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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日大谍战-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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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忙,”张云峰打量着白刃说,“这一打扮,白刃大哥成了标准的国兵了。”
白刃说:“建国大学为什么念六年?军训、勤劳奉仕就得占一半时间,这不,我们这个年级马上又要拉出去军训了。”
白刃的出现,中断了兄弟俩不同寻常的谈话。张云峰要告辞回校,恰好建大的班车进城,白刃叫住了车子,把张云峰送上车。
张云峰走后,张云岫告诉白刃:“方才张云峰很神秘地对我说,西江月拉他加入三民主义读书会,其实我早看出苗头了。西江月一直在争取他。”
白刃说:“西江月很激进,在学生中活动频繁。我曾经怀疑他是共产党地下组织的支派,几经观察,又向上请示,证明不是。发展张云峰加入读书会虽不意外,没想到你弟弟把这样机密的事轻易告诉了你,这样不谨慎,迟早得出问题。”
张云岫倒不这么看,张云峰告诉他,一是因为信赖,也有“探密”的成分。他为弟弟辩解了几句,还提供子一个新情况,他们年级的吴连敏跟西江月也有来往。他已注意多时了。这不奇怪,据白刃掌握,重庆方面在建大是有人、有组织的。
张云岫还注意到了李贵。最近,李贵特别反常,他挺靠近自己,更跟吴连敏形影不离。这不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吗?
白刃要张云岫注意观察他,自己也必须处处小心。尽量避免同国民党地下组织发生任何横的联系,即便目标一致。这是从安全上考虑的。在他们把目光投向李贵的时候,李贵正在执行第一次带有考验性的任务。
李贵骑着一辆半旧自行车,从南岭出发,骑过大同路向东拐,沿四马路骑过来。他身穿建大校服,车后货架子上有一包书,用牛皮纸严实地包裹着,系着绳子。可以看得出,有一辆人力三轮车一直不紧不慢地跟踪着他,车上坐着化装成商人的吴连敏,他更多的是观察有没有人盯李贵的梢。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李贵和吴连敏都没发现,后面还有青本平进坐在汽车里跟踪呢。
李贵骑车一直骑到东大桥下便道旁,一脑门汗,他两腿支地,停下车子。这里是市郊,行人稀少,除了田间割豆子的农夫,看不见几个人。这是李贵第一次执行任务,又兴奋又紧张。他四下看看,从后货架上取下纸包,放到了桥墩下。吴连敏似乎满意了,他叫三轮车夫原地转弯,折回市里去了。青本平进的汽车停在附近,观察着,并没有动手的意思。
傍晚时分,青本平进如约拨通了甘粕正彦的专线电话报告:“李贵把东西送到了东大桥,是一包反日传单,不过一直没人去取。”
“够狡猾的了。这只不过是他们对李贵的考验。过了这一关,这以后,李贵该派上用场了。”甘粕正彦说。青本平进吐了口气,总算给地下反日组织嵌进了一根钉子。
甘粕正彦告诫他:“不要轻易收网,不能见芝麻就捡,要抱西瓜,要顺藤摸瓜。”
青本平进说:“明白。”
2
在电影厂里改了一天剧本,梁父吟腰酸背痛,头昏眼花,连骑车的力气都没有了,破例坐满映的通勤车回家。他打开房门,扔下皮包,扭亮电灯,屋里显得冷冷清清的。他疲惫地坐下,愣了一会儿神,给自己倒了一杯凉开水,他不想下厨,也懒得下馆子,刘月走后,他的一切生活都乱了,不再有应时的饭菜,不再有人给他洗熨衣衫,他又恢复了原本邋遢的生活。他把丢在地上没洗的几双脏袜子踢到床底下,肚子咕咕叫,饿了。他从饼干桶里抓出几块饼干,吃一口饼干喝一口水。
他的目光突然定格,他发现,台灯底座的相片夹上多了一张照片,是刘月的,从前夹的是梁父吟自己的半身照,现在不见了。照片上的刘月憨态可掬,眉宇间显出淡淡的忧郁。咦,这小丫头,她什么时候把她的小照镶嵌在这里的?她走了好多天了,梁父吟居然刚刚发现。梁父吟拿出照片,端详着,又翻到背面,写有这样一行字:让她替我陪伴梁先生吧。
梁父吟笑笑,叹息一声,又把照片重新镶进去,扭亮了台灯上的两只灯泡,墨绿的灯罩下,刘月的笑容沐浴在幽幽的光影中。哎,也不知刘月在哪儿,组织上把她安排到了更需要的岗位上,他竟无从打听。
在没有新人顶替前,梁父吟只能替代刘月的工作。吃了几块饼干,梁父吟竖起折叠梯子,爬上阁搂,开了灯,拉严天棚气窗,戴上耳机,坐到电台前工作。
刘月在他跟前时,梁父吟从没感到她有多么重要,她走了,梁父吟觉得空落落的,屋子里空,心里也空。梁父吟怎么也不会想到,此时刘月会在大人物张景惠家当佣人。
这天张景惠喝得醉醺醺的,被人搀扶着,送到客厅沙发上。小原二郎吩咐正在给地板打蜡的刘月,到厨房弄一碗醒酒汤来。刘月答应一声出去了。
少顷,刘月从厨房端了醒酒汤上来,小心翼翼地走到张景惠跟前。小原二郎说:“总理大人,喝一口醒酒汤吧?”
张景惠睁开蒙眬醉眼,一摆手说:“我根本没醉,喝什么醒酒汤!梅津司令官可是喝趴下了,去,给他灌下去。”刘月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小原二郎对她示意。刘月便轻声说:“大人,喝一点吧。”
听到这声音,张景惠清醒了,从沙发上坐直了身子,斜着眼,盯着刘月,看了一阵,问她是谁?
原来张景惠还是头一次见到刘月,进总理府半月了,她一直在接受相关的调教,包括对日本人的绝对忠诚训练,今天是第一次服侍张景惠。见问,刘月就说她是新来的,来伺候大人的。
张景惠回头看了小原二郎一眼,肯定是经他手找的。小原二郎赔笑说:“是这样,贴身的丫头总理大人不是都不满意吗?这回这个可是百里挑一,拔出来的,是副警监孙德超荐来的。”
张景惠又看了看刘月一副很可人的模样,露出满意的笑容说:“孙警监荐的人错不了!好,小丫头挺水灵,别偷懒就行。”
刘月又劝他:“那就给我个面子,喝一口醒酒汤吧。”
张景惠接过碗,真的喝了一大口。小原二郎说了句“总理大人安歇吧”,便走了出去。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张景惠和刘月两人,张景惠打量着刘月,问她叫什么?刘月回答了,张景惠又问是哪的人?刘月说通化人。张景惠又问家里都有什么人?刘月显得很凄伤:“一大家子人,得瘟疫都死光了,就剩自己孤身一人。”
张景惠说:“好可怜。你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
刘月说:“我不怕吃苦,会起早贪黑地干活,不偷懒。”
张景惠问:“小原二郎都跟你说什么了?”
刘月说:“给我定了几条,不准偷懒,不准乱打听,要装聋作哑。”
又是这一套。他也没什么新招法。随后张景惠又说:“我这儿有很多国家机密,嘴严点是对的,你是忠于我,还是忠于小原二郎?”
刘月说:“我是来伺候您的,干吗忠于日本人啊?”
张景惠夸奖说:“好丫头,有骨气,这就对了。别像从前那几个,背主求荣,帮日本人监视我,哼,你别学他们吃里爬外。”
刘月说:“我能分清里外。”
张景惠更关注小原二郎都怎么调教她的,问有没有让她监视自己?刘月忽闪着大眼睛,很神秘地点点头,说事事得向小原报告,包括他给谁打电话,说了什么,跟溥仪关系怎么样……张景惠越听脸色越难看了。
刘月表了这么个态,都是中国人,不能胳膊肘往外拐,谁亲谁近还分不清吗?她让张景惠放心,对总理大人不利的,打死也不能说。张景惠很感动,一边骂小鬼子“混账王八蛋”,一边夸奖刘月懂得大义,他说,公馆佣人多的是,不缺干活的,叫刘月就在跟前伺候他就行了。不会亏待她,并叫她过来给他揉揉肩膀。
刘月就转到他身后捏肩膀。张景惠一高兴,当即许愿,明天就让他们给刘月做几身新衣裳,别土里土气的,人家不笑话她,倒要笑话他这总理大臣了。
3
像上次一样,徐晴的雪佛兰停在新京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大门外对面树丛后,叼着香烟的徐晴戴着墨镜,注视着校门口。这次是她自己开车,这辆雪佛兰本是张景惠给六姨太买的,她嫌款式旧,不要。张景惠一赌气,干脆送给徐晴,她白捡了个便宜。
西江月西装革履,还拿了一束花,他与冯月真笑吟吟地从楼里出来,二人挽着手向前走了几步,一辆豪华的四轮马车停在他们面前。二人上去,四轮马车沿着马路向前走去,马蹄踏着扇面形石块砌成的马路,发出清脆的声音。徐晴甩了还剩大半截的烟,摇上车窗,雪佛兰在后面跟踪。当三轮车绕过圆形广场时,冯月真无意中回头,发现了不紧不慢跟在后头的雪佛兰,就问西江月:“是不是徐晴有一部雪佛兰车?”
西江月说:“她招摇过市而已。那是她舅舅张景惠的,她常开出来抖威风。”
冯月真说:“我怀疑那车子里坐着的就是她。”
西江月回头瞄了一眼说:“不可能。”为了稳住她,西江月方才还跟徐晴通过电话,她今天有应酬,协和会和国防妇人会举行欢迎日本开拓团的大会,她去出风头了,哪有闲心盯别人梢。
冯月真不得不怀疑西江月对她的真诚:“你嘴里说讨厌这种女人,却又与她保持者暧昧关系,这是为什么?”
西江月伸手揽住她的腰,柔情蜜意地说:“你还要我发几回誓才肯相信我?我西江月纵然不敢自诩是高洁之士,却也不至于拜倒在这种浅薄女人的石榴裙下吧?”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与她藕断丝连?”冯月真就不明白了。
西江月老调重弹:“因为有某种工作上的需要,必须与她保持近距离接触。”
冯月真说:“这是你偷香窃玉的借口。”她也没有过于认真。
西江月在她脸上啜了一下说:“又气我。”他说,“总有一天,我会把原因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冯月真撇了一下嘴,回头看看,一直跟在后头的雪佛兰汽车忽然掉头疾驶而去。
4
津木惠子去哈尔滨731部队报到的日子临近了,这一切都是秘密的,白浮白凭自己的地位和神通,还是打听到了动身的准确时间和车次。出发那天,白浮白赶到新京火车站去送行。他提了一篮子水果,气喘吁吁地进了月台,车头喷着白汽,拉着响笛,眼看快开了,他在月台上来回走动着,向车厢里张望寻找着。
已经上车的津木惠子把行李放到荷物架上,又把蝈蝈笼子吊在窗帘钩上,这是爸爸留给她的念想。她多盼望父亲能来送她呀,她知道这是奢望,不可能的,她们的一切行动都属机密。她无意中向车窗外一望,看见了白浮白正焦急地东跑西颠。白浮白一脸汗水,那样子完全没有伪满要人的威仪和尊严了,与一个普通的年迈父亲没什么两样!津木惠子鼻子一酸,感动的泪水顿时流了满脸,带队长官发现了,问她怎么了,津木惠子带着哭声说:“我想告一分钟假,父亲来送我了,恳请长官让我下车去见上一面吧。”
731给水部队来接人的一脸黑胡茬子的联队长叫碇常重,他断然说:“不行。”
没办法,津木惠子只好抬出白浮白的官衔,说父亲是满洲国协和会长白浮白呀。若不,他怎么会知道出发日期、车次?碇常重这才记起了津木惠子的背景,这个人情不卖说不过去,便说,既然他来送女儿,那就快下去吧,给津木惠子三分钟时间。
天呐,这场合的三分钟比三年都宝贵呀。津木惠子在同伴羡慕的眼光中,欢天喜地跑下了车。她叫了一声“爸爸”,跑到白浮白跟前,泪水更止不住了,她挽住他胳膊说:“不是说好不来送吗?人家不准送,你怎么又来了?”
白浮白替津木惠子拭去泪痕,把一篮子水果递给她说:“我是来碰碰运气,妈妈、哥哥、姐姐都想来,我没法告诉他们,人多了,就谁也送不成了。”白浮白又夸赞她的带队长官不错,还真发善心让她下车。
津木惠子说:“我搬出爸爸的头衔压服了他,别看他是哈尔滨给水部队的,还真知道爸爸的大名。”
“用你哥哥的话说,臭名远扬啊。”他忽然听见一声蝈蝈叫,扭头一看,看见了挂在车窗上的蝈蝈笼子,白浮白乐了说,“你还把蝈蝈也带上了?”
津木惠子说:“听见蝈蝈叫,就像见到爸爸一样。”
白浮白笑了说:“爸爸成了蝈蝈了。”父女二人都笑。
开车铃声响了,黑胡茬联队长碇常重端起车窗喊:“喂,津木小姐,快上车!”
白浮白向联队长举手致意,并对津木惠子说:“快去吧,要开车了。”
津木惠子的眼睛再次湿润了,她说:“爸爸,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会记住一切的。”这“一切”指的是上次白浮白告诉她的事,杀害生父生母的仇恨已在她心灵深处扎了根。惠子一步三回头,提着水果篮子跑上了车。
白浮白跟着逐渐加速的火车向前小跑,津木惠子的脸紧贴在玻璃窗上,鼻子都压扁了,泪水淌在车窗玻璃上,渐成雾气,她一直在招手。直到火车消失,白浮白才转过身来。
5
吉野町后街有一间高级配给所,在商品极度匮乏的岁月里,这里是购物天堂。只见各种副食琳琅满目,在这里采购的全是拖木屐的日本女人,间或有少数持有福字通账的高级伪官吏。
这天是礼拜天,日系教师尾荣义卫带一群来看他的男女学生走进配给所,他想让他的学生开开眼界。果然,张云峰一进配给所,眼睛就不够使了,大声叫了起来:“哈,原来好吃的东西都在这里呢。”其他同学眼睛也不够用了。唐庆华说:“什么时候咱们也能上这来买配给品啊。”
张云峰小声说:“除非当大汉奸,小汉奸也没这待遇。这得持有福字号通账。”
他们的大呼小叫声惊扰了日本顾客,都不满地往这边看,一个穿海军衫的女孩子,一长得很秀气,大眼睛,圆脸孔,鼻唇沟旁有一颗豆粒大小的黑痣,长相像日本绢人。她正是他们的医大同学丸山洋子。她正买糖果,她也鄙夷地朝他们看了一眼,并且走过去,对柜台后的日本售货员敲了敲柜台,说了几句什么。
陈菊荣对张云峰说:“你看,丸山洋子那个狂样!”
听了丸山洋子的话,售货员便走出柜台,双手做出往外轰人的架势,大呼小叫地喊:“中国学生滚出去,你们有什么资格踏进特别配给所的门槛?”
尾荣义卫很生气,正要说话,张云峰抢先说:“这是满洲国的土地,满洲国的公民人人都可以来。”
丸山洋子盛气凌人地说:“不,这吉野町是租界地,是纯粹的日本国土。你如果不道歉,我可以叫警察。”
尾荣义卫也认出了她:“这不是洋子小姐吗?”他打了个招呼。
这一来,洋子不得不鞠了一下躬:“啊,是尾荣先生。”
尾荣义卫语气和缓地向她解释说:“他们都是我带来的,同样是我的学生,也是你父亲的学生,更是你的同学。别人失礼,我只能表示遗憾,小姐却不该对他们这样歧视。”
这绵里藏针的话,并没感化洋子,她的语气仍是盛气凌人和不屑的:“也只有尾荣先生这样抬举他们这些劣等民族吧。”说罢,携了一包糖果不顾而去。
陈菊荣气不过,追上去冲她背影回应了一句:“你才是劣等民族!”
张云峰也大声说:“丸山洋子,你必须为你说的话道歉。”丸山洋子高傲地仰起头往外走。
张云峰握起拳头想追上去:“我教训教训这个浑蛋。”他虽是用汉语说的,洋子却听得懂,她猛然转身,示威般地扬起头对张云峰等人叫嚣说:“请过来吧,在我们的租界试试你的拳头好了。”气得张云峰牙齿咬得咯咯响。
尾荣义卫只能息事宁人说:“算了算了,别跟她一般见识。”
丸山洋子扬言,她会告诉父亲的,原来新京医大养了这么多反满抗日分子。说罢扬长而去。一赌气,同学们都退出了配给所,来到尾荣义卫家。
这是一栋小楼的一楼,起居间兼作书房,与拉门里面的卧室加起来也只有六块榻榻米大小。但后园子很大,种了好多菜,也有果树,时交中秋时节,菜畦里各种蔬菜都成熟了。
尾荣义卫的夫人渡边佑子弯腰鞠躬,在门口迎接这一大帮学生,不停地说:“大家来了,请随便,就和在家里一样。”
白月朗最抢眼,渡边佑子拉着白月朗的手说:“这姑娘长得真美。”
陈菊荣说:“师娘有眼光,长得不美,能考上满映吗?白月朗很快就是大明星了。”
渡边佑子对白月朗说:“那我等着看你的电影了。”
同学们都脱了鞋进屋,有的在看挂在墙上的照片,有的去摸架在角落里的一支三八式步枪。尾荣义卫把的肉类、蛋类、罐头交给夫人,特别叮嘱多做些菜,让他们把肚皮撑圆,吃学校包伙,他们实在太苦了。
张云峰站在窗前看风景。窗外,一些七八岁的孩子在玩跳房子的游戏,口中念叨着:国旗扬扬扬,红兰白黑满地黄,一间房、两间房,个十百千万间房……
学生们都在看尾荣义卫与夫人的结婚照片,但那是集体婚礼,有上百对新人,男的一律军装,女的则斜背着一条“国防妇人会”的带子。照片上方挂着两个写在硬纸板上的号码,都是阿拉伯数字的“109”。
白月朗在豆粒大小的人头中寻找着:“哪个是老师和师娘啊?”
陈菊荣也说:“我怎么看哪一个脸孔都差不多一样呢?”
尾荣义卫提着一把日式茶壶进来了,用手在照片上一指说:“这是我,这是她。”同学们“噢”了一声,有说“像”,也有说“不像的”。
尾荣义卫说:“老了,所以不像了。来,都坐下喝茶。”大家学着日本人的习惯,屁股坐在两腿上,只有张云峰说“我可怕腿麻”,他双手抱膝坐下。
白月朗问:“那两个109号码是什么意思?打棒球的号码吗?”
原来那是他们从日本动身被编入开拓团义勇队的编号,那时应征的都是家里排行老二、老三、老四的,按日本官方规定,老大守家尽孝。开拓团也发枪,平时种地,前线缺员,就补充上去当兵。尾荣义卫的号是109,他夫人渡边佑子也是109。
白月朗说:“这么巧吗?再说,这不是重号了吗?”
“不巧怎么会成婚?号也是故意重的。”男女开拓团员分别排序,自然是每对男女必重号。尾荣义卫是福冈县人,渡边佑子是扎幌人,一南一北,相距十万八千里呢。后来才明白,把男子和女子分别编号,是有目的的。到了满洲,上边来了令,怕他们不安心,就硬性地把男女开拓团员配成对,这才知道,凡是号码相同的,不管你乐不乐意,硬是凑成一对。早安下这个心了。
这倒新鲜,陈菊荣总有高论:“那若是碰上个瘸瞎聋子,也得认可吗?”
尾荣义卫说得一本正经:“当然得认可。”
白月朗说:“老师运气不错,碰上师母这么漂亮又贤淑的人。”尾荣义卫笑了起来,他说:“用你们的话说,是瞎猫碰见死耗子。”同学们全都笑了。
张云峰说:“十年内日本要向东北移民五百万,再过几年,东北就到处是日本开拓团了,地都让日本人抢光了。满洲就自然而然地日本化了。”
对张云峰的话,尾荣义卫并不生气,那无胡须的脸上漾着笑意说:“不能这么说,开拓团都是开拓北满边境地区荒地,并不会抢夺农民的熟地。”
张云峰来了个现身说法:“我老家榆树一带,不算边境吧,也到处设开拓团,强占民田,老百姓管开拓团叫开偷团、开抢团。”
同学们七嘴八舌地附和。尾荣义卫只能瞠目结舌地一再重复:“是吗,是这样吗?”他仿佛在梦中。
唐庆华说:“老师很幸运,没上前线,也不再种地,却当了教员。”尾荣义卫是考的,他在日本是念了大学一年级的。他想为满洲孩子做点事。这是他父亲的遗愿。他父亲欠中国恩人的情。
他讲述了一段父亲与中国人的渊源。尾荣义卫的祖父是渔民,那年带着九岁的父亲在黄海打鱼,碰上台风翻了船,亲人都淹死了,他父亲被中国渔夫救下来,把他带回到威海,还把他抚养到十八岁,他回了日本福冈县老家。又过了十年,他渡海回到威海去找恩人,恩人早死在了海上,但他留下了一所渔民学校,他把一生的积蓄全捐了出来,办了这所义学。后来尾荣义卫的父亲就供他读书,希望他读成了书,到山东的威海渔人义学去教那些穷苦渔民的孩子,可他没法去威海,他便成了满洲的老师,也算了却一份心愿。
学生们听了都很感动,张云峰说:“日本人里,有尾荣先生这样一颗善良之心的人,实在太少了。”
“有的,有的,”尾荣义卫讷讷地说,“我想为中国人做点什么,只是我很苦闷,常常是做不到,看到的都是仇视的目光,又没法自我表白。”
这时渡边佑子开始往上端菜了,她对尾荣义卫说:“不要净说些没用的了,吃饭要紧。”
尾荣义卫指着夫人端上来的第一道菜告诉学生们,佑子给他们烧了一道四喜和鸡素烧,这可是日本名菜啊,叫他们都伸筷子,尝尝味道如何!
“对,对,”渡边佑子说,“今天是个好日子,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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