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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太祖高皇帝实录-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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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金坛。丁酉三月,取常州,授行枢密院判官。四月,从上取宣城,复与赵戫乘胜趣水阳,下之。五月,略太湖,击败张士诚兵,通海军威大振,招降士诚马迹山守将王贵、钮津等,经东洞庭山,舣舟施口。士诚左丞吕珍舟师猝至,时大军已西,通海独率余舟与战,矢中右目下,痛剧,令从者被其甲立船上。敌以为通海也,遂不敢逼。通海由是一目眇。戊戌正月,与廖永安克江阴之石牌寇,降其元帅栾瑞,遂夺马驮沙,栅而还。己亥四月,击败陈友谅将赵普胜于枞阳,获其军校赵牛儿等及其舡舰,乘胜追杀敌众,遂复池州。是时,上亲征江东,方以枞阳为忧,及捷至,大喜,升通海佥枢密院事。庚子闰五月,陈友谅犯龙湾,通海、张德胜与战,败之,获其将佐喻国兴、李志高等及楼船。翌日,又追败之于慈湖,纵火焚其舟,论功第二。辛丑春,升同知枢密院事,从上亲征陈友谅。八月,下同安,遂进克九江,友谅遁走。癸卯秋七月,上复征友谅于龙兴,战于鄱阳湖之康郎山。时湖水浅深不同,舟师战斗往来不利,通海荐上出湖据便利以蹙之,遂以舟师出据左蠡,友谅败死,通海之功为多。甲辰正月,改立中书省,进通海平章政事,取通州、庐州,皆有功。秋七月,立江淮行省于庐州,命通海摄行省事。时江淮遭兵革,人心未宁,通海抚循劳来,一以恩惠,由是复业者众,修城浚濠,以为备御。乙巳,从相国徐达平安豊。丙午九月,又从克湖州。十一月,略太仓,秋毫不犯,民皆悦之。伪元帅陈仁寿乘百余舟遁入海,闻通海威名,皆还,罗拜麾下,愿为编氓者数千人。大军围平江,相国达檄通海以兵来会,通海至桃花坞,为流矢所中,疮剧归京师。上幸其第,问曰:“平章知予来问疾乎?”通海已不能言,上挥泪而出。及卒,临哭甚哀,从官卫士莫不感涕。寻赠光禄大夫,追封豫国公。上于诸将帅恩礼甚厚,遇疾必遣使存问,或亲往临视之;其卒,则率百官为发哀,车驾临奠;至于吊问、赙赠之仪与夫葬祭之具,皆官给之。
己未,方国珍既入贡,复阴泛海北通扩廓帖木儿,南交陈友定。王师讨姑苏,国珍拥兵坐视,屡假贡献,觇胜败为叛服计。上以国珍反覆,以书数其十二过曰:“当尔起事之初,元尚承平天下,谁敢称乱,惟尔倡兵海隅,元官皆世袭子弟,顾惜妻子,其军久不知战,故临阵而怯。尔得鸱张于海隅,及天下乱,尔遂陷三州之地,扼海道之冲,窃据山岛二十余年,朝送款于西,暮送款于北,此岂大丈夫之所为?尔过一也。吾下婺,时四方强敌甚多,岂暇用兵海岛,与尔较长短?尔自怀惧,遣子纳降,吾以诚心待人,不逆尔诈,即遣还尔子。尔乃诡诈多端,不数年间,迭生兵隙。尔过二也。近者,浙左会稽、浙右钱塘诸郡皆下,尔阴蓄异志,时遣人觇吾虚实。尔过三也。未有衅端,先起猜忌,自怀反侧。尔过四也。易交而轻侮。尔过五也。扩廓帖木儿以曹操之奸,将乌合之兵东奔西扰,倾师乏粮,为李思齐、张思道逐出潼关、三秦,已失中原,徐、宿、邳郡为吾藩篱,大河为吾门户,吾舟师往来如入无人之境。尔不能料中原事势,顾且泛海交好,声言击我,虚张声势,以速怨尤。尔过六也。彼若仓卒有事,尔隔海滨,岂能应援?败亡由尔。彼若无事,交疎礼薄,则豪杰之怨、祸乱之生由此始矣。尔过七也。尔兄弟无功于元朝,无恩于下民,盗据海隅,以势要君,以私贿下,坐邀名爵,跋扈万状。今归于我,而又不能善保富贵,欲驱民于锋镝。尔过八也。尔兵数出,掠我并海之民,上帝好生,下民思治,乃违天虐民。尔过九也。尔若有大志,尽驱温、台、庆元之民与我较胜负,此果决丈夫之志也。今不能此,徒遣数舟狗偷鼠窃小举而兴大怨。尔过十也。吾遣兵入浙,下湖州,军旧馆,张氏将士尽皆降附,遂捣姑苏,对垒深沟,民安如故。尔乃诱我海上土豪作乱,近已平定,匿其首恶,此岂良谋?尔过十一也。福建陈友定奸谋稔恶,以致阮德柔辈自相吞噬,彼可合乎?尔乃阴扇潜结,遥为声援,以诈交诈,岂能长久?如吾以诚待尔,反自疑贰,輙以诈罔,所谓‘首言为定者’何在?尔过十二也。吾为尔计,当未交敌国之先,不必送款纳降;但有豪杰,止以平礼相好。守分保民,自安海隅,临事而处,见几而作,不轻屈膝,亦不生衅,此尔之福,民之福。今大敌未至,自生疑惑,起事危身,非计之善。亮此非尔本情,或由左右所误,如左右有俊杰之士能为尔谋,择交大敌,有一无二,保全必多矣。尔其深烛成败,高览远虑,自求多福,尚可图也。”国珍得书不报。
壬戌,置太仓卫,以千户朱禹为指挥副使,蒲仲亨为指挥佥事。
丁卯,仁祖后忌日。上诣庙,祭毕,退御便殿,谓侍臣朱升曰:“昔吾母终时,吾年甫十七,侍母病昼夜不离侧。吾次兄经营家事,母遣吾呼与偕来,嘱曰:‘我今病度不起,汝兄弟善相扶持,以立家业。’言讫而终。今大业垂成,母不及见,语犹在耳,痛不能堪也。”因悲咽泣下,群臣莫不感恻。
浙江行省平章李文忠言:“浙江嘉兴、海盐、海宁等处沿海州县,皆是边防之所,宜设兵镇守。”上命文忠调兵戍之。
壬申,复以宣州府为宁国府。
改江阴州为县,隶常州府。
命江西行省选精兵二千人,充宿卫。
潭州卫遣兵攻易华余党所据山寨,克之,伪元帅伍德明等降。
是月,应天府句容县耆民施仁等献瑞麦。上下令谕民曰:“自渡江以来,十有三载,境内多以瑞麦来献。丙申岁,太平府当涂县麦生一干两岐;丁酉岁,应天府上元县麦生一茎三穗;宁国府宁国县麦生一茎二穗。今句容县又献麦,一茎二穗。盖由民人勤于农事,感天之和,以致如斯。尔民尚尽力畎亩,以奉父母,育妻子,永为太平之民,共享豊年之乐。”起居注詹同进曰:“昔在成周,嘉禾同頴。汉张堪守渔阳,麦秀两歧。今主上拨乱世而反之正,功德大矣。虽戎马之际,亦修农务,故斯民得脱丧乱,尽力田亩。天降瑞麦,非偶然也。”上曰:“天不可必,人事则当尽。为国家者,岂可恃此而自怠乎?”
五月丙子朔,徐达之围姑苏也,上初不欲烦兵,但困服之耳。至是,又久不下,乃以书遗士诚曰:“成汤放桀,武王伐纣,汉祖灭秦,历代皇帝之兴,兵势相加,乃为常事。当王莽之亡,隋之失国,豪杰乘时蜂起图王业,据土地,及其定也,必归于一。天命所在,岂容纷然?虽有智者,事业弗成,亦当革心畏天顺民,以全身保族,若汉之窦融、宋之钱俶是也。自古皆然,非今独异。尔能顺附,其福有余。毋为困守孤城,危其兵民,自取灭亡,为天下笑。”士诚不报。
丁丑,慈利军民宣抚使覃垕遣其子覃仁、夏克武遣其子夏德胜及其属张琦、甯尚仁入朝贡马二十匹及方物,遣使赍绮帛往赐之。
甲申,诸将言:“陈友定窃据闽中,擅作威福,宜乘势取之。若因循日久,使得自固,则难为力矣。”上曰:“吾固知之。然方致力姑苏,而张氏降卒新附,未可轻举;且陈友定据闽已久,积粮负险,以逸待劳,若我师深入,主客势殊,万一不利,进退两难。兵法贵知彼知己,用力不分,此万全之策。吾前已计之审矣,徐而取之,未晚也。”
己丑,湖广行省遣镇抚马国芳等讨平江花杨山寨,克之,获其将王世平等及士卒一千九百余人、马三十九匹、粮二万三千七百余石。
己亥,初置翰林院学士,正三品;侍讲学士,正四品;直学士,正五品;修撰典簿,正七品;编修,正八品;召知饶州府陶安为学士。
是月,上以久不雨,日减膳素食,谓近臣吴去疾曰:“予以天旱故,率诸宫中,皆令素食,使知民力艰难。往时宫中所需蔬茹醯酱,皆出大官供给,今皆以内官为之,惧其烦扰于民也。”去疾顿首曰:“主上一心爱民如此,今虽遇旱,上天眷爱,必有甘澍之应。”
免徐、宿、濠、泗、襄阳、安陆等郡税粮三年。下令曰:“尧舜禹之治天下,君臣皆有圣德,以天下为家,凡民有难,君臣同忧,甚于庶民之有忧也。由是,天下和平,灾害不生,其后或君圣臣贤,而天下亦治,然不如古矣。自汉唐而下,君难以天下为家,其臣则以民为民,以家为家,而有亲疎之分,甚至奸邪用事,国家倾覆,视以为常。灾害屡兴,民罹荼毒,为君臣者若不自革其过,则天下奚由治,富贵安能保乎?予本布衣,因天下大乱,集众渡江,抚定江左,十有三年,而中原之民流离颠沛,尚无所归。吾乃积粟控弦于江左,坐视民之涂炭而莫之救,岂不负上帝好生之德,而有愧古圣人爱民之心哉?今特命中书省:凡徐、宿、濠、泗、寿、邳、东海、安东、襄阳、安陆郡县及今后新附土地人民桑、麻、谷、粟、税、粮、徭役令有司尽行蠲免三年。”
大明太祖高皇帝实录卷之二十四
吴元年六月丙午朔,日有食之,昼晦。
己酉,张士诚被围既久,欲突围决战,觇城左方,见军阵严整,不敢犯,乃遣徐义、潘元绍潜出西门,欲掩袭我军,转至阊门,将奔常遇春营。遇春觉其至,分兵北濠,截其兵后,遣兵与斗。战良久未决,士诚复遣参政黄哈剌把都率兵千余人助之,又自出兵山塘为援,塘路狭塞不可进,麾令稍却。遇春抚王弼背曰:“军中皆称尔为猛将,能为我取此乎?”弼应曰:“诺。”即驰铁骑,挥双刀往击之,敌众小却,遇春因率众乘之,士诚兵大败,人马溺死沙盆潭甚众。士诚有勇胜军,号“十条龙”者,皆仓夫善为盗者也,士诚每厚赐之,令被银铠锦衣将其众,出入阵中,人不能测。是日,亦败溺死万里桥下,士诚马惊堕水,几不救,肩舆入城,计忽忽无所出。时降将李伯昇知士诚势迫,欲说令归命,乃遣客诣士诚门急告。士诚召之入,曰:“尔欲何言?”客曰:“吾言为公兴亡祸福之计,愿公安意听之。”士诚曰:“何如?”客曰:“公知天数乎?昔项羽喑呜叱咤,百战百胜,卒败北垓下,天下归于汉祖,何则?此天数也。公初以十八人入高邮,元兵百万围之,此时如虎落阱中,死在朝夕,一旦元兵溃乱,公遂提孤军,乘胜攻击,东据三吴,有地千里,甲士数十万,南面称孤,此项羽之势也。诚能于此时不忘高邮之危,苦心劳志,收召豪杰,度其才能,任以职事,抚人民练兵,旅御将帅,有功者赏,败军者戮,使号令严明,百姓乐附,非特可保三吴,天下可取也。”士诚曰:“足下此时不言,今复何及?”客曰:“吾此时虽有言,亦不得闻也,何则?公之子弟,亲戚将帅,罗列中外,美衣玉食,歌妓舞女,日夕酣晏,身衣天下至美,口甘天下至味,犹未厌足。提兵者自以为韩、白,谋画者自以为萧、曹,傲然视天下,不复有人。当此之时,公深居于内,败一军不知,失一地不闻,纵知亦不问,故沦至今日。”士诚曰:“吾亦甚恨无及,然则今当何如?”客曰:“吾有一策,恐公不能从也。”士诚曰:“不过死耳。”客曰:“使死有益于国家,有利于子孙,死固当不然,徒自苦耳。且公不闻陈友谅者,跨有荆楚,兵甲百万,与江左之兵战于姑孰,鏖于鄱阳湖,友谅举火欲烧江左之船,天乃反风而焚之,友谅兵败身丧,何则?天命所在,人力无如之何。且今攻我益急,公恃湖州援,湖州失;嘉兴援,嘉兴失;杭州援,杭州又失。今独守此尺寸之地,誓以死拒,然窃虑势极患生,猝有变从中起者,公此时欲死不得,生无所归,故吾窃以为莫如顺天之命,自求多福,令一介之使疾走金陵,称公所以归义救民之意。公开城门,幅巾待命,亦不失为万户侯,况尝许以窦融、钱俶故事耶?且公之地,譬如博者,得人之物而复失之,何损?”士诚仰首沉虑,良久曰:“足下且休,待吾熟思之。”然卒狐疑,莫能决也。壬子,士诚复率兵突出胥门,索战锋甚锐,遇春御之,兵小却。士诚弟士信方出城楼上督战,急大呼曰:“军士疲矣。且止!且止!”遂鸣金收军,遇春因乘势奋击,大破之,追至城下,攻之益急,复筑垒迫其城。自是,士诚不复得出矣。士信张幙城上,踞银椅与参政谢节等会食,左右方进桃,未及尝,忽飞炮碎其首而死。
甲寅,革参议府。
壬戌,扩廓帖木儿部将李守道来降,命馆之于会同馆。
癸亥,升指挥傅友德为江淮行中书参政,赏绮帛各十疋;其从征千户,各三疋;百户、镇抚,各二疋;军士,人赐盐二十斤;以陵子村之功也。
乙丑,赐羽林、虎贲、天策、骁骑卫指挥、千、百户、镇抚之有功者绮帛有差,军士人赐盐二十斤,战没者倍之。
戊辰,大雨。先是,上因久旱,日减膳素食,宫中皆然,俟天雨复膳。既而雨,群臣请复膳。上曰:“亢旱为灾,实吾不德所致。今虽得雨,然苗稼焦损必多,纵肉食,奚能甘味?”廷臣对曰:“昔武王克商,屡获豊年,诗人颂之曰:‘绥万邦,屡丰年。’主上平海内,拯生灵,上顺天心,下慰民望,而忧勤惕励,感兹甘雨丰年之祥,其有兆矣。”上曰:“人事迩,天道远,得乎民心,则得乎天心。今欲弭灾,但当谨于修己,诚以爱民,庶可答天之眷。”乃诏免民今年田租。
癸酉,命自今凡朝贺不用女乐。
参知政事张昶以谋叛诛。昶,北平之宛平人,仕元为户部尚书,以奉使来。上与语,初默然,后见其才敏,留用之,累授参知政事。昶外示诚款,内怀阴计,与杨宪、胡惟庸等皆相善。昶有才辨,智识明敏,熟于前代典故,凡国家建置制度,多出昶手,裁决如流,事无停滞。昶恒自以元臣失节,谓不能无议已者,心常怏怏。时扩廓帖木儿兵尚强,元都未下,昶尝窃语其所亲曰:“吾若得归元,仍不失富贵也。”间阴使人上书颂功德,劝上以及时娱乐。上以语太史令刘基曰:“是欲为赵高也。”基曰:“诚如圣见,必有使之者。”上不欲穷治,但斥之,焚其书,后复劝上重刑法,破兼并之家,多陈厉民之术,欲上失人心,阴为元计。上皆不听,昶惧不自安。时元主谓昶已死,赠昶官谥,擢用其子。会平章李文忠下杭州,以元平章长寿、丑的等至京师,上释之遣归元,昶乃阴托长寿、丑的奉表于元,且寓书其子,询存亡。会昶卧病,宪往候,偶于昶卧内得书藁,遂奏之。上令大都督府按问,昶书八字于牍曰:“身在江南,心思塞北。”上始惜其才,犹欲存之,及得其所书牍辞,曰:“彼决意叛矣,是不可赦。”遂伏诛。
甲戌,上谓宪臣曰:“任官不当,则庶事不理;用刑不当,则无辜受害。譬之薅草菜者,施鏄不谨,必伤良苗;绳奸慝者,论法不当,必伤善类,故刑不可不慎也。夫置人于捶楚之下,屈抑顿挫,何事不伏,何求不得?古人用刑,盖不得已,悬法象魏,使人知而不犯。譬之水火能焚溺人,狎之则必伤,远之则无害,水火能生人,亦能毙人。刑本生人,非求杀也,苟不求其情,而轻用之,受枉者多矣,故钦、恤二字,用刑之本也。”
秋七月乙亥朔。
先是,命选道童俊秀者充乐舞生。至是,始集。上御戟门,召学士朱升及范权领乐舞生入见,设雅乐,阅试之。上亲击石磬,命升辨识五音,升不能审,以宫音为徵音。上曰:“升每言能审音,至辨石音,何乃以宫作徵耶?”起居注熊鼎对曰:“八音之中,石声最难和。古惟后夔能和磬声,故书曰:‘于予击石附石,百兽率舞。’”上曰:“石声固难和,然乐以人声为主,人声和,即八音谐和矣。”因命乐生登歌一曲,上复叹曰:“古者作乐以和民声,格神人而与天地同其和,近世儒者鲜知音律之学,欲乐和,顾不难耶?”鼎复对曰:“乐音不在外求,实在人君一心,君心和则天地之气亦和,天地之气和则乐亦无不和矣。”上深然之。
丙子,除郡县官二百三十四人,定赐予及道里费之令:“赐知府、知州、知县文绮四、绢六、罗二、夏布六,父如之,母、妻及长子各半;府州县佐贰官视长官半之,各府经历、知事、同、佐贰官、州县吏目、典史视佐贰官又半之,父母妻子皆如之。其道里费,知府赐白金五十两,知州三十五两,知县三十两,同知视知府五之三,治中半之,通判、推官五之二,州同知视府通判,经历及州判官视府同知半之,县丞、主簿视知县又半之,知事、吏目、典史皆十两。着为令。”先是,上语中书省臣曰:“新授郡县官多出布衣,到任之初,或假贷于人,或侵渔百姓,不有以养其廉,欲其奉公难矣。”故赐道里费。
丁丑,各郡县官既受赐入谢,上谕之曰:“自古生民之众,必立之君长以统治之,不然则强者愈强,弱者愈弱,纷纭吞噬,乱无宁日矣。然天下之大,人君不能独治,必设置百官、有司以分理之,锄强扶弱,奖善去奸,使民得遂其所安,然后可以尽力田亩,足其衣食,输租赋以资国用。予今命汝等为牧民之官,以民所出租赋为尔等俸禄,尔当勤于政事,尽心于民,民有词讼,当为办理曲直,毋或尸位素餐,贪冒坏法,自触宪网,尔往其慎之。”
戊寅,上谕诸将曰:“兵以戢乱,非为乱也。若假兵以逞志,仁者所不为。曩者,元季兵兴,群雄角逐,恃威凭陵者,非止一人,其间有以货财而贪戾者,有以声色而淫暴者,有因仇讐而报复者,有因忿怒而加诛者,提兵奋旅,求快意于一时,而不知伤人害物,有不胜其荼毒。朕往往行师之际,必申严号令,以戢贪暴,汝等从事征讨,宜体此意。若曹彬、曹翰之事,可以劝戒矣,吾尝以此谕徐达为将之道,虽务威严,要之以人爱为本。达能听吾言,攻城下邑,不肆杀戮,可谓善将矣,汝等其勉效之。”
庚辰,命指挥华云龙取海州,兵既至,复召还。
甲申,相国李善长等劝上即帝位,上未之许,善长等力请曰:“殿下起濠梁,不阶尺土,遂成大业,四方群雄,刬削殆尽,远近之人,莫不归心,诚见天命所在,愿早正位号,以慰臣民之望。”上曰:“我思功未覆于天下,德未孚于人心,一统之势未成,四方之涂尚梗,若遽称大号,未惬舆情。自古帝王之有天下,知天命之己归,察人心之无外,犹且谦让未遑,以俟有德。常笑陈友谅初得一隅,妄自称尊,志骄气盈,卒致亡灭,贻讥于后,吾岂得更自蹈之?若天命在我,固自有时,无庸汲汲也。”
乙酉,思南道宣慰使司都元帅田仁智遣五寨副长官戴允中进表贡马及方物。
己丑,雷震宫门兽吻得物,若斧形而石质,上命藏之,出则使人负于驾前,临朝听政则奉置几案,以祗天戒,遂赦中外狱囚。
庚寅,置徐州及济南二卫。
方国珍之初降也,约云杭城下,即纳地来朝。及王师克杭州,国珍据境自若,时时遣间谍觇我虚实,又通使于闽,图为掎角。上闻之怒,遣使责国珍贡粮二十三万石,仍以书谕之曰:“汝初纳款,谓杭城克,即献土来归,此汝左右之士共保富贵之良谋也。岂意汝怀奸挟诈,阳降阴畔,数相愚弄,张士诚与尔壤地相接,取尔甚易,然所以不敢加兵于尔者,诚以吾力能制之。尔故得以安处海隅,坐享三郡之富,是我大庇于尔也。尔乃自为不祥,背弃信义,时遣奸细觇我动静,潜结陈友定以图相援,彼自救不暇,何暇救人?尔何惑之甚也?今明以告尔,吾师下姑苏,即南取温、台、庆元,水陆并进,无能御也。尔早于此时,改过效顺,能尽以小事大之义,犹可保其富贵,以贻子孙,以及下人。如其不然,集三郡之兵,与我一较胜负,亦大丈夫之所为,不然舍三郡之民,为偷生之计,扬帆乘舟,窜入海岛,然吾恐子女玉帛,反为尔累,舟中自生敌国,徒为豪杰所笑也。非分之恩,不可数得,尔宜慎思之。”书至,国珍大惧,集弟侄及诸将佐决去就,其郎中张本仁曰:“江左之兵方围姑苏,姑苏勍敌也。国富兵强,高城深池,怀必死之志,胜负难必,彼安能轻越千里而取我?”刘庸曰:“江左兵多步骑,步骑平地用也,施诸海滨,其如吾海舟何?”国珍弟侄多以为然,唯兵楠争曰:“此二者皆非所以为公福也,惟智可以决事,惟信可以守国,惟直可以用兵,江左一下姑苏,出兵南向,乘胜而驱,责吾背叛之罪,辞直而师壮,吾谁与为援者?将一败涂地矣。莫若遣使奉书,明示不敢背德,庶几可以解纷息兵,而公得以常保富贵,福及子孙,不然祸至无日矣。”国珍素戆,闇不能决,惟日夜运珍宝,集巨舰为泛海计。
辛丑,置太常、司农、大理、将作四司,俱正三品。每司设卿,正三品;少卿,正四品;丞正,五品;太常司、典簿、协律郎、博士,正七品;赞礼郎,从八品;司农、司庸、田署令,正五品;典簿、司计,正七品;大理司评事,正七品;将作司左右提举,正六品;同提举,从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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