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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太祖高皇帝实录-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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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上遣世子标、次子樉往临濠谒陵墓,因谕之曰:“世称商高宗、周成王为贤君者,汝知之乎?高宗旧劳于外,知民疾苦;成王早闻无逸之训,知稼穑之艰难,故其在位不敢暇逸,能脩勤俭之政,为商、周令主。今汝诸子生于富贵,未涉艰难、人情,习于宴安,必生骄惰,况汝他日皆有国有家,不可不戒。今使汝等于旁近郡县,游览山川,经历田野,因道途之俭,易以知鞍马之勤,劳观小民之生业,以知衣食之艰难,察民情之好恶,以知风俗之美恶,即祖宗陵墓之所,访求父老,问吾起兵渡江时事,识之于心,以知吾创业之不易也。”于是命中书择官辅导以行,凡所遇郡邑、城隍及山川之神,皆祭以少牢。世子至太平府,访陈迪家,赐白金五十两,以初诞其家也。至临濠,以上意告祭皇祖考妣、皇考妣诸陵及皇兄皇姊,其文曰:“惟我祖宗,积德深厚,始由泗郡迁居钟离,益衍德泽,日见昌隆,至于眇躬,上承余庆,因元末兵乱,倡义于乡,南渡江左,自始至今,十有六年,重荷先庇,肇启疆土,每思鞠育,深恩难报,兄姊同气,亲义在怀。又念长子年甫十三,次子年甫十二,生长江南,未至乡里,兹特命其拜扫先陵,敬陈荐奠,以表孝思,追想音容,昊天罔极。”
丙寅,檄谕齐、鲁、河、洛、燕、蓟、秦、晋之人曰:“自古帝王临御天下,中国居内,以制夷狄;夷狄居外,以奉中国,未闻以夷狄居中国治天下者也。自宋祚倾移,元以北狄入主中国,四海内外,罔不臣服,此岂人力,实乃天授,彼时君明臣良,足以纲维天下,然达人志士,尚有冠屦倒置之叹。自是以后,元之臣子,不遵祖训,废坏纲常,有如大德废长立幼,泰定以臣弑君,天历以弟酖兄,至于弟收兄妻,子烝父妾,恬不为怪,其于父子、君臣、夫妇、长幼之伦,渎乱甚矣。夫人君者,斯民之宗主;朝廷者,天下之本根;礼义者,御世之大防,其所为如彼,岂可为训于天下、后世哉!及其后嗣沉荒,失君臣之道,又加以宰相专权,宪台报怨,有司毒虐,于是人心离叛,天下兵起,使我中国之民,死者肝脑涂地,生者骨肉不相保,虽因人事所致,实天厌其德而弃之之时也。古云:‘胡虏无百年之运。’验之今日,信乎不谬。当此之时,天运循环,中原气盛,亿兆之中,当降生圣人,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今一纪于兹,未闻有济世安民者,徒使尔等战战兢兢,处于朝秦暮楚之地,诚可矜悯。方今河、洛、关、陕虽有数雄,忘中国祖宗之姓,反就胡虏禽兽之名,以为美称,假元号以济私,恃有众以要君,凭陵跋扈,遥制朝权,此河洛之徒也;或众少力微,阻兵据险,贿诱名爵,志在养力,以俟衅隙,此关陕之人也,二者其始,皆以捕妖人为名,乃得兵权,及妖人既灭,兵权已得,志骄气盈,无复尊主庇民之意,互相吞噬,反为生民之巨害,皆非华夏之主也。予本淮右布衣,因天下乱,为众所推,率师渡江,居金陵形势之地,得长江天堑之险,今十有三年,西抵巴蜀,东连沧海,南控闽越,湖、湘、汉、沔、两淮、徐、邳,皆入版图,奄及南方,尽为我有,民稍安,食稍足,兵稍精,控弦执矢,目视我中原之民,久无所主,深用疚心。予恭天成命,罔敢自安,方欲遣兵北逐群虏,拯生民于涂炭,复汉官之威仪,虑民人未知,反为我讎,挈家北走,陷溺尤深,故先谕告。兵至,民人勿避,予号令严肃,无秋毫之犯,归我者永安于中华,背我者自窜于塞外,盖我中国之民,天必命中国之人以安之,夷狄何得而治哉?予恐中土久污膻腥,生民扰扰,故率群雄,奋力廓清,志在逐胡虏,除暴乱,使民皆得其所,雪中国之耻,尔民其体之。如蒙古、色目,虽非华夏族类,然同生天地之间,有能知礼义,愿为臣民者,与中夏之人,抚养无异,故兹告谕,想宜知悉。”
丁卯,大将军徐达等师至淮安,明日遣人往沂州,以书谕王宣父子,使来降。
己巳,上以大军进取中原,恐王保保弟脱因帖木儿,乘吾大举,潜师窃发,侵扰边民,乃命中书省臣遣人戒饬庐州、安丰、陆安、濠、泗、蕲、黄、襄阳各处守将,严兵备守。
湖广行省遣千户蔡添禄率兵取宝庆、新化县,击元将麻周,破之,获其部将李八等三十四人,送京师。
参政朱亮祖自黄岩进兵温州,陈于城南七里,方国珍部将率兵拒战,我师击败之,破其太平寨,追北至城下,斩首六十余级,获马八十匹余,兵奔入城。亮祖复遣指挥张俊、汤克明攻其西门,徐秀攻东门,指挥柴虎将游兵往来应援,晡时克其城,获其员外郎刘本,方明善先已挈其妻子遁去,亮祖入城,抚谕其民,分兵徇瑞安,枢密同佥谢伯通以城降。
辛未,沂州王信既得大将军书,乃遣使纳款,具奉表贺平张士诚,其略曰:“天地覆载,日月照临,共仰无私之化;江汉朝宗,星辰拱北,同知有德之归。矧兹鹾氓,敢干国纪,恭惟殿下克宽克仁,乃文乃武,初征自葛来苏,绍于商书,以伐崇墉致附;隆于周雅,神人交赞,遐迩同欢。臣信等仰戴威光,欣逢盛事,执玉帛者万国,庆大会于涂山,舞干羽于两阶,熙重明于衢室。”表至,上遣徐唐臣李侍仪、李少卿等往沂州,授信为荣禄大夫、江淮行中书省平章政事,麾下官将皆仍旧职,所部军马,令悉听征虏大将军节制,且以书谕之曰:“惟古豪杰之士,天下扰攘之秋,集群众以鹰扬,据一方而虎视,然遇真主者出,遂知天命所归,乃披露其诚,归于有德,如窦融献河西之地于汉,李勣归黎阳之众于唐,能达时务之机,故享富贵之福,名昭史册,世谓英贤。惟尔父子,久据沂州,近使苗副枢来通附顺之忱,吾遣侯正纪往答殷勤之意,两旬已过,一介未还。且虑天将改物,元政不纲,谁能霖雨,以苏民方,见龙蛇之起陆,拯此涂炭,责实在予,爰命征虏大将军徐达、副将军常遇春统率大军,水陆并进,往戡众乱,平定中原。方我师之出,适尔使复来,摅情悃于表词,纳版图于我国,岂非感天地之神明,成风云之庆会哉?予嘉汝义,终始不忘,汝其一德,辅济苍生,更为悉尔兵力,用讨邻封,以广海岱之区,益我职方之典,毋使融、勣之功,独擅汉、唐之美,共保富贵,同我永昌。”时信与其父宣阴持两端,外虽请降,内实脩备。上知之,乃遣人密谕大将军徐达曰:“王信父子反覆,不可遽信,宜勒兵趍沂州,以观其变。如王信父子,开门纳款,即分两卫军守其地,信父子及部将各同家属,遣至淮安;若益都、济宁、济南俱下,各令信军五千及我军万人守之,其余军马分调于徐、邳各州守城,然后发遣其家属与居,惟土兵勿遣,分调之后,仍选其马步精锐者,从大军北伐。苟闭门拒守,即攻之。”
壬申,世子等还自临濠。
立茶陵卫指挥使司。
大明太祖高皇帝实录卷之二十七
吴元年十一月癸酉朔,朱亮祖率舟师袭败方明善于乐清之盘屿,追至楚门海口,遣百户李德招谕之。
乙亥,夏主明昇遣使者邓良叟来聘,命良叟从大将军徐达军,观所下城邑。
丙子,大将军徐达师次下邳,遣都督同知张兴祖将宣武等卫军往徐州,进取山东诸州县。
戊寅,上阅《汉书》,谓侍臣曰:“汉高帝以追逐狡兔比武臣,发踪指示比文臣,譬谕虽切,而语则偏重。朕谓建立基业,犹构大厦,剪伐斵削,必资武臣,藻绘粉饰,必资文臣,用文而不用武,是斧斤未施而先加黝垩,用武而不用文,是栋宇已就而不加涂塈,二者均失之,为天下者,文武相资,庶无偏陂。”
己卯,大将军徐达兵至榆行镇,元佥院郦毅、镇抚孙惟德等降,达令黄蓬、张千户守之。
庚辰,平章韩政师次梁城,元同知枢密院卢斌、佥院程福等率众降。
是日,徐唐臣等至沂州。
辛巳,征南将军汤和克庆元。先是,和兵自绍兴渡曹娥江,进次余姚,降其知州李枢及上虞县尹沈煜,遂进兵庆元城下,攻其四门,府判徐善等率官属耆老自西门出降。方国珍驱部下乘海舟遁去,和率兵追之,国珍以众逆战,我师击败之,斩首及溺死者甚众,擒其伪副枢方惟益、元帅戴廷芳等,获海舟二十五艘、马四十一匹。国珍率余众入海,和还师庆元,徇下定海、慈溪等县,得军士二千人、战舰六十三艘、马二百余疋、银印三、铜印十六、金牌二、钱六千九百余锭、粮三十五万四千六百石。
壬午,沂州王宣叛,大将军徐达引兵进讨,克之。先是,上以宣来降故,遣徐唐臣等往谕之,令以兵从大将军征讨,唐臣等至,宣意不欲行,乃令其子信密往莒、密等州,募兵为备御计,而遣其员外郎王仲刚及信妻父老冯等诈来犒师,以缓我兵,大将军徐达受而遣之。仲刚等既还,宣即以兵夜劫徐唐臣等,欲杀之,众乱,唐臣得脱走达军,达闻之,即日率师径抵沂州,营于北门。达犹欲降之,复遣梁镇抚往说宣,宣使其郎中常某出见梁于西门,梁谓之曰:“我即张氏义子,蚤降,故得至今日,王平章不降,何待?”常归语宣,宣使迎梁入,谓曰:“吾降,吾降。”梁既还报达,宣复闭门拒守,达怒,遂进攻,分军营其南门,都督冯宗异令军士开坝放水,明日,达督军急攻其城。宣待信募兵未还,自度不能支,甲申,乃开西门以元所授沂国公印及子信、宣命出降,达令宣为书,遣镇抚孙惟德招降信,信不从,杀孙镇抚,与其兄仁走山西。于是王峄州右丞赵蛮子、莒州周黻、海州马骊及沭阳、日照、赣榆诸县并随信将士皆相继来降,达以宣反覆,并怒其子杀孙镇抚,遂执宣,杖而戮之,并戮王仲刚、常郎中等,命指挥韩温守沂州。
乙酉,定大都督府及各卫官制:大都督府左、右都督,正一品;同知都督,从一品;副都督,正二品;佥都督,从二品;参议,正四品;经历、断事官,从五品;都事,正七品;照磨,从七品;内外各卫指挥使司佥事、宿卫、镇抚,从四品;各卫镇抚,从五品;千户所镇抚,从六品;各卫知事,正八品;宿卫知事,从八品;断事官、提控、案牍、省注余官仍旧。
定盐运司使为正三品;同知,正四品;副使,正五品;运判,正六品;经历,正七品;知事,正八品;照磨、纲官,正九品;盐场司令,从七品;司丞,从八品;百夫长,省注。
以大都督府副使康茂才为都督府同知,鹰扬卫指挥使郭子兴、天策卫指挥使陈德并为佥都督。
定起居注给事中为正五品。
戊子,元沂水守将张云翰遣人送款于徐达。
己丑,汤和等既下温、台,庆元方国珍遁入海岛。上乃命中书平章廖永忠为征南副将军,帅师自海道会和讨之,祭海上诸神曰:“近命御史大夫汤和为征南将军,领兵取庆元、温、台等郡,今复遣中书平章廖永忠为之副,往庆元招抚军民,惟兹军士未尝涉海,兹经海上,惟神鉴之。”
方国瑛遣经历郭春及其子文信诣朱亮祖纳款。
庚寅,遣使谕大将军徐达等曰:“闻将军已下沂州,未知勒兵何向,如向益都,当遣精锐将士于黄河扼冲要,断其援兵,使彼外不得进,内无所望,我军势重力专,可以必克;若未下益都,即宜进取济宁、济南二城,既下益都,山东势穷力竭,如囊中之物,可不攻而自下矣。然兵难遥度,随机应变,尤在将军。”时金、火二星会于丑分,望后火逐金,过齐、鲁之分,占曰:“宜大展兵威。”故有是谕。
壬辰,方国珍部将徐元帅、李佥院等率所部诣汤和降,国珍见诸将皆叛,不得已,于是亦遣郎中承广、员外郎陈永奉书于和乞降,已而又遣其子明完、明则、从子明巩等纳其省院及诸司银印、铜印二十六并银一万两、钱二千缗于和。
以翰林侍讲学士朱升年老,免朝谒。
甲午,上沐浴出观圜丘,顾为起居注熊鼎等曰:“此与古制合否?”对曰:“小异也。”上曰:“古人于郊扫地,而祭器用匏陶,以示俭朴,周有明堂,其礼始备。今予创立斯坛,虽不必尽合古制,然一念事天之诚,不敢顷刻怠矣。”鼎曰:“主上创业之初,首严郊丘之祀,既斟酌时宜,以立一代之制,又始终尽其诚敬,此诚前代之所未及。”上曰:“郊祀之礼,非尚虗文,正为天下生灵祈福,予安敢不尽其诚?”时世子从行,上因命左右导之,遍历农家,观其居处、饮食、器用,还谓之曰:“汝知农之劳乎?夫农勤四体,务五榖,身不离畎亩,手不释耒耜,终岁勤动,不得休息,其所居不过茅茨草榻,所服不过练裳布衣,所饮食不过菜羹粝饭,而国家经费皆其所出。故令汝知之,凡一居处服用之间,必念农之劳,取之有制,用之有节,使之不至于饥寒,方尽为上之道。若复加之横歛,则民不胜其苦矣。故为民上者,不可不体下情。”复指道傍荆楚谓之曰:“古者用此为朴刑,盖以其能去风,虽伤不至过甚,苟用他物,恐致殒生,此古人用心之仁,亦宜知之。”
元莒州守臣安统来归款。
乙未,冬至,文武百官朝贺如常仪。是日,太史院进《戊申岁大统历》。先是,本院会太常司议进历仪:宋以每岁十月朔,明堂设仗,如朝会仪受,来岁新历颁之郡县。今拟先冬至一日,中书省臣同太史院使以进历闻,至日黎明,上御正殿,百官朝服,侍班执事者设奏案于丹墀之中,太史院官具公服,院使用盘袱捧历,从正门入,属官从西门入,院使以历置案上,与属官序立,皆再拜,院使捧历由东阶升,自殿东门入,至御前跪进。上受历讫,院使兴复位,皆再拜,礼毕,乃颁之中外。至是,如仪行之。既而,上召御史中丞兼太史院使刘基,谓曰:“古者以季冬颁来岁之历,似为太迟,今于冬至,亦为未宜,明年以后,皆以十月朔进。”初,《戊申历》成,将入梓,基与其属高翼以所录本进。上览之,谓基曰:“此众人之为乎?”基曰:“是臣二人详定。”上曰:“历数者,国之大事,帝王敬天勤民之本也。天象之行有迟速,古今历法有疏密,苟不得其要,不能无差。春秋之时,郑国为一辞命,必裨谌草创,世叔讨论,子羽脩饰,子产润色,然后用之,故少有阙失,辞命尚如此,而况于造历乎?卿等推步,须各尽其心,必求至当。”基等顿首而退,乃复以所录,再加详较,而后刊之。
丙申,上御戟门,与侍臣论及郊祀,因言:“慕容超郊祀之时有赤鼠,大如马之异,太史成公绥占之,以为信用奸佞,杀害贤良,赋役繁重所致。是则妖孽之召,实由人兴,我尝以此自警,如公孙五楼之辈,余安肯用之?”起居注熊鼎等顿首曰:“慕容超信用奸佞,故贤良退而奸佞附之。今主上明圣,所用皆贤良,公孙五楼之徒,何从至哉?”上曰:“汝等宜勉之,苟有所见,毋隐也。”
朱亮祖兵至黄岩南监,方国瑛及其兄子明善来见,送之建康。
戊戌,上谓侍臣曰:“吾昨观舆地图,所得州县,天下三分,已有其二,若得材识、贤俊之士,布列中外,佐吾致治,吾以一心统其纲纪,群臣以众力赞襄庶政,使弊革法彰,民安物阜,混一之业,可以坐致。古语云:‘国无仁贤,则国空虚。’尔等其各举贤良,以资任用。”
己亥,中书参政傅瓛言:“应天府有滞狱当断决者。”上曰:“淹滞几时矣?”曰:“逾半岁。”上惕然曰:“京师而有滞狱,郡县受枉者多矣。有司得人,以时决遣,安得有此?”瓛顿首曰:“臣等不能统率庶寮,是臣罪也。”上曰:“吾非不爱其民,而民尚尔幽,抑近且,如此远者,何由能知?今狱囚审鞫明白,须依时决遣,毋使淹滞。”
庚子,克滕州。先是,大将军徐达命平章韩政略榆行、梁城诸镇寨,继又令政分兵扼黄河以断山东援兵,政乃遣千户赵实率兵略滕州。元守将杨知院驱军民老弱,婴城固守,至是,闻大军至,城中惧,杨知院遁去,遂克其城。
辛丑,大将军徐达师克益都。先是,达至临胊,元守将丁玉明遁去,及达至益都,玉明复来降,达因遣玉明入城,谕平章老保等,不下。达谓诸将曰:“老保所恃者,河上援兵耳。吾已分兵扼黄河,断其左臂,彼尚不知为釜鱼之计。”即督兵填坝,攻其城拔之,执老保与白知院等,平章普颜不花不屈,死,遂徇下寿光、临淄、昌乐、高苑等县及潍、胶、博、兴等州,获将士一万五百余人、马骡一千六百余疋、粮一十八万九千余石,令指挥叶国珍等守之。老保姓李氏,一名保保,阳武县中智保人,元至正壬辰,察罕帖木儿起义沈丘,老保从之,复罗山县,除泽州路治中。后平方脱脱之乱,老保以功改除枢密院知院,守石州,复随察罕帖木儿攻取山东。察罕为田丰、王士诚所害,老保与其甥王保保协力攻拔益都,遂升平章政事,留守益都。至是,与白知院俱送建康,老保保后从上幸汴,上遣之招谕王保保,保保鸩杀之。
上敕大将军徐达等曰:“若山东各城俱下,留兵一万守益都,余分守济南、济宁,然后大军进取河、洛、燕、冀,相机而动,其徐州仍益旧卒守之。”
壬寅,上谓省台官曰:“近代法令极繁,其弊滋甚。今之法令,正欲得中,毋袭其弊,如元时条格烦冗,吏得夤缘,出入为奸,所以其害不胜。且以七杀言之,谋杀、故杀、斗殴杀,既皆死罪,何用如此分析?但误杀有可议者,要之与戏杀、过失杀,亦不大相远。今立法正欲矫其旧弊,大概不过简严,简则无出入之弊,严则民知畏而不敢轻犯,尔等其体此意。”
征南将军胡廷瑞帅师度杉关,略光泽县,下之。
大明太祖高皇帝实录卷之二十八上
吴元年十二月癸卯朔,日有食之。
上御白虎殿,谕群臣曰:自古忠贤之士,大概有三:“辅国安邦,孜孜图治,从容委曲,劝君为善,君虽未听言,必再三,人君感悟而听用之,则朝廷尊安,庶务咸理,至于进用贤能,使野无遗逸,黜退邪佞,处置当法,而人不敢怨此,上等之贤也;博习古人之言,深知已成之事,其心虽忠于辅国,而胸中无机变之才,是古非今,胶柱鼓瑟,而强人君以难行之事,然观其本情忠鲠,亦可谓端人正士矣,屡遭斥辱,其志不怠,此亦忠于为国,乃中等之贤也;又有经史之学,虽无不通,然泥于古人之陈迹,不识经济之权衡,胸中混然,不能办别,每扬言高,谕以为进谏,竟不知何者宜先,何者宜后,何者可行,何者不可行,凡其谋事,自以为当,而实不切于用,人君听之则以之自高,不听则谓不能行其言,既无益于国家,徒使人君有拒谏之名,然其心亦无他,不识时达变耳,此下等之贤也。予今论此三者,有识者自见耳。”
甲辰,律、令成,命颁行之。初,命李善长等详定律、令,上每御西楼,召诸议律官及儒臣,皆赐坐讲论,以求至当,谓起居注熊鼎曰:“吾适观群臣所定律令有未安者,吾特以一己意见决之,而众辄以为然,鲜有执论。盖刑法重事也,苟失其中,则人无所措手足,何以垂法后世?”鼎对曰:“主上参于群议,断以睿见,诚为允当,请俟书成,更与廷臣看详,而后颁之。”上然其言,及是始成,上与廷臣复阅视之,去烦就简、减重从轻者居多,凡为令一百四十五条:吏令二十,户令二十四,礼令十七,兵令十一,刑令七十一,工令二;律准唐之旧而增损之,计二百八十五条:吏律十八,户律六十三,礼律十四,兵律三十二,刑律一百五十,工律八。命有司刊布中外,善长等赐物有差。上又谕群臣曰:“读书所以穷理,守法所以持身,故吏之称循良者,不在于威严,在于奉法循理而已。卿等既读书于律,亦不可不通,大抵人之犯法者,违理故也。君子守理,故不犯法;小人轻法,故陷重刑。令卿等各有官守,宜知所谨。”
乙巳,大将军徐达等将发益都,遣使往乐安招谕俞胜。时胜兄宝为帐下所杀,胜代为平章,领其众。明日,达师次长山北河,般阳路总管李圭等率军民诣军门降,于是所属淄川、新城等县,皆望风款附,得其军士一千四百一十四人、粮二万一千三百余石。
丁未,上遣使谕征虏大将军徐达、副将军常遇春曰:“将军统率将士,鼓行而东下齐、鲁数十城,求之于古,虽韩信功能不过是也。然事机合变之际,不可不虑。今山东诸将,虽皆款附,而未尝遣一人至此,若留诸降将布列旧地,所谓养虎遗患也。昔汉光武命冯异平三辅,营堡降者,遣其渠帅诣京师,散其小民令就农桑,坏其营壁,无使复聚。古人之虑患深矣,将军其思之。”
大都督府同知张兴祖率师至东平,元平章马德弃城遁,兴祖遣指挥常守道、千户许秉等追至东阿,元参政陈璧等以所部军民五万余人来降。秉复以舟师趋安山镇,元右丞杜天祐、左丞蒋兴以众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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