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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田信玄-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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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年产量想达到二万两,是十拿九稳之事。金银方面属下会负责继练开采,请主公勿虑。



听了这一席话後,晴信仍然不想投入钜款来进行治水工程。他所关心的只有战争,希望早

日平定信浓地区。

「这个礼物似乎过於贵重,你认为应该从那方面著手?」

晴信转变询问方向。

「属下认为可以同时进行,快的话十年,晚则二十年必可见到令人满意的成果。」

「我派你为工程总管著手执行。不过,镰田十郎左卫门,治水可能比和敌人交战更为艰钜

。目前由於连年作战,无法为了治水花费钜款,希望你思考能够节省经费的治水方法。」

镰田十郎左卫门的建议,十年後果然有了成果。十年後,木棉的栽培与纺织盛行,棉布可

以输出他国。制纸、漆、蜡烛也变成甲州的输出品大宗。而且,镰田十郎左卫门曾说,治

水事业除了耐心外别无他途。到了永禄三年(一五六零),在釜无川的东岸,龙王町的附

近出现所谓的信玄堤。

「主公,黄金产量逐渐增加,然而人手不足,发生一些困难,请主公谅解……」

等到镰田十郎左卫门退下後,今井兵部说。

「人手?人手嘛……」

晴信出奇不意地被攻到要害。金山裏的工作是属於重体力的劳动,如果在领土内征调百姓

去金山从事挖掘,民必有所怨;若提高工资,又不敷成本。只有以俘虏来替代。

晴信订了一条规炬,和武田交战而被俘者,若矢志效忠,不送黑川金山;但是归顺後再背

叛,必送入金山。

佐久地方曾一度归顺武田,但又背叛,因此,正适合这条规矩。

现在东京都水源地带的奥多摩,就是以前的金川千轩,那是黑川金山的工人居所。当我们

站在无数个被挖掘的废坑入口处,依稀能听到,昔日为了支持武田繁荣而默默死去的牺牲

者的饮泣声。

德川家康统一天下後,无论是政治、经济、军略,一概师法甲州模式,甚至鑛业方面也不

例外。他把囚犯送到佐渡的金山当奴工,也是模仿黑川金山的作法。

塩尻峠战後不久,晴信仍驻留在上诹访,处置在战争中投靠小笠原长时的西方众的旧时领

土。

诹访西方众的家族,听到小笠原长时战败的消息,立即携带细软逃亡。他们不敢眷恋房屋

、土地,只求活命。他们丧失了祖先代代相传的土地,仅以身免。武田的兵马一直在後追

赶。一旦被捕,男人会被送往金山,女人则沦为娼妓或奴婢。这是无可避免的命运。

诹访西方众的主谋者,矢岛赖光及花冈忠常的宅邸被烧毁,只剩石垣和壕沟。

晴信一向对诹访采取比其他领地更温和的手段。因为武田氏的发祥地武田之庄,是属於诹

访神社檀越,这种历史上的渊源加上他又特别崇拜诹访神社,以及爱妾湖衣姬正是诹访家

的直系後裔,因此对诹访另眼相看。现在诹访的半数背叛他,对他是一个打击。而且还是

在上田原之役战败後不久背叛,这更使他憎恨不已。

晴信把诹访西方众的土地一概没收,暂时列入武田氏的直辖土地。对於未参加叛乱,又不

到上原城驰援的骑墙派的诹访西方众也不容情。这些诹访西方众即使想投靠武田,也不被

接受了。晴信将他们处以极刑,一改过去对诹访的温和政策。

诹访匍伏在武田之前,再也无力反叛。

晴信没有回到古府中而停留在上诹访。中信与东信正在交战期间,返回古府中不如停留在

诹访,这样战略地位比较有利。他把湖衣姬召来,同时由里美列席,偶尔举行诗会。他从

容不迫的态度,使臣属们感到焦急。

在塩尻峠战役中获胜,武田的兵力指向中信浓的期间,东信浓的佐久地方相继谋叛,除了

村上义清在背後煽动之外,佐久地方也打心底地厌恶武田,这或许是受到上一代武田信虎

及上上代武田信绳深度的虐待所致。但他们也可能知道再度背叛,晴信必定严惩。

八月末,诹访的秋意忽然变浓,晴信走出温泉城馆,命人备马。

「请问主公要往何处?」近侍石和甚三郎行礼问道。

「我要出去探访秋景。」

「除了诹访,处处都有秋景。」石和甚三郎企图劝阻主公轻率的举动。

「你是说我除了甲斐以外,看不到其他地区的秋景了,是吗?」

「目前情非得已,请主公千万忍耐。」

然而,晴信却一直想要外出。他想在秋草湖畔尽情策马奔驰。除非好好地驰骋一圈,否则

无法定下心来。战争胜利後,为了料理善後,颇为烦心。要使心情开朗,骑马是最好的方

法。晴信走到馆外大叫「备马」。担任守卫的武士,见状大惊。晴信跨上青毛驹後,头也

不回地出发了。石和甚三郎和塩津与兵卫赶紧追随。

来到通往下诹访的街道,视野更加开濶。这时,路旁坐著两个既不像乞丐又不像僧侣的男

子。两人看到晴信便让路,跪在路旁的泥地上叩头。晴信如一阵风般,从他们身旁疾驰过

去,同时犀利的一瞥投向那两人。两人左侧都放著一根略略嫌长的竹拐杖,方向与在地上

叩首的乞丐背脊平行,而且两人的竹竿搁置方式完全一致,由於远远望见晴信,便跳开的

动作颇为敏捷,这使晴信对两个乞丐起疑。他很快地忘了这些,只是一味地骑马奔驰。

湖上的风吹动著芦苇,芦苇间有著行过小舟的水迹。晴信停马,对追赶上来的石和甚三郎

和塩津与兵卫说了一句「回去」。

回程又见到乞丐。刚才是并跪路旁,此刻却分开在道路两旁。

晴信比来时更感怀疑,他认为对方是为著某种理由在等他。

「你们要当心。」

晴信从马上向背後二人呼叫,立刻快马加鞭,打算一口气冲过去。

两个乞丐同时站起,不知何时竿头已装上枪尖。当晴信的马过来时,两个乞丐从两侧刺向

晴信,晴信火速下马的同时,拔出刀来,闪过右方默然刺来的枪尖,反手由下而上架开由

左方刺来的枪尖。左方的乞丐溅血而倒,因为石和甚三郎冲过来一刀砍中他。塩津与兵卫

见晴信危急,只顾策马冲向右边的乞丐。当乞丐闪避,再度把枪尖对准晴信时,石和甚三

郎提著血刀,站在晴信面前。

「别杀!我要活捉!」

晴信叫了声。被石和甚三郎和塩津与兵卫逼近的乞丐,突然把枪尖倒转过来刺上自己的咽

喉。乞丐拿的是一把枪尖巧妙地藏在竹竿前端的武器。需要时只要拔掉竹竿前两节,便成

了长枪。

「此人手腕上有刺青的痕迹。」石和甚三郎说。在刺客细瘦的手腕上,有「志」的刺青字

样。

「对於这点,有何看法?」晴信问道。

「此人可能是黑川金山的逃脱者。志字是志贺城的俘虏被送往黑川金山的标志。」

「在金山工作的俘虏是否都有刺青?」

倘若确是防守志贺城的武士,则事後必还有无数的人对晴信有敌意。

「背叛者处死,或送去金山。」

石和甚三郎和塩津与兵卫,对晴信的话不知所措,他们两人望著倒在血泊中的乞丐。

「已经断气了。」

晴信很少把感情显露出来,此刻却一反常态,面带忧愁地回到温泉馆舍。那裏正有一件更

不愉快的事等著他。有哨探报告,佐久前山城的伴野信丰叛乱,前往田口城征讨的小山田

信有深陷敌人重围之中。

晴信於九月一日,从诹访出发,越过大门峠,从小县进入佐久。无论是前山城或田口城都

是微不足道的小城寨。晴信无法了解,明知毫无胜算偏又反抗的佐久土豪的心情。过去佐

久叛乱,武田军去攻打时,从不见村上义清派兵到佐久支援。而田口城或前山城也充分了

解此事。明知反叛要被征讨,且事後要接受酷刑的佐久武士,似乎把生命置之於度外了。

当晴信的兵马到达长洼城,小山田信有的家将九鬼平藏等候在那裏。虽然遍体枪伤,但在

晴信面前,仍然挺胸敍述战况。

小山田信有自信而善战。当他接到晴信的命令说佐久叛乱而要前往镇压时,便越过塩尻峠

回到诹访,一鼓作气越过大门峠,从小县攻进佐久,但却没有遭遇预料中的敌人袭击。派

遣细作调查结果,原来佐久土豪听说甲军的名将小山田信有即将来攻之後,立即逃往田口

城和前山城,加强防备。

「这是极有可能的事。」

小山田信有颇为得意。心想要攻陷田口城,估计大约三天。小山田信有有兵卒五百,一面

派出哨探四处侦察,一面逐渐接近田口城。田口城是位於离现在的臼田町之东约一里处的

小山城,其实应该说是山寨。前方有石垣,背後依山,因此不易接近。当天晚上,探马向

小山田信有报告,敌人有开始蠢动的迹象,原以为会有夜袭而准备迎战,但却没有动静。

不久,天亮了。

「敌人正逃向後山。」探马混身被朝露濡湿。他所说的後山与上州相连。

「田口泰房真是虚有其表的人!」

小山田信有率兵进入一座空城,城内的地上遍布断首的稻草人。这些稻草人身上,一一挂

著武田氏家将的名牌。

挂有武田晴信名牌的稻草人,被钉在十字架上,而小小的稻草人腹中装满了马粪。

「可恶的田口泰房……就算踏破铁鞋也要斩下你的首级!」小山田信有勃然大怒。

当天夜裏,城外有异,当小山田信有登上城楼观看时,不知来自何方的数千大军,围住城

堡。而且,本来丰富的水源突然断了,因为敌人把从山上接来的水源切断。小山田信有经

过长期征战已显露疲态,他原本打算在当地征购食粮,所以没有携带粮食。被切断水源与

粮道後,简直无计可施。即使想出城迎敌,但是通往後山之路已被原先出城再度折返的田

口军阻挡。明显地,想要等到粮尽水竭时攻入。

「这是我小山田信有一生中最大的失策。」

小山田信有叹气地说。立即挑选敢死队二十名,混出城向晴信告急。小山田信有对二十名

敢死队说:

「那怕是一个或两个,也一定要突围。把此事通报主公。」

敢死队长九鬼平藏是小山田队中最勇敢善战的武士。起初那二十骑打算开城门攻出,但外

面有敌军设的栏马栅,无法穿过。因此只好选在深夜溜出後山夺取马匹。

「那么其余的那些人呢?」

晴信急著想知道结果。

「能顺利逃出城外的只有属下一人。」九鬼平藏继续说:「城裏已经滴水全无,刻不容缓

,请派援军……」

九鬼平藏几乎说不出话来了。晴信让九鬼平藏退下後,向陪在身旁而最熟悉佐久地方的横

田备中守高松说:

「佐久地方何以如此难缠?」

「并非难缠,而是人心的向背。」

「此话怎讲?」

「佐久人民恨主公攻陷志贺城後所做的严酷处置。这是个小地方,彼此都是亲戚,当他们

听到同样是佐久人的志贺城的遭遇,不禁同仇敌忾。」

「那么你认为应该如何处理?」

「主公曾在中信浓的村井对马场民部公说:人是城池、是石垣、是壕沟,慈悲是友,仇恨

是敌。但在东信浓的所作所为,似有出入。像佐久这种民性刚直的地区,才应该秉著慈悲

是友,仇恨是敌的原则去做。否则就是甲军以武力镇压,迟早还是会背叛的。」

横田备中守高松的谏言,使晴信心寒。虽然被指出自己言行不一致的矛盾,但是横田备中

守高松那一副道貌岸然的嘴脸更引起晴信的反感。

慈悲是要看情况的。依原订方针,虽然被捕者做为奴婢,但因为佐久背叛,反而会增加黑

川金山的工作力,我要对反叛者彻底处置。」

说著,晴信感到脸部逐渐发烧。心想,可能又是旧疾复发。一旦疲倦之後就会发烧,容易

动怒。记得在攻打志贺城时,也在发烧。晴信心想,所以会采取苛酷的措施,并非出於他

的本意,而是发烧所造成,应该加以反省。心中虽然有这些想法,但晴信仍无法挣脱从身

体某处油然产生与平常的他截然不同的冲动。

晴信军马一千,首先杀奔田口城,冲破包围的敌军,顺便将前山城围困起来,不分昼夜地

攻打。前山城是距离田口城西方大约一里半,同样是依山的城寨,而由伴野信丰负责防守



晴信将兵马分为两支。一支控制城後的山,切断敌人的退路。而从西侧进军攻打,前山城

五日後沦陷。伴野信丰自尽而亡。《妙法寺记》中有记载说:

将佐久郡的大将悉数杀尽,取得首级约五千,男女俘虏不计其数。

虽然五千这数字略显夸张,但若算是十分之一,也必有五、六百人被斩首。结果附近的十

二座城寨,不战而降。

晴信率领一大群俘虏,凯旋返回甲州。

来到韮崎时,沿途的儿童向被捆绑成串的俘虏投掷石头,骑在马上的晴信见状,命令部下

将那些儿童绑起来。儿童的父母亲纷纷向武田的武将们求饶。

「即使是我军,也有可能打败仗而沦为俘虏。那时如果被对方儿童投掷石头,将作何感想

呢?」

晴信命那些父母亲从事十天的劳役来替孩子赎罪。完成这项处置後,晴信瞥了横田备中守

高松一眼,仿佛在徵求意见。但横田高松视若无睹,他的表情显示:这些幼稚的措施,助

益不大。

当天夜晚,又发生一椿事件。横田备中守高松的部下,强暴了从佐久押回来的女俘虏,由

於干犯军纪,因此晴信於次晨将此人处斩。横田备中守高松也并未替自己的部下求情,只

是对晴信说:

「凡事均依照主公的心意行事!」

这句话听在晴信耳裏,像在挖苦他似的。对方像是在说,藩主任凭自己心意胡作非为,但

是不干他的事。

晴信把俘虏带回古府中後,将男人全部送到金山,有身分的女眷分配给臣属,其余妇女卖

为奴婢,略具姿色者,以铜钱约三贯文脱手。无人问津者送到黑川金山做娼妓。

武田晴信远征佐久归来之俊,立刻卧病在床。虽然,对外说是受了风寒,但是近侍明白其

实并不是普通风寒。

风之卷22反叛者

那年冬天(天文十七年到十八年的冬季),气候格外寒冷。或许是因为多雪所致,兵马活

动没有往年活跃。但在东信浓和中信浓有武田、村上、小笠原三个势力对峙,热衷於对诸

豪族的怀柔政策,占据中信浓村井城的晴信,以村井城为根据地,著手中信浓的经营。过

去隶属小笠原的中信浓诸豪族,被马场民部一一施以怀柔政策,加上晴信有言,不要吝惜

金钱。因此马场民部花费大笔钱财,收揽中信浓的民心,使其倾向武田氏。而那些地方的

豪族不论藩主是小笠原长时或是武田晴信,只要谁能承认土地私有,并且减轻税收及夫役

的分派就服从谁。他们提出以领土的保障为条件,等待武田的反应。马场民部将他们的意

愿转告给晴信,在双方达成协议之前,彼此洽商多次,同时也不忘在交涉过程中要对方的

臣属做武田的内应。在这场合,答应给他们好处,不如送金币给对方更能奏效。当时,武

田的金币并非椭圆型而是棋子型。

有一天,北安昙的豪士丰科三郎来拜访马场民部。对方想看看马场民部这位郡代是何等的

人物。马场民部热忱地接待他。偶然间在丰科三郎泄露了为修补桥梁及兴建谷仓而缺少费

用时,马场民部立刻命家臣将棋子型金币盛以高脚木盘,全数交给对方运用。丰科三郎第

一次见到这样多的金币并见识到传说中甲州的棋子型金币,不禁咋舌。

丰科三郎细数著棋子型金币,对於甲斐国的富裕感到疑惧。

「假若不够,随时告诉我。」

马场民部说著,把惶恐的丰科三郎送出门。他日,丰科三郎再度来到村井,告诉马场民部

说桥梁与谷仓业已完工,请来验收。

「好极了。足下的话绝对可信,何必前往验收呢?」

马场民部笑著说。这时,丰科三郎已经决心投靠武田的势力。

「中信浓的费用过多,令人困扰。」驹井高白斋对晴信说。

「总比流失人血划得来是吗?」晴信说完之後,觉得这回答并不适合目前的场合。

「但是主公,比起佐久……」

高白斋不敢继续说下去。他一直担心以严酷的手段来对付佐久,却以温和的作法笼络中信

浓,这种两面作战方法,或许是晴信少不更事所致,但又不能置之不理。

「佐久是佐久,安昙是安昙,由於地区不同,民情也不相同,不妨采取不同的措施,何种

较妥,日後便可知晓。」

驹井高白斋点点头不再说话。心想:话是没错,也许晴信正在进行可怕的实验。若晴信有

平定天下的野心,则类似情形,将会不断地发生。晴信以身试法,体验这两种截然不同方

式的结果。

(可是,这是程度问题。对於背叛的佐久处置过於严酷,又把佐久俘虏辛苦所掘的黄金,

毫不吝惜地送往中信浓去收买人心,也应适可而止。)

晴信能了解驹井高白斋的心意。若是现在板垣信方还活著,必定会面红耳赤地争论,甘利

虎泰也一样。但如今两人已死,取代的重臣驹井高白斋却从未正面直言进谏。其实,他想

说的话,晴信都已明白。

「信方在上田原阵亡前,曾对我进言,应该先取下中信浓。如此一来,东信浓自然瓦解,

而北信浓也可攻克,因此,我更重视中信浓。」

晴信说出一套理论。每当他要说理时,就是发烧的前兆。一旦发烧,所做之事无一件是好

事。晴信想起医师立木仙元曾经告诉他,激动对疾病最为不利,应该平心静气来养病,而

在春天之前,非得把身体养好不可。因为到了春天,佐久又会叛乱,这是可以预卜的,届

时又得出征。

晴信进入书房,虽然读书可以镇定情绪,但效果短暂。一旦想到佐久和中信浓的恩恩怨怨

,就再也没有耐性坐在那儿。他想到许久未曾谋面的惠林寺的凤栖和尚。

天寒地冻,外面下起雪来。雪中的晴信主仆来到惠林寺,凤栖和尚正端坐在临庭的走廊赏

雪。

「雪,这种东西真是奇妙。」

当晴信面对著他而坐时,凤栖说。

「它不只是冻寒之物,而是万物之精,过了寒冬便以水的姿态出现,越过田野,培养稻禾

,再进入人体化为精气。」

「化为精气?」

「是的,化为精气。凡事精气盛则隆,衰则亡。」

「精气盛,而将衰亡时会如何?」

「这是不自然的。」

凤栖瞄了晴信一眼,似乎已发现晴信有事相谈。

「佐久仍然精气盛,而不肯亡。不归顺反而叛变,又明知叛变将受酷刑还是要叛变。」

「如果精气盛而反,则斩断其精气根源。」

「您的话是说,只要斩去村上义清,佐久就可以平定了吗?」

「没错。但若非因精气盛而叛变,只是为叛变而叛变,那么斩断根源也於事无补。」

「若对方不断地反叛,而我一一处斩,如何?」

「人虽可斩,但人心是斩不断的。」

说此话时,凤栖的眼睛似乎在谴责晴信。庭前树木上的积雪,哗啦啦地一声崩落下来。

晴信过了一个阴郁的冬天。在他人眼中他不像有病,但自己很了解自己正在和病魔搏斗。

当他发烧时,全身慵懒无力,极易动怒,无法单凭意志来压制怒气,而且从身体深处发出

的乾咳持续著。

(每回出征佐久归来後就会发烧,前次也是这样。)

晴信想早日消除这令人嫌恶的因果关系,医师立木仙元也为了佐久的战事而担心晴信的病

况,因为佐久的叛乱和晴信的发烧是不无关系的。

明知发烧原因一半是因为佐久,然而却不断地有细作带回反叛的消息。虽然去年秋天曾斩

去五百首级,逮捕将近千人,佐久应该早巳无力反叛,但诚如凤栖所说:人心是斩不断的



天文十八年(一五四九年)春天,佐久又见叛乱迹象。春日城被近邻的平原城主平原左马

介入道全力攻克。平原左马介入道本是属於上州众,得到上杉宪政的支持。平原城叛乱後

,佐久及小县郡境界限上的布引城的额岩寺守光也叛乱。额岩寺守光曾和村上义清有瓜葛

,被视为危险人物。

在古府中人质馆舍中收容有平原入道之子及额岩寺守光的孩子们。依照惯例,人质要处斩

。在全馆人质的注视之下,拖到平原上斩首示众。除了少数随从哭泣之外,其他人心中皆

在思量,这相同的遭遇何时会落到自己身上。雨水淋在身首异处的尸骸上。

春天到了,晴信的健康情形好转,发烧虽然继续,但是并不严重,身体也发胖了。

晴信越过绿意盎然的大门峠,三日内便攻陷春日城。将城池修复後,派芦田四郎左卫门防

守。加强春日城的防卫後,晴信著手部署布引城和平原城的进攻策略。他希望在梅雨季节

开始前,平定佐久。

春日城是位於佐久平西位置的一座山城。在未经激战而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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