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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明月-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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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木敬德脸上很少露出如此和蔼的表情,他将白鱼玉佩和长剑两样信物,硬是塞进来不知所措的谈直却手中,“你跪下。”
  谈直却听师父如此吩咐,立即依言跪下。
  “师父要你答应一件极其难以做到的事情。”
  “任凭师父吩咐。”
  “师父要你答应,从此刻开始,你不再上战场与人厮杀。”
  “师父!”
  谈直却简直不敢相信师父会说这种话。端木敬德不理会他的惊讶,续道:“为师要你答应从此刻起,无论是秦国胜了、还是齐国赢了,你都要以保住你的性命为第一要务……”
  “师父!我……”
  “为师要你答应,就算你得眼睁睁看着同学们赴死,你也得忍辱负重、苟且偷生。”
  “师父……我做不到。”
  “你做得到的。”
  端木敬德拍了拍跪在地上、浑身都在颤抖的谈直却的肩膀,“师父明白这大违你的本性,但唯有如此,我儒家一门的精髓才能随你传承下去。我儒家精髓并非武艺,而是忠、而是孝、而是仁、而是义!直却啊,你要体谅师父一番苦心,师父并不害怕今日一战儒家弟子全军覆没;师父害怕的是无人能将本门的道理发扬光大,让它经百年、甚至千年而不坠。这困难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你能答应为师吗?”
  即使是谈直却这样的汉子,在端木敬德的殷勤请托之下,也只能语带哽咽地言道:“是……师父。”
  “甚好。甚好。不要怕难,要忍。你如能忍得下来,便是本门的英雄。还有刘毕。”
  “徒儿在此。”
  刘毕忽听师父点到自己,连忙大声答道。
  “你也一样,不要再去作战了。你入门虽晚,却深得本门要义,假以时日,必能成一代大儒。要尽心尽力辅佐你四师兄,光大我教。”
  “徒儿遵命。”
  刘毕不知为何一边回答,眼眶中却一边泛起了泪水。
  “好好好。”
  端木敬德看着东边初升起的的太阳耀眼夺目,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出神似地对自己喃喃言道,“当今之世,我儒家与墨家并称两大显学,徒众遍及七国,弟子皆上万人。但是路枕浪呵,在遥远的将来……你墨家的学说未必见得能传承下去,未必能成为行事的准则,你千算万算,毕竟少算了老夫这一步吧?”
  “或许在你们之中,”
  端木敬德很快又恢复了他平常的严厉,“有人会觉得这英雄也太容易当了。甚至认为,谈直却可以办到,自己未必就不能办到,那好,我这还有一个当英雄的机会。有这种想法的人,现在就可以站出来。”
  端木敬德看向脸色苍白的邵广晴,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希望自己的儿子好歹有这种勇气。但邵广晴却不言不语。
  “路大钜子跟我已经商议过了。”
  端木敬德续道:“一来,如今桂陵城门已经严重受损,随时都有破裂的危险。虽然与白芊红那妖女的约期将至,但若秦军再度兵临城下,只怕难免城破之恨。二来呢,城中军民也着实禁不起这样的车轮战,若是放任不管,定然是撑不过今晚了。所以我与路大钜子商量,无论如何,要逼使那妖女白芊红在今晚太阳落山前鸣金收兵……”
  众弟子听闻此言都是面面相觑,虽然谁都不敢接话,但人人心中皆想:“那妖女好不容易眼见城破在即,哪肯轻易收兵?简直是痴人说梦。”
  “其实很简单,不过是条釜底抽薪之计罢了。”
  端木敬德知大伙儿不信,继续说道:“几个月前,墨家弟子秦照,就是身材特别矮小的那个孩子,依路枕浪的意思,偷偷率人挖穿了一条地道。那地道直达秦军驻扎粮草的附近……”
  无须端木敬德再说下去,听到这里已经有人叫了出来:“可是要放火烧秦军的粮草!”
  “正是!热锅底下没了柴火,自然就凉下来了。数万大军无粮可食,要进行补给又不易,白芊红别无他法,只得以军就粮,先退回濮阳再说。那时双方约期届满,妖女自刎谢罪,秦国军队留守濮阳城中,我方正好得以喘息,修复耗损再召援手入城。”
  端木敬德一口气将连月来与路枕浪的计议说出,随即环视众人,又道:“我与路枕浪反覆计较过,潜入敌军后方的人不需多,五百精壮应该够使了。这人嘛,我们跟墨家各出一半,为师并不勉强,如果有人自愿前往,便自个儿站出来。”
  在场的儒家弟子们日日与秦军交战,深知对方既勇且悍,平日出城迎敌也是倚着城墙作战,从不敢作孤军深入的打算,即便是墙头上有自己人,用弓炮弩石甩手箭种种武器加以掩护,出城者仍是十伤其五。如今只五百人悄悄穿出地道,潜入敌军后方阵地杀出,无论能否成功烧去对方粮库,都绝无生还的可能。或许是想到此节,一时之间,千余名弟子中竟无一人有所动作。
  “让我去吧,师父。”
  沉默之中,素来很少在人前发表意见的杨宽文开了口。杨宽文轻轻拍了拍前些日子受伤的左腿,慢慢站起来,不疾不徐地说道:“我要去。这脚伤已大致愈合,所幸在地道中行走也无须快。师父,请让我领头主持这次行动。”
  杨宽文说话时,所有人都紧盯着他看。对于过去十数年间从不跟师兄弟们争功的大师兄,突然主动揽下这么一桩有去无回的行动,有人吃惊、有人不能理解。但大部分的儒家子弟打从入门之后,便在各方面都受到杨宽文的种种照顾,他们很快便体会到正因为是这种无法生还的任务,所以大师兄才主动请缨上阵。
  “千古艰难唯(原书作“为“,误)一死。”
  “能事先知道自己的死期,倒也还不坏。”
  “算我一份。”
  “我跟着大师兄走。”
  “虽千万人吾往矣。”
  在杨宽文表达了自愿前往的意愿之后,便有儒家子弟接二连三地站出来,很快地就凑足原先预定的两百五十人。这二百多人,人人都深受儒家长久以来的学术熏陶,其中更有大半受过杨宽文的深恩。他们的神色语调或许都显得紧张,但他们看向杨宽文时,嘴角上却都带着微笑,仿佛等会儿要去执行的,不过是一件普通的防御工事罢了。“好好好。”
  端木敬德噙着泪,叨念着:“我就知道我儒家弟子们,没有怕死的。事不宜迟,这就走吧。”
  儒家人马来到地道口时,墨家钜子路枕浪与秦照等人已在此处相候。以秦照为首的墨家子弟们,为了不要跟着身着诩椎那鼐嗷煜讶チ似剿卮┳诺暮谏檀颍不簧狭税滓掳着郏沟媚业亩傥迨擞肴寮业亩傥迨苏驹谝淮Γ负趺挥胁煌雌鹄聪袷且患胰怂频亍6耸泵挥猩险匠〉钠溆嗔郊业茏用牵卜追桌吹酱舜ξ馕灏偃怂托小�
  “对。等会儿我们全部进入地道之后,张大哥就负责率人将这些碎石、泥土填入,将地道封死,以免秦军反而利用地道潜入桂陵……”
  策划执行此次地道突袭的秦照,忙虽忙却是有条不紊地在地道口指挥,同是墨家弟子的张京房专注地在旁听他解释,秦照又道:“更重要的是等到地道完全填死了,务必记得要将旁边大缸中的糯米水全都灌下去……”
  张京房回道:“兄弟放心,我一定办到。”
  “那就拜托大哥了。”
  秦照交代完这边,随即又去关照别处。花升将此时正将装满菜油的几百枝竹筒点交给杨宽文,请他代为分发。秦照见状,巨细靡遗地细细交代杨宽文,如何将燃火的工具小心地与这些竹筒隔开携带。儒家掌教端木敬德与墨家钜子路枕浪,两人则在一旁并肩站立,看着这百来人穿梭来回忙碌着。
  “都是大好的男儿。”
  端木敬德突然开口说道。
  “可不是呢。咦?”
  路枕浪心中也是百感交集,突然一瞥眼瞧见这数百名白衣白袍的人群中,有一张特殊的脸孔,路枕浪连忙快步向前,走到那人身边,“荆兄弟?”
  路枕浪喊了出来,满腹狐疑地问道:“荆兄弟为何在此?”
  “我……”
  荆天明正往自己的头上浇上菜油,没想到突然被路枕浪叫住,当下尴尬万分。而与荆天明站在一处,也同样在浇淋菜油的儒家子弟,经路枕浪这么一喊,才发现原来不知何时却被人混了进来,几人脸上顿时显出愤怒的颜色。路枕浪见状,拉了拉荆天明的袖口,道:“我们上旁边谈去。”
  荆天明也只好放下手中油勺,无奈地跟随路枕浪离开。
  “我记得此次行动,除了墨家、儒家两派子弟,并没有邀请其他武林人士参加。”
  来到人少处,路枕浪随即变得疾言厉色,咄咄逼问道:“你师父盖聂知道你来这里吗?你不怕他伤心?看你的样子,只怕是不告而别,偷偷溜来的吧?”
  “我师父他……他不知道。”
  荆天明微微张口,但想路枕浪是瞒不过的,干脆便直说了:“这是我自己自作主张。”
  “怎么?这五百人中有你放心不下的人?”
  路枕浪摇摇头,打量着荆天明又追问道,“不然,你为何硬要参加不可?你应该知道这次行动有去无回……”
  “我知道!”
  荆天明生硬地打断了路枕浪的话,几乎是无礼地回道:“我当然知道!请让我参加,我自告奋勇还不行吗?”
  “不行!”
  路枕浪斩钉截铁地答道:“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何想去?但就凭你是荆轲大侠留下来的唯一子嗣、又是盖聂盖大侠最后剩下的弟子,只要有这两重身分在,我就不能让你参加这种绝无生还机会的行动!”
  “血统!身分!呸!”
  荆天明突然用极为不屑的态度,疯狂地乱喊起来,“那是甚么鬼东西?这不行!那也不准!如果都不行,那不该死的人为什么都死了?都死了啊!我想死都不行吗?让我死、让我死,让我参加、我要参加!”
  荆天明边喊边想向人群中跑去,“你有几天几夜没睡了吧?”
  路枕浪看着荆天明血红的双眼,拉住了他的手,“去睡一下吧。”
  “谁要睡?我很好!”
  荆天明死命地挣扎,想要抽回被路枕浪扣住的手,但即便是他全身上下都用菜油淋了个透,就是无法挣脱路枕浪那铁环也似的手。“你失态了。”
  路枕浪微微责备道。他猜想或许是盖兰猝死、高月离开等事,让荆天明心烦意乱,但自己对这些事的臆测,实在不宜在此时此地说将出来,所以只是转头叫来荆天明的好友花升将,好生吩咐道:“照顾你的朋友,别让他混进去了。”
  花升将点点头,随即伸出两臂将荆天明给牢牢抓住。
  “钜子。”
  “师父。”
  秦照与杨宽文异口同声叫道:“大伙儿都准备好了。”
  路枕浪与端木敬德互望一眼,两人都点点头,吩咐道:“那便走吧。”
  有了钜子跟掌教的命令,儒墨两家总计五百人,在秦照、杨宽文两人的带领下,鱼贯走入地道。那地道入口低矮而潮湿,众人身上又涂抹了油,使得大家不得不弯着腰,将手搭在前方人的肩膀上,两人一列依序缓缓前行,五百人宛若一只蜿蜒的长龙,无声的渐渐消失在那张只通往地府的大口中。
  “放开我。”
  荆天明在旁将一切都看在眼底,他悄声对好友言道:“我不会去的。你放开我。”
  “嗯。”
  花升将闷声答应着,却没有放开双手,反而是顺势将头埋在了天明的肩膀上,“刚刚走下去的那个秦照,是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看不出来我们一样大对不对?他长那么矮……”
  花升将边抽泣边说,他的眼泪顺着脸颊,一滴滴滑落在荆天明的脖子上。荆天明觉得眼前这副景象极不真实,就好像那天高月明明是甘冒奇险来跟自己相会,却变成了一场诀别。“又有很多人要伤心了吧?”
  荆天明在心中自己问自己,“这五百人也有亲人好友,他们也会像我或是像花升将一样伤心吧?”
  “倒上!”
  当这五百人离开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墨家弟子张京房一声令下开始填沙、倒土,很快地就将地道填满,最后依照秦照离去时的交代,灌下了糯米水之后,从外表上便再也看不出大地的伤痕。花升将可以走到上头,用脚踏了踏,又跳了一跳,只感觉到脚下的黄土十分扎实,现在朋友们是不可能从这里回来了,即便是他们没能成功穿出地道,没能成功对秦军进行突击,也是不可能再从这儿回来了。“混蛋!可恶!”
  花升将对天狂吼了几声,“为我的兄弟,我要杀光你们!来吧!来吧!”
  荆天明没有说话,但他也觉得心口那里有一把怒火正在熊熊燃烧。
  “他们不会白白牺牲的!”
  路枕浪跳上城头,对大伙儿喊道:“我们要为他们争取时间,依脚程而言,秦照、杨宽文等人大约还需要半个时辰才能到达目的地。在他们突袭粮库之前,我们要尽可能的反攻,逼使更多的秦军出营攻击桂陵城,留在后方的秦军越少,他们成功的机会就越大。”
  “出城迎敌!”
  端木敬德举剑高喊。
  “出城迎敌!出城迎敌!出城迎敌!”
  在路枕浪与端木敬德的鼓动下,所有武林豪杰并齐国军士都抖擞精神三呼起来。方更泪率人将城门打开之后,两扇已如累卵的城门差点都关不起来了。路枕浪、花升将、张京房打头阵,率领墨者负责冲散秦军阵脚;端木敬德亲自率领谈直却、刘毕等弟子组成八个八佾剑阵紧接在后,以阵法负责绞杀散乱的秦军;朱岐、杨隼、盖聂、赵楠阳等人率领着齐国军士与武林豪杰,一队队手拿枪戟冲杀出来,亦是势不可挡。这批悍勇绝伦的战士们来到战场,连素有纪律的秦军也乱了阵脚,惊惶起来。领头的秦军将领不得不吹起号角,要求后方增援。只听得号角声一声声递送出去,原本正在后方营帐处休息的秦兵立即遵守号令,持枪带甲增援前方。
  路枕浪手下不停地砍杀,眼睛却随时注意着秦军的活动,眼见后方增援的秦军已走到半道上,也开始紧张起来。路枕浪很明白,自己率人出城的目的只在引秦军出营,却绝不能让他们与增援的秦军交手,否则将伤亡惨重。路枕浪攀上城头,焦急地眺望着秦军后营粮库的方向,只见稀疏的小队秦兵在巡逻着,却连一个白色的人影也没有。端木敬德也冲了上来,万分焦急地问道:“看见了吗?”
  “没有。”
  路枕浪摇头道:“论时间,应该是出来了。”
  端木敬德又问:“该不会地道崩塌?”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路枕浪的眼睛直视前方,不肯放过任何一点小小变化。端木敬德又问:“怎么办?要坚持下去,再看吗?”
  “不!不能等了!”
  路枕浪眼见增援而来的秦军,距离众人不过百尺之遥,立即下令道:“退!大伙儿这就退回城中!”
  众人得到指令,立即开始奔回桂陵城中。但花升将与荆天明却不肯就这样退走,他们尽可能的拖延、尽可能的掩护自己人退走、尽可能的殿后,还有许多儒墨两家的弟子也如法炮制,他们不敢违抗将令,只是希望能延得一刻是一刻,只是希望能在撤退之前看见火起,只是希望自己的兄弟、或是他们自己,谁都没有白白牺牲……事实上,连端木敬德都口中边喊着“撤退、撤退”脚下却连一步也不肯向桂陵城门靠近,任凭脸上那一把白色长髯化作红髯。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撤兵的铜锣声震天响起,增援而来的秦兵,听见锣响,更加快了脚步;而在城脚下激战的众人,却还在拖延。路枕浪怎能不知大家的心意,他一把抢过张京房手中的巨锣拼命敲起,向众人吼叫道:“撤退!撤退!”
  “火!火!是火!”
  先是镇守城门的张京房一嗓子喊了出来,他指着秦军后营粮库的方向,忘我地大叫,“天啊!起火啦!成功啦!”
  紧接着便哭了出来。张京房这一声喊,比什么锣声都有效。豪杰们一听火起,顿时人人争着撤退,只为爬上城墙,亲眼看一看那火、亲眼看一看那些弟兄。
  刚开始是一抹淡淡的黑烟腾空而起,然后很快的变得浓郁,一股又一股的喷向天空。之后,才有亮光跟红色开始闪动起来,跳跃似地,仿佛盛夏的花朵会在某个早晨间突然全部盛开了。桂陵的城墙上,完全听不到那儿的声音。眼前只像一幅画,一张无声的画。所有人都紧盯着那张画看。看那铺天盖地的黑烟与黑甲,是如何吞噬了那本来就只占了一丁点儿画面的白。无论城墙上的人再怎么不舍,远方的白色接二连三地倒下了,一点一滴,最终完全消逝在画布上了。花升将扑通跪倒在地,哭喊道:“秦照好兄弟!哥哥今天已经为你多杀一百来人,陪你好生上路。你走好、你走好呀……”
  “宽文……好徒弟啊……”
  端木敬德眺望远方,喃喃自语,老泪纵横。还有好多好多的人同样也是伤心欲绝,哀悼着他们的兄弟朋友。荆天明靠在花升将身旁,拍着他的肩膀,让他痛哭。不知怎么着,荆天明自己已没了眼泪,这种生离死别,打从他有记忆以来就没停过,伤心伤心还是伤心……每次伤心时都以为,在这世上再没有能让自己更伤心的事情了。但是,下一次却又伤得更重、更重……“我绝不再伤心。绝不再流泪。”
  荆天明在心中暗暗对自己承诺,却又不知在他的心底深处,愤怒已取代了悲伤的位置。
  “掷石!”
  众人返回城中之后,路枕浪立即发令。张京房、元浩仓等人则立刻将准备好的大石、碎石、火石诸物,向压境的秦军丢掷过去。被路枕浪诱来增援的秦军,刚刚开拔到城下,就遇上掷石攻击,顿时死伤惨重。加上军粮被烧,火势凶猛,至今仍未熄灭。秦兵人心惶惶,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先回营救火,还是继续攻击桂陵城。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路枕浪屏息以待的撤兵锣声,终于在五天四夜之后,在彼方响起了。秦军如潮水般依序退去,路枕浪看着在风中摇曳招展的帅字旗,心想:“现在就等白芊红撤兵了。如果一切皆如预料,白芊红应该会下令连夜撤军,那么明天早晨起来之后,桂陵城外应该不会再有秦军的影子了吧?只是不知道白芊红有没有什么奇招?”
  路枕浪摇摇头,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白芊红脸上的微笑,自己也微笑了起来。“等吧。不知道、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
  但路枕浪心中很肯定一件事,那就是这个夜晚对他、或对白芊红来说,都会是非常精彩的一夜。
第三章 是邪非邪
  夜幕低垂,桂陵城外,秦军的帅帐之中,白芊红背转过身气得直发抖。连续几昼夜的无情攻击,最后功亏一篑不说,二万大军的粮草竟然被人烧得一干二净,十几位都尉轮番进账来质问自己,今天晚上他们的兵丁拿什么裹腹?胆子大一点的,索性直问什么时候退兵?什么时候拔营回濮阳城?这一切的一切,就好像在白芊红的脸上抡了两巴掌似的。
  “出去。你们都出去。让我静一静。”
  白芊红总算开金口,低声说道。她虽然这么说了,但整座帅帐中却无人回应。白芊红耳听得一片沉默,怒道:“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回过头才发现帅帐中早已无人,大伙儿不知何时走得一干二净,白芊红不禁哑然失笑。
  “真没想到这个时候我还笑得出来?”
  白芊红走到铜镜前望着镜中的倒影。镜中人轻轻抚摸着她自己的颈项,很难想像该如何在这么柔嫩细致的肌肤划上刀痕?或者,用白绫会比较好吗?“好冰冷。”
  白芊红伸手划过镜中人红艳的双唇,却没有感受到唇间该有的温度,“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难道说……后天……后天便是我白芊红魂归之日吗?”
  白芊红踉跄从铜镜前退开,独自在帅帐中踱着步。她无法想像自己自戕的模样,但更无法想像自己不守诺言,苟活于世,到时,全天下的人都讥笑谩骂说:“看哪!那就是白芊红,她跟路枕浪打赌赌输了,却不敢死。不要脸的直活到现在。”
  “那还不如死了干净。”
  白芊红思及此,感觉喉间仿佛有火在烧,她颤抖着双手为自己倒酒,一口气连喝了三、四杯才松了一口气,“这时若是有人能一起干一杯就好了。”
  白芊红环顾四周,帅帐里空荡荡地,除了自己,外无他人。她朝天举起酒杯,喃喃自语道:“哼。没关系。来!白芊红姑娘,我敬你一杯。”
  “干杯!”
  “干了!”
  花升将举起手中酒杯与荆天明一碰,豪迈地一饮而尽。劣酒碰到嘴角伤口,花升将不禁皱起眉头,原来他为了烧云梯,满脸胡渣早已给烧得精光,脸上身上皆是火烧的溃烂和水泡,但即便如此,这杯酒花升将还是喝得极为酣畅。放眼望去,长屋内武林众豪杰经过几日夜的奋战多有挂彩。谈直却身中两箭、左腿刀痕见骨;方更泪给人打折了一腿,虽及时接复,但看来此后必瘸;项羽让石炮碎屑弄得差点瞎了一眼,如今半边脸尚肿得不成人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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