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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灵-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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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这时担心的是,乔森固执起来,是不是会去突破生命的形式,向那个神秘光环,展示他的“灵魂”?听来很荒唐。不过,我相当了解乔森为人,知道并不是没有可能。

我忙道:“快回酒店,看看他是不是已经去了?”

我一面说,一面急步向前奔著。到了前面街口,截停了一辆计程车,和青木一起上车。

乔森根本没有来过。

他在一条陋巷中被人发现,已经死了。我再见到他,他在殓房中,已经经过了法医的剖验。

法医剖验他尸体的结果,对他致死的原因,也感到了吃惊,法医的报告是:“此人死于大量饮酒,在酒中有三种以上的致命毒药,再从至少十公尺以上的高处跃下而致死。”

那,是我在见到金特三天之后的事。

在这一天,那个珠宝展览会已成功地举行。我当然没有参加,只是在报上看大幅报导。

开幕那一天,冠盖云集,报导记述了一个“小插曲”,说是有一个怪人,在开幕典礼上,发表了一篇莫名其妙的演说,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结果这个怪人,虽然持有大会的正式请帖,但是还是被保安人员赶了出去。

有的报纸上,还刊有这个“怪人”的照片。我一看,就认出那个“怪人”是金特。

真是怪异,金特那么不喜欢讲话,却跑到一个世界性的珠宝展览会上去“发表演说”!

报上没有记载金特讲了甚么。我想知道,只要去问问但丁就可以,但是我忙于寻找乔森,也没有和但丁见面。

我知道,但丁在开幕后的第二天,来找过我,但是我不在酒店。

我怕他要逼我去见他的祖母,所以虽然回了酒店之后,也不和他联络。

我在殓房中看到了乔森的尸体,心情沉重,难过之至地离开,一个法医走过来:“刚才那具尸体,是你的朋友?”

我苦笑著,点了点头。那法医摇头道:“他为甚么非死不可?从来也没有人采取那么坚决的方法来结束自己生命。”

我一直向外走去:“或许,他是为了追求反生命的出现。”

那法医本来是一直跟在我的后面的,当他听了我的话之后,陡然站定,我不必转过头去。也可以知道那法医看著我的眼光,一定古怪之极。

奇)我心情苦涩,自己一再重覆著我刚才所说的那句话。“追求反生命的出现”,这样说法是不是对?反生命既然是和生命完全相反,那么,“出现”这样的词,当然不恰当。

书)乔森的死,给我打击极大,思绪一片浑噩。

网)才走出殓房,就听得一声怪叫,青木正跌跌撞撞地向我奔了过来。

我在赶来殓房之前,曾和青木联络,叫他也来,他来迟了一些。我伸手扶住他。青木仍然在发出哭叫声:“乔森先生,乔森先生……他……他……”

我叹了一声:“他死了,自杀。”

青木剧烈地发抖,我要用双手重重地压在他的肩头上,好让他不再抖下去。青木一面发抖,一面还在挣扎讲话:“他……真的……是那样……我已经料到,他会那样。”

我苦笑了一下:“他的生命结束了,是不是生命结束,反生命就产生?”

青木双手掩著脸:“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由于我和青木两人的行动,十分怪异,所以有不少人在注意我们,我拉著青木,向前走著。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全然没有留意已经到了何处。

等到心境较为平静,发觉我们来到了公园。我和青木在一张长椅上坐了下来,公园中没有甚么人。坐定之后,我又叹了一声,心中又是难过,又是气愤,恨恨地道:“那种光环,他其实是被那种光环杀死的。”

青木闷哼了一声,没有反应。我的情绪越来越激动,陡然之间,大声叫了起来:“我有灵魂!你们在寻找灵魂?我有,可以给你们看,快来,我有灵魂,我有。”

乔森的死亡,使得我心情郁闷,所以才这样神经质地大叫。

青木因为我的失态,惊呆得站了起来,不知所措,我叫了两遍,停了下来。喘著气,又为我刚才的行为而感到幼稚可笑。

青木显然知道我这样高叫的用意,在我静了下来之后,他低声道:“如果他们找到了乔森先生的灵魂,应该满足,不会再出现了。”

我脑中乱成了一片,“灵魂”不可捉摸,它究竟是甚么,世界上没有人可以说得土来。有的人认为那是一组电波。但电波不是反物质,也不是反生命,灵魂和人类的知识、思想、言语,是全然不相干的一种现象,如果有存在,一定是存在于另一个空间之中。

我无法继续想下去,只好双手握著拳,深深地吸著气:“你准备怎么样?”

青木想了一会:“当然只好回日本去。乔森先生给我的钱,还没有用完。唉,真是想不到,那么好的一个人。”

青木说到这里,又呜咽起来。我取出了一张名片,又塞了一卷钱在他的口袋中:“希望日后,我们保持联络。如果……如果……你又遇上了那个光环,不论你在甚么地方,多么困难,都要设法通知我。”

青木用力点著头,表示他一定会做到这一点。我道:“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那光环在搜寻灵魂,我要搜寻他们,看看究竟是甚么东西。”

青木的神情有点骇然,但还是点著头。

我和青木一起向园外走去。一面走,一面在想,曾经见过那个光环的人,还活著的,据我所知,只有三个人:金特、但丁的祖母和青木。

其余见过光环的人全死了,这三个人中,最神秘的是金特。金特和那种光环之间,好像保持著某种程度的联系。我如果要想那光环出现,弄清它是甚么东西,应该从金特那里下手才是。

出了公园之后,我决定再去看看金特。我已经想好了对付金特的办法,不论他多么固执和不爱说话,就算是动粗,我也要逼他说出一切来。

可是,我 一切的盘算,全落了空,在那幢大厦前,才一下车,司阍就迎了出来:“卫先生?金特先生已经搬走了。”

我陡地惊动了一下,一股气被憋住了无处宣泄、极度苦闷。

那司阍又道:“他知道你会来找他,所以,有一封信和一包东西留给你。”

我忙问道:“他搬到哪里去了?他住所里东西很多,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搬走了?”

那司阍一面取出一封信来给我,一面道:“他搬走已经两天了,不知道他搬到哪里去。”

我忍住心中的失望,接过信来,撕开,拉出信纸来。信上的字迹极潦草,乍一看,根本不能看得出那是甚么文字。

我定了定神,仔细看,才看出信居然是用中文写的。我倒未曾想到金特的中文如此娴熟。信的内容很简单:“卫先生,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但是我却不想和你再交谈,因为那不会有结果。反生命不是寻常人所能理解。留给你的一包东西,是我所作的笔记的一部分,你如果有兴趣,可以看看。最后,我要告诉你一点,我本人,毕生都在追寻人类的灵魂,至今为止,没有结果。”

看了金特这样的信,我只好苦笑,司阍又取出一个纸包来给我,我接了过来:也不知道那是甚么样性质的笔记,但是猜想起来,多半和他搜索灵魂的经历有关。给了司阍小费之后,和青木离开。

青木一直很忧伤,我也想不出甚么话来安慰他。我们又并肩步行了一程,他才说道:“我们该分手了。”

我和他握手,在岔路口分了手。自顾自回酒店去,才一进酒店,就听到但丁的声音,在大叫我的名字。我抬头向他看去,他已经急得全然不顾礼貌,向我奔过来,推开了两个阻住他去路的胖女人,直冲到我的面前。

他一来到我的面前,就一把抓住了我的上衣,叫道:“我终于等著你了,你可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他一面叫著,一面还喘著气。酒店大堂中所有人,都以极奇异的眼光,向我望来。我对在我身边的一个老妇人道:“没办法,谁叫我欠他钱。”

那老妇人现出了一副爱莫能助的神情,摇著头,走了开去。

但丁怒道:“你倒说得轻松,欠我钱?你欠我人。走,甚么都安排好了,上飞机场去。”

我叫了起来:“可是总得让我回房间去收拾一下。”

但丁现出凶恶而又狡狯的神情来:“不必了,行李已替你收拾好,在车上了,快走吧。”

但丁说著,竟强推著我向外走去。我又好气又好笑。这时,我自然可以轻而易举地把他打倒,但是我却并没有这样做。

他推著我,一直来到门口,才松开了我的衣服,挥了挥手。立时有一架大房车驶了过来,但丁直到这时,才恢复常态:“对不起,我真的急了,祖母的病很沉重,我们一定要在她还没有离去之前赶去看她。”

我怔了一怔,本来,我早已准备出些花样,整治一下但丁,以惩罚他的无礼,例如到了飞机场突然溜走之类。但这时听得他这样说,可知他的焦急,并非没有理由。我只好道:“你怎么不早说?”

但丁恼怒道:“早说?对谁说去,你连影子都不见。”

我叹了一声,和他一起上车:“我不是故意躲你,我一直在找乔森。”

但丁挥手令司机开车,道:“快,尽快!”然后他转过头来问我:“找到了没有?”

我答道:“找到了,在殓房。”

但丁陡然转过身,向我望来,神态极其惊讶,我摊了摊手:“为了某种极怪异的原因,他自杀死的,唉。”

但丁没有说甚么。我又道:“有一件事,你祖母的故事中的那个光环,我可以肯定有。”

但丁一听,神情变得极其兴奋:“怎么证明?我一直不敢完全相信。”

我道:“另外有人见过,那个日本人,你遇到过的,青木,他见过。还有一个十分怪异的人,名字叫金特,也见过;乔森,可能也见过。”

但丁的神情有点紧张:“那么,会不会他们也知道我们知道的事?”

但丁真是小心,他连“宝藏”两字也避免提,怕被前面的司机听到。

我摇头道:“我想不会。”

但丁皱著眉,但是忽然之间,他又笑了起来:“你说的哪个金特,在珠宝展览会开幕那天,做了一件十分滑稽的事。”

我想起了报纸所载的新闻:“是啊,报上说他发表了一篇演说?”

但丁道:“是,这个人,我看神经有问题。”

我十分严肃地道:“绝不!你可还记得他的演说?”

但丁瞪大了眼睛:“如同梦呓一样,你为甚么要听?”

我道:“你别管,将当时的情形详细告诉我。”

我想知道当时的情形,是因为我肯定金特决不会将时间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他发表演说,我更可以肯定,他经过长期计划,这就是他要请柬,参加开幕仪式的目的。

但丁看到我这样坚持,只好告诉了我当时的情形,他说得十分详细,好几次,车子在急转弯时,他身子倾侧,也没有中断叙述。

在严密的保安下,珠宝展览开幕。深紫色的帷幕缓缓拉开,高贵人士缓缓进入会场。

精心设计过的灯光,照耀在展出的珍宝上,令得珍宝的光彩,看来更加夺目。

所有柜子,全用不反光玻璃制成。以致看来,珍宝像是全然没有甚么东西遮盖著,一伸手就可以碰得到。有不少人,不由自主地伸手,想去抚摸一下光彩绚烂夺目、诱人之极的珍宝,等到手指碰到了玻璃,才知道一个事实,自己和那些美丽的东西之间,有阻隔,不可突破。所以,每一个伸出手去的人,缩回手来,都现出失望的神情。

当然,这种失望的神情要刻意掩饰,不能让人家看到。

但丁·鄂斯曼是全场最活跃的人物。并不是他自己想活跃,而是由于他对珠宝的非凡鉴赏能力,使得每一个有意购买珍品的人,都想先听听他的意见。

但丁忙于应酬各色人等,所以金特进来的时候,他并没有注意。

事实上,金特进入会场,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特别注意,他穿了一身全黑的衣服,看来虽然怪异,但是他有著正式的请柬  请柬上有一条磁性带,经过特殊仪器的检查以确定真伪,奇*|*书^|^网绝对无法伪造。

而且,当金特进来的时候,展览会的主席,正走上一个讲古,准备发表简短的谈话,是以每一个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

主席的讲话十分简短,在这种场合下,谁要是发表长篇大论的演说,那么谁就是标准的傻瓜。主席的最后一句话是:“现在请大家……”

他本来要讲的是“现在请大家仔细欣赏大自然留给我们的奇珍异宝吧。”

可是,他话才请到一半,金特不知在甚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就著扩音器,接了下去:“现在,请大家听我说几句话。”

主席陡地一怔,那是不应该有的程序。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作任何抗议,就感到腰际,有一个管状的硬物,顶住了他。

主席的脸色,在刹那之间,变得极其难看。他无法知道顶住他腰际的是甚么东西,因为金特身上所穿的那件黑色衣服,式样十分奇特,有宽大的衣袖,将他的手完全掩遮住,看不到他手中所握的是甚么。

金特向主席眨了眨眼:“主席先生,我的话,大家都有兴趣。”

在这样的情形下,主席要考虑到他自身的安全,除了点头之外,似乎没有别的办法。金特突然出现,人丛中也引起了一些惊讶,但是每个人都看到主席点了头,所以,也很快静了下来。

金特就著扩音器:“各位:现在在各位面前的,是许多美丽的珍宝,它的价值,并不在于它们的美丽。大自然中美丽的东西极多,为甚么只有它们才使人著魔?是不是我们的灵魂,就在珍宝之中?”

金特的话讲到这里,几个保安人员,已经疾冲了进来,会场之中,起了一阵骚动,但毕竟与会人士,全是见惯大场面的人物,所以并没有引起混乱。

金特也显然看到有保安人员向他冲了过来,所以讲话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他提高了声音,道:“各位,你们的灵魂在哪里?如果谁能回答出来,希望他马上告诉我。”

人丛中有人叫道:“我也想知道,哈哈。”

这个人的笑话,引起了一阵笑声。四个保安人员来到了金特的身边,但只是监视著,并没有展开进一步的行动。

金特继续说著:“别笑!各位的灵魂在哪里?人类的灵魂在哪里?或许人原来是有灵魂的,但是在珍宝所代表的那种价值之下,全都消失了?”

人丛中开始响起了嘘声,但是金特仍然在继续看他的演讲:“各位,人类的灵魂,到哪里去了?各位……”

人丛中又有人叫道:“全都上天了,灵魂不上天,留在世上干甚么?”

金特的声音变得极哀伤:“这个问题,并不是我要问,是有……有人感到,像今天这样的聚会,参加者是全世界人类中的精英,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所以才要我来问一问,再加上,这里有那么多珍宝,珍宝为甚么会吸引人,它所代表的那种价值,为甚么可以驱使人去做任何事,为甚么……”

金特讲到这里,或许是由于他太激动了,以致他的手挥动著,离开了主席的腰际。

金特的手一扬起来,主席也看到,他手中所拿的,绝不是甚么手鎗,只是一只烟斗。

主席在陡然之间,变得勇敢起来,叫道:“把他赶出去,这个人是疯子。”

四个保安人员立即开始行动,熟练而又快疾,将金特挟下来,拉向外面。

在这时候,身边有著男伴的高贵女士,都纷纷发出声音适当的呼叫声,昏了过去,身子倒下来,都能恰好由她们身边的男伴扶住,未曾引出更大的悲剧。

金特一面被保安人员抬出去,一面还在叫:“大家继续欣赏吧,在珍宝美丽的光辉之中,可能就有著人类的灵魂。”

金特被直抬了出去,据说,一直抬到酒店的大门口,被保安人员推向马路,几乎没有给来往的车辆撞死。

金特被抬了出去之后,不到两分钟,会场就已完全恢复了常态,再也没有人提起他。只有几个记者,记下了当时的情形,第二天,在报上刊登出来,也只是一则小小的花边新闻。

“金特在一直被抬出会场之后,还在叫嚷。”但丁说,“我本来想追出去看看他,可是保安人员劝我不要出去,所以,我没听清楚他又叫嚷了些甚么。”

听完了但丁的叙述之后,我呆了半晌。这时,车子仍然以极高的速度,驶向机场。第十部:灵魂代表甚么?

我在想,金特在这样的场合之下,这样讲话,究竟有甚么意义?

金特在话中表示,一连串的问题,并不是他自己要问,而是“有人”要他问。

他说及“有人”,曾经犹豫,显然,要他问的,并不是“人”,而只是一种现象,我甚至可以肯定,一定就是那种不可思议的“光环”。

我在思索,但丁又道:“这个怪人的话,有几处和我祖母的叙述,有相同之处,当时我就感到奇怪,所以想追出去问。”

我“唔”地一声,低声说道:“是,都提到了珍宝和人类灵魂的关系。”

但丁想了一想:“那人的话更比较容易明白,他的说法是:珍宝和它代表的价值。我想,他指的是金钱价值,那么,他的话就比较容易明白:人类的灵魂哪里去了?全被金钱力量消灭了?”

我听后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但丁的理解很对,金特想要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或者说,这并不是金特所要表达的意思,而是那个“光环”要找寻的答案。

在文学和哲学上,表达人类的灵魂受到金钱力量的左右,这种说法,存在已久,而且也可以理解,这种形容的方法中,“人类的灵魂”这个词,代表人类性格中美好的一面,只是一个抽象的名词。但是,在金特的那个问题上,灵魂却不是那样的一个抽象名词,金特的问题(也就是“光环”的问题)问人有没有灵魂,灵魂在哪里,等,都将灵魂当作一种切切实实的存在来发问。

那应该如何理解?

但丁继续在自言自语:“珍宝和人类的灵魂联系在一起?我不知道自己灵魂在哪里,你知道么?”

对这样的问题,我有点气恼:“当然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但丁现出一副沉思的样子来:“如果根本没有人知道,那么,人类是不是有灵魂,是一个疑问!”

我盯著他:“这个问题,不是太有趣。”

我是想阻止他再在这个问题上讨论下去。可是但丁却哈哈笑了起来。他笑得十分突然,我实在想不出我们这时的谈话,有甚么好笑之处。

但丁一面笑,一面道:“真有趣,每一个人都认为自己有灵魂。”

我闷哼了一声:“你说的灵魂,是一个抽象名词,代表了人性中善良美好的一面,还是一个存在?”

但丁呆了半晌,看来他是认真地在思考这个问题,过了好一会,等到车子在疾行之中,突然一个急煞车,停在一个红灯之前,他才道:“两者二而一,一而二。”

我呆了一呆,回味但丁那句话。是啊,为甚么不可以二而一,一而二?抽象和实际的存在,可以互合为一。尤其,灵魂的存在,本身就极度抽象。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的意思是:人有灵魂,所以才有人性善良美好的一面,而人如果没有灵魂,人性善良美好的一面就不存在?”

但丁望著外面,纽约的街道上,全是熙来攘往的途人,他的神情很惘然:“正是这个意思。”

但丁在讲了这句话之后,顿了一顿:“如果是这样的说法,那么,我实在看不出人有灵魂。”

他在这样说的时候,声音十分苦涩。我也不禁苦笑了一下。真的,人性中美好的一面,所占比例实在太少,街上那么多人,哪一个人不在为自己打算?不在为自己的利益作拚命的努力?本来,人为自己打算,为自己的利益作拚命的努力,十分正常的事,人是生物的一种,生物为了生存,必须如此。可是人类在求利的过程中,有太多卑污劣迹、下流罪行产生!

我和但丁两人都陷入了沉思,到了机场,我下车:“但丁,这个问题,不必再谈下去了!”

但丁立时如释重负地点头,表示同意。

我自然明白他的心意,因为我自己也有这样的感觉,这个问题,如果问下去,似乎只有一个答案:人类没有灵魂。

人类没有灵魂,每一个人反射自问,答案自然也是“我没有灵魂”,这令人沮丧,人查究自己是怎样的一种生物,结论竟然是性格中没有美好的一面。

突然之间,我心头感到遭受了一下重击,我有点明白,乔森为甚么如此坚决地要自杀。

乔森自杀,他意识上,并不是结束了他自身宝贵的生命,而是结束了一个卑污的、没有灵魂的生命。

当我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颤,不敢望向但丁,只是匆匆走进机场。

但丁不知道向哪一个伯爵夫人,借了一架飞机,所以一到机场,并没有等了多久,就已经登上了那架私人飞机,几乎立即就起飞。

到瑞士的航程并不短,一共加了两次油,飞机总算在日内瓦机场降落,下机之后,但丁开车,横冲直撞。我知道他发急,是因为宝藏。他祖母曾经说过,如果他不能在她生前找到可靠的伙伴,她就宁愿把那个宝藏永远成为秘密。

我坐在但丁的身边,看到他那副焦急的模样,忍不住道:“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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