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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明月-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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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轲奇道:“盖先生剑术冠绝当世,什么人敢与先生为敌?”
盖聂喃喃说道:“此人名叫夏侯央,不仅武功高强,而且还搜罗了一批亡命之徒,结成一个暗杀组织。他生性阴险狡诈,我家便是毁于他手。我已追杀他多年,但一直未能成功。此趟出行,前途莫测,所以我不敢贸然答应荆少侠的要求。”
盖聂闻言点头道:“但说无妨。”
荆轲犹豫片刻,轻声道:“在下想请盖先生赐我一招,好让荆轲也能领教真正的剑术是何样子。”
盖聂一听,不禁笑道:“这个不难,那就请荆兄弟出招吧。”
荆轲站起身来,向盖聂深施一礼,然后抽出青铜剑来,捏了个剑诀。盖聂却仍跪坐在主位,纹丝不动。
荆轲目光炯炯,开始寻找出手机会。
盖聂虽然像是随意地坐在原地,但气势如山,全身的每一个部位都在恰到好处的位置上,而且彼此之间呼应联系,整个人浑然一体,竟然无一丝空隙可钻。
荆轲脑子里飞速地掠过无数招式,但面对安坐不动的盖聂,只觉每一种进招方式似乎都变得笨拙且漏洞百出,令他不敢轻举妄动。
两人僵持了半盏茶的工夫,荆轲心里不禁焦躁起来,公孙剑派最讲究的就是气势,临战之际,最要紧是有一往无前的气势,像今天这般的情形他从未碰到过。荆轲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冒险出击,然后再随机应变。
不了他的肩头微微一动,盖聂的目光便刺了过来,荆轲好像被芒刺扎了一下,肩膀下意识地一缩,登时打破了平衡,剑气骤然涣散。
荆轲并未气馁,鼓足勇气,接连数招连环欲发,然而只要他身形略动,即使是剑尖略略扬起,安坐不动的盖聂都能立即以眼光射向他的破绽之处,使他尚未出招既已落败。二人就这样在瞬间以目光和姿态的细微挪动过了十余招。
这十余招中,荆轲身形似动非动,盖聂的目光则如一把凌厉的锐剑,一招破过一招地从荆轲的额头、咽喉、肩颈、心口、肋下、丹田一路刺下去,剑气纵横。荆轲只觉有数十把利剑插入身躯,自己已被刺得千疮百孔,全身冷汗涔涔而下,只得将青铜剑弃于地上,叹息道:“先生剑法甚为高明,荆轲输得心服口服!”
一旁观战的丽姬,并未看出其中蹊跷,见荆轲颓然放弃,不服气地问道:“师兄,为什么不战而降?”
荆轲苦笑道:“我在盖先生面前,犹如虫蚁见龙,不能知其乘风云而上天。再比下去,只能徒增笑柄。”
说完,转身对盖聂深施一礼,道:“盖先生,多谢您让在下一睹剑道之真谛,一招之赐,令荆轲一生受益匪浅。”
盖聂轻喟道:“荆兄弟天资绝佳,可惜公孙先生为国捐躯,致使璞玉未及雕琢,实在可惜。”
荆轲凄然一笑,便与丽姬一同拜别盖聂。
眼见荆轲两人举步欲行,盖聂忽道:“其实天下剑术名家众多,盖某只是忝亨大名而已,荆兄弟不妨另寻名师。”
荆轲心念一动,一旁的丽姬反应更是灵敏,已然抢着道:“如此,便请盖先生推荐一位。”
盖聂微笑道:“在邯郸就有一位剑术大师,荆兄弟不妨去试试,看他能否准你拜入门下。”
荆轲惊讶道:“哦?邯郸除先生之外,还另有大师,在下倒从未听说过。”
盖聂缓缓道:“此人名叫鲁勾践,只因生性淡泊、遗世隐居,故天下之人知之者不多。我也只是来邯郸后,机缘巧合方见过一次。”
荆轲道:“不知这位鲁先生剑术如何?”
盖聂淡淡一笑,道:“与我在伯仲之间。”
荆轲心中大喜,以盖聂的剑术和名气,居然对这位鲁勾践如此推崇,足见此人确实不凡,忙道:“如此还请盖先生告知鲁先生居处,荆轲即刻前去。”
盖聂笑道:“二位也不必如此着急,待我为你们修书推荐,明日你们便去拜师吧。”
荆轲、丽姬得了盖聂的推荐书简,面露喜色。盖聂送他们到门口,荆轲再拜首道:“愿有一天,弟子能追随盖先生左右。”
盖聂笑道:“公孙羽门下弟子,如能将公孙先生的兵法剑道融成一体,则必将无敌于天下。”
他说到此处一顿,又道:“其实,武功的高低,还在于学武之人悟性的深浅,不知荆兄弟以为如何?”
荆轲垂首,回味着盖聂的临别赠言。
第三章 激战牛首村
荆轲与丽姬行至邯郸南郊,牛首村遥遥在望。此时夕阳西沉,暮色渐浓。沿途野色苍茫,别具一番情趣。但他们两人却都沉默不语。
荆轲暗思:好不容易找到盖聂,却无缘向他学剑。而即将拜见的鲁勾践,又是否能够授剑与己?他心绪起伏,忐忑不安。
两人在村口向一位下田归来的农人打听鲁勾践的住所。那农人听说他们要寻鲁先生,甚是热情,执意在前带路。一行人走到村庄另一头的偏僻处,那农夫指着一株槐树下的茅草小院,道:“鲁先生的家就是这里了。”
他上前正欲扣门,荆轲突然眉头一皱,制止道:“且慢!里边似有厮杀之声。”
话音未落,只听院内传出一声冷叱,又有几下金戈交鸣之声,然后又归于静谧。荆轲与丽姬对视一眼,各自抽出兵刃,荆轲一掌拍开院门,两人纵身跃入。
只见小院里有三人,一坐二立,各执兵器对阵。跌坐在地上的是一个身着青衫的中年汉子,白面短须,气度不凡,手中长剑微微颤动,胸前血迹殷然,显然深受重伤。
院中一东一西夹击中年人的两个人也甚是狼狈,胸腹部鲜血溢出,亦是伤得不轻,但犹自强撑,似乎一定要置中年人于死地才肯罢休。荆轲等人闯入的时候,双方刚结束一轮攻守,相互对峙。
两名大汉眼露凶光,瞪着荆轲和丽姬,东边大汉沉声道:“什么人?滚出去!”
那带路的农人在门边一探头,看到受伤坐地的中年人,惊慌道:“鲁先生,你怎么了?”
荆轲已猜出受伤坐在中间的正是鲁勾践,而那两个彪形大汉,虽不知其身份,但观其目中之光,凶煞逼人,想来绝非良善之辈。
此刻,荆轲见鲁勾践受伤,一挥青铜剑便攻向东首的大汉。长剑轻颤,疾刺他的小腹,这一剑看似简单,其实后面还隐藏着两个变化。如果大汉正面格挡,剑锋或左或右,便可分刺其两肋。
不料那大汉眼里奇佳,剑法更是十分高明。他微微“噫”了一声,手中长剑画出一条弧线,刹那间就由下而上,封死了荆轲长剑所有变化的线路。
荆轲招式用老,避无可避,遂一咬牙,长剑硬碰硬相交。
“当”的一声大响,荆轲虎口剧震,几乎握不住剑柄,整条右臂酥麻难当。
荆轲见鲁勾践伤在这两人手中,早知他们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没想到其武功如此之高,不禁又惊又疑连退两步,一时之间凝然相峙。
“公孙羽是你何人?你何以使得公孙剑法?”
那大汉锐利的目光盯住荆轲手中长剑,低沉地问道。
荆轲听来人提及公孙羽,不禁一愣:“莫非你认得家师?”
“原来公孙羽是你的师父……”
那大汉顿了一顿,冷冷道:“哼,漏网余孽,今天正好在此做个了断!”
“啊,你……”
荆轲闻言大惊,不料竟在此地遇上了恩师的仇敌,正打算反唇相讥,却看到院子另一边,丽姬已连遭大险。
丽姬倚仗身法灵活,勉强避开锋芒,不想脚下踩着一粒小石子,身形略打了一个踉跄。西首大汉一声长啸,大斧挟着万钧雷霆直击下来,来势凌厉异常。
眼见丽姬就要血溅罗衫,荆轲失声狂呼,却无法出手相救。突见月光下一道白色匹练宛如毒蛇吐信,直击西首大汉的左胸。不仅后发而先至,而且招式巧妙,竟似这大汉自己将胸脯送上去一般,逼得他怪叫一声,凌空一个后翻筋斗退了回去。
荆轲回首望去,原是坐在地上的鲁勾践及时出剑,救了丽姬。
丽姬惊魂未定,鲁勾践沉声道:“你们两个都到我这边来!”
荆轲应声上前,与丽姬分别守住鲁勾践的左右两边,三人临时结成了一个剑阵。两个大汉惮于鲁勾践,且见荆轲剑法不弱,一时倒也不敢妄动,双方再次陷入僵局。
这时远处突然响起了金锣之声,两个大汉闻之顿时脸色大变。原来战国时期兵燹不断、盗患频生,村镇为求自保,大多驻有乡兵,平时务农,闻金锣声则集结共抗外敌,保护乡邻。眼下定是那带路农人见鲁勾践被人杀伤,以为强盗入村,故此鸣金求援。
两个大汉对视一眼,既知一时无法拿下鲁勾践,且乡兵转眼将至,便也无心恋战,狠狠瞪了荆轲与丽姬两眼,腾空而起,宛如两只大鸟般,投入茫茫的夜色之中。
荆轲一颗提起的心刚要放下,忽听“当啷”一声,只见鲁勾践面如金纸,手中长剑落地,竟然昏死了过去。荆轲大惊,连忙上前相扶,连声高呼:“鲁先生!鲁先生!”
幸得乡兵适时赶到,众人七手八脚地将鲁勾践抬回屋中,又有医者为其疗伤包扎,直至鲁勾践苏醒过来,众人方才离开。
草屋内一灯如豆,鲁勾践看着荆轲和丽姬两人,低声问道:“你们是公孙羽的门人?为何到此?”
荆轲轻声道:“弟子荆轲,家师公孙羽丧命于秦王鹰犬之手。此次蒙盖先生指点而来,恳请鲁先生成全。”
说着从怀中取出盖聂所书的竹简,并跪倒在地。
鲁勾践取过书简,看罢示意荆轲起来,满怀歉意道:“我感谢你们的相救之恩,不过,学剑一事,恐怕要让荆兄弟失望了。”
荆轲心中顿时一片冰凉,哑声道:“为何?”
鲁勾践一笑,道:“你们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自理尚难,又怎能教人剑术?”
荆轲急道:“弟子可以服侍先生,待先生康复后再说不迟。”
鲁勾践摇摇头,却不接话。
荆轲眼中的失望之色越来越浓。鲁勾践忽道:“你们知不知道刚才那两个人是什么人?”
荆轲摇摇头道:“我虽不知道这两个人是谁,但其目露凶光,必定不是良善之辈。”
鲁勾践苦笑道:“他们是秦国的一等侍卫。”
荆轲惊道:“哦!怪不得我们联手都无法制胜。”
鲁勾践点头道:“秦王座下的风、林、火、山四大高手,无论哪一个,天下能与之匹敌的人恐怕都没有几个。”
荆轲神色大变,道:“难道他们就是号称‘风林火山’的秦国四大高手中的两个?”
鲁勾践道:“不错。这两人就是黑煞风和霹雳火。怎么,你们听说过他们?”
“难道方才持剑那人就是霹雳火?”
荆轲满怀愤恨地问道。
“是的,此人正是霹雳火。”
鲁勾践叹了口气。
一旁的丽姬早已泪流满面,忽向鲁勾践跪下,哭道:“鲁先生,家祖就是丧生在他们手中,还望先生答应丽姬的不情之请,传授师兄绝技,以报此血海深仇。”
看着荆轲怅然若失的面容,丽姬一边为爷爷的死而心痛,一边为荆轲的失望而不忍。她决定违背自己的心意,代荆轲向鲁勾践恳求拜师学艺之事。
心痛与不忍,后者在丽姬心中似乎占了多些。爷爷的死所带来的悲伤,已随着时日渐渐淡去。虽然知道霹雳火、蟒鞭林未死,让她心痛不已,但她复仇之心向来不盛,也就并未觉得一定要让荆轲去冒险。
倒是荆轲一路至此闷闷不乐的焦躁神情,她全看在眼里。他不能再看着荆轲继续沮丧下去了,即使荆轲艺成刺秦将会使他们的未来蒙上惨淡的阴影,她也顾不得这许多,只期盼荆轲能如愿以偿。
这心事荆轲不懂,鲁勾践却看明白了。鲁勾践看似不修边幅,实则心细如发,他从荆轲和丽姬二人闯入门中那一刻起,就从丽姬深情地望着荆轲的眼神中看出了一切。
鲁勾践放下手中的信简,示意丽姬起身,转头向荆轲道:“秦王身旁高手如云,连公孙先生都命丧其手,以在下区区武艺又岂能帮得上忙。”
荆轲惊诧道:“这些恶贼,难道连鲁先生也制服不了吗?”
鲁勾践“嘿”了一声,道:“若论单打独斗,谁输谁赢,恐怕难讲,但以二对一就不同了。不过,刚才若不是那两个贼子突然放出暗器伤我在前,我又何至于如此狼狈!”
荆轲纳闷道:“秦王为何派侍卫刺杀先生?”
鲁勾践道:“他想要我为秦国效力。”
“想来,鲁先生必定是严辞峻据,所以他们才要加害先生?”
丽姬起身拭泪道。
鲁勾践点点头。
荆轲愤愤道:“那嬴政好不阴险无耻,不能收为己用,就要立即加害。”
鲁勾践微微一哂,笑道:“自古君王,哪个不是这样?”
荆轲默然片刻,忍不住又道:“那鲁先生因何不肯收我为徒呢?”
鲁勾践并不直接回答,定定地看了丽姬一眼,道:“那嬴政的棋盘上可不只我鲁勾践一枚棋子。”
荆轲一听之下登时醒悟,猛一击掌道:“是了!嬴政一定是想将天下可用之士皆收入其彀中,不肯服从的宁可杀了,也不会留着为他人所用。”
鲁勾践点头道:“不错,所以我待伤势略好,就要去找散居在列国的一些侠士,让他们早做准备,共抗强秦。”
丽姬低头轻声问道:“鲁先生是否可以让我们随行呢?”
鲁勾践苦笑着摇头道:“有些事只有我一个人才能做,其中缘由现在无法向你们解释。”
荆轲听了鲁勾践的一席话,不禁默然。他心知自己学剑一事与鲁勾践要办的事情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在道义上他应该毫不犹豫地作出牺牲,只是两遇名师却都无缘受教,造化弄人如斯,怎不教人感慨万千?
鲁勾践见他失望至极的样子,心中不忍,遂道:“其实我倒也不是不能与荆兄弟切磋一二。”
荆轲心中重又燃起了一丝希望,急忙道:“愿听鲁先生教诲。”
鲁勾践道:“我派剑术师法自然,最重要的是讲究个人的悟性,老师的指点倒还在其次。”
荆轲道:“那我该怎样修炼呢?”
鲁勾践道:“你所学的公孙剑法源出兵家,有许多地方其实与道家之理相通。但兵家重视的是实用,对其中蕴含的道理却论述不足,所以往往让人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荆轲一拍大腿道:“不错!我依那剑谱练习,其中有很多地方我总不能理解,只能依谱硬练,自己胡乱揣测,大概是走岔了路。”
鲁勾践道:“那份剑谱现在你身边吗?”
荆轲急忙从怀中取出素帛,交与鲁勾践。
鲁勾践一看之下,神情顿显肃然,好一会儿才叹息道:“剑术至理尽在其中矣,你只要领悟半数,便可横行天下,又何必借诸外力?”
鲁勾践对这份剑谱有如此之高的评价,令荆轲为之一振,却又有些难以置信,迟疑道:“先生此言当真?”
鲁勾践瞅了荆轲一眼,微微笑道:“你有此剑谱,剑术却难以突飞猛进,想必是还未明白其中真义。也罢,趁这两天养伤之机,我就为你在剑谱上做些注解,以方便你日后自行习剑。”
“多谢鲁先生!”
荆轲满心欢喜地道谢,丽姬却低头沉默不语。
鲁勾践看在眼里,低头思索了一会儿,随即欲欠身站起,荆轲忙上前扶住,道:“鲁先生,怎么了?”
鲁勾践道:“我们现在要离开这里,另找一处隐蔽的居所,否则秦国的高手再来就麻烦了。那些乡兵不是他们的对手,我怕白白牺牲了这些好心村民的性命。”
于是三人稍稍收拾了一下行李,由荆轲背着鲁勾践,趁着乌云遮月,悄悄离开了牛首村。
他们在山脚下的一座孤庙中度过一夜,天明后进入山中,此地渺无人烟,他们寻了一个干净的洞穴,暂时住了下来。每天由荆轲与丽姬出外打猎,采集野果,鲁勾践就在洞中养伤,静思剑谱,写下注解。
在荆轲和丽姬的悉心照顾下,过了十余日,鲁勾践伤势已经大见起色,可以起床四处行走。这一天风和日丽,鲁勾践叫来荆轲和丽姬,道:“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剑谱也已注释完成,我们就此别过吧。”
荆轲心中不舍,道:“鲁先生还是再留几日吧,待伤势痊愈之后再走不迟。”
沉默半晌,荆轲慨然叹道:“在下亦知单凭一己之力,难成刺秦大事。然而,师仇岂能不报?暴政虐人,又岂能不除?”
“刺得嬴政,又来一嬴政,你想过吗?”
鲁勾践再次锐利逼问,荆轲反倒昂然相抗:“荆某若能侥幸刺得嬴政,自有仁人义士前仆后继,再刺另一嬴政。”
鲁勾践点点头,他心知荆轲意志坚定,无论如何劝他不动。然而转头看着丽姬失落的模样,又不禁出言相诘:“倘若嬴政除之不尽,又当如何?”
“但愿苍天有眼,得有圣王临治之日。彼时我除嬴政,王道可期。”
荆轲黯然答道,他心中也明白,放眼天下诸侯,大半骄奢荒逸,不知王道圣者何时可得。
鲁勾践抚掌大笑:“说得好!但愿有圣王临治之日。荆兄弟谨记自己之言,若无仁人当政,莫行无谓刺秦之举。”
荆轲默然。
鲁勾践转身向丽姬点头示意,意在言外道:“我已尽力,二位好自为之。”
随后再不多言,拱一拱手,飘然而去。
荆轲怅然多时,未久便依从鲁勾践所言,与丽姬一起前往泰山。
泰山,又称岱宗,雄踞齐地,高峻巍峨,尊为五岳之首。春秋时期鲁国大儒孔丘曾有“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之语,由此可见泰山之雄奇壮阔。
荆轲和丽姬在泰山结庐之后,远离战火,日子过得倒也甚是逍遥。
荆轲每日攀上岱顶东峰练剑悟道。这里是泰山观日出的绝佳所在,荆轲在此俯仰天地,察日月之行,看云卷云舒。数月下来,虽略有所悟,但仍有几个大的关节一直无法参透。
这一日丽姬又到峰顶给荆轲送饭,见荆轲踞坐在一块大石上,看着前方呆呆出神。丽姬娇嗔道:“师兄,你又在发什么傻?”
荆轲神情沉重,长叹道:“丽姬,我怕我会辜负鲁先生,也许我根本不是一块学剑的材料。”
丽姬轻轻放下食篮,柔声道:“盖先生和鲁先生两大剑术名家都说你是习剑的绝佳人选,为何你自己还这样没信心呢?”
荆轲愁眉不展,道:“不是我妄自菲薄。鲁先生已倾囊相授,而我在剑术上却未有寸进,这不是我愚钝又是什么呢?”
丽姬抿嘴一笑,道:“绝世的剑术怎么可能如此轻易便可学到?你呀,总是心太急。”
她蹲下身从篮中取出饭菜,嘻嘻一笑说道:“还是先吃饭吧,不吃饭哪有力气练剑!再说,我看你的武艺在一天天精进呀!”
荆轲听到师妹的鼓励,沮丧的心情有所宽慰,他沉声道:“师妹,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丽姬没有答话,自从听了荆轲与鲁勾践的一席对答之后,她知道已无法动摇荆轲刺秦的决心,于是只好将自己的心事深埋。她只期望眼下这般与荆轲相伴度日的生活能够多一天是一天。未来,不是她不愿多想,只是,他们还有未来吗?
鲁勾践摇头道:“耽搁久了,只怕我的那些朋友会有危险。”
丽姬更是难过,这些日子里,她已感觉到鲁先生好像对自己隐藏的心绪有所明了,梗咽道:“鲁先生,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鲁勾践一笑,转首对荆轲道:“若是有缘,相见又有何难。只是此地暂居可以,长留多有不便,你们也早些离开吧。”
荆轲叹道:“我二人天涯飘零,无家无业,又能去哪里呢?”
鲁勾践点点头,略一思索,道:“昔日我游历齐国时,途径一座大山,雄伟清奇,齐国人唤做泰山,居此山中能观察天地声息之变化,对悟道修身大有好处,你们不妨道那里去看看。”
荆轲感激道:“多谢鲁先生指点,荆轲没齿不忘。”
鲁勾践凝视着荆轲与丽姬二人许久,叹了口气说道:“荆兄弟,临别之际,我有一言相赠。”
“先生教训,荆轲无有不从。”
荆轲闻言,俯身拜下。
“你言重了,快快请起。”
鲁勾践扶起荆轲道,“天命大义,取其势要,如今强秦日盛,虽说天下未见得就归于嬴政,然而眼下时势在彼却是不争的事实,你孤身一人,如何挽得狂澜?”
荆轲没想到鲁勾践的临别赠言竟是如此,一时语塞。
第四章 情深谊长
秦王政十年。
夕阳犹如伤口中缓缓淌出的鲜血,一点一点,染得苍茫天际迷离诡谲,仿佛当年的濮阳落日,吞噬了笼罩其下的大地,沉寂了大地上的生命之息。
横斜的余晖幽幽洒下,原本温暖的昏黄色,也显得凄清萧瑟。丽姬如雪的长裙在风中飘扬。她一直垂着头,双眸直盯着眼前那一座茕然立于荒凉之中的墓碑。这孤冢,是她爷爷长眠的栖所,冢内却没有公孙羽的遗体。这是她与荆轲在泰山定居后所筑。
安放冢内的,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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