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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太祖高皇帝实录-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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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南将军胡廷美、副将军何文辉率师至建宁,元守将同佥达里麻、参政陈子琦集僚佐谋曰:“闻大明军骁勇,自入杉关,诸镇兵皆望风瓦解,其锋不可当。今吾城中军士,亦不下万余,储畜尚富,可以拒守,不可与战。彼攻吾城不克,必将自退,吾因而乘之,或可以得志。”众皆曰:“然。”由是备御甚坚,廷美等进围之,数与挑战,达里麻等固守不出,我师环其四门攻之。

癸未,上谕省府臣曰:“尔诸大臣,既受封爵、进职位,可谓尊显矣,当同心辅国,以享禄位。朕尝思古之君臣,居安不忘,警戒盈满,常惧骄纵,兢兢业业,日慎一日,故能始终相保,不失富贵。大抵开基创业之主,待功臣非不欲始终尽善,如韩信、彭越自不能保全其功,深可惜也。至承平之后,旧臣多有获罪者,究其所以,盖其事主之心日骄,富贵之志日淫,以致于败。古人置欹器于座侧,正以戒其骄盈耳,汝等宜戒慎之。”又谓都督同知康茂才等曰:“汝等今成大功,岂汝一人之能哉?非军士同心效力,曷能致此?切不可挟功骄恣,轻忽下人。若此,则鲜有不败者,朕故吐心拳拳,为尔等言之。古之人主待其臣下,往往以权术驾驭,不以至诚相感,易生猜疑,故久而生变。今吾以直言告汝,常相警戒,非止在于汝身。汝又当以朕意训汝子孙,则可与国同其久长矣。”时皇太子侍侧,上指谓之曰:“太子年幼,未历世故,朕尝以此意诲之,使他日汝子成立,与吾儿共享太平,常如今日,则子子孙孙,无有穷也。”群臣皆拜谢而退。

元兵自广西来援永州,驻东乡桥,倚湘水列七营,军势甚盛。平章杨璟遣镇抚吕琛、指挥袁子明等击败之,获其万户丁武等一千二百三十九人、马一百余疋。宝庆卫百户周迪战死,上闻之,命礼部议褒赠,令有司祭之。

甲申,诏遣周铸等一百六十四人往浙西核实田亩,谓中书省臣曰:“兵革之余,郡县版籍多亡,田赋之制,不能无增损。征歛失中,则百姓咨怨。今欲经理,以清其源,无使过制,以病吾民。夫善政在于餋民,餋民在于宽赋。今遣周铸等往诸府县,核实田亩,定某赋税,此外无令有所妄扰。”复谕铸等曰:“尔经理第以实闻,无踵袭前弊,妄有增损,曲狥私情,以病吾民,否则,国有常宪。”各赐衣帽,遣之。

乙酉,上谓刘基曰:“曩者,群雄角逐,生民涂炭,死亡既多,休餋难复。今国势已定,天下次第而平,思所以生息之道,何如?”基对曰:“生息之道,在于宽仁。”上曰:“不施实惠而概言宽仁,亦无益耳。以朕观之,宽仁必当阜民之财,而息民之力。不节用则民财竭,不省役则民力困。不明教化则民不知礼义,不禁贪暴则民无以遂其生。如是而曰宽仁,是徒有其名而民不被其泽也,故餋民者必务其本,种树者必培其根。”基顿首曰:“陛下尽心如此,民其有不受惠者乎?传曰:‘以仁心,行仁政。’实在今日,天下之幸也。”

丙戌,上御文楼,太子侍侧,因问近与儒臣讲说经史何事。对曰:“昨讲《汉书》七国叛汉事。”遂问:“此曲直孰在?”对曰:“曲在七国。”上曰:“此讲官一偏之说。宜言景帝为太子时,常投博局杀吴王世子,以激其怨,及为帝,又听晁错之说,轻意黜削诸侯土地,七国之变,实由于此。若为诸子讲此,则当言藩王必上尊天子,下抚百姓,为国家藩辅,以无挠天下公法。如此,则为太子者,知敦睦九族,隆亲亲之恩;为诸子者,知夹辅王室,以尽君臣之义。”

丁亥,上御东阁,御史中丞章溢、学士陶安等侍,因论前代兴亡之事。上曰:“丧乱之源,由于骄逸。太抵居高位者易骄,处逸乐者易侈。骄则善言不入,而过不闻;侈则善道不立,而行不顾。如此者,未有不亡。今日闻卿等论此,深有儆于予心。古者,今之鉴,岂不信欤?”

置中山卫亲军指挥使司,以周立为指挥使。

置济宁左、右二卫。

壬辰,克建宁。时征南将军胡廷美督兵攻建宁益急,达里麻不能支,夜潜至副将军何文辉营纳款,诘旦,总管翟也先不花亦率众诣文辉降。廷美怒二人不诣己,欲屠其城,文辉止曰:“吾与公同受命至此,为安百姓耳。今城降,欲以私忿杀人,可乎?”廷美遂止,乃整军入城,申严号令,毫发无所犯,执参政陈子琦,送京师,获将士九千七百九十余人、马二百七十三疋、银一万六千三百两、粮九万八千六百四十石,命指挥费子贤领兵守之。廷美即廷瑞,避御字,改今名。

癸巳,上与诸儒臣论学术。翰林学士陶安对曰:“道之不明,邪说害之也。”上曰:“邪说之害道,犹美味之悦口。美色之眩目,人鲜不为所惑,自非有豪杰之见,不能决去之也。战国之时,纵横捭阖之徒,肆其邪说,游说诸侯,当时诸侯急于功利者,多从其说,往往事未就而国随以亡,此诚何益?夫邪说不去,则正道不兴;正道不兴,天下乌得而治?”安曰:“陛下所言,深探其本。”上曰:“仁义,治天下之本也。贾生论秦之亡,不行仁义之过。夫秦袭战国之余弊,又安得知此?”

丙申,大将军徐达复自益都至济南。

己亥,命道士周原德往登莱州,谕祭海神。原德未至前数日,并海之民见海涛恬息,闻空中洋洋然若有神语者,皆惊异。及原德至,临祭,烟云交合,异香郁然,灵风清肃,海潮响应。竣事,父老皆欣喜相贺,争至原德所曰:“海涛不息者,十余年矣。今圣人应运,太平有兆。海滨之民何幸,身亲见之。”原德还奏,上悦。

庚子,以邓愈为征戍将军,将襄阳、安陆、景陵等卫兵,征取南阳以北未附州郡。

授翰林学士陶安诰曰:“盖闻国家之立,必有一心之臣尊戴。匡辅用能,张其纪纲,植其表仪,正其名位,善其辞命,基图以大,国家以安,自古皆然。朕初渡江时,江南之士谒于军门者,陶安实先,即以帝王事功,期于始见之际,赞襄兵务,多历竿所,宣号令则军民信,议礼乐则体要成。建陈之论以忠,出纳之命惟允。至于捍城御侮,寇憝成擒,为郡治民,勤劳益著。肆朕君临大宝,念此翊戴旧臣,老当优之,不宜久烦以政,迺者开翰苑以崇文治,立学士以冠儒英,重道尊贤,莫先于尔,是用擢居宥密。俾职论思兹,特授以宠章,用昭国典,尚其勤于献纳,赞我皇猷,综理人文,以臻至治,可翰林学士、嘉议大夫知制诰,兼脩国史。”

立大都督府断事官,秩从五品。

立善世院,以僧慧昙领释教事。

立玄教院,以道士经善悦为真人,领道教事。

置各处水马站,及递运所急。递铺凡六站,六十里或八十里,专在递送使客、飞报军务、转运军需等物。应用马驴、舡车、人夫,必因地里量宜设置,如冲要处,或设马八十疋、六十疋、三十疋;其余非冲要亦系经行道路,或设马二十疋、十疋、五疋,驴亦如之。马有上、中、下三等,验民田粮出备,大率上马一疋粮一百石,中马八十石,下马六十石,如一户粮数不及百石者,许众户合粮,并为一夫,视使事缓急给上、中、下马,每驿有供帐使者,日给廪米五升,过者三升,设官一人掌之。水驿如使客通行正路,或设舡二十只、十五只、十只,其分行偏路亦设舡七只、五只,舡以绘饰之,每舡水夫十人,于民粮五石之上、十石之下者充之,不足者众户合粮,并为一夫,余如马站之例。递运所置舡,俱饰以红,如六百料者,每舡水夫十三人,五百料者十二人,四百料者十一人,三百料者十人,皆选民粮五石以下者充之。陆递运所,如大车一辆载米十石者夫三人、牛三头、布袋十条、小车一辆,载米三石者夫一人、牛一头、每夫一人出牛一头,选民粮十五石者充之,如不足者,众户合粮,并为一夫。急递铺凡十里设一铺,每铺设铺司一人,铺兵要路十人,僻路或五人或四人,于附近民有丁力田粮一石五斗之上、二石之下者充之,必少壮正身。每铺设十二时日晷,以验时刻,铺门置绰楔一座、常明灯烛一副、簿历二本,铺兵各置夹板一副、铃攀一副、缨枪一把、棍一条、回历一本。递送公文,依古法,一昼夜通一百刻,每三刻行一铺,昼夜行三百里。凡遇公文至,铺随即递送,无分昼夜,鸣铃走递,前铺闻铃,铺司预先出铺交收,随即于封皮格眼内填写时刻,该递铺兵姓名速令铺兵,用袱及夹板裹系持小回历一本,急递至前铺,交收于回历,上附写到铺时刻,毋致迷失停滞。若公文不即递送,因而失误事机,及拆动损坏者,罪如律。各州县于司吏内选充铺长一人,巡视提督,每月官置文簿一本,给各铺附写,所递公文时刻件数,官稽考之,其无印信文字,并不许入递。

征南将军汤和率帅师至延平,元参政文殊海牙等以城降,执元守臣平章陈友定送京师。先是,上遣使招谕友定,友定大会诸将,杀使者,置其血酒瓮中,慷慨饮之,誓众死守。至是,我师隔水而陈,分一军渡水,攻其西门。友定谋于众曰:“彼兵方来,其气勇锐,难与争锋,不如持久以困之,伺间而动,必有可胜。”遂严饬军校巡城,昼夜不少息。诸将请出战,友定不许,数请不已,友定乃疑其部将萧院判、刘守仁有携二心,即收其兵柄,杀萧院判。守仁知事急,来奔,士卒多踰城夜遁,自始围至是,凡十日,适城中军器局失火,炮声乱发。我军疑其内叛,遂并力攻城,友定见势穷蹙,乃与副枢谢英辅、参政文殊海牙诀曰:“大事已去,吾无以报国家,惟有死耳,公等宜自勉。”迺退于省堂,按剑,仰药饮之。达鲁花赤白哈麻具服,北望泣拜,与谢英辅皆自经死,赖正孙等夜开门出降。黎明,我师入城,友定气未绝,遂舁之出水东门外,值大雷雨,复苏,械系送京师。以唐铎知府事。友定子海,闻其父兵败,自将乐来降,遂并执之,遣仁和卫指挥徐兴安抚将乐。友定字安国,福州福清县人,徙汀之清流,世业农,为人沉勇,喜游侠,乡人畏服之。壬辰兵起,所在骚动,汀州府判蔡公安至清流募民兵,为保障,友定以壮士见公安,与语,奇之,令长所集民兵,署为黄土寨巡检。从福建佥都元帅吴按滩不花讨汀延、建邵诸山寨,以功授清流县主簿,寻升县尹。岁己亥,陈友谅遣康泰取邵武,邓克明攻汀州,转略延平、将乐诸处,行省乃授友定汀州路总管以御之,战于黄土,获其将邓益,克明遁去,元拜友定行省参政。岁辛丑,邓克明复取汀州,进攻建宁,不克而还。友定遂复汀州,开分省,守御升左丞。甲辰,又置分省于延平,以友定为平章。于是闽中八郡皆其所守,王师西征,驻军浦城,参军胡深与战锦江而败,友定执而害之。至是被执,及其子送至京师。上诘之曰:“元纲不振,海内土崩,天命更革,岂人力所能为?尔窃据偏方,负固逆命,害吾参军,杀吾使者,陆梁弗服,欲何为哉?”友定对曰:“事败身亡,惟有死耳,尚何言?”遂并其子诛之。

辛丑,置建昌卫、沅州卫。

上谓宰臣曰:“朕每燕居,思天下之事,未尝一日自安,盖治天下犹治丝,一丝不理,则众绪棼乱,故凡遇事,必精思而后行,惟恐不当,致生奸弊,以殃吾民,以此不敢顷刻安逸。至于刑法,尤所关心,然此非一人所能独理,卿等皆须究心,庶几民无冤抑,刑狱清省。汉宣帝言狱者所以禁暴止奸,养育群生,甚淂用法之意,卿等宜体之,毋忽也。”

天下来朝,府、州、县官陛辞。上谕之曰:“天下初定,百姓财力俱困。譬犹初飞之鸟,不可拔其羽;新植之木,不可摇其根,要在安餋生息之,惟廉者能约己而利人,贪者必朘人而厚己,况人有才敏者或尼于私,善柔者或昧于欲,此皆不廉害之也,尔等当深戒之。”

大明太祖高皇帝实录卷之三十

洪武元年二月壬寅朔,中书省臣李善长、傅瓛、翰林学士陶安等进《郊社宗庙议》。先是,上敕礼官及翰林、太常诸儒臣曰:“自昔圣帝明王之有天下,莫严于祭祀,故当有事,内必致其诚敬,外必备其仪文,所以交神明也。朕诞膺天命,统一海宇,首建郊社、宗庙以崇祀事,顾草创之初,典礼未备,其将何以交神明、致灵贶?卿等其酌古今之宜,务在适中,定议以闻。”至是,善长等奏:有国大祀曰圜丘,曰方丘,曰宗庙,曰社稷,各具沿革以进。圜丘之说曰:“天子之礼,莫大于事,天故有虞、夏、商,皆郊天配祖,其来尚矣。周官大司乐冬至日祀天于地上之圜丘,大宗伯以禋祀昊天上帝。孝经曰:‘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皆所以重报本反始之事,礼之见于遗经者可考也。秦人燔书灭学,仍西戎之俗,立四畤以祀白、青、黄、赤四帝,汉高祖因之,又增北畤兼祀黑帝,至于武帝有雍五畤之祠,又有渭阳五帝之祠,又有甘泉、太乙之祠而昊天上帝之祭,则未尝举行。至元帝时,合祭天地,光武祀太乙,遵元始之制,而先王之礼变易尽矣。魏晋以来,郊丘之说互有不同,宗郑玄者以为天有六名,岁凡九祭。六天者,北辰曜魄宝、苍帝威灵仰、赤帝赤熛怒、黄帝含枢纽、白帝白招拒、黑帝协光纪是也。九祭者,冬至祭昊天上帝于圜丘,立春、立夏、季夏、立秋、立冬祭五帝于四郊。王者各禀五帝之精而王天下,谓之‘感生帝’,于夏正之月祭于南郊,四月龙见而雩,总祭五帝于南郊。季秋大享于明堂是也。宗王肃者则以天体惟一,安得有六?一岁二祭,安得有九?大抵多参二家之说行之。而至唐为尤详,武德、贞观间用六天之义,永徽中从长孙无忌等议废郑玄议,用王肃说,乾封中复从郑玄议焉。宋太祖乾德元年冬至,合祭天地于圜丘,神宗元豊中罢合祭,哲宗绍圣、徽宗政和间或分或合,高宗南渡以后,惟用合祭之礼。元初用其国俗拜天于日月山,成宗大德六年建坛合祭天地五方帝,九年始立南郊,专祀昊天上帝,泰定中又合祭然,皆不亲郊。文宗至顺以后亲郊者凡四,惟祀昊天上帝。今当遵古制,分祭天地于南、北郊,冬至则祀昊天上帝于圜丘,以大明、夜明、星辰、太岁从祀。”方丘之说曰:“按三代祭地之礼,见于经传者:夏以五月,商以六月,周以夏至日,礼之于泽中方丘。盖王者事天明,事地察,故冬至报天,夏至报地,所以顺阴阳之义也。祭天于南郊之圜丘,祭地于北郊之方泽,所以顺阴阳之位也,然先王亲地,有社存焉。礼曰:‘享帝于郊祀,社于国。’又曰:‘郊所以明天道,社所以神地道。’又曰:‘郊社所以祀上帝。’又曰:‘明乎郊社之礼,或以社对帝,或以社对郊,则祭、社乃所以亲地也。’书曰:‘敢昭告于皇天后土。’左氏曰:‘戴皇天,履后土。’则古者亦命地祇为后土矣,曰地祇,曰后土,曰社,皆祭地也,此三代之正礼而释经之正说。自郑玄惑于纬书,而谓夏至于方丘之上祭昆仑之祇,七月于泰折之坛祭神州之祇,析而二之,后世宗焉,一岁二祭。自汉武用祠官宽舒议,立后土祠于汾阴脽上,礼如祀天,而后世又宗之于北郊之外,仍祀后土。元始间,王莽奏罢甘泉泰畤,复长安南、北郊,以正月上辛若丁天子亲合祠天地于南郊,而后世又因之,多合祭焉。由汉历唐千余年间,亲祀北郊者,惟魏文帝之大和、周武帝之建德、隋高祖之开皇、唐玄宗之开元四祭而已。宋元豊中议专祭北郊,故政和中专祭者,凡四南渡以后则惟摄祀而已。元皇庆间议夏至专祭地,未及施行。今当以经为正,拟以今岁夏至日祀方丘,以五岳、五镇、四海、四渎从祀。”宗庙之说曰:“传谓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故为之宗庙,以享祖考而致其报本之意也。德有厚薄,故制有隆杀,自天子至官师,其制不同。周制天子七庙,而《商书?伊尹》曰‘七世之庙,可以观德。’则知天子七庙,自古有之,不独周为然也。若夫太祖,百世不迁,三昭三穆,以世次比,至亲尽而迁焉,此有天下之常礼也。若至周穆王时文王亲尽当祧,共王时武王亲尽当祧,以其有功当宗故,皆别立一庙而谓之‘文世室’、‘武世室’,亦皆百世不迁。汉高承秦之弊,未尝立七庙,至太上皇崩,始诏郡国立庙,而皇祖以上无闻焉。惠帝诏有司立原庙,又以沛宫为高祖庙,又于陵傍立寝园庙,自后每帝輙立一庙,不序昭穆。景帝尊高帝为太祖,文帝为太宗,宣宗又尊武帝为世宗,皆世世不毁,至元帝始罢郡国庙及寝园庙。光武中兴于洛阳,立高庙,祀高祖及文、武、宣、元五帝;天子亲奉祠于长安故高庙,祀成、哀、平三帝,京兆尹侍祠;又别立四亲庙于南阳舂陵,祀父南顿君、祖钜鹿都尉、曾祖郁林太守、高祖舂陵节侯,皆岁时郡县侍祠。至明帝遗诏藏主于光烈皇后更衣别室,后帝相承,皆藏主于世祖之庙,由是同堂异室之制,至于元莫之能改。唐高祖追尊高曾祖考,立四庙于长安;太宗议立七庙,虗太祖之室;玄宗创制立九室,祀八世;文宗开成中礼官以景帝受封于唐,高祖、太宗创业受命有功之主,百代不迁,亲尽之主,礼合祧迁至禘,祫则合食如常;其后以敬、文、武三宗为一代,故终唐之世,常为九世十一室。宋自太祖追尊僖、顺、翼、宣四祖,每遇禘则以昭穆相对而虚东向之位,神宗熙宁中奉僖祖为太庙始祖,至徽宗时增太庙为十室而不祧者五宗,崇宁中取王肃说,谓二祧在七世之外,乃建九庙,高宗南渡,祀九世,至于宁宗,始别建四祖殿而正太祖东向之位。元世祖中统三年,初建宗庙于燕京,以太祖居中,为不迁之祖;至泰定中,为七世十室。今拟四代各为一庙,庙皆南向,以四时孟月及岁除,凡五享,孟春特祭于各庙,孟夏、孟秋、孟冬岁除则合祭于高祖庙。”社稷之说曰:“周制小宗伯掌建国之神位,右社稷,左宗庙。社稷之祀坛而不屋,必受霜露风雨,以达天地之气,凡起太事、动大众,必先告于社而后出,其礼可谓重矣。盖古者天子社以祭五土之祇,稷以祭五谷之神,其制在中门之外,外门之内,尊而亲之,与先祖等。人非土不立,非谷不食,以其同功均利以餋人,故祭社必及稷,所以为天下祈福报功之道也。然天子有三社:为群姓而立者曰大社,其自为立者曰王社,又有所谓胜国之社。屋之不受天阳,国虽亡而存之,以重神也。后世天子之礼,惟立大社、大稷以祀之,社皆配以勾龙,稷皆配以周弃。汉因高祖,除亡秦社稷,立官大社、大稷,一岁各再祠;光武立大社稷于洛阳,在宗庙之右,春秋二仲月及腊一岁三祀。唐因隋制,并建社稷于含光门之右,仲春、仲秋二时戊日祭之;玄宗升社稷为大祀,仍以四时致祭。宋制每岁以春秋二仲月及腊日祭之。元世祖营社稷于和义门内少南,以春秋二仲月上戊日致祭。今宜祀以春秋二仲月上戊日。”从之。

征南将军汤和遣使传檄至漳州,元达鲁花赤迭里迷实具服焚香,北面再拜,持斧斫印章,引刀自刎而死,总制陈马儿以城降和,命指挥李执中往守之。

癸卯,诏御史大夫汤和还明州,造海舟漕运北征军饷。命平章廖永忠为征南将军,以参政朱亮祖为副,帅舟师由海道取广东。敕谕永忠等曰:“王者之师,顺天应人,所以除暴乱,解羊倒悬,以慰民望。朕昔平定武昌、荆、湘诸郡,皆望风款附,常遇春克赣州,南安、岭南数郡亦相继来归,此无他,师出以律、人心悦服故也。今两广之地,远在南方,彼此割据,民困久矣,定乱安民,正在今日。彼闻八闽不守,湖湘已平,中心震慑,无固守之志,若先遣人宣布威德以招徕之,必有归款迎降者,可不劳师旅。慎勿杀掠,沮向化之心,如其拒命,举兵临之,扼其险要,绝其声援,未有不下者。且广东要地,惟在广州,广州既下,则循海州郡,可传檄而定,海南、海北以次招徕,留兵镇守,仍与平章杨璟等合兵取广西。用师方略,率用是道,肃靖南服,在此一举。”

上御奉天门,谓侍臣曰:“凡人之言有忠谏者,有谗佞者,忠谏之言始若难听,然其有益如药石之能济病,谗佞之言始若易听,然其贻患不可胜言。夫小人之为谗佞也,其设心机巧,渐渍而入,始焉必以微事可信者言于人主,以探其浅深,人主苟信之,彼他日复有言,必以为其尝言者可信,将不复审察,谗佞者因得肆志,而妨贤病国,无所不至。自古若此者甚多,而昏庸之君卒莫之悟,由其言甘而不逆于耳故也。惟刚明者审择于是非,取信于公论,不偏信人言,则谗佞之口可杜矣。”

征南将军胡廷美遣建宁降将曹复畴招谕汀州及宁化、连城等县,元汀州路守将陈国珍纳款,泉州郡县相继降附。

乙巳,元滨州守将翟副枢、于佥院谒见大将军于济南。

丙午,征虏副将军常遇春率师自济南取东昌。

丁未,诏以大牢祀先师孔子于国学,仍遣使诣曲阜致祭。使行,上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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