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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日大谍战-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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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起轻轻的敲门声。钟鼎向外一看,显得很激动,连忙拉开门,果然是杨小蔚,他将门重新锁上,一把抱住杨小蔚说:“可算又见到你了,这两天你不来,我真是度日如年啊。”

杨小蔚说:“你不是再三警告,不让我再来这儿吗?”

钟鼎也是矛盾啊,又怕她来,又盼她来,这两天晚上他总做噩梦,昨晚上梦见一条大蟒蛇把他们俩死死地缠住,箍得喘不过气来,后来吓醒了,吓了一身汗。

杨小蔚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来,是一包瓜子,这是钟鼎最爱吃的五香瓜子。

钟鼎苦笑,拥着杨小蔚,说:“哪还有心思嗑瓜子呀!”

杨小蔚发觉他的精神状态更不对劲了,越发觉得他有心事,直截了当地问:“你好像有事瞒着我,对不对?”

钟鼎说:“你别胡猜了,即使有,也是不能说的,你不也有不能对我说的吗?”

杨小蔚谅解他,说:“你总得往宽了想,过去多达观啊,什么事都有一定之轨,是我崇拜的人,现在这是怎么了?”

钟鼎吻着她的秀发说:“也许有一天,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了。只要你不背我而去,我就不虚度此生了。”

【‘文】“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杨小蔚疑惑地望着他。

【‘人】钟鼎又苦笑了一下,说:“小蔚,我说的是真话,你不会抛弃我吧?”

【‘书】“怎么会呢?”杨小蔚说,“还用我发海枯石烂不变心的誓言吗?”

【‘屋】钟鼎又一次亲吻她,然后说:“我要做点好吃的,好几天没正经吃东西了。”

“不吃东西这可不行,这不是自己折磨自己吗?为了我,你也应当振作起来呀!”杨小蔚急忙进到厨房。

杨小蔚一来,钟鼎精神有了寄托,才喊饿了,杨小蔚扎着围裙,和了一块面擀面条,钟鼎也来帮忙切菜。钟鼎问:“他们让你再到我这来吗?”“他们”当然指上级。

杨小蔚摇摇头。

钟鼎说:“那你怎么还来?”

杨小蔚叹口气,说:“我是‘散仙’,谁也管不了我。我也知道有风险,可是身不由己,我不来见你,就像丢了魂一样。”

钟鼎很感动,说:“在我最倒运的时候,有你这么一个红颜知己,真没白和你好一场,也值了。”

杨小蔚冲他腼腆地一笑,自从有了那个晚上,她都不敢正眼看他了。钟鼎又情不自禁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突然问她:“假如,因为到镶牙院这来出了意外,你不后悔吗?”

杨小蔚摇摇头,说:“我早做最坏打算了,为了你,我不后悔,大不了让日本宪兵队抓去呗。”

卧室里的电话铃响起来,钟鼎怔了一下,踌躇着没有马上去接,杨小蔚很奇怪,看了他一眼,“有电话,怎么不去接?”

钟鼎这才三步并成两步地跑进卧室。

杨小蔚在高粱秸盖帘上抖搂着切好的面条,听隔壁传来钟鼎压得很低的声音:“明白,我一定弄清楚。她,她没露面呀,啊,啊,她其实什么也不知道,她还是小孩子,很幼稚……好,一定,一定。”

杨小蔚眼里露出疑惑的眼神,这口气好像在说她。

少顷,钟鼎心事重重地走回厨房,鼻尖都冒汗了。杨小蔚一边点火烧水,一边看着他问:“是谁来的电话呀?”

钟鼎支吾地说:“噢,一个主顾,嫌他的牙套太松,我让他明天过来,我给他校正一下。”

“是撒谎吧,我明明听见称说小孩子、幼稚之类的话,这不像是跟患者说镶牙的事呀。”她这一揭底,钟鼎有几分不自然,但很快遮掩过去,怪她什么事总是刨根问底。杨小蔚就没再说什么。

4

梁父吟和白刃正在白家书房谈着,有人轻轻敲门。白刃拉开门,是父亲白浮白,手里端着个草绿色军用饭盒。

白浮白一看,满屋子烟气呛人,他用手扇了几下,咳嗽着,说:“你们快把房子点着了!”

梁父吟忙站起来道歉说:“都是我抽的,烟瘾大,白老师,给您家添麻烦了。”

白刃说:“爸,你还没睡?”

白浮白突然弦外有音地说:“万人皆醉我独醒的滋味也不好过呀。”

听了这话,白刃和梁父吟不禁相互看了一眼。

白浮白把饭盒放下,打开盖,说:“大半夜了,饿了吧?这锅贴是从建大小灶带回来的,当消夜吧。”

白刃伸手抓一个扔到口中说:“好香真是及时雨呀!我们早饿得肚子咕咕叫了。”

白浮白说:“你不管客人,还有脸先吃。”

梁父吟说:“老师一起吃吧。”

白浮白摇摇头说:“我不饿,胃胀,吐酸水。”

梁父吟便也不客气,过来伸手抓吃。

白浮白却没有马上走,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上面有“白刃启”的字样。他说:“方才不知什么人从门缝里塞进来的。”说完把信放在桌上出去了。

白刃擦了手,疑惑地边拆信边说:“怪呀,怎么追到家里来了?”

抖出信瓤,竟是一张无字的白纸。白刃说:“怎么回事?”

梁父吟说:“还不明白?”他用手比画了一下“刷”的动作。

白刃如梦初醒,找出药水,把这封密写信从上到下刷了一遍,字迹渐显:

1。货,要由两个人分别带,不可孤注一掷。

2。钟,疑点增多,继续监控,必须制止杨再去接触。必要时,要考验一下;以辨真伪。

方才二人还想请示上级呢,指令这不是来了吗?

白刃说:“好像咱们掌柜的知道咱俩正在为什么事发愁。太及时了,掌柜的好像就在天棚顶上。”

梁父吟耐人寻味地说:“上帝无处不在嘛。也许真的很近。远在天边,近在咫尺。”他这是一种冥冥中的感知。

白刃觉得他话中有话,就问:“说这话什么意思?”

梁父吟又往口里扔了一个锅贴,又不想过早地说,就开了个玩笑:“什么意思也没有,吃了锅贴不饿。”

他们根据上级指令,开始研究考验钟鼎的方案。

此时的钟鼎也如芒刺在背,济众镶牙院卧室的时钟打午夜一点了,钟鼎和杨小蔚都还没睡,他们并排躺在炕上,望着天棚。钟鼎忽然问她:“那些药送出去了吗?”

杨小蔚说:“还没有。我在等着来人接货,可一直没人来,我都快急死了,学生宿舍可不是什么保险的地方啊。”

钟鼎不免焦急起来,说:“这还了得?这不等于在你跟前放了个定时炸弹吗?况且,你住的是学生宿舍,舍监、训育主任随时可以去查铺,露馅了怎么办?这不是找死吗?”

杨小蔚当然也忐忑不安,她说:“可那怎么办?我唯一能去问的人又没找到,差点让暗探跟上。”她指的是梁父吟,她也想过去找化装成车夫的张云岫,他肯定知道内情,可她又怕闯出祸来,一直犹豫不决。

钟鼎脱口问她:“去找过谁?”

杨小蔚想起表哥的叮嘱,忽然警觉起来,不但没说,反而责备钟鼎不懂规矩,“这你怎么能乱问?自然是托我的人呗!”

钟鼎笑着说:“我不是为你着急嘛,好了,不该问的咱不问。”停了一下他又提醒杨小蔚,“别当儿戏,尽快找你的联络人,把东西弄走,危不危险还在其次,山里急等着用呢,人命关天哪。”

这也正是杨小蔚的意思,天一亮她就去找人接头,白天上课她不敢旷课呀。她搂着钟鼎的脖子说:“今后可怎么办呢?你不让我上你这来,不来我又受不了。”

钟鼎对她说:“你暂时忍耐几天,我正在想脱身之计。”他已决心摆脱这种噩梦般的日子。

杨小蔚问:“你上哪儿去?”

钟鼎说:“我要带你远走高飞,到一个不用担惊受怕的地方去,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园生活,生它五个儿子、五个姑娘,到老了,儿孙满堂,那多好啊!”

杨小蔚羞臊地推了他一把说:“那我不成老母猪了吗?”

两个人都笑。杨小蔚很奇怪,问:“你怎么有这个念头?能这么一走了之吗?地下工作不干了?吓破胆了吗?”

钟鼎说:“那倒不是,到哪儿去都一样反日。”

杨小蔚这才不说什么了,她始终不明白,他眼前遇见了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5

郁郁葱葱的净月潭森林里铺满厚厚的黄花松细枝,踩上去软软的,像粗毛地毯。张云岫穿着建大的制服,和穿医大海魂衫的陈菊荣在林间漫步,昨夜飘了一场零星小雨树下拱出些蘑菇。他俩不时哈腰拣拾蘑菇,这是晚秋最后一茬蘑菇了,又瘦又小,张云岫的制帽里已经快装满了。

张云岫在一株黑松下坐下来,陈菊荣不敢坐,害怕有草爬子,那年在寒葱岭被草爬子叮咬的记忆太恐怖了。

张云岫说:“大不了像那年在寒葱岭一样,再给你拍出来嘛。”

陈菊荣害羞地推他一把,不准他提这个茬。

张云帕笑起来,说:“看了你身子,也没告诉别人,害啥羞!”

陈菊荣气得去掐他大腿,直到张云岫告饶。陈菊荣扫出一块空地,垫上一块手绢坐下。

张云岫挑着帽子里的蘑菇,说:“待会儿拿到白月朗家去做鲜蘑菇汤喝,够了。”

陈菊荣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起那天他化了装,扮成车夫的事,问:“你是怎么回事?那天我刚想喊你,你又摇头又摆手,连招呼都不敢打,一溜风跑了。”

张云岫回答得平淡无奇:“有脑子的人一想便知,还用问吗?”

陈菊荣捶了他一拳,“你才没脑子呢!你蹬三轮也不足为奇,奇的是坐车人,你怎么认识杨小蔚的?”

“这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杨小蔚是钟大夫的未婚妻,我在济众镶牙院打过零杂,怎能不认识?我可告诉过你呀。”

陈菊荣倒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心情不太好,问道:“那天你那么神秘地送她,又带了个更加神秘的箱子,那杨小蔚的身份不是和你一样了吗?”这是陈菊荣有点嫉妒的。

张云岫下边的话显然是敷衍了,他说:“这可不知道了,让我送谁我送谁,让送到哪儿就送到哪儿,我能多嘴吗?”

陈菊荣笑了,他不但只字未漏,反倒拐弯抹角说她多嘴呀!张云岫说:“知道了还问。”

其实陈菊荣只是心里不平衡,杨小蔚是后转来的旁听生,一个小毛丫头居然比她强,她心有不甘。空有一腔报国志,现在却成了孤雁了,没人理,自从西江月出事,她就像断线风筝一样没依没靠了。

张云岫说:“那都怪你自己,图一时痛快,尽干捅娄子的事,像那年在飞行木桶上写标语的事,就是自作主张……”

“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我那时不是想入西江月的读书会吗?想表现一下,引起他们的注意。后来才听说不是你这伙的,我觉得你是因为这个歧视我,不要我。”她越说越觉委屈。

张云岫叫她别伤心,安慰她:“有劲总能使得上的。你也别太急。”

陈菊荣赌气说:“说不定哪天我就失踪了,让你找不着,想找我,就得上《大同日报》头版去见了。”

张云岫乐了,说:“上头版?当大官呀还是像白月朗一样当大明星了?”

“这头衔我才不稀罕,我上的头版标题写的是:头号女共党匪首陈菊荣,东边道袭击皇军军用列车,死伤惨重,现正发兵通缉中。”

张云岫哈哈大笑起来。说:“你挺有想象力。不过你别好高骛远,眼下若能关照一下杨小蔚最好,她的情绪有可能会波动,人啊,一生中不知会有什么打击。”

陈菊荣撅起嘴来,“听你这口气,你对杨小蔚比对我亲哪,不然,你怎么知道杨小蔚情绪会有波动?”

张云岫说:“亲是都亲,亲法不一样。”说着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说,“我就不能这么亲杨小蔚吧?”

陈菊荣推开他说:“去。”

6

一条“欢迎国务总理莅临满映指导”的横幅张挂在满映正门上方,满映的交响乐队高奏满洲国歌,演职员列队在厂门口两侧,一直排到主楼玄关前,人人举着日、满国旗,欢迎张景惠一行官员视察。

满映副理事长根岸宽一、制作部长八木保太郎、上映部长和田喜一等均在大门口迎候。

大门左侧花坛旁立起一个二十米高的升降机,摄影师和助理站在上面,把机器对准从远处开来的车队,在拍纪录影片。

警车开路,张景惠的车队浩浩荡荡地驶入大门,并没有停,张景惠只是摇下车窗向演职员们象征性地摆了摆手,车队穿越夹道队伍,在主楼玄关下依次停住。

小原二郎秘书先下车,绕过来替张景惠打开车门,张景惠很看重今天的活动,连他得的日本端云勋章也挂在了胸前。张景惠一迈下车,等候在玄关下的甘粕正彦趋前一步,与张景惠握手说:“欢迎啊,总理阁下总算兑现诺言,来满映视察了,我们企盼已久了,等着阁下为我下门指导呢。”

张景惠大咧咧地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我指导个屁,来看热闹罢了,听人说拍电影尽造假,洗脸盆里就能当大海。”

甘粕正彦忍不住笑,满映的人也都笑。甘粕正彦向他解释:“那是特技合成,艺术需要,不能叫造假。”

这时李香兰、张静、古樾等一批女明星拥上来,李香兰代表明星给张景惠献花、问好,摄影师、照相师拥上来抢拍画面。

张景惠在女演员中搜寻着,忽然问:“你们的头号明星呢?她怎么不出来接我?摆架子呀?”

这一说,好几个女演员撇嘴不服气,李香兰更是满脸不高兴,她们已猜到张景惠所说的头号明星指谁了。

甘粕正彦也心知肚明,就问:“你是指白月朗吧?”

张景惠说:“是呀。除了她,谁还有资格坐头把交椅!”

在众明星面前,甘粕正彦不能不显示公允,他说:“白月朗现在还坐不了头排,李香兰才是领衔的,不仅红遍满洲,也红遍日本。”随后把李香兰介绍给张景惠:“这位就是多次得过满洲艺文赏和日本影后赏的李香兰。”

李香兰便趋前一步,鞠子一躬说:“总理大人好。”

张景惠并不觉得尴尬,他冲李香兰点点头,说:“嗯,也不赖。”便掉过头去,一边随同甘粕正彦走进大厅,一边说他有自己的排法。意思是仍然坚持白月朗首屈一指。

甘粕正彦笑着附和他:“总理阁下这种排法也是一家嘛。”

张景惠问:“你还没告诉我,白月朗哪儿去了?我可是冲她来的呀。”

这一说,跟在身后的李香兰这些明星们全都不往前跟了,扭头就走。张景惠也不在意。

甘粕正彦回答张景惠说:“别急嘛,白月朗在棚里拍戏,带着妆怎么来见你呀?咱们到二棚去就见到她了。”

张景惠这才又高兴了,说:“我说她不能现用现交嘛,她求我办的事还没完呢。”

这句话显然引起了甘粕正彦的注意,他镜片后的眼珠转了好几下,但什么也没问。

张景惠急着要见白月朗,甘粕正彦就安排他直接去第二摄影棚看拍戏。

二棚里搭的是一堂农家小院景,桦木杆篱笆,葫芦和牵牛花攀缘而上,密叶披拂,院中小鸡、小鸭在争食刨土,远处绘在景片上的背景是青山绿水和白云。

张景惠他们进棚前,导演大吉俊夫正在准备拍戏,白月朗扮成朴实的农家少女,手拿葫芦瓢,正在院子里喂鸡。摄影机架在移动道上,摄影助理正在用皮尺量焦距、量光。

天岗课长先进来,对大吉俊夫说了句“到了”,棚门随即敞开,甘粕正彦陪张景惠一行缓步进来,大吉俊夫迎上来,带头鼓掌。

张景惠一眼看见了白月朗,他大声说:“她这么一打扮,更好看了。”

白月朗微笑着向张景惠摆摆手。

甘粕正彦陪张景惠在事先预备好的参观座位上落座。大吉俊夫一摆手,全棚灯光骤亮,大吉俊夫问:“各部门好了吗?”

接下来是此起彼伏地应答:“摄影好了。”“美术和服化道准备就序!”“灯光好了。”

大吉俊夫走到机器前,对着取景框看了看,一只手举起来,这时全场鸦雀无声。大吉俊夫喊了声“预备”,机器开始转动,他手向下一压,又喊了声“开始”,场工推着摄影平台在移动道上横移,白月朗开始做戏。

她正在喂鸡,忽听远处有哭声,她走到柴门前张望,正好一个佝背老者扛着锄头过来,白月朗问:“孙大爷谁在哭啊?”

背着粪筐的老头叹息一声说:“还不是你二嫂?丈夫一死,日子没法过,逼得卖孩子呗,一块大洋,心头肉就让人贩子领走了。”

白月朗怔了一下,葫芦瓢一扔,凄惨地叫道:“不!不能卖,没人养,我养他!”说完推开柴门闯了出去。

大吉俊夫喊:“停,戏好,再来一条。”

怎么叫停了?这么一点一点地拍呀?张景惠觉得这和演文明戏可不一样,不过瘾。

甘粕正彦说:“拍完戏,把所有的镜头接起来看,就过瘾了。”

张景惠不在家时,刘月又来到公馆门外买烟,烟贩子还是那个刀条子脸卖老刀牌香烟的人。回到保姆间,刘月关上门,打开一包烟,从一支烟里抽出一个细纸卷,打开,有一行字:

速将《治安肃正计划实施细则》弄到手。

这显然是上级给她的指示。刘月将小纸条揉碎,从水池里冲走。

夜,静悄悄的,张景惠公馆一片死寂。刘月从床上爬起来,悄然溜进客厅,又打开机密室门进去。

刘月小心翼翼打开保险柜一道道明暗锁。她用小手电照着,在文件里翻找着。《治安肃正计划实施细则》被她找到了,她赶紧趴在地上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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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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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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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钟鼎一直怀疑指使杨小蔚干这干那的很可能就是她的表哥梁父吟,于是他决定弄个水落石出。这天见杨小蔚出门,他就叫了一辆有篷马车,一路跟踪着骑自行车的杨小蔚,她左拐右拐,果然来到南湖小街梁父吟楼前。杨小蔚已经把车子停在了楼门口。

钟鼎的马车停到小街路口,没有惊动她,他从车窗可以把小街看得一清二楚。

梁父吟二楼阳台并没挂国旗。这时一个老头手里玩着健身铁球从楼道里走出来,他问杨小蔚找谁?又马上认出她是二楼作家的表妹,见她常来,就叫她上去,说梁父吟在家。

杨小蔚有几分犹豫,问:“您见到梁父吟在家吗?”

老者说:“方才他还下来倒垃圾了呢。”

杨小蔚便下决心上楼去。

钟鼎告诉马车夫说:“就停在路口。”

梁父吟果真在家,此时正伏案写字,猛然见杨小蔚进来,吃了一惊,见杨小蔚要张口,忙向她捂嘴摆手,示意她不准出声,并把杨小蔚拉到桌边,飞快地在稿纸上写下一行字:别出声,到南湖湖心岛去等我。

满腹狐疑的杨小蔚只得顺从地下楼去,连脚步也放轻了。

坐在马车里的钟鼎看见杨小蔚从楼里出来,骑上车向南湖方向去了。他正犹豫不决时,又看见梁父吟脚步匆促地下了楼,在楼门口停留张望片刻,也骑上自行车奔南湖去了。

钟鼎点了点头。马车夫问:“还走不走啊?”

钟鼎却说:“返回三马路。”

回到济众镶牙院,正好到开诊时间,他没想到,第一个进来看牙的竟是徐晴。她的满口牙一个没掉、一个没蛀,她只要求给她洗洗牙。

钟鼎赞美了她懂得保护牙齿。他说:“开业以来,不为治牙,专门来洗牙的,徐小姐是第一个。”

徐晴躺在镶牙椅上,钟鼎一边为她洗牙,一边说:“中国人还不懂得洗牙的好处,农村里刷牙还不普及呢。每隔半年洗一次牙,去掉牙石,牙垢,就不容易发生龋齿和牙周炎。”

徐晴说:“我跟你约定,每半年给我彻底洗一次。”

钟鼎当然乐意效劳,他笑说:“徐小姐这牙保持得真好,细白如玉,珐琅质一点都没腐蚀。”

旁边女医生刚刚给一个患者堵过牙,屋里暂时没客人,钟鼎知道徐晴洗牙是假,办正事才是真,就想办法把闲人打发走,他首先指使刘大夫,说麻药快没有了,还剩两支。叫她去药监站批一点。

刘大夫便答应一声,脱掉白大褂,走了出去。

钟鼎又指使护士小邱,家里火柴没有了,叫她拿上配给通账,去领一包回来。

人都打发走了,徐晴便谈正事,问:“有人来找你接头没有?”

钟鼎说:“只告诉我货顺利接到了,是用密写信方式,没见人。”

徐晴嘴角挂着讥讽的笑容说:“你的小情人不是来过,还在你儿这儿过夜了呢!怎么叫没见人?”

钟鼎吓了一跳,他的一切果然在监视之中。他连忙为杨小蔚开脱:“她不能算。她不是人家派遣的,是自儿个跑来的,是我的未婚妻。”

徐晴一笑,“未必不是一举两得吧?”

钟鼎连忙否认,说:“肯定不是。我觉得,人家是在利用杨小蔚的幼稚,利用我们两个的特殊关系,她根本不是地下党的人,她完全是被蒙蔽的。”

徐晴不信,说:“既然这样,你又何必亲自盯杨小蔚的梢呢?不也想发现点蛛丝马迹吗?”

钟鼎很惶恐,他说:“我再三劝她别叫人当枪使,我盯着她,是想知道谁在利用她,这也许就是你们要找的线索。”

徐晴抖掉围巾,从椅子上站起来说:“这很好,你该明白,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日本人的监控之下,没有什么侥幸。”

钟鼎哑然。

徐晴说:“我同情你,你想竭力保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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