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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钟山军旅系列-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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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王长贵的想法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的状态,他不知道杨五月会怎么想。
那次去军区演讲回来不久,他借着和杨五月交流经验的借口去找过杨五月一次,没想到的是,杨五月对他那么热情,热情得都超出了他的想像,后来,他不去找杨五月了,杨五月都会来找他,就是在熄灯号吹响之后,杨五月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跟他热情地切磋、交流,在那一刻,王长贵就想,看来世界上没有办不到的事,就看你想不想。在这种想法鼓励下,他一下子跪在了杨五月面前,把自己的爱情表达了。
结果他面临的也出奇的简单,杨五月只踢了一次球,把球踢到了自己父亲,后勤部长的脚下。去军区演讲,后勤部长他是见过的,王长贵有决心争取到后勤部长的同意。
王长贵以休假为名,去了军区一趟,他很顺利地找到了军区家属院里的杨五月家,他在自行车棚里守候了一夜,在第二天早晨,他很顺利地见到了后勤部长,他见后勤部长场面是这样的:
他迈着军人标准的步伐走过去,在跟后勤部长五步远的地方立定,站好,给后勤部长敬了个礼,同时报告道:首长同志,我是二十一师警卫排长,王长贵。
杨部长不知道这个警卫排长找自己是何事,便问:你有什么事?杨部长是怀着戒备的,因为他们中间隔着许多级呢,就是二十一师有什么事,也轮不到一个小小的警卫排长来向自己报告。
王长贵脸不热心不跳地说:我是杨五月的男朋友,请你检阅。
杨部长当听说面前这个青年军人自称是杨五月的男朋友时,他仔细地把王长贵打量了一番。
王长贵说:首长,我的老家是靠山屯的,从小就是个孤儿,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是部队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爱杨五月,我奉杨五月的命令,来征求首长的意见。
可以说王长贵这种别出心裁的谋面,在杨部长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王长贵在叙述自己的身世时,是字字血、声声泪的。他的喉头哽咽了,眼里还闪着泪花。
杨部长的身世是这样的,他十几岁参军,父母惨死在日本人的枪口下,他参加革命是坚决彻底的,他没有家了,只有故乡,故乡的名字也叫靠山屯。现在眼前的王长贵这么一说,他马上想到了自己的身世。杨部长的心里热乎乎的。
杨部长热情地说:你真是五月的男朋友,我怎么没听她说过。
王长贵不失时机地又一次跪下了,此时,他已泪流满面了,他哽着声音说:首长,你年龄大了,等你退休后,我和五月让你安度晚年。
杨部长什么都见过了,就是没见过王长贵这样的。他用手把王长贵拉了起来,认真地看着王长贵的眼睛说:孩子,你起来,有话回家去说。
王长贵的举动彻底打动了杨部长。王长贵知道大功告成了,他没有迈进杨部长的家门,只在杨部长的家门前给杨部长敬了个礼说道:首长,我告辞了。
16
在杨五月还不知道爱情为何物时,便被王长贵一连串的举动击垮了。
王长贵离开军区家属院没几天,杨五月便收到了父亲的来信,这封信是父亲写的,父亲在这封信里说得语重心长,他肯定了王长贵,说到了婚姻也说到了将来。
父亲在信里说:王青年这孩子好哇,他的老家也在靠山屯,农民的孩子本分,他是个孤儿,从小到大吃了很多苦,你们在一起要想互关心,多给王青年一些温暖,最后祝你们幸福美满。
父亲这封信给杨五月的情感定了性,也就是说,父亲是赞成她和王长贵的婚姻的,不仅赞成,还是双手赞成。从小就听大人话的杨五月,还能有什么说的呢?虽然父亲并没有记住王长贵的名字,他在信里只说是王青年,但这一切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父亲喜欢王长贵,这就足够了。
在杨五月接到父亲来信那天晚上,杨五月满面春风地走进了王长贵的排长宿舍,此时她心里多了份事情,望着王长贵的目光,就多了许多内容。这一切都在王长贵的意料之中,他稳稳地坐在椅子上,胸有成竹地望着坐在自己床沿上的杨五月。
杨五月含情带露地说:我父亲同意咱们的事。
王长贵很乡村地笑一笑,菜色的脸上浸出少许的红晕,他说:这我早就说过。
接下来,他就大胆地望着杨五月了,杨五月在他的逼视下,心情复杂地低下了头去。王长贵此时的心情也极其复杂,他的眼前是美丽的杨五月,是城里人杨五月,也是高干子女杨五月,她从小就很顺,要什么就有什么。自己呢,生下来就注定了一无所有,今天他所拥有的一切,他为此付出得太多太多了。这就是两种人,现在,他们的命运连在了一起,他不能失去眼前的机会,他要把握住自己,把握住杨五月,只要把自己的命运和杨五月的命运结合到一块,那么他以后的生活和命运就和以前不一样了,也就是说,他也是高干家庭中的一员了,在二十一师以后谁还敢小看他?
与杨五月接触这些天来,是天真纯洁的,杨五月是一张白纸,他想在上面画什么样的图画就画什么。因为她从小到大太顺了,什么也没经历过,所以才纯真,王长贵这么认为。
这段时间以来,王长贵已经看出苗头来了,围在杨五月身边的青年未婚军官太多了,有许多人,为了看杨五月一眼,而没病找病地去门诊部白白地挨上一针。王长贵承认,那些人都要比自己优秀,他对自己太了解了,自己除了能吃苦,还有什么呢?二十五岁的人,长了一副三十岁的样子,老家靠山屯那个样子,他都不敢去想。如果杨五月成熟一点的话,她不会看上自己,就是暂时看上了,将来也会把自己扔了。
想起这些,王长贵竟有了一种恨,他恨所有比自己生活得好的那些人,包括眼前的杨五月。她条件太好了,他做梦都想过上杨五月们的日子,可是他离这样的日子太遥远了,简直是两个世界,唯一的捷径就是把杨五月们当成通向幸福的桥。他怕失去这样的桥,还有即将到手的幸福。
17
王长贵已经等不及了,幸福就在眼前,他要快刀斩乱麻,迅捷快速地把杨五月拿下,他就少了块心病,这份心病埋在他心里已经许久了,为了心病他吃不香睡不着。他要用杨五月治自己的心病。想到这,他的心沉寂下来,抬眼去看杨五月,杨五月来到这里时,和前几次没有什么区别,怀里揣着一本毛泽东选集第五卷,隐隐的,王长贵还能闻到从杨五月怀里散发出的墨香。他望杨五月时,杨五月也正抬眼望他,接下来杨五月是想和王长贵交流一下学习第五卷的感受的。因为她看到王长贵的桌子上也放着第五卷。她还没有张开口,王长贵就恶狼似的扑过来,他一下子把杨五月按倒在那张单人床上。受了惊吓的杨五月把第五卷掉到了地上。
王长贵这时就狠狠的了,他气喘着说:五月,来吧。说完又动手去扒杨五月的衣服,现在的杨五月终于明白王长贵想干什么了,她一边揪住自己的衣裳,一边喘着说:王——长——贵,别,千万别。
王长贵坚定不移的样子,他说:咱们这是早晚的事,来吧。
两双手在杨五月的衣服上扯来扭去的,后来杨五月不敌王长贵那双有力的农民的手,当杨五月把什么都暴露在王长贵面前时,她放弃了任何的努力和挣扎。这时的王长贵,从床上跳下去,伸手关掉了灯。也就在这时,嘹亮的熄灯号吹响了,所有营房的灯都熄灭了。
王长贵在那个晚上,恶狠地,仇视地把杨五月拿下了。心满意足的王长贵躺下来,他的心里踏实了,他嘿嘿地笑出了声,幸福已经攥到自己的手里了。
被王长贵拿下的杨五月在短短的时间里,心态发生了一系列变化。在这之前,她也不知道喜不喜欢王长贵,在这之后,她也说不清楚,但只知道,她现在是王长贵的人了。这一点她和一般的女人没有什么两样。刚开始的时候她哭了,隐隐的抽泣,现在她的眼泪已经干了。她安静地躺在王长贵的身边,整个过程下来,她认为并没有那么严重可怕。
休整片刻的王长贵,又一次上来了,这次两人都很清醒,杨五月用手推拒着王长贵并不宽大的胸,她用哀求似的口气说:长贵,你得和我结婚呐。
王长贵此时成了皇帝,杨五月变成了臣民,他说:娶,娶,一定娶!
接下来一切都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了,直到夜已深了,杨五月才散乱着头发,怀抱“毛选”第五卷脚步有些踉跄地走出了王长贵的宿舍。
这一切都被正在上岗的马八一看在眼里,他知道发生了什么,在那一刻,他真希望杨五月会大喊大叫,哪怕是一声,那样的话他就有理由冲过去,一脚踹开王长贵的门,然后把王长贵暴打一顿,再交给领导去处理。可是,杨五月一丝声息也没有,他只能木雕泥塑地站在哨位上。直到杨五月走出王长贵的宿舍,他看着杨五月的背影眼里流下了两行泪水,他的理想和爱情就这样彻底破灭了。
18
马八一已经没有再把兵当下去的理由了,这一年马八一刚当了一年零五个月的兵。一年零五个月让马八一成熟了许多,他不想当兵了,他要离开这里。他不想这么轻易地离开部队,他要找到王长贵好好“聊聊”,在这一年零五个月时间里他受了太多的王长贵给他的“磨难”。他知道排长王长贵永远不会喜欢他这种出身的兵,他也永远不会喜欢王长贵这样的排长。现在所有的失落和幻灭都集中在了王长贵身上,马八一要发泄一次。
周末的时候,准备完毕的马八一找到了王长贵,杨五月刚刚离开王长贵的宿舍。
马八一进去的时候,王长贵心情很好地正躺在床上望着兵棚。
马八一说:排长,我想找你谈谈。
王长贵坐了起来,他笑了,很满足的那一种,在这之前,马八一从来没有主动找过自己谈过什么。现在王长贵不是以前的王长贵了,早就有人给他打洗脚水和洗袜子了。可是马八一从来没有干过这些。这样的士兵他能喜欢吗?
马八一的到来,他从心里上有了一次胜利,这是马八一主动找上门来的。他也显示出主动和热情,准备和马八一聊一聊。
马八一说:今天天气这么好,咱们出去走走吧。
这一点王长贵也是赞同的,他很愉悦地和马八一走了出去,走出军营,对面就是一座小山,两人站在一棵树下。
马八一说:王长贵,你听好了,我不打算在部队干了。
王长贵对马八一的态度和称呼大感意外,他有些惊愕地望着马八一。
马八一又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城市兵,更不喜欢我这样的兵。
王长贵说:怎么会,马八一你误会了。
马八一咬着牙说:我没误会,因为你是农民,农民怎么能喜欢我这样的人呢。
王长贵说:别忘了,我现在是你的排长。
马八一抬起脚一脚踹了过去,嘴里说:去你妈的排长。
马八一的拳脚一发不可收拾地砸在了王长贵的身上。马八一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发泄,为了自己一年零五个月受的苦,遭的罪,还有为了杨五月,以及自己的爱情幻灭。那是一顿暴打,王长贵在马八一的拳脚下,抱头鼠窜,逃回了营院。
马八一的后果便可想而知了,他被提前处理复员了。离开部队那一天,正是王长贵和杨五月举行婚礼的那一天。女兵宿舍楼里腾出了一间房子给他们结婚用。营院里醒目地贴着喜字。马八一离开军营的时候,满眼的都是喜字。他头都没回一次,走向了火车站。
19
王长贵和杨五月的婚姻进入到了一个实质性的阶段。在新婚之夜,王长贵和杨五月关于马八一有如下的对话。
杨五月抚摸着王长贵淤紫的腰部说:没想到马八一下手这么狠。
王长贵:我敢说,他小时候也不学好。
杨五月:他是男孩子头,经常领人打架。
王长贵:这种人埋藏在革命队伍里真是太危险了,幸亏我发现得早,他一来我看他就不是个东西。
杨五月:他除了打架,别的也没有什么。
王长贵:这帮高干子女,没有一个好东西。
王长贵说到这里自知说走了嘴,忙改口道:像你这样的子女真是太少了。
杨五月把头枕在王长贵并不结实的胳膊上,新婚之夜,暂时给她带来了一丝甜蜜。
王长贵说:咱们抽空去看你爸你妈去。
杨五月哼了一声。
王长贵说:我以后要对你爸你妈孝敬,他们革命了一辈子,该有一个幸福的晚年。
杨五月听了这话,感动了,泪水悄然地流了出来,湿了王长贵的胳膊。
半晌了,王长贵说:咱们在二十一师这么远,没办法照顾爸爸妈妈,方便的时候你提一提,看能不能把咱们调到军区去,那样的话咱们照顾起来也方便。
杨五月听了这话,并没有多想。只是感激地点点头。
王长贵的本意也就在这里,杨五月只是他通向未来的桥。二十一师毕竟是小单位,驻军条件不好,军区在省城,那是大地方,许多军官努力一些,就是想调到军区机关工作。机关大,升迁的机会也多。他娶了杨五月,这座桥就算搭好了,接下来就等着他一路顺风地往下走了。在他眼里,杨五月是否漂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杨部长的女儿,是他前进途中的一座桥。有了桥,他就什么都有了。在以前,也包括以后的日子里,杨五月的漂亮、美丽,他一直熟视无睹,他透过杨五月,望见了高高在上的杨部长。
春节的时候,王长贵和杨五月双双休假,回了一次军区。在那短短的十余天时间里,王长贵使出了浑身的解数,表现着自己。刚进家门的时候,杨五月的母亲有些看不上这个女婿,她和杨部长躺在床上议论着王长贵。
母亲说:这小子怎么跟个农民似的。
杨部长说:人不可貌相,农民咋了,我没当兵前也是农民。
母亲说,长得这么老,白瞎五月了,两人在一起,还以为他是她叔呢。
杨部长说:别胡说,长贵可是二十一师的先进人物,现在能提干的留在部队的都是人尖子。
母亲就不说什么了,她在为女儿找了这么个女婿而唉声叹气,一连几夜都没有睡好。
王长贵也知道丈母娘并不看好自己,他心里有数,只要有时间,让他表现自己,一切都不是问题。
接下来的时间里,王长贵果然大展才华,他拖地擦玻璃,抢着做饭,在吃饭的时候从来没让岳父岳母动过身子,该盛干的决不盛稀的,晚上陪着岳父看报纸,议论国际国内大事,早晨陪岳母散步、买菜,妈长妈短地叫,他搀着岳母,前面路上有一截冰,他说什么也不让岳母走,他一定要把岳母背过去。背过冰路不算,还要走好长一段路,直到快到楼门口了,他才把岳母放下来。功夫不负苦心人,岳母终于被打动了,她认为女儿找了这么一个知冷知热的男人,她这一辈子也算放心了。
20
临走的前一天晚上,吃过饭后,一家坐在客厅里说话,王长贵突然就给两位老人跪下了,然后声泪俱下地说:爸,妈,明天我和五月就要走了,别的都没什么,二老年纪这么大,我们走了,我真放心不下,出点啥事可怎么好。
王长贵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感动得二位老人一直在搓手。
王长贵又不失时机地说:爸妈你们放心,我和五月努力工作,争取早日调到你们二老身边来,为你们二老有个幸福的晚年,我们干啥都行。
说完还咚咚地磕了两个响头。
晚上睡前,又把地擦了一遍,还在二老的床头茶杯里续满了热水。然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
那天晚上,两位老人真的感动了。
母亲说:这孩子的话说的,让我都想哭。
杨部长说:我没说错吧,这孩子本分。
母亲说:要不把五月他们调回来算了,咱们老两口也怪孤单的。有点啥事也没个跑腿的。
杨部长说:我的意见呢,是想让年轻人在基层多锻炼几年再说。
母亲这话就不提了。
王长贵和杨五月走了没多久,杨部长中了一次风,送到医院里抢救了一阵子,终于好了,但精神和体力是大不如以前了。母亲又一次旧话重提,这次杨部长没再坚持,第二天上班后,找到干部部长,把自己身体不好,想把女婿女儿调到身边工作的事说了。果然,又是一个没多久,王长贵和杨五月双双地被调到了军区工作。
王长贵在司令部里当参谋,杨五月在军区门诊部里当护士。
王长贵的理想终于实现了。这一年,王长贵的职务已经升到了正连,杨五月是副连职护士,军区还为两人分了一居室的住房。也就是在这一年,杨五月怀孕了,又是一个没多久,生了一个女儿。
母亲已经退休了,她呆在家里心甘情愿地为他们带起了孩子。
生孩子这是王长贵的第二步,有时婚姻并不牢固,最为牢固的就是孩子,两人的骨血融在一起,彼此再也分不开,就什么都说不清了。姥姥、姥爷又异常喜欢孩子。这一点非常让王长贵满意,他暂时可以出一口长气了。想想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他也该满意了,和他同年提干的那些人,现在最快的也才是副连长,还有几个因为提不起来而转业的。想想自己,正连下来,马上就要副营了。一到副营就是另外一个层次了,如果老婆孩子不在身边的可以随军,当然,他不存在这方面的问题。
但下一步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分房子了,营职房两室一厅,也就是说在这个城市,他就可以扎下根了。他又想到老家靠山屯,他的心抖了抖。
在军区大院里,他碰见过两次马八一,马八一复员后,进了公安局。现在的马八一一身公安制服。第一次见到马八一时,他没反应过来,还是马八一先认出了他。
马八一大大咧咧地说:这不是王长贵了,出息了,跑到军区混来了。
他认出了马八一,不知道说什么,只咧咧嘴。
马八一就说:怎么样,我现在也是干部身份,你提了个啥官,是营呀、还是连呀,以后你转来,还不定干啥呢。
说完马八一就走了。
他看着马八一的背影,好半天没缓过气来,他又有了一种悲哀。这就是干部子女,他努力了这么多年,牺牲了那么多,人家干部子女转了个弯就赶上自己了。他悲凉自卑,他一直望着马八一的身影消失。
21
孩子的出生让王长贵的心里踏实了许多,他终于被提升为副营职参谋了,紧接着他们搬到了营职房里。这时已经到了上个世纪80年代初,社会和部队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王长贵以前那种进步的方法已经不行了,部队的军事院校已经恢复高考了,只有经过部队院校正规培训的士兵才能提干。
其实,王长贵进入到军区以后,他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渺小。军区里师职、军职、团职干部真是成百上千的,哪个人都比他的级别大,他的经历在这些人中,简直不值得一提。摆在王长贵面前的每个人都是一座山,他要越过这些“山”,一辈子努力怕是也达不到了,况且每个人都是那么优秀,在优秀面前,王长贵有天生的自卑感。他让一座“山”压得已经喘不过气来了。他一到军区,便失去了努力下去的动力,况且,他那些成功的招数在基层可以,在那种政治需要下行得通,现在这是大机关,年代又发生了变化,王长贵已经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一时间,王长贵像失去了方向的蚂蚁,乱爬一气,跑了半天也没有爬出自己画的那个圈。他泄气了,人从外表到精神就衰了下来。
在这一过程中,也正是杨五月人生的成熟期,在这之前,杨五月连爱情都不知为何物,应该说她是属于晚熟的那种女人。有一天,她呼啦一下子,明白了,成熟了,这时她才发现,王长贵根本不是自己喜欢的人。
结婚以后的王长贵仍然很农民,吃饭前不洗手,睡前不洗脚,有时连牙都懒得刷,开着厕所门大小便,总之,部队十几年的生活在骨子里并没有改变王长贵。这一切都是杨五月无法忍受的。
杨五月经过婚姻,又生了孩子,她人变了,变得更加有光彩,现在她是那种风韵十足的少妇,更重要的是,她成熟了,内心发生了变化,影响到了她外在的一系列变化。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婚姻的悲哀。明白过来杨五月开始梳理自己的情感生活,她很快就想到了马八一,她呼啦一下子明白了,当年的马八一一直暗恋着自己,可自己却一点也没有察觉。她的脸开始发烧,心跳加快。从那以后,她经常会拿马八一和王长贵比较。总是想,面前的要不是王长贵,是马八一这日子又该如何?想像让她的神情有些恍惚,同时也有些迷失。
在大院里一天傍晚,她意外地见到了马八一,说意外其实一点也不意外,因为马八一的父母就住在军区大院里,马八一参加工作后,很快地结了婚,爱人是公安局的一名刑警。但马八一三天两头地到军区大院里来看自己的父母,只是他们没在那种偶然中碰面。
22
当时,杨五月正带着孩子在甬路上散步,马八一身穿警服匆匆走过来,他离很远就看到了杨五月,他下意识地立住脚,望着正在逗孩子的杨五月。杨五月抬起头来的时候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马八一,她叫了一声:马八一。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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