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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明月-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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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裘问道:“师父,您还有什么忘了跟弟子说的吗?”
说话语气已一如往常。
“对啦对啦,”
风朴子说道,“师父又想起来了,趁着师父还没死透,得赶紧说一说。我神都九宫一派原分为阴阳两门、五行五坛,阴门便是你大师姐乌断,学的是百毒之术;阳门便是你二师姐端木蓉,习的是医道;五行五坛本有五人,可惜其余四人皆被公羊御害死,如今只剩下他一人了。”
“那……师父我学的算是哪一门?哪一坛?”
毛裘傻傻地问。
风朴子也是莫名其妙地回答:“你是为师闭关后破格收的弟子,为师想到什么就教你什么,也不知道你算是哪一门、哪一坛,我看就都算吧!”
风朴子看看荆天明又道,“可惜了你这块大好材料。”
过一会儿,又转头对毛裘交代道,“为师又想起来了,木屋内有我神都九宫掌门人的信物,还有那卷你大师兄想要的《洛书》你可要好好收着。”
“对啦对啦,若是有机会把《河图》拿回来,你可要好好参研,为师能教你的,《河图》、《洛书》均能教你……河出图、洛出书……一六在北、二七居南、三八居东……五十居中,伏羲依之生八卦……”
言语之间,已是语无伦次。
毛裘点点头,表示一定会听从师父的交代。这时风朴子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他缓缓闭上双眼,沉默了好一阵子,毛裘与荆天明见他不说话,分别坐在风朴子身边,谁都不忍离开片刻。
日落西斜之际,风朴子突然张开双眼,平淡说道:“一阴一阳之谓道,阴阳者,或谓之阴,或谓之阳,实实不可定名也。”
语罢,两眼一阖,溘然长逝。
落霞晚照,巫山十二峰尽皆笼罩在金光之中,荆天明眼见一只五色之鸟,自飞凤峰升起,双翅一展,刹时便来到这神女峰前飞翔缭绕,荆天明这才瞧清这竟是一只长约六尺有余的大鸟,这鸟鸡头蛇颈,燕颔龟背,诺大的鱼尾上拖着青黄赤白黑五色长羽随风飘逸。
“凤凰!师父,您看真的有凤凰!”
毛裘指着喊着,就好像师父没死,自己正跟他在说话一样,但一瞥眼间见到风朴子双口紧闭,这才真正体会到从今而后师父再也不会跟自己说话了。
一旁荆天明也看得傻了,只见那凤凰停在小木屋后梧桐树上,冲着风朴子的尸身,哀鸣三声,声声有如玉碎,又滴了数滴珍珠般的眼泪,这才展翅高飞而去。
毛裘擦着眼泪,喃喃说道:“我不哭,我听师父的话,不哭。”
一旁荆天明也坠下泪来。两人哭了半响,这才重新振作,将风朴子葬在梧桐树下。
毛裘走进屋去,打开师父床头的一个小木箱子,原来掌门信物是一对耳环,左耳圆珠,右耳方珠,还有一卷小小破布,想来就是《洛书》了。毛裘将它们放进一小布包里,背在身上,走出来对荆天明说道:“小兄弟,你我一见如故,何不就此结拜为义兄弟?从此之后,你便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荆天明正有此意,两人便在风朴子坟前,搓土为香,结为金兰之交。毛裘又在坟前多拜三拜,说道:“师父,弟子这就下山寻找《河图》还望师父保佑。”
这才依依不舍地与荆天明结伴下山去了。
毛裘推说自己骑忘儿骑得惯了,把风朴子那匹没忘让给荆天明骑,这没忘年纪大了,走起路来意兴阑珊,忘儿倒乖也不卖弄自己脚力,有礼貌地亦步亦趋跟在后头,两人二驴慢步往山下走去。
荆天明见毛裘满脸哀戚,忿忿说道:“大哥别担心,日后若有机会,小弟一定助你杀了那公羊御,为风朴子老前辈报仇。”
岂料毛裘摆摆手说道:“不!不用报仇,天明你要知道,那公羊御与我之间并无仇恨,只要帮我找回《河图》就好。”
“怎么没有仇恨?”
荆天明讶异万分,说道,“我们亲眼目睹他杀了风老前辈。”
毛裘好像再正常不过地轻松说道:“是呀,他杀了师父我们就找他报仇?那如果师父是寿终正寝,我们又该找谁报仇呢?”
“这……这我就不知道了。”
荆天明心底默默想着,若天下人真的都照毛裘所说的去办,何愁夜不闭户、世界大同呢?看来阴阳家所讲之道,推到极致也与儒家有异曲同工之妙。
两人走至半山腰,便放忘儿、没忘两驴自去吃草,毛裘从包袱里拿出干粮分些与荆天明同吃,两人边吃边聊,不知不觉中又互相多了解了些,二驴本在不远处嚼着草,这时倏地都停了动作,只是发抖,忘儿还吓得撒出尿来。
荆天明觉得怪异,暗示毛裘别动,悄悄走近二驴身边看去,草丛中一只斑斓猛虎正卧着酣睡,想是二驴嗅到老虎气味受了惊吓,荆天明牵过二驴头上缰绳打算离开,一回头却见毛裘紧咬双唇,向自己大打手势。
毛裘两手一会儿做出拍打翅膀的摸样,一会儿又指向那老虎,搞得荆天明莫名其妙,荆天明回头再朝那老虎看去,一蝉其色如血,约莫有巴掌大小,正停在那斑斓老虎背上,不是自己苦苦寻找月余的红冰蝉却是什么?时值初秋,烈日正炙,那老虎足有两丈,最怕炎热,红冰蝉色如朱红却是大寒之物,依附身上那老虎颇感受用,睡得正香,却没发现荆天明拿剑走近。
“只要能救阿月,就算丢了性命也没什么。”
荆天明心意已定反而不惧,双手握剑便朝那老虎刺去,老虎睡梦中听见劲风声响,猛地跳起,这一剑没刺入老虎要害,却插进了它右腿。
老虎为物最是凶恶,虽受了伤,仍是张开血盆大口向荆天明咬来,但猛虎虽恶,哪比得上黑白花三兄妹六斧齐上?荆天明连出数剑,那老虎受痛更是虎吼连连,只震得满山满谷皆是虎啸之声。
荆天明虽不畏猛虎,却苦于那虎一跃起,红冰蝉登时受惊展翅飞去,其势虽缓却也越飞越高越飞越高,不久便会失去踪影,但那黄皮大虎却以利齿利爪连连向自己攻来,荆天明一分心,左手臂上登时被虎爪抓中,鲜血直流。
“兄弟,你对付那老虎,红冰蝉交给我。”
毛裘情急之下,两手中指如钩相互结扣,口中定喝道,“人无心!金木如钩!行者暂留!”
双手手印对着那红冰蝉一指,“着!”
那红冰蝉飞到半空,被毛裘定身咒一阻,当即凝立不动。荆天明见状大喜,放心与那猛虎缠斗起来,荆天明一边打,耳边就听得毛裘不停大喊着:“着!着!着!你给我着!着!着!别跑呀,着!着!着!”
荆天明好不容易将猛虎格毙,跑到毛裘身边已是全身大汗,见那红冰蝉动也不动地停在空中,竖起大拇指赞道:“大哥,真有你的。”
“嘻嘻嘻,没什么啦。”
毛裘谦虚道。荆天明又问,“法术既然有用,大哥为何一直着着着地喊个不停?”
毛裘正要解释,那红冰蝉却又振翅上飞,荆天明心想不好,展开轻功向上一跃,轻轻巧巧地就将红冰蝉困在双手手掌之中。
“啊哈!”
毛裘笑说,“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了吧?因为你大哥的定身咒,一次仅仅能支撑数息而已,哇哈哈哈!”
荆天明手握红冰蝉,阿月有救,心中重担已卸,也是开怀大笑起来。待想要找个东西装那红冰蝉,手边却无器物,依着毛裘说,再过不久便能下山,那时在小村里随意买个器皿即可,荆天明点头称是。
两人再度骑上驴子,并辔而行,往城镇的方向急急直奔。荆天明双手不敢松开,跨坐在驴上,两人开心地随意闲聊,转眼之间已然下山,荆天明问道:“大哥,这定身咒真是厉害,若是学了这法术,且不是天下武功皆成了废物?再厉害的人,被你一定,哪还有打不过的?”
“兄弟此言差矣,一则会这定身咒的人很少,兼之又十分难学,每个二十年功夫恐怕难以运用,大哥我足足学了五年,定这小小蝉儿,还只在数息之间,它便能恢复如常,”
毛裘解释道,“使这定身咒,对方个头越大,想动的心就越强,心强则难定,若是遇上意志坚强之人,便好像手中只有区区草绳,却想缚住四臂金刚一样,又哪里定他得住?”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学这法术跟学武功也没什么不一样,是兄弟想多了。”
荆天明哑然失笑,说着说着突然大喊一声,“唉呀!糟了。”
“什么糟了?”
毛裘开玩笑道,“喔,是不是你嫌我法术不精,不想跟我结拜啦?糟了糟了,我们已然结拜,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不是不是……”
荆天明神色紧张,抬起握着红冰蝉的双手,说道,“我觉得手里的蝉儿好像不动了。”
“那真的糟啦!”
毛裘也紧张起来,“该不会给你捏死了吧?”
荆天明急忙回道:“大哥,你知不知道这红冰蝉要怎么用,才能解百毒?”
毛求抓了抓头,说道:“刚才师父又没讲,我哪里知道?”
荆天明又说:“那怎么办才好?”
毛裘出主意道:“我看不如你把手掌略略松开一条缝,往里头瞧瞧可好?”
荆天明生怕这红冰蝉逃了,仅仅依言松开一条细缝,他两人凑在一块儿齐往缝中看去,手掌中却哪有什么红冰蝉的影子?
“完啦!”
毛裘一声哀号,说道,“红冰蝉逃啦!”
荆天明摊开双手一瞧,左右掌心之间各有一小摊色如胭脂的液体,在自个儿手上越缩越小终至不见,荆天明面如死灰地说道:“不是逃了,是被我弄死了。”
“死了?死了也有尸体呀?你看,师父死了不是也有尸体吗?”
毛裘叫道。荆天明心想毛裘这话说得奇怪,似乎对风朴子有些不敬,但他知道毛裘只是不知世事,想到什么便说什么罢了,当下回道:“那红冰蝉化作血水,都渗进我手掌里了,你看!”
说着两手一摊,让毛裘查看。
这红冰蝉本是极寒之物,想那老虎身长足有两丈,红冰蝉停伫其上,方觉凉爽,荆天明却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身量与那老虎如何能比?是以红冰蝉一入他手,便感奇寒无比,他受端木蓉熏陶,内里已有小成,陡遇奇寒,身体自然而然运起内功与红冰蝉寒气相抗。当年端木蓉巧得红冰蝉,便是将其握在掌中设法化去,她那时并未学过内功,乃是烧起大火以体温温热那蝉,直过了七天七夜方得功成,从此百毒不侵。风朴子既没提起用法,荆天明哪会知晓其中缘由,他内力自然反射,仅仅花了两个时辰功夫,便化去了红冰蝉,误打误撞地成了百毒不侵之身,却不自知。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毛求口中下意识地喃喃念道,“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荆天明脑中只想着:“我害了阿月,我害死了阿月!”
嘴里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是任凭驴子摇来摇去,负载着自己往淮阴前进。
第九章 十二奇毒
自从那日在琴韵别院撞见卫庄之后,盖聂一方面庆幸于师弟仍旧活得好好的,另一方面则忧心行踪已然暴露,秦国走狗顷刻便会追到,本打算立即离开淮阴,另寻落脚之处,无奈天一亮,荆天明下落成谜,盖聂不愿弃荆天明自行离去,日日出去找寻,又期盼着荆天明能自行归来,便在淮阴城待了下来。
奇的是卫庄离去已有月余,这包子铺仍是日日开门,上门的全是升斗小民,一丁点儿异状也没,但盖聂曾细细吩咐盖兰,若是见到江湖人士,定要小心应对。
这日,盖兰如同往常独自看着包子铺,开门没多久,便见远远一人手持兵刃向包子铺而来,身子异于常人的高耸。盖兰当下留神故作忙碌,待得那人走近了才偷偷望出去,原来是一个高瘦挺立的汉子肩上扛着圆球似的胖子,高瘦汉子步履稳健,目不斜视,胖子却不断四下张望。
来者正是龟蛇二仙,他二人四年多来踏遍楚国地界寻找盖聂等人下落,只因淮阴城中住有两人极不欲相见的端木蓉,这才将淮阴留到最后。
“好香的味道!”
归山香用力嗅了嗅,左顾右盼说道,“啊哈!那里有家包子铺,老蛇,快带我去。”
盖兰见他二人转往这里,连忙快步走到蒸笼后头,假意观察包子是否蒸好。谁知畲海鹞走没几步突然转身站点,掉头往隔壁走去。归山香见状连忙一手拼命拍打畲海鹞的头,一手连指包子铺,口中大喊:“死老蛇走错啦!那边!包子在那边!”
畲海鹞任由归山香在自己头顶狠命拍打全不理 会,脚下不停,口中说道:“我没错。你错。包子铺旁,琴韵别院。”
一听到“琴韵别院”四个字,归山香登时停止拍打,两眼圆瞪,怒气冲冲地吐出好大一口痰,畲海鹞脚下步伐本大,那口痰居然老远直射而出,啪的一声正中琴韵别院大门前。
盖兰见归山香内力如此强劲,手里搬动着蒸笼低着头装作没瞧见,暗地里却凝神戒备着。龟蛇二仙两人在琴韵别院门前站定,畲海鹞只是四瞪着门前匾额,归山香却口中大骂不绝,语言粗陋,句句皆提到端木蓉三代祖先。
这时一名男子走过包子铺前,转过头朝盖兰笑着打招呼道:“兰姑娘。”
这男子是淮阴城内喜来客栈的大掌柜,近日经常来寻端木蓉求诊,他久在商场深信和气生财,所以逢人见面就爱打招呼。盖兰也笑着回道:“钱掌柜又来啦?要不要先带上个热包子?”
钱掌柜摇手答道:“不了不了,我特意趁早过来免得排队,先让端木姑娘治过了我这背,还得赶紧回去忙活呢,晚点儿我再叫店里小二过来跟你买五笼包子。”
盖兰笑道:“好呀,那就先谢谢钱掌柜了。”
钱掌柜刚要踏进琴韵别院,身子却突然被人一把拎起,吓得他面无血色,双脚不住腾空乱颤。归山香一对胖子捉住钱掌柜双肩,怒气冲冲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错吧?你找谁治你的背?不会是那*吧?你是谁?那*凭什么治你的背?你说话呀!说呀!”
边说边将钱掌柜在半空中摇来甩去。
归山香问话没头没尾,钱掌柜自然听得满头雾水,不过钱掌柜倒不是不愿回答,实在是被吓得不会说话了。钱掌柜只见这胖子双腿赫然齐断,做骑在另一人肩膀上,那人又是两袖空空显然早已没了手臂,正用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瞪着自己。他这辈子哪里见过此等畸形恶人,什么和气生财、逢人招呼的做人守则,全飞到了九霄云外,只吞吞吐吐地说:“我……我……端……端……”
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归山香哼地一声,将钱掌柜的身子随手向后抛掷,盖兰待要出手又怕泄露身份,眼看这一摔不至于要了人命,只好强自按捺,眼睁睁地看着钱掌柜砰地一声摔了个结实,不过幸好钱掌柜早已昏去,倒一点儿也不觉得痛。
盖兰心下歉疚,暗想着:“钱掌柜呀,真是不好意思,只好让你日后再多来找端木姑娘几次,医治医治你的背了。”
畲海鹞抬头瞪着门上“琴韵别院”四字,说道:“端木蓉,治病?”
字字说来竟是无比怨恨。话才说完,一名庄稼汉从琴韵别院大门走了出来。那汉子刚见到这奇形怪状龟蛇二仙,还来不及表示惊讶,又被归山香抓起来,语无伦次地问道:“你说你说你来干什么?你怎么会在这儿?你找谁?谁帮你治病?你有什么病?你是谁?她为什么帮你治病?你说呀!你说呀!”
一边问又一边用力摇晃他,直到畲海鹞喝道:“老龟!”
归山香暂时憋住了气,瞪着庄稼汉。那汉子牙齿格格打颤地道:“我……我是种,种田的……脚上长脓,脓疮……很久啦。却好,好不了,找端木姑娘帮我看……看看。”
虽然这汉子胆子还算大些,怕归怕,倒也好好把话说完。
归山香听完立刻哇哇大叫,愤怒至极,底下的畲海鹞也不等他放人便已迈步向内奔入。那汉子就这么被归山香给拎着,飞过刚刚才走过的竹林小路,又回到了前院凉亭。
端木蓉自从开诊以来,每日上门求医者络绎不绝。这时她正端坐凉亭内为一老妇人把脉,那老妇和身旁陪着的媳妇,以及在一旁或站或坐、排着老长队伍等待看病的人们,平时老爱说“只要端木姑娘治好我的病,就算为你做牛做马也是心甘情愿”但这时个个眼见龟蛇二仙来势凶恶,又哪里记得自己说过的话,纷纷一哄而散,只留下端木蓉独自坐在凉亭之中。
龟蛇二仙怒视端木蓉,四目直欲喷火,归山香撇开手,他手中的庄稼汉一落地,哪里想得到救命之恩,自然是赶紧拔脚也逃了出去。
归山香原本话最多,这时竟然气得说不出半个字。畲海鹞狠狠道:“端木蓉,治病?十年前,怎么不治?”
字字怨毒、声声刻骨。
十年前,神都九宫掌门风朴子于九十八岁高龄,鉴于门下大弟子公羊御、二弟子乌断、三弟子端木蓉,三人尽皆耽于小道,各自钻研五行、毒术、医道不可自拔,感叹众徒与上乘之术无缘,遂令三人自行出山。公羊御下了神都山后,不知去向。端木蓉却在淮阴城中住了下来,以生死人而肉白骨的奇妙医术,获得神医的封号。
那一年,龟蛇二仙来到淮阴碰巧遇见了来向端木蓉下战帖的月神乌断,乌断本不欲理会二人,无奈归山香一张破嘴惹恼了乌断,三人便打将起来。畲海鹞拳法向来威猛刚烈少有敌手,归山香却总是打着一双赤脚,以其脚下功夫闻名江湖。两人各以成名绝技“烽火拳”、“雷震脚”连番击向乌断,只是两人以二敌一,对方又是女子,是以拳脚之间未使内劲,只是手挥足踢而已。
但乌断于神都九宫学艺之时,并不会武,这二拳二足硬生生踢到,当场口喷鲜血倒地不起。龟蛇二仙一招得势,毫不欣喜,眼见乌断是活不了了反而颇感愧疚。两人正待离去,没走出几步归山香突然扑通跪倒,畲海鹞则双手瘫软,只见归山香两只赤脚、畲海鹞双掌皆已紫黑,腥臭难闻,显是中了剧毒。正自惊疑不定,那明明已口喷鲜血卧倒在地的乌断,竟好端端地站了起来,擦去嘴边血迹,走到两人身边,对二人冷笑一声,这才扬长而去。
龟蛇二仙惊骇莫名,也不及细究,想起近年江湖上盛传有个神医住在淮阴,据说有起死回生之能,当下挟持了几个路过的樵夫,背着他们赶至琴韵别院。
归山香一进琴韵别院便直嚷嚷:“神医呢?快出来救人呀!咦?这院子倒是挺好看的,种这么多竹子夏天一定很凉快吧?我说竹子这种东西,还真是挺好的,既能拿来做成桌子还能当饭碗……妈呀!痛死我啦!神医呢?快出来救人呀!妈呀妈呀!”
正自呼天喊地叫爹唤娘,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飘然而出,眉黛如画清秀绝伦,手里拿着热腾腾刚刚拆开竹叶的粽子,瞪向归山香娇声斥骂:“你喊什么!吵死啦!”
畲海鹞和归山香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二人刚在一个女子手下吃了大亏,此时又见到一个,不免感到心有余悸。
这妙龄女子自然便是十年前的端木蓉了。
畲海鹞沉声说道:“有请神医。”
端木蓉摆手说道:“神医不医,你们走吧。”
畲海鹞见对方无理,勉强忍让说:“我兄弟二人,命在旦夕,请神医,救命。”
端木蓉咬着喷香的粽子,草草回道:“我现在没空。”
坐在地上的归山香早已不耐烦,挥着两只手臂大声道:“臭丫头!我说你好歹也进去通报一声呀!老子的两脚都快变成臭香肠了,你还站在这里吃什么粽子?你快进去,告诉神医,就说是龟蛇二仙来啦!他要是能救咱们,龟蛇二仙便算欠下这个人情,保管他日后受用不尽!快去快去!死丫头,别吃粽子啦!神医在哪里?神医在哪里?”
“神医端木蓉便在这里!”
端木蓉嫌归山香吵,加上没法专心吃粽子渐感不适,说道:“说了我现在没空,你吵什么吵?讨厌。”
归山香原本以为她是丫鬟,现在听端木蓉自称神医,不禁吐了吐舌头,畲海鹞的眼珠则一直围着这年纪轻轻的姑娘转,不可置信地说道:“你?神医?”
端木蓉不三不四地模仿畲海鹞的口气回道:“对,我,神医,端木蓉,粽子,三个,没吃,会凉,你们,快走吧!”
畲海鹞和归山香原本就听得这淮阴城中的神医不轻易为人治病,早已盘算到会受刁难,是以来时抱定决心,无论对方出什么难题二人务必要尽全力答应下来。又怎么料得到所谓的神医竟是这么个古怪女子,为了几个粽子,就要断送自己兄弟二人的性命。
畲海鹞比较沉得住气,先捂住了归山香的嘴。他料想眼前这花朵般的小姑娘,绝不会为了几个粽子见死不救,想来她是别有要求,当下沉声又说:“神医,救;要什么,给。”
端木蓉只觉这二人怎么一味瞎缠得紧,自己已经回答了许多遍,他们还听不懂?不禁顿足跳脚说道:“姑娘我要吃粽子!没空!你们是要我说几遍才会懂?”
畲海鹞又道:“粽子凉了,小事;姑娘不救,会死。”
哪知端木蓉听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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