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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日大谍战-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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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点密集起来,林中一片雨声,如瀑布倾泻。李贵站在雨中一动不动。张云峰和吴连敏离开他向树林深处走去,雨水顺李贵的脸颊淌下,他的脸也是麻木无表情的。一边走,吴连敏问张云峰:“你真的不跟我一起走了?”

张云峰说:“我先投奔亲戚,住几天再说。”吴连敏便没再说什么。

4

酒石酸露天工场几只大锅旁,有一个歇凉的三角窝棚,此时张云岫和陈菊荣坐在里面,因为漏雨,两人合披着一件外衣。

听说张云岫要休学,陈菊荣十分惋惜:“能考上建国大学,那是百里挑一,多不容易呀,出什么事了,干吗一定要离开?”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张云岫说,“只是暂时离开一段,告病假休学,又不是退学,风声不紧了再回来。”他没有说自己的身份,只是说受弟弟牵连。

陈菊荣说:“你这一走,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我怎么跟你联系呀?”

张云岫安慰她:“只要有可能,总会再见的。”

陈菊荣趁此机会说出了心里话,“不管怎么样,我都等着你,等到白头我也不后悔。你可别让我等得那么苦啊。”

张云岫很感动,他说:“用不了多久,日本人一定会垮台吗?多则七八年,少则三五年,就得完蛋。”

陈菊荣很伤感,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张云岫的“消失”,仅仅是怕受弟弟牵连吗?如果没别的背景,即使牵连上,也没大事呀。分别前,她索性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你绝对不光是怕受云峰牵连,过去,你不说我也不想问,现在我敢说,你张云岫也是地下党,而且是共产党!”

与往次不同,张云岫没承认,但也没否认。

陈菊荣说:“干你们这一行,危险随时都会发生,我就怕自己等不到那一天就死了,还不如跟你一起走呢。”

张云岫说:“年纪轻轻的,这说的是哪里话,我们都会活到东北光复那一天的。”他搂着陈菊荣的腰,说,“我还欠你一块手绢呢。”

陈菊荣说:“对呀,你说过上秋林商店去买。”泪水不知不觉地流下双颊,张云岫把她抱得更紧了。

外面狂风骤雨。陈菊荣说:“我冷,抱紧我。”他便紧紧地抱住她。陈菊荣说:“我真希望这场暴风雨就这样永远不停,洪水把整个世界都淹没,就剩下我们两个,就这样抱着迎接世界的末日……”

5

清晨,植物的叶子上挂上一层白花花的霜,因为下了一夜雨,山水从山上滚滚而下,山路也变得泥滑难行。建大和医大的学生们今天都没有带镰刀,也没有背着背筐,倒是每人手里有一根棍子,一边扫落树丛里的水珠,一边拨拉草丛,寻找着,学生呈散兵线,漫山遍野向山上拉大网搜索,连老师都出动了,丸山校长也不例外。又从长春赶回来的青本平进脖子上挂着望远镜,就走在前面,穿着高筒皮靴,一步一滑地登山,尾荣义卫、西江月也都走在队伍中,离级长周晓云只有几步之遥。

尾荣义卫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同时失踪了好几个人?张云岫哥俩、吴连敏,还有李贵,怎么说没就没了,事前一点迹象也没有啊。真能走麻搭山(迷山)了吗?

唐庆华左右看看,摇头不信:“走迷山了,这是校方的说法。昨天晚上还有人看见过他们,夜里又是关门雨,他们几个人除非疯了,才会半夜去登山。”他说完,看见丸山彻二就跟在身旁,吐了一下舌头,不出声了。

丸山彻二是从关心学生的角度动员师搜山的,他要大家相信校方,今天这么兴师动众搜山,就是要找回他们,山上野牲口多,老虎、豹子、黑瞎子(狗熊)都经常出没在长白山里,迷了山是很危险的。

两个学生互相看看,不再言语。

矢野美夫摔了一跤,弄了一身泥,幸好被人拽了起来。矢野美夫悻悻地骂了一句脏话。他煽动大家下山,大声嚷嚷着:“为什么找他们?他们根本不是迷山,是逃跑了!他们一定是反满抗日分子,前几天,山里到处是传单,哪儿来的?一定是他们干的,现在畏罪潜逃了。”

另一个日系学生也说:“早看他们不是好饼。”

从后面赶上来的丸山彻二全听到了,他威严地训斥说:“谁在这里胡说!我们新京医大是模范校,怎么会有反满抗日分子?传单也一定是外面的人撒进来的。”

这一说,矢野美夫不敢做声了。

当唐庆华、宋伯元、陈菊荣一路人马走出灌木丛时,陈菊荣被眼前什么东西挡了一下,她本能地退后一步,向上一看,不禁尖叫起来。

很多师生闻声拥过来,更多的人尖叫,好多学生吓得不敢看,背过脸去。丸山彻二过来一看,樟子松树树丫上吊着一个人,在风中微微摇晃,那正是李贵。

尾荣义卫和几个胆大的学生一起,把李贵从树上卸下来,李贵的舌头都伸出来了,面目青紫,很恐怖,尾荣义卫怕吓着胆小的女生,摘了几片柞树叶子盖在死者脸上。

西江月也挤了过来,他的表情显得轻松多了。

青本平进闻讯赶了过来,拨拉开围观的人来到尸体前,他用战刀挑去盖脸的褐色叶子,看了看,故意装不认识地问:“死者是建大几期生?怎么没见过?”

有人说:“是五期的,他叫李贵。”

青本平进转过脸,似乎很困惑地问别人:“他能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非要寻短见呢?”

尾荣义卫提醒大家:“看看有没有遗书。”

一句话提醒了大家,西江月就自告奋勇去摸李贵的口袋,却摸出个布包,打开来,里面是一沓十元老头票。好多学生都惊讶地叫出声来,这么多钱!他家在乡下,很穷啊。

青本平进说:“他想死,必有他死的理由,谁也拦不住。回头我要请示一下作田总长,由学校出钱买棺材,这钱,给他父母捎回家去吧,我们不必问它的来源。”

好在死者不是医大的,丸山彻二没压力,就无可无不可地附和说:“贵校这样处置很好。”

青本平进想委托几位老师帮着把后事办了,跟前的老师们都缩进人丛,没人伸头。本来这是建大的事,见没人出面,尾荣义卫自告奋勇,愿带几个学生办他的后事。青本平进表示了谢意,至于通告他家,就由建大学生处办。接着,他又组织师生继续搜山,他希望找到更重要的三个失踪者,哪怕是尸体也好交差。

6

又一个冬日到了,天空纷纷扬扬地飘着大雪。建国大学校园里也积满了厚雪,只有主路被清扫得很干净。作为建大兼职教授,白浮白正式上任。他在冷清的校园里走着,看见操场冰雪中卧着很多学生在军训,在雪地上匍匐前进。他驻足看了一会儿,便拐过大礼堂,向本馆大楼走去。其实白刃就在这群人当中,只是装束都一样,又紧捂着皮帽子不易辨识而已。白刃早发现了父亲,只是教官太严厉,他不敢轻举妄动。

当白浮白走过主楼旁时,一辆黑色福特轿车冲到玄关底下停住,没等车停稳,从车上走下副总长作田庄一。他脚步极富弹力,脸上洋溢着无法抑制的笑容,他正要进楼去,无意间瞥了白浮白一眼,说:“太欢迎了,你总算到任了,你也不事先说一声,我派车去接你呀。”

白浮白有些奇怪地打量着一脸笑容的他,有几分困惑。他注意到,作田庄一今天心情特别好,特别愉悦,就问他:“绝不会每天都有这么好的心情吧?”

作田庄一哈哈笑了,说:“浮白君真善于观察。我今天想不开心都不行,正好今天是个好日子。究竟是什么好日子,你等会就知道了。外面很冷,到我办公室里去喝杯咖啡,暖和暖和。”

白浮白说:“不好打搅,我想先看看自己的办公室。”

“那忙什么!”作田庄一说,一来他与白浮白是莫逆之交,又为建大请来了英才,二来他今天确实兴奋,他几乎会爱上他所看到的每一个人。他很有绅士风度地挽着白浮白的胳膊向本馆大楼走去,让白浮白无法拒绝他的热情。

作田庄一办公室宽敞豪华,分里外间。外间是接待间,看上去像个大厅,作田庄一请白浮白坐下后,招呼博役来,吩咐他把最好的新磨出来的咖啡端上,要加奶,加点酒。

博役在一旁操作,作田庄一又按桌铃叫来另一位副总长和塾务课长青本平进。他首先给双方作了介绍:“这位就是我常说过的牛津大学老同学白浮白教授,今天到任,这位是我的助手,副总长,国际金融专家新藤管住教授,这位是资深训育主任兼塾务课长青本平进先生。”

双方都鞠躬,互道“请多关照”。

作田庄一对他们下令,马上架上放送器,然后集合全校学生,二十分钟后,收听东京重要新闻,准备鞭炮,晚上还要进城,举行提灯游行,大庆祝。

副总长问:“是方才你在电话里说的那件事吗?”

作田庄一点点头,又转向青本平进课长,吩咐道:“今天晚上给全校师生加餐,每桌要上八个菜,鱼、肉都要有,四个熘炒,四个素的,外加一个汤,大米饭不限量,上啤酒,每人两瓶。”

青本平进很惊讶:“八个菜?还给酒喝?天皇生日也没这规格呀!”

作田庄一说:“你不要算计钱,不要吝啬,从总长手里的军训基金拨付。我们太需要这样的刺激了。”

青本平进答应“奉命照办”后,与副总长敬礼出去。

作田庄一兴奋度不减,他对白浮白说:“我有一种欲望,那就是急于和别人分享难得的幸福和快乐,你愿意与我分享吗?”

白浮白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笑吟吟地说:“我当然愿意,听方才总长阁下的口气,好像打了胜仗。总长好高兴啊!”

作田庄一说:“你也应当高兴啊。”作田庄一这才告诉他说,“这不是一般的胜仗。昨天,对大日本帝国来说,不,对人类历史也是一个划时代的日子,它不亚于中世纪的文艺复兴,也不比近代工业革命逊色。”

“这么高的评价!到底是什么大事呀?”白浮白专注地听着,“不会是全世界都自愿归附大东亚共荣圈了吧?”

咖啡泡好了,作田庄一亲自为他加了方糖,搅拌着,送到他面前,这才揭开谜底。

原来昨天,也就是十二月七号,日本海军大将山本五十六指挥了南方军和联合舰队,打了一场代号为“虎、虎、虎”的漂亮仗,183架日本飞机第一轮空袭,共击毁美国飞机180多架,炸沉、炸伤舰艇40多艘,被击中的最大的战列舰阿里松那号,它带着还在梦中的1177名海军官兵沉入水底,可以说,日本海军一举摧毁了美国珍珠港的太平洋舰队。方才,作田庄一刚从关东军总司令部回来,他从那里又得到了更加振奋人心的消息,大日本帝国已经向美国、英国宣战了,这是何等雄伟的、鲸吞世界的气魄呀!

白浮白“嗯”了一声,怪不得作田总长这么喜形于色呢。不过,他不由自主地冒了这样一句:“这不等于你们向全世界宣战了吗?”

其实白浮白后一句并不是好话,可被胜利鼓舞着的作田庄一已经忘乎所以了,反倒称赞白浮白说得好。他竟然说:“大日本帝国不怕向全世界腐朽势力宣战,这才是建立世界新秩序的开始,而不仅仅是大东亚的范围。”

作田庄一站起身扭开了桌上的收音机,里面有一个嗲声嗲气的女播音员在重复广播:“‘珍珠港’大捷,日本联合舰队袭击美军珍珠港成功,击毁击伤美战列舰8艘、巡洋舰3艘、驱逐舰3艘,毙伤美军官兵近3500人……”

校园里,兴亚大鼓敲得震天响,连警报器也被拉响了。学生们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纷纷穿戴整齐,平时不用的三八枪也带上了,十分钟后,在建国大学操场上列成方队,刺刀闪亮,俨然是一支战斗部队。

教职员也不例外,也都全副武装,站在学生方队前,作田庄一冒雪站在最前面,浑身落满白雪,如同石灰人。白浮白头一次来建大上班,就碰上了这样场面,还不太习惯,他也在教员队伍中,显得不太自然。

就这样,他们面对日本和满洲国旗肃立冰雪中。天上飞着大雪,人们聆听着从大喇叭里传出来的广播声:“‘珍珠港’大捷,共击毁美国夏威夷基地飞机188架,毙伤敌军3500人……”

如山洪爆发一般,占一少半数量的日系学生最先跳起来欢呼,互相拥抱祝贺,操场外围鞭炮齐鸣。

散会后,学生们分别回到各塾,为晚上的提灯游行作准备。学校发了竹竿、彩纸、糨糊,学生们自己削竹篾绑骨架、裁彩纸糊灯笼,糊好的立在榻榻米上,都是日式的长圆形灯笼,各塾代表往上面写“庆祝大捷”之类的字。

十八塾塾头二宫惠辅满脸堆笑,跑前跑后地递糨糊。他给大家打气,鼓励各位把灯笼糊得漂亮些,建国大学的提灯游行,还能含糊?他给诸君透露一点消息,今天晚饭八菜一汤,四荤四素,有四喜丸子,还有寿司、米素汤和啤酒呢,叫大家加油干吧。

几个日系学生欢呼,有人说:“最好有清酒喝,啤酒没意思。”

二宫惠辅说:“清酒,就不会有了,喝醉了,都东倒西歪的,那就不是提灯庆祝会,成了扭秧歌会了。”

7

大礼堂前,作田庄一和白刃把白浮白送上汽车。作田庄一非要用他的福特牌汽车送老同学,叫白浮白无法推辞。

白浮白要回校,作田庄一理解,说:“身为一国高校长,也理应回去组织提灯游行,我就不留他了,可惜不能一起尽兴喝几杯。”

白浮白说:“我既投身到你麾下,喝酒的机会还怕没有吗?”

汽车开走后,作田庄一与白刃踏雪漫步。雪已经停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雪后的空气真新鲜,作田庄一称赞道:“满洲的空气比日本清新,日本列岛的人口太多了,几乎要爆炸了,住在日本,难免有窒息感。”

白刃的答话显然弦外有音:“所以才有大量的日本开拓团到满洲来拓殖土地吗?”

作田庄一瞪了他一眼,说:“你最好不要用这样的口气和我说话,你是聪明的学生,你该明白我的意思。”

白刃趁机说:“您是学术前辈,又是我父亲的老朋友、老同学,我早想进一言,一直不敢说。”

作田庄一说:“在我面前你尽管说,只要别像二期生孙松龄、杨增志他们那样就行了。”他说的这两个人,是地下党在建大的负责人,前者是共产党,后者是国民党,去年组织飞行集会时被捕,那还是作田庄一前任时出的案子。

“建国大学虽然号称满洲最高学府,但我觉得学术氛围仍然太差。六年里算一下,真正做学问的时间有多少?如果是别人当总长,我就不说了,而作田先生是国际驰名的大学者、经济学博士、法学家,又历来重视学问,似乎应该尽量砍掉军训、政治训导的内容,让建国大学成为满洲的剑桥、牛津。”最后白刃加了个好听的尾巴,“如果说得不对,请总长阁下原谅后生小子肤浅无知。”

作田庄一倒像是听进去了。他沉吟片刻,首先表示,“不能说你无知。”他显然也有难处,“你以为我不想把建国大学办成一座享誉全球的名校吗?但是,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还有循序渐进的客观准则,弄急了会翻车的。我已经着手一步一步地做了,秋天时,总理张景惠找我,让全校停课,让他把学生拉到西安太信矿去替窑黑子背煤,我就断然拒绝了,连梅津美治郎大将都不高兴,我一样装听不见。”

白刃恰到好处地恭维他说:“也只有作田先生才有这样的资格与之抗衡,我听家父讲,连内阁那些大员对您也都敬畏三分。”

人人喜欢奉承,作田庄一也不例外。他很得意,说:“敬畏也未必是真心,他们也常常在背后施放暗箭。”

白刃明白,作田庄一指的是从北京大学请教授的风波。作田庄一够有勇气的了。在作田庄一看来,这是学术,这本来是再平常不过的小事,可华北驻屯军又是照会,又是抗议,他们说,作田庄一聘请的苏益信、鲍明钤二位教授是反日先锋,参加过华北反日学潮和大游行。

他对白刃说:“我的压力小吗?”

不过作田庄一毕竟是作田庄一,他顶住压力,真的先后把苏益信、鲍明钤请到建大来讲学了。白刃说:“总长确实很冒风险,但值得,这两位教授没有辜负总长的期望,课讲得真精彩,连日系同学都很满意。”

作田庄一同意白刃的看法,建大原来的教授、副教授构成有偏差,几乎全是日本各大学调来的,作田庄一力图想打破这种格局,现在他已经聘了近八分之一的非日系教授了。他告诉白刃一个尚未公开的计划,正在付诸实施,作田庄一打过报告,还想请胡适和印度的圣雄甘地、俄国的托洛茨基来建国大学当兼职教授呢。

这真是福音,白刃不禁喜形于色,他真的有点崇敬这位独辟蹊径的明智总长了,他明白作田庄一的意思,是想开阔学生的眼界,让他们知道各种学说、各种流派的观点。白刃内心想,这一来,共产主义、无政府主义、非暴力主义……五花八门的学说一进来,自然会冲淡最可恶的法西斯主义,久而久之,对各种层次的学生,都会有潜移默化的作用,利于搞抗日联盟。

在白刃赞不绝口地称道这举措时,作田庄一叫他猜,“知道这是谁的主意吗?”

白刃望着他,“难道可能是梅津美治郎或者草包总理张景惠吗?”

谜底虽然不具有那样的爆炸性,也着实让白刃大惑不解,作田庄一告诉他:“出这点子的人是令尊大人。”

白刃很感意外,心里想,这得冒多大风险啊,以父亲平时的为人处世准则,这可能吗?除非他神经出了毛病,抑或是自己并不真正了解父亲?不管怎样,白刃还是对这个主意推崇备至。他关切地问作田庄一:“真的能请到胡适、甘地这些人吗?”

“事在人为。”作田庄一说,“一半取决于我的努力,一半取决于建国大学的同学。”

白刃不明白作田庄一何所指:“这与学生有关吗?”

这道理是拐了个弯的。作田庄一有他的主张。他说:“如果学生们总是惹麻烦,总让宪兵队特高课的眼睛盯着建大的校牌子,那就很不妙。对了,前几天失踪的台湾系学生叫什么?是你们班的吧?”

白刃说:“是,他叫赵钟。”

作田庄一说:“这个赵钟既可憎又可怜,他为什么要和青本塾务课长对着干?”

白刃说:“我事后了解过,也是被逼的,忍无可忍了。那天检查铺位,查出他有禁书,要关他禁闭,他就失踪了。我想,是害怕处分,藏起来了。”

作田庄一说:“若那样倒好了,知道赵钟的下落吗?”

白刃摇头。

作田庄一倒知道得很确切,他说:“消息来源当然是宪兵队特高课。据说,赵钟从山海关越境了,后来宪兵队的岸信石斋大佐拿给作田庄一一份华北驻屯军快报,上面有赵钟的名字,他在晋察冀地区当了八路军,还在边区小报上揭露日本人在东三省的暴行。这对建国大学是很不利的,有一次梅津美治郎开玩笑地问我:‘你们建大打算为八路军和抗联输送多少人才呀?’”

白刃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还笑!”作田庄一说,“从前,孙松龄和杨增志两个案子,就从建国大学捕走了十二个反日学生,这对我想办好大学的理想是个挥之不去的阴影,现在建大水有多深,我并摸不了底。我无法承受这样的现实,在特高课的监督下,在刺刀下讲学术,学生越闹,越使军方对学校实施高压,大家不是对建大现状不满吗?恐怕会变得更糟。”

从办学者的立场出发,他说的有一定道理,可从另外的角度分析,结论就明显不同了。所以白刃说:“谁也无法保证人人都能被洗脑,把头脑洗成空白。”

作田庄一认真地看了他一眼,问他:“你说,像孙松龄这样的学生,在建国大学里还有没有?还有多少?”

白刃诡谲地一笑,“我若知道,我早被特高课逮捕了。”

作田庄一也笑了,他还是很喜欢这个聪明有见地的青年的。

8

哈尔滨731部队的手术准备室里,几个军医在消毒液里洗手。

津木惠子和铃木贞子穿上了手术服,戴上术帽、戴口罩前,铃木贞子问碇常重:“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手术?胃切除还是切除胆囊?”

碇常重怪她多嘴,就冷冷地说:“也许连心、肝、肺都得切除。”

铃木贞子一双惊恐而疑惑的眼睛望着津木惠子,她又有点发抖了。

通往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个被堵着嘴的年经人几乎赤裸着,被捆绑着推进来,那人呜呜地叫着,很有力气,拼命挣扎,上来好几个日本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牢牢地捆在手术台上。

主刀的军医一晃头,助手们各司其职,津木惠子是器械护士,站到台前。

连消毒程序也没有,术者直接切开了肚皮,惨叫声中,鲜血喷起老高。慌乱中的惠子忙递上止血钳子,术者却“当啷”一声丢开,向铃木贞子伸手,铃木贞子好半天才明白过来,递上一团纱布,术者将一大团纱布全塞到腹腔中,粗鲁得像是在堵漏船。随后把手伸进去,胡乱搅动,那人痉挛般震颤着、惨叫着。术者很快把肝脏切下,提在手上,举到无影灯下,让围过来的军医和助手们看。“这是细菌快速繁殖的病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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