己?好好想想。你将会得到局里那些已经被人收买的大人物的更多庇护。五六年后,你在退休时兜里会揣着大把的钱。你也用不着担心因为搅了一些毛贼的好事而被投入监狱。”

就这样,她被拖下了水。逐渐地,她还真觉得很乐意把那些贿赂钱存进自己用假名开设的银行账户。再说,她也不必因此怎么宽大对待罪犯的。

可手头这件事却又有不同之处了。这是预谋杀人。当然,这个阿斯特是个黑手党名人,是个人人除之而后快的家伙。有趣的是,她可以假公济私。但最为关键的是这件事干起来几乎没任何风险,而酬劳却这么丰厚。二十五万美元。

迪·贝尔德托驾车拐离了南部州际公路,几分钟后缓缓驶进一家两层楼小型商场前的停车场。商场里十几家商店都关了门,甚至连橱窗里亮着霓虹灯广告的一家比萨连锁店也关了。他们下了车。“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比萨店这么早就关门,”迪·贝尔德托说道。这时才晚上十点。

他走在前面,后面跟着阿斯皮内拉,两人来到比萨店的边门。门没锁,两人进门后上楼来到二楼的楼梯平台。左面是个两个房间的套间,右面是个单间。他做了个手势,让阿斯皮内拉查看了左面的套间,自己在一边警戒着。然后,他俩走进右边的单间房。赫斯柯在屋里等着他俩。

赫斯柯坐在一张长木桌的顶端,木桌的旁边有四张东倒西歪的木椅子。桌上有只体积像拳击练习吊袋般大小的帆布袋,帆布袋里塞得满满的。赫斯柯与迪·贝尔德托握了手,向阿斯皮内拉点头示意。她心里想着从未见过像面前这个白人那样皮肤白皙的人。他的脸,甚至是颈部都仿佛是没有一点颜色的。

屋里只有一只灯泡,没有窗子。他们在桌边坐定,迪·贝尔德托伸手拍了拍帆布包。“都在里面了?”他问道。

“是的,”赫斯柯说道,他的嗓音有点颤抖。也难怪,独自一人携带装有五十万美元的包是会有些紧张的,阿斯皮内拉想道。但她仍然仔细查看了屋里的东西,生怕会有录音窃听装置。

“看一眼吧,”迪·贝尔德托说道。

赫斯柯把帆布包上端的绳索解开,把包里的钱倒出一半左右,桌上摊放着约二十扎用橡皮筋扎住的钱,大多数是百元面钞,没有五十元的面钞,有两扎是二十元面钞的。

迪·贝尔德托叹了口气。“真见鬼还有二十元的,”他说道,“好了,放回去吧。”

赫斯柯把一扎扎钱重新塞进包里,系好绳索。“我的客户要求这事办得越快越好,”他说道。

“两星期里,”迪·贝尔德托说道。

“好的,”赫斯柯说道。

阿斯皮内拉把包扛在肩头。还不太重,她心里想道。五十万还不怎么重。

她看着迪·贝尔德托与赫斯柯握手道别,心里泛起一阵警觉的烦躁。她想尽快离开这鬼地方。她开始下楼,一只手抓着包的上端,扛在肩上,踩稳着步子,另一只手可以随时拨枪。她听见迪·贝尔德托跟在后面的脚步声。

他俩走到屋外,一阵凉风吹来。两人脸上都淌着汗。

“把包放在货厢里,”迪·贝尔德托说道。他跨进车前排,在驾驶座上坐好,点燃了一支烟。阿斯皮内拉从另一边上了车。

“去哪儿分呢?”迪·贝尔德托问道。

“我家不行。我家里有个带小孩的。”

“我家也不行,”迪·贝尔德托说道。“我老婆在家。我们去家汽车旅馆怎样?”

阿斯皮内拉皱起眉头,迪·贝尔德托微笑着说道,“还是去我办公室吧。我们把门锁了,”两人哈哈大笑。“再去查看一下后货厢。要紧的是厢盖门确实锁好了。”

阿斯皮内拉不再作声。她下车去后边,打开货厢盖,把帆布包拎出来。在这时,迪·贝尔德托扭动了引擎点火钥匙。

冲天的爆炸浪掀起了汽车,碎玻璃砸向商场。那仿佛是场碎玻璃雨。汽车在空中腾跃,又轰然砸到地上,支离扭曲的车身铁框像只大火球,保罗·迪·贝尔德托的躯体已是面目全非了。阿斯皮内拉·华盛顿被气浪弹出足足十英尺远,一支胳膊和一条腿摔断了,一只眼睛被撞出了眼眶,剧痛使她昏了过去。

赫斯柯从比萨店的后门溜出,气浪把他推到墙上。他很快钻进自己的汽车里疾驶而去。二十分钟后他回到了明湖镇自己的家里。他倒了杯酒,点数着从帆布包里抽出来的两扎面额都是百元的钞票。一共是四万,真是一笔可观的零花钱。他会给独生子几千块作零花的。不,给一千块吧。其余的钱自己慢慢花。

他观看了电视台的夜新闻报道,说汽车爆炸是故障引起的。事故中有一个警探丧命,另一个受伤严重。在现场发现了一只帆布包,里面有大量现钞。电台新闻主持人没说钞票的确切数额。

阿斯皮内拉·华盛顿两天后在医院里苏醒过来。她对于自己被问及现场有大量现钞,数额是五十万整数差四万一事并不感到意外。她否认自己与钱有任何关系。被问及警局的探长和探长的副手为什么一起外出,又是去干什么时,她拒绝回答,说那只是私人事情而已。她对自己目前伤成这样还被穷追不舍地问个不停十分恼火。警局真是不顾她的死活,一点也不念及她以前的功劳。不过还算好,局里没再纠缠不清,对现场发现钱款的事调查也就不了了之了。

又过了一个星期阿斯皮内拉才慢慢恢复过来,她把这事前前后后想了个遍。他们是中了圈套。设圈套陷害他们的人只能是赫斯柯,而现款少了四万这事说明了这头贪婪的猪连同伙的钱也不肯放过。好啊,她会康复的,她心里想道,到那时她会找赫斯柯算这笔账的。

第十章

阿斯特开始对自己的行动格外小心谨慎。这不仅是要避开可能的暗杀,也是为了不让警方有任何借口逮捕他。他躲在戒备森严的家里,每天二十四小时由五人一班的警卫负责警戒。他在屋子四周的树林里和地面上设置了摄像监视探头,在晚上则启用红外线监视器。他必须外出时,总是随身带着六个保镖,分成两人一组共三个组前后警戒。他有时也单独外出,那是靠高度保密和突然性,也是他自信能够对付得了一二个杀手。炸死炸伤那两个警探是十分必要的,但也引起了舆论纷纷。阿斯皮内拉·华盛顿康复后会发现是赫斯柯出卖了她。要是赫斯柯向她供出内情,她会对阿斯特本人下手的。

到了这个份上,他明白自己面前的问题有多么严重。他知道了对唐的被杀负有责任的是哪些人,也知道面临的问题有多么棘手。库尔特·西尔克基本上碰不得,提蒙那·布塔拉是下达暗杀令的人,同伙还有英齐奥·塔利班、格雷兹拉和秘鲁总领事。他只是对斯图尔佐兄弟俩实施了报仇,而他俩只是走卒而已。

他的情报来源是约翰·赫斯柯、普拉奥先生、唐·克雷西和在西西里的奥克塔维厄斯·比安戈。要是可能,他会设法让所有的仇人在同一时间聚集在同一地点。要一个个干掉他们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普拉奥先生和克雷西还告诫过他不要去触动西尔克。

还有尼科尔的情人,那个秘鲁总领事马里安诺·鲁比奥。尼科尔对他究竟有多痴情?她在联邦调查局提供的唐的档案中究竟删除了什么东西不愿让他阿斯特看到的?她究竟对他隐瞒了些什么东西?

他想起了在西西里的布吉。严格来讲,她不是个应召女郎,而是个与他十分亲近的姑娘,她天性善良,但也容易发火。他还记得她那华丽的床,在西西里柔风吹拂的夜晚,他俩一起游泳,从盛满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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