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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最后的荣耀--大明1592·抗日援朝-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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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起龙一看明军不动了,很着急,生怕这一次进攻又无疾而终,屡次请战。他是受到万历皇帝夸奖的,董一元不好驳他,有得说敌人固守,我军进攻徒增伤亡,如果敌人有出城的动静,我派将军当先锋。郑起龙听了董一元的允诺,天天在泗川城外溜达,寻找战机。

到了九月二十七日,郑起龙一直等待的机会出现了。

当时岛津家在泗川旧城里,也派驻了川上忠实、相良丰赖两员将领,加上三百士兵,他们的任务是守住旧城以及旧城附近的东阳仓。当明军云集之后,岛津义弘怕他们又什么闪失,叫他们把东阳仓里的粮食收拾一下,运入泗川倭城。

川上忠实、相良赖丰接到命令,连忙收拾部队,点齐兵马,准备出城。

他们的动静被郑起龙看见了,立刻飞报董一元:“董总兵,敌人要出城啦,咱们快去打啊!”董一元一看,不好反悔,便从诸营里抽调了两千步兵、一千骑兵,让郑起龙带着先去,然后自己又亲自率领四千精锐随后赶到。

这八千多人(还要算上郑起龙所部)黑压压地朝着泗川旧城压过去,杀到城下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率先发起攻击的,是明军冲在最前头的一员将领,叫李宁。他冲到城下的时候,后继部队还没跟上。

李宁在夜色里模模糊糊看到,好多日本兵抱着稻子在城外跑来跑去。这些日本兵看到李宁,吓得扔下稻子,转身就往城里跑。

李宁又惊又喜,惊的是自己被日军发现了行踪;喜的是日军果然是打算搬家,必然防御会非常薄弱。他心想索性趁夜色敌人不知虚实,杀进去,一份先登之功稳稳到手。

计议已定,李宁遂带着几名亲随杀入城中。

等到他一进城,才发现自己算错了。城里日军听到示警,纷纷放下辎重,拔刀准备战斗。李宁再想往外跑,后路已经被截断。结果李宁寡不敌众,被乱刀砍死,英勇牺牲。

这里多说一句。壬辰战争里有很多疑问,“李宁的身份之谜”也是其中一个。史料上记载的李宁,一共有两个,一个是辽东军副总兵李宁,还有一个是大同参将李宁。前者战死居昌,后者参加了西路军的围攻,一直活到战后。

而此时出现在中路军的第三位李宁,也是大同人,职衔也是参将,唯一的区别只是他战死在泗川。这第三人的事迹,只在《两朝平攘录》里有简短记载,其他史书均未提及。不知道是真的在朝鲜战场上同时出现过三个李宁,还是出于某种误记。

李宁一死,不仅挫动了先锋锐气,而且惊动了准备撤退的日军。川上、相良两将一看,明军居然先拿泗川旧城开刀,当即也不敢跑了,就地准备守城。

可是这泗川旧城,已经不是那么好守的了。要知道,日军本来是打算偷偷撤退的,粮草辎重都已经搬出一大半在城边,大片大片地摆在东阳仓和泗川城之间。明军这一来,让撤退变夹生了,跑也不是,守也不是。

到了凌晨时分,董一元大军赶到。川上、相良一看敌人的阵势,面色都一片苍白。这时候一员锦袍金铠的小将站出来,说我愿意带人去把明军阻挡一阵,两位将军快撤。

他带齐人马,跨马出城,对着明军的阵势大叫大嚷。嚷到一半,忽然不喊了。

原来明军中军里有一位名叫方时新的副将,看这个日本将实在太聒噪,一箭射去,登时射中咽喉,翻身落马,气绝身亡。

这一下子,明军的士气都旺盛起来。董一元一看军心可用,立刻命令开始突击。游击卢得功率领骑兵冲在最前头,把许多来不及准备的日军踏翻在地,泗川城下立刻大乱。城头的日军急忙举枪反击,乱射一通,卢得功因为冲得太前,被冷枪打中,当即阵亡。

但此时明军的优势已经不可动摇,茅国器已经带着浙兵步兵扑上了城墙。川上、相良所部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几下反复,城墙即告失守。其余明军一涌而入,守城战变成了巷道战。巷道战又变成了击溃战。

泗川旧城的日军在明军的逼迫之下兵败如山倒,这些勇猛的萨摩兵彻底丧失了战意,纷纷扔下辎重,朝着他们唯一的希望——泗川倭城跑去。明军自然毫不客气地从后面掩杀追击,杀得倭寇哭爹喊娘,一直追到倭城下才被铁炮射回来。

在乱战中,日军一员叫做伽麻可末余九业的大将被斩杀。这个名字出自于朝方史料,已经很难还原成日文名字,从读音分析,应该是川上家的某一个族人。

他算是最倒霉的了,可两位主帅也好不到哪里去。

相良丰赖身负重伤,几乎死在半路;川上忠实更惨,他爬进城里的时候,已经不省人事,事后一清点,居然身中三十六箭,快成刺猬了。

明军驱散了日本人,占领了泗川旧城,取得了一场胜利。不过董一元知道这场胜利无足轻重,因为明军是进攻方,对他们来说泗川旧城是鸡肋,守之无用,弃之可惜。他真正的目标,始终只有泗川倭城一个。

董一元不想在这个地方呆太久,他下令把旧城和东阳仓里的所有粮草都付之一炬,然后收兵回营。东阳仓里是岛津家多年积蓄下来的粮草,连续燃烧了两天两夜,烟雾才徐徐散去。岛津义弘在城头看过去,心疼的不得了——可就算是难受到了这份儿上,他还是不肯出城与明军作战。

关于这一场战斗,有一件相当奇怪的事情。明军的作战记录,是说斩敌一百三十余级,而日方的记录则是损失一百五十人,数字差别不大。

可是,明军的参战部队总数,是七千人,算上朝鲜人,八千出头。以八千人追击三百人,居然只干掉了一半,明军的战斗力,是不是太弱了?

可再仔细一想,泗川旧城关系到东阳仓数万石粮草,岛津义弘坐拥万余大军,却只派了三百人去守卫粮仓重地,未免太过儿戏了。

三百守军这个数字,出自于《征韩录》,同样是这本书,还提及到了另外一个数字,即寺山兼久在望津峰南江防线的兵力,总数是两百人。

要知道,明、朝史料里都提及,日军在看到明军渡江时的第一个反应,不是撤退,是堵截。寺山兼久不是军神,他如果麾下只有两百人的话,怎么可能会试图对抗明军近四万人的渡江?

再回想一下《征韩录》里对岛津放弃望津、昆阳、永春三营的解释,我们便会释然了。

《征韩录》一直在拼命为岛津义弘在初期的不利找借口,它为了证明岛津义弘不是战败而是诱敌深入,必须要把日军在泗川外围部署的兵力数写的很小——你既然要诱敌深入,当然不会设置重兵在外头。

《征韩录》里的数字,可信度非常之低,为了政治服务可以信口胡言。比如他们会说泗川之战明军总伤亡人数是三万八千七百人,有零有整,都快接近中路明军的总数。

这些伤亡数字都可以胡吹,为了证明岛津义弘的英明,修改一下防守兵力的数字,根本不算什么。于是就有了“望津两百人”、“泗川旧城三百人”这种奇特的数字。

最直接的反驳证据,是明军在突破南江的时候,焚烧了日军营盘里的倭房两千余间。如果日军守兵只有两百的话,平均一个人要住十间房,实在荒谬。

也许有人要说,日军是故意设置很多空营,来迷惑明军也说不定。

这是有可能的,历史上也有类似的战例。可是不要忘记,岛津义弘如果要搞诱敌深入,应该是让明军感觉日军越弱小越好,而不是虚张声势。设置出这么多空倭房来,根本毫无必要。

而在泗川旧城下的这场战斗,明方史料《两朝平攘录》亦有与《征韩录》相矛盾的地方,明确记载“数千倭仓皇出战”。

两者谁更可信,想想就能明白。面对区区三百名倭寇,董一元绝不可能置倭城大军于不顾,派八千人去围攻。

而实际情况是,董一元确实动员了八千人赶到泗川旧城,那么原因只有一个:此处的敌人数量很多,必须要有八千人,才能确保胜利。

因此,我认为临津与泗川旧城两处的守军,都在数千人以上,前者大概是一千五到两千人,后者大约两到两千人到两千五百人。

《征韩录》在这里,玩的是一个数字花样,只记录了寺山兼久、川上忠实、相良丰赖三个人的直属兵力——他们三个人的领地石数确实不高,带来朝鲜的兵力大概也就数百人左右。

可惜的是,这时候不是战争初期,而是战争末期,日军处于极度的战略劣势,非常时期已经没有时间再去穷讲究“武将兵力以领地石高为限”的原则。岛津为了加强防守,从其他家臣麾下抽调部队,给他们三个人配备了超出石高数的兵力,这是非常有可能的。附近就有一个例证:立花宗茂的额定兵力是三千人,但在这个时期,他带兵数达到了七千人。

明军八千人对两千五百人进行了短暂的追击战,一共获得一百三十余级的斩获,实际歼灭一百五十人。这一系列数字,比起《征韩录》里给出的数字,更为可信一些。

打赢了这场仗以后,明军全体士气高涨,现在董一元面临着两个选择。

一是对泗川倭城围而不打,先去攻破东翼固城的立花宗茂。

二是立刻展开对泗川倭城的进攻,赶在立花宗茂赴援之前干掉岛津义弘。

茅国器坚决认为应该采取“围城打援”的策略。他对董一元说,倭城坚固,攻打起来旷日持久,万一敌人援军从侧后杀来,就会变成另外一场岛山之战。不如先击破立花军,让岛津义弘彻底陷入绝望,然后一战可下。

董一元捋着胡子摇摇头:“不然不然,兵贵神速,只要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克泗川,固城之敌必然胆落。”

这不是废话么?我担心的,就是无法迅速攻克泗川呀!茅国器听到这里,有点抓狂。

“攻城这事交给我好了!保证旦夕可下!”

一员将领忽然站出来拍着胸脯说。众人一看,原来是彭信古。他是京营出来的军官,跟诸将平时关系一般,手底下的人也不太规矩。

彭信古说我亲自去城下查探过,敌人城中炊烟很少,可见兵力不多。如果以我为先锋,一日强攻就能打下来——不过得给我一天准备时间。

人总是相信自己愿意听的话。董一元听到彭信古这么说,心里乐开了花,当即拍板,就这么干。茅国器觉得不太靠谱,可是军令如山,他也只得领命而去。

彭信古、茅国器走了以后,郑起龙又来了。

他给董一元带来一份很关键的情报:泗川倭城里,没有水源。

之前岛山倭城里,就是因为没有水源,才被明军困得死去活来。没想到岛津义弘没长记性,仍旧把水井修到了城外,结果明军一围上来,汲道立断。

郑起龙建议,敌人既然缺水,我们不妨围三阙一,让他们有机会逃出去,再于半路围歼。董一元大手一摆:“不用这么麻烦了,明天攻城,一日可下。”

这几乎就是岛山之战中吴惟忠向杨镐建议的翻版。

其实这时候岛津义弘在城里,已经是坐困愁城。城中无粮也无水,外头大军云集,正是内外交困之局。有人向他建议,说如今海路还算畅通,不如大人你赶紧坐船离开吧。岛津义弘苦笑一声,说我若是这么逃回去了,岛津家就完蛋了。

此时城中一万多人,都是萨摩精锐,岛津一走,这些人必死无疑。等到他回到日本,也会被严厉申饬,削藩减石不说,岛津家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丰臣家的新兴势力领地都在九州,紧挨着岛津家丰腴的土地,正愁没理由扩张呢。

想到这里,岛津义弘就地挖了一个大坑,自己坐在坑里感叹:“这里,就是我的坟墓啊。”

十月一日早晨七点多,吃过早饭的明军开始朝着泗川倭城聚拢而来。

按照董一元的安排,彭信古作为先锋,先发出阵,茅国器、叶邦荣、郑起龙三营步兵策应援护;马呈文、师道立、郝三聘、柴登科四部骑兵在倭城左右驰骋飞射,牵制敌军;蓝芳威、祖承训进攻倭城东北的木门。

明军这边熙熙攘攘地摆开阵势,日军那边却是按兵不动。

不是镇静,而是傻了。

他们准备了滚木巨石、铁炮弓弩,打算打一场惨烈的守城战,可是明军先锋部队根本没靠近,远远站开,不知搞些什么明堂。

岛津义弘觉察到了这种异状,赶紧登上高处,往城下看去,结果他看到了两排黑漆漆的东西。

第一排黑漆漆的东西,是炮口。这炮口比碗口还大,炮身极长,上面有九道铁箍,两侧两个车轮。虎蹲跟它相比,就像是一只狮子狗;铁炮跟它相比,就像是一根牙签。

有日本人认出来了,这是大将军炮。这种炮威力无俦,能射七斤的铅弹,一炮出去能糜烂一大片。当初李如松攻打平壤,就是用这种炮远远轰击,最后把小西行长生生炸出城去。

大将军炮别的都好,只是特别沉重,足有五百多斤,在朝鲜山地移动起来极其缓慢。明军攻打蔚山的时候,这些大炮就没赶上参加,不然加藤清正吃的苦头会更多。

而此时这大将军炮总算赶到战场,一字排开,足有几十门之多,都对准了泗川倭城的城垣。

而第二排黑漆漆的东西,更可怕。

这是一群黑漆漆的人。

不是云贵山民或者草原牧民那种晒黑了皮肤的黑,而是彻头彻尾的黑,黑到只有双眼眼白和牙齿是白的。

这究竟是妖怪,是妖怪,还是妖怪啊?

这些士兵是彭信古的亲随卫队,也是他区别于其他部队最大的特色。当然,对现代人来说,他们的身份毫不出奇。

这些是来自非洲的黑人,他们被葡萄牙人当成奴隶贩卖到东亚,又被大明买下来。

大明对黑奴的评价很高,认为这些人擅长搏击、力大无穷,对主人非常忠心,是天生的保镖材料,很多海商都会带着两三个,一来炫耀财富,二来看家护院。这些黑人擅长潜水,能带着刀去凿船,因此又被称为“海鬼”。他们的祖先在唐代被称为“昆仑奴”,现在改了个更炫的名字,叫做“异面神兵”。

彭信古家里大概很有钱,他不知从什么渠道弄来了一大批黑人,安排在自己麾下,带来朝鲜。就连朝鲜国王听说以后,都特意叫他过去演练一番,好开开眼界。

现在要攻打泗川倭城,彭信古故意把这些黑人拉出来,摆在阵前吓唬日军。

于是在十六世纪的朝鲜战场上,一大堆穿着明军甲胄的非洲黑人与日军直目相对,这番景象实在是很有趣。要知道,这是黑人军团第一次出现在朝鲜战场;第二次大规模黑人士兵出现在朝鲜,还要等到几百年后的美国大兵……

在大将军炮和黑人之后,是一个简易的营栅,营栅里全都是堆积如山的火药与炮弹。这就是彭信古要求有一天准备时间的原因。他欺负日军不敢出城,偷偷摸摸地把火药库直接扎在了炮兵阵地后面,当火炮开始怒吼的时候,炮手们将从这个营栅里就近得到补给,保持火力的持续性。

他不担心靠得这么近会被日军突袭,茅国器、叶邦荣和郑起龙三营把炮兵团团围住,遮护得密不透风。就算日本人铁了心倾巢出动,更好,董大帅的中军铁骑正盼着跟日本人打一场野战呢。

朝方资料说彭信古带来了一千人,明方资料却说是三千。我认为这是着眼点不同的缘故。彭信古带入朝鲜的京军是一千人,炮营两千人。但这个炮营,理论上不归彭信古直辖,而是统属于董一元,只不过在泗川时临时配属在彭麾下。

彭信古看看炮兵都准备好了,一声令下,几十门大将军炮开始怒吼。

火炮齐射的气势震慑了所有人,大团大团的硝烟自阵地升起,几十枚炮弹呼啸着重重砸到泗川倭城的城垣之上,刹那间地动山摇。平壤的噩梦仿佛回来了。

当惊魂未定的日军抬起头来,耳中轰鸣尚未停息时,第二轮射击又开始了。如雨的炮弹噼里啪啦地砸将过来,有的轰在城橹之上,削去一片碎石瓦砾;有的落入城中,砸塌了几间藏身房屋。整个泗川倭城沐浴在一片火海之中,惨呼声连绵不绝。

日军试图还手,很快倭城城头发出了怒吼。

原来日军也有火炮,这种大筒虽然威力不及大将军炮,数量也不多,但毕竟是“炮”而不是“铳”。

两军的炮击从七点多一直持续到了十点,整个倭城彻底被火与硝烟所笼罩。大将军炮没有瞄准器具,准确度欠缺,不过密度和频度弥补了这一缺憾。经过一个半时辰的轰击,看似坚不可摧的倭城被轰得七零八落。史书上说“打破城垛数处”。足以说明炮击的效果。

忽然一声沉重的倒地声传来,明军一阵欢呼。

原来泗川倭城的城堡大门,终于抵受不住明军的猛烈炮击,轰然倒地。

通向倭城内部的通道开启了。

当初在平壤之战里,明军也是这样轰开城门,杀入城中。只要现在杀进去,一次堪比平壤的辉煌胜利,唾手可得。

所有的明军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城门。

没想到的是,最先动的,不是茅国器或者叶邦荣,而是彭信古。

彭信古的麾下除了黑人以外,其他都是京营官兵。京兵的军纪一向很差,是明代积弊之一,《两朝平攘录》里干脆斥他们是一群无赖。此时看到有大功摆在眼前,这些人按捺不住心中兴奋,抢先离开炮位,向大门冲去。

茅国器和叶邦荣有点吃惊,他们没想到彭信古居然擅自离开阵地,要来抢攻以及抢功。但他们已经阻拦不及,只得约束部众,准备尾随而入,打一场巷战。

就在这时,朝鲜战争中最富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

彭信古的部队冲入泗川倭城的一刹那,阵地上的一门大将军炮突然发生了爆炸。

这门大炮的炸膛,究竟跟彭信古擅离战位有无关系,很难说,也许只是因为持续射击时间太长,不及冷却。但是它突如其来的爆炸,引发了灾难性的后果。

因为这门大炮的后面,是堆积如山的火药与炮弹。

按照常规,火药库与炮兵应保持一定距离。但是彭信古为了方便开炮,把两个地点设置的太近了。

一点火星,都可能引发爆炸,更不要说一尊大将军炮炸膛的威力。

明军的火药库瞬间被引燃,发生了极其剧烈的爆炸。站在远处的人先是看到,一团耀眼的火光在炮兵阵地中爆开,巨大的黑云腾空而起,然后刺耳的轰鸣声才传到耳中。炙热的火焰与冲击波向四周无差别地扩散,附近明军的残肢断臂被高高抛起在半空,再落到滚烫的地面。几乎没有血,因为所有的液体都已经被高温烘干。

硝烟遮天蔽日,整个战场的天空陡然暗了下来,所有人,无论日军还是明军,动作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没人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所有人都看到了,这次剧烈的爆炸,是发生在明军的阵地之中。

无论是前方冲锋的士兵,还是后方的将领,都惊慌失措。他们不知道爆炸的原因,只能下意识地认为己军遭遇到了可怕的攻击,数百名袍泽瞬间被吞没。求生的欲望,驱使他们要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纷纷转身逃去。

明军大乱。

假如是西路军或者东路军遭遇到这种事,刘綎和麻贵会约束部队,至少能保持乱而不溃。

可是中路军却做不到。

西路军以川军为主体,东路军以宣大军为主体,都是一个整体。

中路军的成分非常复杂,大家都来自五湖四海。祖承训是辽东军出身,带的是遵化的兵;马文呈是宣府人,他带的却是四川兵;其他的诸如浙兵、京兵、宣大兵、密云兵、蓟州兵、保定兵、川兵,来源诸多。

这些部队彼此之间缺乏信任,更没有默契。所以董一元当初一接任,就意识到这个问题,觉得无法驾驭,宁可跑回辽东去招募家丁,也不从这些部队中挑选亲随。

现在突然遭遇到了这么一次大爆炸,中路军缺乏主心骨的恶果终于暴露了出来。诸部各行其是,都觉得大难临头,只能顾自己了。

岛津义弘到底是员老将。他在度过了短暂的惊讶之后,立刻意识到这是绝佳的反击机会。龟缩在城堡里的日军纷纷杀了出来,趁着明军军心动摇的时候发起了反攻。岛津义弘的儿子岛津忠恒一马当先,要去痛打落水狗。

关于这次神秘的爆炸,赵庆男的《乱中杂录》里写到:“义弘募兵,持烟硝数斛,潜埋城外,掘旁穴,持火潜兵……俄而火发,军中士卒烧尽”;《朝野佥闻录》载:“义弘伏烟硝数斛,傍置火具……”《朝野会通卷》说“贼伏硝城外而置,火具自出”。

听起来,明军的“被爆炸”似乎是岛津义弘设的计谋。

可是岛津义弘不是神仙,他怎么能预先知道明军会把火药库设在那里?怎么能预测到彭信古将大炮推近城前射击?又怎么能预感明军会因为这次爆炸而彻底惊溃?

更重要的是,日本人如果因这一奇谋而取胜,又怎么会不大吹大擂?

事实上无论是《岛津家记》还是《征韩录》,都对这个最能体现岛津义弘谋略过人的事例略过不提。正相反,他们引用茅国器的话,“予又谓彼军无大炮而彼以大炮击之,且烧药柜,出我不意”。这句话似乎在暗示,明军火药库被引燃,是因为日军炮击的缘故。

而《宣庙中兴志》和《两朝平攘录》里明确提出是“误失火于药柜”、“忽木杠(火炮)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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