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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徒-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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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四川话。

“沿着这条路一直往下走,就是虎溪河了。”船上的人好心地指了路,像是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路上小心哦,这些天乱窜的丘八多。”

一句话把周云刚呛得差点栽到山崖下面去。丘八,两个字合起来就是兵,这是老百姓对当兵的蔑称,一般指的是祸害人的乱兵,而在这人嘴里,显然指的就是他们这些人。

尽管被人骂,也只能“牙巴打落了伙血吞”,不仅不敢还嘴,还得高声谢过人家,赶紧继续往前走。

往前走了几步,江辉琦少气无力地笑道:“还好是在晚上,要是在白天,人家看到我们这副行头,估计早吓得撑起篙子逃掉了,哪里还敢和我们搭腔?”

“我还是比较客气的嘛,”周云刚看看走在前面的李涵章,一边一瘸一拐地走路,一边得意地说,“格老子的,这些年跟着主任,其他啥东西没有学,开口就说劳烦,见人必称大哥,这一点还是记得牢。”

“你就知道叫大哥,为啥不叫二哥?”江辉琦攀着李涵章往前走,喘着气和周云刚闲聊。背着几十斤重的武器走了一天,再加上他们一个病着、一个伤了,人早就狼狈不堪了,现在一听说前面有歇脚的地方,心里稍微放松了些,也想说说笑话解解乏。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要请教主任。”

李涵章一直没说话,听周云刚这样问,这才解释道:“常言说,川人半袍哥。人嘛,男女各一半,所以,四川的男人,很少有没有入袍哥的。入了袍哥,就不得乱喊二哥。”

“那是为啥?”周云刚扶住路边的一棵树,把背上的行军包往上耸了耸,问道。

李涵章看了周云刚一眼,先问道:“脚伤怎么样?受得了吗?”

“这点儿小伤哪能撂翻我?背带松了,我紧紧,不碍事的。主任,你接着说。”周云刚一看李涵章还在惦记他的脚伤,赶紧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疾走几步,追了上来。

李涵章于是一边扶着江辉琦走路,一边接着解释说:“袍哥里有五个等级,叫做头排、三排、五排、六排、十排。头排大哥也就是舵头,平常人称他们是‘舵把子’;三排叫三哥、掌管钱粮;五排叫五哥,管交际、执法;六排是负责巡风探事的小头领;十排统称老幺,按照分工的不同,有执法老幺、跑腿老幺之类。看出来没有?排行里没有二、四、七、八、九。没有二,是为了避讳关二爷;没有四,是因为忌讳死,在四川话里,‘四’和‘死’同音;没有七的道理和没有四一样,人死都要烧七,头七、二七……直到尾七,不吉利;没有八和九,也和没有二的道理一样,是为了避讳杨家将的八姐九妹。”

“主任是上海法学院毕业的高材生,没想到,对这些江湖行当也这么精通。”虽说是贴身的卫兵,但周云刚平时多见李涵章在官场间走动,呼风唤雨,哪里像现在这样一起相处过。

“不光是袍哥,主任还是青帮的大哥呢。”也许是李涵章讲的这些江湖上的规矩起了作用,江辉琦精神有些振作了,他松开了一直扶着李涵章臂膀的手,摸了摸鼻子说。

“干我们这一行,多加入几个江湖帮派,都是为了出去干事情方便。”李涵章叹口气,解释道,“其实啊,我们吃这路饭的,也和江湖上一样,多个朋友多条道儿。”

“我想起来了,你上次去大足,给王金鹏和姜生元两位司令发委任状,是不是就搞的袍哥人家那一套?”周云刚问。

李涵章正想回答,江辉琦捂着又在咕噜咕噜响的肚子说道:“主任上次去组建东西山游击纵队,我留在重庆处理日常事务,只知道事情办得很顺利,却不想还搞了好多花样。主任,你给云刚讲来听听?我……还得……”话没说完,就把背上的行军包和枪支卸下来,往地上一掼,朝路边不远的一丛低灌木跑过去了。

“这个瓜娃子,要把给他的腚眼儿堵上才行,尽耽误事儿了。”周云刚奚落完了江辉琦,接着催促李涵章说,“主任,你接着摆去大足的龙门阵。”

4

李涵章看到不远处有星星点点的灯光,估计虎溪河要到了,便扭身对周云刚说:“无话路长,有话路短。你看啊,我们落脚的地方就要到了,这个龙门阵留着以后再讲。现在,我们等江副官解决完问题,赶快下去找东西填饱肚子才是正事儿。”

半支烟的工夫过去,江辉琦从那丛灌木后边钻出来了。周云刚把刚才李涵章的吩咐跟他说了一遍之后,三个人便往山下走。

虎溪河不仅是一条河的名字,还是一个小场镇。出于职业的习惯,李涵章他们到了虎溪河之后,周云刚尽管脚受了伤,却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他很快就把这个小镇子的情况搞清楚了。就那么几条鸡肠子一样的小街巷,因为天太晚,街上关门闭户,难得见一个人影。三个人一路找来,终于在场镇尾巴上看到了一户客栈,还有灯光和人影在晃动。周云刚上前去喊门,只说住店。店家把门打开,一看三人的样子,吓得退后一步,伸出手来就要关门。周云刚一把攥住店家的手腕儿,稍一用劲儿,店家便倒退着让开了。三人随即跟进去,李涵章转身把门从里面关上了。

“大哥,行个方便,”周云刚一只手攥住店家的手腕儿,一只手掏出两块银元拍进店家的手心里,低声说,“这是住店的钱,你先拿着,不够的话,走的时候我们再补。”他的声音尽管很小,但却透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狠劲儿。

既然给钱,就不是棒老二。店家看了看手心里的现洋,又把来人一个个打量了一遍,这才心里踏实了些,知道来人不会伤害他们,忙带他们进了一间上房,一会儿便摆上了三碗稀饭、一大盘泡咸菜。还没等店家把碗筷放好,周云刚立即抄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川人家里,一年四季都有泡咸菜,女主人是不是贤惠,全写在一坛子一坛子的泡咸菜上。泡的咸菜不咸不淡、不酸不辣,况且深夜还在操持家务,必是勤快人家。趁周云刚和江辉琦吃饭的时候,李涵章又站了起来,把这家店里里外外看了一遍,确信没有危险后,边吩咐肚子出了问题的江辉琦一定要多吃些热乎的米粥,暖暖胃,接着又问店家说:“老板,你家还有没有多余的米?”

店家弓腰站在旁边,两手耷着,唯唯诺诺地答道:“贴缸底还有一点儿。”

李涵章知道他害怕,也不戳穿,只说:“你想办法给我们尽量多炒些,我们要带走。”随后摸出几块钢洋往饭桌上一放说:“你看还要补多少钱?你随便拿。”

店家后退一步,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刚才的钱足够了!长官的吩咐,一定照办,一定办好!”

大家心里都明白,他说的是实话,但周云刚还是又从桌子上的那堆钢洋里,捏起两块,硬塞到了店家手里,并再次吩咐说:“大哥,这个你拿上。我们就在这里打扰你一晚上。你听清楚,除了你之外,我们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们住在这里,明白不明白我的意思?”说完,又用手按了按腰里的手枪把子。

“明白,明白,我明白得很,这就去按长官的吩咐去炒米。各位长官放心睡觉!”店家接了银元,头点得像鸡啄米,倒退着,出了房门。

吃过饭,拉了一天肚子的江辉琦,似乎耗尽了力气,身子刚一挨床,就昏睡过去了;周云刚喊来店家,打了两盆热水,要了点儿盐巴,一盆给李涵章泡脚,一盆撒进盐巴自己清洗大脚趾的伤口,洗净后打开急救包,上了药,包扎好,也倒头睡去了。

李涵章尽管洗完脚躺了下来,但多年的特务生涯,使他在这种环境里,即使睡觉,也会睁着一只眼睛。约莫过了两三个时辰,还没等鸡叫,他就从床上爬起来,喊醒店家,说是要准备出门。店家眼睛红红地进来,一手拎着炒米口袋,一手拿了两个包,一看就知道他整晚都没有睡觉。店家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讨好似的对李涵章说:“这是一包泡咸菜,这是一包老姜。我看你们一个兄弟像是生着病,这老姜,暖胃、驱寒、顺气,起码他用得着。眼下天气这么冷,你们又要走夜路,要是受了凉,不好找药,就把这老姜咬一块儿嚼了,兴许还管点儿用。”

李涵章掂量了一下,炒米有十来斤,于是,他叫来江辉琦和周云刚,分成三份各自装好。泡菜和老姜被周云刚抓过去装进了自己口袋:“我虽然脚趾头伤了,但昨晚洗了洗,换了药,不疼了。再说了,我人年轻,虽然个头儿没你俩高,多背些东西,还是没问题的。”说完,还做了两个原地弹跳动作,以证明他所言不虚。李涵章看他生龙活虎的样子,转头问江辉琦:“你咋样?”

“一夜安睡,没有起来蹲坑。”江辉琦笑着回答。他昨晚喝了一肚子热粥,又吃了一次药,肚子已经没问题了。人年轻,患的又是急性腹泻,病来得急,去得也快。

三人收拾停当,谢过店家,继续往碧山方向走。

经过一夜的休整,再加上他们带了十来斤干粮,所以第三天的路途便走得快多了。但让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三人辛辛苦苦过了碧山赶到大足之后,得到的消息却是:王金鹏和姜生元的两个游击纵队已经开往永川去了。

李涵章一听这个消息,大惊失色!他望着大足县的城门,呆呆地站立在那里:半年多之前的往事,如在眼前。

5

随着南京和上海相继被共军占领,大西南又一次成了国民政府“复兴”的基地和希望。一时间,白崇禧集团和胡宗南集团所部的主力全部集结于川东、川北一带,准备以重庆这个“战时首都”为据点,固守西南。重庆绥署易名为西南军政长官公署后不久,国防部在此组建了新编第一军,黄埔出身的资深中统特务李涵章被任命为政治部少将主任。然而,李涵章在这个新的职位上还没有把屁股坐热,就接到了杨森的一个重要电话。

作为重庆市市长兼警备司令部卫戍司令,杨森集党政军大权于一身,他的部队包括内政部9个步兵团,宪兵二十四团,范绍增旧部罗君彤的三六一师,二十军的一三三、一三四和七十九师。因为重庆市及附近巴县、江北、涪陵、长寿、南川、武隆、丰都、合川、璧山、铜梁、永川、江津、荣昌、武胜、广安、綦江、大足、北碚等县都属于“卫戍区”,所以,他还筹划组编成几个游击纵队,并在巴县、江北各组织一个独立支队。他的这个方案已经得到了西南军政长官公署张群、钱大钧等长官的批准,这个消息,经常进出渝舍的人都知道。

李涵章在重庆党部社会服务总队任职时,就常被杨森叫到渝舍密谈,杨森对他非常赏识。正因为这个原因,这次接到谕令,李涵章心里有数,没有多想,就直接从政治部到了渝舍。

杨森一见李涵章,开口就问:“我那个方案,之前报给了西南军政长官公署,你是很清楚的。说说吧,在人员组织方面,你有啥打算?”

“点兵先点将,目前这二十个县里,有两个人可用,一是王金鹏,此人出身保定军官学堂;二为姜生元,此人和我算同门,也出身黄埔军校。这两个人都有长期带兵打仗的经验,而且拥护总裁、对党国忠诚。如以大足县为根据地,建立两支游击纵队,由这两人统领,一来可以截断成渝路永昌荣昌段,阻挡共军西下东上;二来可以与遂宁、潼南、合川一线的部队联合阻击华蓥山游击队。”尽管李涵章在中统和党部呆得时间久了,对上上下下的情况了解得非常透彻,很明白党国目前的大局势、知道面前坐的这个人已经作了多手准备,但以他的性格,却只能这样做,不会有第二个选择。

“好。你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大足,筹建这两支游击纵队。需要啥,马上理出清单,我叫人去办。”杨森听了李涵章的这番分析之后,当即拍板。

就这样,三天后,李涵章留下江辉琦在家处理政治部的日常事务,自己带着周云刚赶去了大足县。

因为事先杨森在电话里对大足方面有过交代,大足县党部、县政府、县参议会一帮要员都到城门外去迎接这位“特使”,场面相当热闹。虽然大家心里都清楚,这热闹就像是元宵节的烟花,象征着最后那一瞬间的灿烂,但谁都没有说破,大家见了面,依然彼此客气地说着恭维话,表面上好像仍然对党国大业满怀信心,但人人都心知肚明,心里早已经打好了各自的小算盘。

接风宴上,酒是自然少不了的。不过,酒过三巡,李涵章就切入主题,说明了来意:“兄弟不才,奉司令之命前来执行一项特殊的任务,还望在座的各位为了党国大业竭尽全力,誓死效命。想来,诸位都已经接到了司令的口谕,兄弟也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就此宣布张长官、杨司令对王金鹏和姜生元两位仁兄的任命书。二位自此刻起,即分别为东、西山游击纵队司令。三天后,兄弟回重庆复命。这期间,还请各位通力协作,完成组建任务。各位,现在让我们举杯,为王司令、江司令的高升,干杯!”说完要说的话,李涵章率先将手里高脚杯中的小半杯红酒,一饮而尽。

一阵丁丁当当的碰杯声之后,接着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掌声。

将这帮政界、军界的老爷们打发了之后,按照中统一向的行事传统,李涵章当天下午便去拜会的大足县的袍哥舵把子秦五爷。见了面之后,他依然是那些话,希望对方率手下所有的兄弟,全部参加游击纵队,同时答应,只要他们加盟游击纵队,就会得到枪炮医药等大量的“见面礼”。这些东西在当时都是紧俏物资,袍哥舵把子秦五爷掂量了一番之后,痛快地答应了。

得到这两拨人的肯定答复后,李涵章当晚便在电话里给杨森汇报了进展情况。于是,第二天下午,这支部队所需要的军械、弹药、服装就非常及时地从重庆运来了。

带着这些物资,李涵章在第三天清晨应约上山去做三件事情:和王金鹏、姜生元拜把子,交割物资和检阅部队。

拜把子的仪式由头发花白的舵把子秦五爷主持。他亲自走上来,左手提着鸡、右手拿着刀,手起鸡头落。鸡血从鸡脖子里喷到了酒缸里,然后左三圈、右三圈,搅拌均匀。李涵章、王金鹏、姜生元三个人一起走过去,拿起碗从酒缸里舀起一碗血酒,一饮而尽——按江湖规矩,在舵把子的主持下,李涵章和王金鹏、姜生元这就算是歃血为盟了。

然后,李涵章代表张群长官和杨森司令移交物资:第一批是他们各自的军旗、委任状和关防;第二批是每人一把中正剑和杨森赠送的左轮手枪;第三批是装有密电码、旗语手册、对空联络手册等的小铁箱;第四批便是武器,其中包括多门八二迫击炮、六零迫击炮,多挺重机枪、轻机枪,两外还有几箱子铜号。

在轰隆隆的礼炮声中,李涵章代表张群和杨森检阅了这支仓促间成立起来的游击纵队。看到队伍里站的有袍哥、有土匪还有团丁,不仅衣冠不整,而且基本上没有一个经过正规的军事训练,连站姿都是七歪八斜的,李涵章当时心就冷了。他已经没有其他奢望了,只盼着两位科班出身的司令治军有方、指挥若定,能在共军打到大西南之前,把这支临时拼凑的部队训练出来。

现在,不过才过去大半年的时间,部队能训练成什么样姑且不说,但就两位司令把部队带往永川而言,已经说明形势严重不妙了。

站在大足城外的山坡上,周云刚见李涵章脸色大变,问道:“主任,他们去堵截由江津过来的共军,有啥不妥吗?”

李涵章铁青着脸,没有吭声。

江辉琦给周云刚解释说:“根据我们一路上得来的情报,两天前,二十军和第一军就已经过去了。他们现在孤军深入,正面遭遇共军四野主力,两侧没有掩护、后面没有援军,只不过是一去送命、二去送弹药罢了。”

江辉琦话音刚落,就听耳边“嘭”地一声响。他侧头一看,是李涵章一掌击打在了身边的柏树杆上。

“这两人,说来也是身经百战,咋事到临头这么糊涂!四野是啥军队?岂是他们那群乌合之众可以挡得住的?如果避实就虚,保存实力,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但现在,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被共军正规军和游击队包饺子吃掉!”李涵章叹息一声,无力地靠在树干上说,“我们赶紧撤!一定要争取追上二十军和第一军!”

第三章 成都

1

到大足获得援助的愿望落空了,三个人只得继续徒步往成都方向急行军,想要追上二十军和第一军。

好在江辉琦的腹泻,在吃了药和那位店家给的老姜之后,病好了,体力也基本恢复了;周云刚的脚伤虽然还在疼,但对于走路,并无大碍。于是,为了赶上部队,也为了避免和共军地下党策动的地方组织遭遇,他们专选偏远的捷径走。虽然山高坡陡,路况不好,但却安全得多。一路上没有阻力,进展得自然也很迅速,他们很快就把大足县城甩在了身后。

原来以为,店家卖给他们的十多斤炒米和咸菜,足以让他们支撑到大足,然后再得到补给,甚至能够再弄辆汽车,但现在,情况已经发生突变,干粮眼看就被消耗完了,他们必须在中午十分,赶到安岳境内的一个小场镇补充给养。

然而,就在他们紧赶慢赶,在黄昏时疲惫不堪地接近那个名叫清油铺的小场镇时,却迎面碰到了两个全副武装的军人。

李涵章他们是在一处山洼里看到对方的。他们走在低处,对方正从山北面爬上来,所以先暴露了。

“注意隐蔽!”李涵章一声令下,江辉琦和周云刚迅速匍匐在了路边的草丛里。

对方毫无戒备地大踏步走来,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等他们逐渐走近了,李涵章看见了对方的帽徽和武器,基本断定是自己人,便从路边的草丛里站起来,走向对方。

那两个人冷不丁看见眼前忽然钻出了三条汉子,吓了一跳,“哗啦”一声,飞快地抽出武器,子弹上膛,对准了李涵章他们。等那两人看清楚对方的装束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格老子,自己人!”然后收了家伙。互相问了一下,李涵章他们才知道对方是军统的遣散人员,一个姓董,一个姓徐,都是成都人,现在正打算回家。

“很好,”李涵章把自己这边的人介绍了一番之后说,“我们也要往这个方向转移,去找二十军和第一军,大家可以一起走。”

毕竟是生死关头,多一个人多一条枪,就意味着安全系数更大一些。况且,人多势众,五个装备精良的人在一起,即使遇到共军的小股正规军,也有得一拼。那两人高兴都来不及,哪有不答应的理由?于是,一行五人进了清油铺,找到一家稍微像样点儿的饭馆,由李涵章做东,吃了一顿饱饭。不过,战事频繁,民不聊生,所谓的饱饭,无非就是每人一大碗加了腊油青菜的手擀面而已。

和在虎溪河的时候一样,周云刚以同样的方式“要求”店家准备了一些干粮。不过这次不是炒米而是炒面;不是三份,而是五份。

吃过饭,把水壶和干粮袋装满,五个人便迅速离开了清油铺,动身继续往成都方向赶。

出了重庆一路走来,李涵章他们都尽量选择小路,为的就是避免和共军发生遭遇战,耽误行程。不过,正应了川人一句挂在嘴边的口头禅,“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五个人刚走进遂宁地界,便遇到了麻烦。

翻过一个垭口,正要进入一片开阔地,他们便遇到了一群不速之客。这群人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边挤挤挨挨站成一排,一边高声喊:“站住!缴枪不杀!”

李涵章瞄了一眼,对方大概有五十多人,有的穿着长衫,有的穿着短袄,有的端着中正式,有的举着汉阳造,一看就不是正规军。

“你们是哪部分的?”周云刚站到李涵章面前,问道。

“你管我们是那部分的?闯进了老子的地盘,就乖乖地放下武器,老子高兴了,就放你们过去;要是把老子惹急了,哼哼……”站在对方中间的一个大高个儿手里拎着一个大肚盒子,顶了顶脑袋上戴着的破毡帽,外强中干地回答道。

江辉琦低声对李涵章说:“真没想到,这样的人居然也敢出来抢武器!要是有人一梭子打过去,还不倒下一片?”

李涵章笑笑,点点头。

周云刚还在戏耍对方:“各位大哥,枪咋个缴法,说来听听?”

大高个说:“把你们身上所有的东西全部放在地上,衣裳也敞开,一个一个到我们面前来。我们检查完了就放你们过去。”

军统姓董、姓徐的那两位脾气暴躁,而且从没受过这种窝囊气,早就忍不住了。姓董的跨前一步,问:“你说的倒是好听,要是有人不答应咋办?”

对面的高个子毫无戒备,还扬了扬手里的大肚盒子,憨憨地问:“哪个?哪个敢不答应?”

姓徐的没等他话音落,抬起手枪就是一个连发,当即把那人打矮了——子弹全打在那人的腿上了。毕竟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姓徐的子弹才出膛,李涵章他们四个也已经出手了,每人一梭子子弹扫出去,在撂倒对方的同时,已经迅速跳开,各自选择有利地形,分散匍匐在了两边的地沟里。对方没有想到十比一的情况下,李涵章他们居然都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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