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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田信玄-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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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本勘助发现他们的食物完全相同,惊讶地说:

「道友的葱是否也是在饭富一带买来的?」

「不错!是在饭富附近的农家那儿买来的……」

梁田政纲说著,忽然想起自己向农户购买栽种在农户庭前,用稻草围起来的葱时,刚好有

个马夫牵马经过,也说能否卖一些给他。

(对呀!这和尚的脸和那马夫的脸很像。)

梁田政纲并未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葱鲜嫩可口,最适合做便当了。哦,对了!我忽然想起来,方才我在饭富买葱时,遇



一位很像道友的马夫也在买葱。」

他偷偷地观察山本勘防的表情。

「这表示像我这种平凡的脸到处可见。」山本勘助用门牙将葱咬断。

「刚才有几只莺在那儿啼叫,但不久又飞走了。由於天气非常明朗,真想听那些莺在叫『

法华经』(注:日文的莺啼声和法华经之发音相同),只可惜贫僧并不是日莲宗。」

政纲一步步地逼近过来。

「那师父是属於那一宗派呢?」

虽然从称呼对方为道友升格为师父,但语气并未改变。山本勘助一面咀嚼著葱,一面敷衍

地说。

「你看我像那一宗派?」

「依我看是不属於任何宗派。」

「怎么说?」

「因为僧人有十戒,其中之一便是过午不食,而你并未遵守。因此,你虽然外表像个僧人

,但其实不是,对吗?」

政纲点头表示同意。

「您的话也许是真,也许是假。不过,坦白说,师父也不像个僧人。我认识一位和您长得

很相似的猎户,他是吸引鸟类的高手,尤其善长模仿莺啼的叫声。莫非您故意打扮成僧人

的模样,而其实是因某种意图在周游列国?」

由於对方方才称自己为师父,因此他也以师父或您来称呼对方。

「你看我像吗?」

山本勘助哈哈大笑地收拾碗、塩巴和葱,顺便摸摸腰际。

「唉!我真糊涂!原来我的水壶绑在腰上!」

他将水壶解下,在政纲的眼前晃了一下。水壶发出了水的激荡声。

「请问您是否要前往骏河?」

政纲以严厉的眼神问。勘助回答:

「虽然一定要到骏河,但以後的行程却尚未决定。最好师父能收我为徒。」

政纲不理会他而斜背起旅行袋启程;勘助也并肩走在政纲的旁边。当政纲的脚步加快时,

勘助的脚步也随之加快。

(难道他想与我竞走?真是不自量力!)

然而,不管他走得多快,对方都能够跟上,且没有一点气喘的模样。他知道对方的身手高

强,却不知是那一国人氏?假如从鳅泽即已开始跟踪,很可能是甲裴的人,且是受晴信的

命令前来追踪他的忍者之一。不过,并没有确实的证据可以证明对方是武田的手下。

「你打算跟到什么时候?」

「跟到师父脱下这套僧衣为止。」

「这真是抬举我了。不过贫僧也有预定的行程,无暇奉陪一个陌生人了。」

「您不必陪我,我是自动跟随您的。不过,您与贫僧在一起,各方面都会比较安全。」

「怎么说呢?」政纲将脚步放慢。

「不久就要进入今川公的领域了。所谓『进去容易,出去难』,要经过甲斐口、相模口并

不困难,但据说要从远江、三河方面到美浓的旅客,都必须接受严格的检查。」勘助斜视

政纲的侧脸继续说:「假如师父想前往美浓或尾张,最好是经由海路。虽然每一港口都需

要经过严密的调查,但贫僧和清水港的漕运行老板藤次郎的关系很亲密,如果拜托他,一

定能顺利地由海路到鰂浦港。」

「尾张的鰂浦吗?」

政纲反问对方。鰂浦(现在的海部郡弥富町)位於木曾川支流围绕之处,一般俗称为河内



「由於鰂浦的服部左京进公多年以来都在帮助今川公,因此今川公属下的船只进港也是顺

理成章的事。」

「您的建议的确很完美,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梁田政纲已经猜出他可能是活动於甲斐和骏河之间的人。因为他是在甲斐便开始跟踪,因

此可能是武田派来的间谍,何况武田晴信雇用许多武功高强的间谍乃是众所周知的事。所

以,他可能是这些间谍中熟悉骏河、远江、三河及尾张方面的人。

「贫僧叫梁禅,梁是黄梁一梦的梁,禅是禅宗的禅。请问师父的法号?」

「贫僧山弥,山是山河的山,弥是阿弥陀佛的弥。」

两人相顾而笑。虽然是在互相刺探,但他们之间似乎已经有了某种妥协。

今川义元正想骑马。

由於过度肥胖的关系,必须由几名臣属合力将他推上马鞍。就一名武将而言,这实在是件

丢脸的事。

山本勘助在距离稍远的地方,单膝跪著,以失望的表情望著眼前的情景。

「侯爷要在马场上转一圈,请你到庭前等候。」

近侍如此嘱咐他,因此他只好走到庭前。当他看见义元这丑态毕露的一幕时;心中有股难

以抑制的焦躁。这是一种夹杂著愤怒、悲哀及同情的心情。当年义元高声吆喝,叫人牵马

而迫不及待地跨上马背,奔向战场的英姿已不复可见了。

他那华丽的服装,与放在马背的镀金马鞍很相配。但由於身体过分笨重,无法骑上马背,

怎么看也不像个武将。

义元尝试了三次,但三次都失败。虽然能够勉强地将脚放上马铠,却无法将巨大的躯体提

起来。如果一定要上马,只好仰赖垫脚台,或由众人将他抱上马背。义元并不希望如此。

他吸了一口气。他想吸了口气後再一鼓作气地骑上马背。义元离马而去,环顾著周围的人

。当他看到山本勘助在那裏时,命人将山本勘助带来。他似乎已经放弃了骑马。近侍将宽

板凳摆好之後便远远地退去了。

「据说你在越後立了不少的功劳?」义元对勘助说。

「不敢当。不过,至少打通了探查景虎公动静的管道。属下并不以为这是什么大的功劳。



勘助的态度很谦虚。

「那么是否也打通了打听梁田政纲的管道?」

勘助怔忡地拾起眼来,他很讶异何以义元知道此事?

「晴信已经派快马前来通报。信上也写著你打算追踪梁田政纲而前往尾张的事。」

勘助实在不明白晴信到底在想些什么?既然命令他跟踪梁田政纲,无异是要他暗地裏刺探



张的情况;同时,也可能是有意和织田联手攻击今川。但他为何毫无保留地将此事通报给

今川义元呢?

「晴信的信中还写著一些有趣的事。他说织田信长正如传言一般,像个大傻瓜;然而,他

却对这个大儍瓜能够不断地扩张势力感到意外,因此派山本勘助前往尾张,调查这个儍瓜

身边的情形,以了解其待人处事的方法。由於武田晴信也曾将自己的父亲驱逐他国,本身

就像个大儍瓜,因此对信长这个傻瓜也特别地关心。」

义元不再谈论有关大傻瓜的事,而问勘助:

「古府中的樱花想必已经盛开了?」

他看到勘助的脸,很自然地就会想到甲斐和信浓的事。义元又再问勘助说:

「虽然我已大致了解,但甲越的动态究竟如何?」

「简单地说是正陷於泥沼状态。争夺奥信浓的情形将愈演愈烈,且很难有个结果。由於奥

信浓冬夏的面貌不同,所以一旦积雪溶化,奥信浓便会与越後交界;反之,当积雪深厚的

时候,又会与越後隔绝,而在甲斐的支配之下。因此,除非其中一方放弃;否则,川中岛

的战役必会持续下去。」

山本勘肋对今川义元所说的话却与对晴信所说的话完全相反。勘助曾对晴信说过:

「长尾景虎公打算与侯爷一决雌雄。这证明景虎公现在很焦躁,战争的结局几乎是可以预

卜的。因此,绝对不要接受景虎公的挑战书,因为即使不予理会,越後早晚会撤离奥信浓

的。」

他曾经如此对晴信说;但现在却又对义元说甲越二国为了争夺奥信浓,正陷入胶著的状态

。换句话说,勘助是有意告诉对方不必担心甲斐,可以专心地经营西方的事业。

当山本勘劝说这些话时,他的心事实上已经完全叛离了义元。因为假如山本勘助依旧忠心

於义元,他会坦白地将甲越间的战事已快有结局的情形说出,并告诉对方晴信的下一个目

标可能就是骏河;然而,他却叫义元不必担心甲斐。可见,勘助已经确定了晴信才是他唯

一的主人。

「这么说甲越两国是在泥沼中彼此争夺?」

义元仿佛事不关己地嘟囔著,然後又安慰勘助说:

「到尾张看那个大儍瓜必定很有趣,但也不急於一时,你不妨先在骏河休养一段时间。」

这是勘助许久以来第一次回到简陋的居室与妻儿见面。由於一年难得见一次面,且即使见

面,二、三天後他便又要出门,因此他的独子勘市从来不叫他爸爸。勘助很同情儿子。

勘助次日也在今川义元的面前,对越後或甲裴、信浓的情势作详细的报告後,才到街上。

由於许久未来,骏府已变得十分热闹,到处充满了蓬勃朝气,物价飞涨。

勘助到骏府西侧看那些皮革商人的店铺。他的目的是想看看薰皮的行情及销路如何。所谓

薰皮,即是将皮革用松叶薰黑,而使白色的花纹突出的一种皮革,主要用来制造铠甲。

薰皮的销路如果旺盛,多半是在大战即将发生以前。每当有此迹象时,连外国的商人也会

来此购买。

虽然薰皮并非骏府的特产,但若与他国的产品相比,骏府的薰皮可以列为一级品。

当他去参观皮革商时店铺时,平时排列在店前的皮革,如今已完全不见了。

「我想买薰皮。」

商人打扮的勘助恭敬地询问店主,但店主却爱理不理地说:

「很不巧,现在正缺货。」

「如果是价钱,可以再商量。」勘助低声地对他说。

「既然客官如此说,我只好替你想办法,因为目前缺货缺得很厉害。」

「是不是最近会有大战?」

勘助故意问他。店主回答:

「这件事不宜大声张扬,不过据传今川义元公将要进京面圣。」

原来是因为这个传言才使得薰皮的行情看涨。山本勘助深切地体会到:今川义元西上的愿

望已是路人皆知的事了。事实上,这也是时代的潮流,不独义元有西上的野心,当时周围

的人亦如此期待著。

他走出店铺时,刚好有个肩上扛著货物的货郎从眼前走过。

「梁禅兄,请等等。」

勘助叫住他。梁田政纲吓了一跳,继续走了两步,回过头来说:

「原来是山弥兄,我记得船期是在明天早晨。」

梁田政纲从僧侣摇身一变而为货郎。他黝黑的脸中,一双眼睛正小心翼翼地注视著对方。

鰂浦是因面临木曾川而繁荣起来的市镇,虽不算是个大港口,但因附近有许多木曾川的支

流,许多船只都利用这些小河来行驶,故水路交通极为频繁。支配这附近一带的服部左京

进是虔诚的一向宗信徒,他的邸宅设有一向宗的大道场,一次可容纳二百人。在他的邸宅

周围环绕著大濠沟及泥墙,俨然像个城堡。

鰂浦的隔邻为荷之上市,同样由服部一族所支配。附近的居民透过宗教信仰而紧密地团结

在一起,只要服部左京进一声令下,他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同时,服部一族与今川家

的关系一向很亲密;反之,与距离约三里外,属於织田领域的津岛,则由於经济上、地理

上的利害冲突,时常导发流血事件。

山本勘助和梁田政纲在鰂浦登陆的那日起,即乔装成皮革货郎而四处走动。他们仍沿用梁

禅或山弥的称呼,假装是资深的皮革货郎。

「销路真不错。」

夜晚在客栈碰面时,梁田政纲对山本勘助说。他用头巾将光头裹住。

「这一带有许多靠海上运输为业的人,由於民性强悍,因此对制造武具的薰皮特别感兴趣

。」

勘助不著痕迹地说。

「这可能是原因之一。但更大的原因可能是由於今川公将要西上的传言所致。如果今川公

决定西上,那么这一带的人可能会动员所有的船只来支持他。」

「很有可能。连大小船只算在内,大概有二千三百艘左右吧。」

「二千三百艘?这数字会不会太多了?据我的估计只有一千七、八百。」

「梁禅兄的估计似乎太低了。不错!这一带的船数大约只有这些;然而,一旦战争爆发,



名的一向宗教徒也会支援四、五百艘,因此加起来至少有这么多。」

「这么说,那些船只将前往何处呢?」

「首先,为了要攻打织田公的要冲大高城,可能会到黑末川的川口。当大高城被攻陷後,

接著可能是热田凑。因为如果热田凑落入服部军的手中,无异是封锁了织田公的海洋而使

之陷於半身不遂。」

「山弥兄,你似乎对战争很感兴趣,但战争是不可能这么简单的。」

「是的,也许并不这么简单;但也有可能就这么简单。」

两人说到此突然沉默了下来。

山本勘助和梁田政纲进入津岛(现在的爱知县津岛市,当时与现在的地形,尤其是河川的

形状已有改变)时,正在下雨。虽然雨势很大,街上的行人却依然川流不息。前往牛头天

王社参诣道的远来香客极多,使道路显得拥挤不堪。

津岛是以牛头天王社为中心而发展的市镇,同时也是一个港埠。正好位於木曾川支流,黑

田川和墨俣川的合流点上,河港的宽度有六町尺之大。由此北行一段距离便是胜幡。胜幡

是织田信长的父亲信秀的居城。当信长诞生时,信秀不过是尾张代守护官织田族的远亲及

其臣僚而已。信秀後来所以能扩张势力,与尾张的代守护官织田大和守达胜相互抗衡,便

是因其居城胜幡设於津岛,能够掌握河港,使经济充裕的缘故。津岛的寺院极多,当时已

有数千户民家,可以想见是个相当大的市镇。

山本勘助和梁田政纲决定投宿於伊势屋的一家客栈。他们将装有薰皮的箱子寄存在客栈後

,便相偕前往牛头天王社参拜。

勘助在社殿前合掌膜拜,祈求晴信的武运昌隆。以前,每当他站立在神社佛阁之前,便会

同时在脑中浮现今川义元和武田晴信的脸;但现在已不再如此了。

当他走出社殿,经过石阶及漫长的石子路走到外面时,前面的广场正在表演杂耍。由於雨

势颇大,天色显得十分晦暗。

「山弥兄,我们进去看看。」

梁田政纲邀他进去。勘助没有别的理由可以反对。他的目的在於留在织田的领土内进行调

查。他首先要调查的是民情,然後逐渐接近统治阶级。不能操之过急。

两人各自买了票进场。

光线幽暗的观众席约坐满了一半。正面的舞台上插著数支巨大的蜡烛。有个身穿短袖便衣

,外披礼服的女人正在表演魔术。

「天下太平,果树结实,鸟语花香,米麦豆等五谷丰登,秋天丰收,吉祥承平。」

她一面唱,一面将手上的扇子翻过来。每翻一次,扇子上就会有密柑出现。她将密柑拿起

,投向观众。山本勘助也接到了一个。她喘了口气,又将扇子飞地反转过来,扇子上出现

了盛开的水仙花;而後是小鸟;而後是米麦豆等,几乎是层出不穷,源源而来。

观众一面欣赏她的绝技,一面争先恐後地去拾起散落在观众席上的物品。

勘助看著那表演绝技的女子,并随著她的视线而转动。她的视线环绕著观众的某一部分。

然而,她的视线并不在於那特定的一部分,而在於周围的情况。

勘助望向那女子视线所环绕的中心部分。那儿聚集了数名用毛巾遮住面颊,弓箭手打扮的

男人。像这样打扮的男人坐在那儿并没什么稀奇;但那些男人对於女子绝妙的表演却没什

么反应。这也是他们和其他观众不同的地方。

那一伙人从来不对台上的表演表示鼓励、喝采或鼓掌;只有其中一个用毛巾遮住面颊的年

轻男子,对那女子的表演拚命的鼓掌。

「如今天下太平,不仅五谷丰收,连海产亦收获丰富,鱼虾满船。」

她一面唱著,一面又将扇子轻轻地掩住右手的手掌。当她移开扇子时,她的右手握著一条

鲜蹦活跳的鰛鱼。她叫了一声「唉哟」後,把鱼扔向观众。

「如果有贵宾以为鰛鱼是低级的鱼,下次要我丢些什么呢?哦!来个三尺长的大鲷鱼或象徵

飞黄腾达的鲤鱼如何?」

她说著,再度将左手的扇子盖在右手的手掌上。然而,当她突然将扇子抽走时,在她手上

却握著像鱼一般闪闪发亮的东西。

「啊!」

山本勘助大叫一声。山本勘助手上的密柑咻地飞出去,正好打中那女子的额头,一柄短刀

从她的右手掉下来,挣在地板上。

粱田政纲也跟著山本勘助跳上舞台。那女子想逃走,却被勘助制伏了。梁田政纲跑到舞台

後面去了。

杂耍场顿时一片混乱。

「安静!嫌犯已经被捕了。」

遮住面颊,弓箭手打扮的男子跳到舞台上大喊。这时,观众才发觉那坐在观众席上的五、

六人,原来是化装成平民的武士。

那一伙中为首的男子慢慢地走近舞台,对勘助说:

「替她松绑,你和她一起跟我来。」

虽然遮住了面颊,但依稀看出他是一个五官端正、相貌堂堂的男子。

林之卷11晴信剃发

拿掉遮住面颊的毛巾後,果然是一张十足武士的脸。但因他时而会张开大口笑或将腿伸向

前方,因此看起来也像个娇生惯养的纨绔子弟。然而,当他开口说话时,不仅像个武士,

同时也像是叱咤风云的英雄人物。

山本勘助猜测他是附近豪族中的名人,故意微服前来牛头天王社参拜。

「你从那裏来?」他问山本勘助。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询问企图以短刀行刺的变魔术女子,却询问将密柑投向那女子,解救

他的山本勘助。

「草民来自骏河。」

山本勘助立刻回答。他觉得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并以为只要告诉对方自己是前来贩卖薰皮

,将货品拿出来证明自己是来自骏河即可。

「到骏河以前呢?……」那男子打量山本勘助及其身边的梁田政纲,说:「是不是来自甲斐

?」

(啊!)

山本勘助显些惊叫出来。

「哈!哈!哈……」

那男子的笑声几乎可以震动屋宇。

山本勘助环顾左右。当他进来时,这裏还像戏班一般地吵闹;然而,现在却静得可怕。这

使山本勘助感到纳闷。

「政纲,这位从甲斐来的客人叫什么名字?」

那男子叫政纲的名字,山本勘助猜想他就是织田信长。

「真正的名字还没请教他。」

「是不是武田公属下的忍者?」

「这点至今依然不明……」政纲露出疑惑的神情。

那男子又将视线移到山本勘助的身上说:

「能否将你逮著的那女子给我?」

「您这么说,倒让我觉得莫名奇妙。」山本勘助故意装蒜。

「她是你抓到的,应该属於你。你开价多少?」

男人的眼光炯炯发亮。

「您是叫我将她卖给你?」

「是的,我想将她买下。因为像她这么标致的女子并不容易找到。」

那女子听到别人在谈论她,却面不改色地坐著。在舞台上时,她看起来似乎只有十六、七

岁;但走到旁边看来,像已有二十三、四岁。浓眉大眼,无论是眼睛、鼻子或者嘴巴都比

一般女人大,带有若干男性的味道。但由於皮肤细白,并经过一番淡妆,因此别具魅力。

「既然要我卖,在下不敢不从。不过不是以金钱来作交易,只要告诉我打算将她如何处置

,我便双手奉送。」山本勘助做出捧物敬献的姿势。

「我要她陪我同眠。」

那男人说完,张开大嘴哈哈大笑。

但那女子的脸上并未露出任何异样的表情。她似乎没有在听他们的谈话。也许她已经绝望

了?

「那不是很危险吗?她曾经企图暗杀侯爷。」

山本勘助称对方为侯爷。虽然从对方的言谈不难猜出他可能就是信长,但因还未证实,故

称他为侯爷。然而,那男于也坦然地接受了这个称呼。

「不错!她是想行刺我,但那并非由於憎恨使然,而是受到了别人的指使。现在她的任务

已经失败了,这表示她的任务也已经结束了,因此不足为虑。」

信长说完,伸手去推那女于的肩膀,问她是不是如此?那女子默然不语。

「怎么知道她是否憎恨侯爷?」

「你既然是甲斐武田公手下的忍者,应该能分辨出一个人行刺别人是出於憎恨或受他人的

指使。因为只要从一个人的眼睛中,便能看出他内心想些什么:同理,只要看眼睛,也能

看出甲斐的忍者所以不远千里地跟踪梁田政纲而来的理由。……现在,那女子该属於我了

吧?」

他仿佛再三提醒山本勘助。然後,对刚好进来、平民打扮的部下说:

「收拾好了没有?」

「收拾好了。混入杂耍场的间谍,连那女的在内共三名。其余的两名,一名逃走;一名被

捕。虽然严加询问,却不肯说出到底受何人指使。」

「既然不肯说,把他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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