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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云搏电录-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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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没等老秀才话完,枯木尊者早已自动收回了目光,这时候他看得甚快,不消多久,便把那本二王法贴的手卷看完。
虽说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但在欣赏这本二王法帖之际,却也忍不住神情一连数变,直到看完之后,双睛仍然骨碌碌转动地沉冷了好半晌,这才抬起头来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果然是二王真迹!”
一个武林中的凶僧,居然认得出晋代书法家二王的真迹,这委实令人难以相信,不过,彭海当年曾是雁荡长老,也许是不能一概而论。
老秀才此时笑道:“如何?老弟台是不是答应了?”
枯木尊者道:“秀才公,你明明知道小僧好书甚于好武,你用这二王法帖与我交换,我还有不答应的道理么?”
说时取出刚自于梵身边抢来不久的那只小包,递交陈翠绫道:“敬烦姑娘过目,看看是不是贵府遗失的原物?”
陈翠绫刚一接下,便听李秀才大笑道:“呵呵,老弟台,你说笑话了,你我多少年的故交,这还用得着过目么?绫儿,谢过大师,我们也该回去了!”
陈翠绫依言一拂道:“多谢尊者成全,三日后便是中秋,务请尊者驾临君山一游,先此告别了!”
话毕一跃登车,道声:“再见!”
抖辔扬鞭,车如矢逝,西风残照里,转眼便只剩下了一点红影。
眼看着马车去眼,枯木尊者突然摇头发出一声苦笑:“没想到,没想到,这其中还有如许曲折,竟连我与厉老二也被骗过去了!”
话声至此一顿,复又双眼连眨,神色一振道:“对,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可是老二,你可知道三国纷争的结果,却成了晋家天下?”
话音一落,大笑不已,就在这得意扬扬的笑声里,摹地五指。
扬,那用太阳真经交换来的二王法帖,已被他用真力震碎,随着飘飘秋风化蝶飞去。
枯木尊者彭海去后不久,西风残照的古道上又出现了一条人影,他衣衫破碎面色苍白,赫然正是那躲在暗中偷窥的于梵。
对于李拙夫,陈翠绫,枯木尊者,这三人刚刚所演的那场戏,他是由头到尾地全都看到了。
可是,他却对这亲目所睹亲耳所闻的事,压根儿不敢相信。
枯木尊者彭海对那老迈龙钟的李秀才恭顺得过了份,这要在别人,真可能是故旧情深,然而,当事人是列名九大凶人第三位的枯木尊者,若是连他也知道故旧之情,江湖之中哪里还会有今日这些纷争!
再说,彭海身为武林人物,却竟把武林中视如拱壁的太阳真解,去交换那文人雅士所爱的二王法帖,这岂不也有点大背常情?
即令如他自己所说;生平好书甚于好武,那么就应该把交换来的二王法帖善加珍藏才对,为什么竟又……?
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难以解释的疑问,但疑问尽管是疑问,可是那片片碎裂的二王法帖,依然在夕阳残照里迎风起舞,却又是事实的明证。
茫茫然,于梵信手拣起了一片。
于梵本来也没有欣赏二王书法的雅兴,既然字迹已经难以辨识,于是毫不犹疑地又把手掌一摊,让它随着肃飘秋风翩然飞逝。
但,一丝惊愕之念突然间浮上脑际,心情一动,复又飞快地把那张纸片抓了回来。
目光瞟处,当场一怔。
他怀疑得没错,这张纸片鲜明光洁,尤其是那两个残缺不全的字迹,更显得墨迹犹新。
虽说于梵随龚江读书不多,还没有辨别二王真迹的能力,但他却也知道,二王父子乃是千多年前的晋时人物。眼前这张纸片上的字迹,不管他书写得如何,但由墨迹来看,分明刚书不久,甚至不谈字迹,单说纸张的本身,也绝非千年以前之物。
这一点极其明显,既然连于梵都看得出来,枯木尊者彭海还会看不出来么,据此推断,方才枯木尊者交换之时,事实也已知道二王法帖是假。
明明知道是一文不值的假货,依然用珍逾性命的太阳真解去交换,这又是一件让人难以理解的事!
惊疑中,于梵突然想到了枯木尊者临去时说的那几句话:……这其中还有如许曲折,竟连我与厉老二也被骗过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三国纷争的结果,却成了晋家天下……这些话都是他在看完二王法帖之后而发,显然地,一切的毛病都出在那本二王法帖上。
一念至此,于梵再不待慢,立即以最快的动作,拣起了飘零满地的碎纸片。
可惜他惊觉太慢,大部分的纸片均已随风飘去,附近残留下来的不足二十片,尤其是经此一阵耽搁,天色业已人夜,纸片上的字迹早就看不到了。
飘瓢冷风,摇曳着远处的灯火,于梵稍一迟疑,终于决定到镇上找一家客栈住下,然后再慢慢来研究这堆碎纸片上的秘密。
麻塘是紧靠洞庭湖滨的一个小镇,位在岳州之南,平日并不怎么热闹,可是近几日情形突变,天下各处的武林人物,一批批先后赶到,镇上那几家客栈,天方一黑就全都住满了。
一连三家,于梵全吃了闭门羹,最后他算学乖了,以五钱银子贿赂了店小二,总算勉强给他弄了个宿处。
说起来也真叫气人,那年头,五钱银子是住头等上房的价钱,可是这小二给于梵弄的宿处,却仅是一间跨院里的储物室。地方小不说了,连个床铺也没有,店小二用几块木板,替他将就搭了个铺,并且一再叮嘱!别点灯,也别出来走动,否则,他就不能通融了。
好在于梵也不计较这些,他默默地漱洗用膳,等到小二收拾出去之后,立即关上房门,然后悄悄将窗子拉开一线。
正房里灯火如画,窗子拉开,光线立即透了进来,虽然还是暗了点,但已能够凑合了。
于梵身心交疲,可是,他并不想睡,他坐在小二临时搭的那张铺上,就着窗隙透进来的微光,掏出了拣来的那一堆碎纸片。
经过清点,这堆碎纸片共得一十九张,拼凑之后,其中字迹可以辨认者合计八组:此,彼辈正派,的,解实予伪,坐收,海老弟,前,自相。
这八组之中,最令于梵心跳的是“海老弟”三字,尤其是那个“海”字,不明明就指的是枯木尊者彭海?并且这三个字写得较大,显然,这所谓二王法帖,事实上乃是一封书信,收书人是彭海,修书人就是那叫李拙夫的老秀才。
固然,李拙夫此人在江湖中从未听人说过,但他既在书中称呼枯木尊者老弟,应该不是等闲之辈!
这初步的判断,似乎不会有多大差错,可是,即令这判断是百分之百的正确,但凭那了了十五个字,若想推断出这封书信的内容,可也并非一件易事!
然而,像这样一封不同寻常的信,于梵又岂会等闲放过?
他此时想了解其内容之心,显然较前更炽。
又一遍细读深思,他发现三个“此、的、前”单字,意义难于推断,干脆剔出不加考虑。
剩下的几组之中,“彼辈正派”四字意义最为明显,它不但一目了然,并且稍加思索之后,即可断定那老秀才李拙夫不是正派人物。
“坐收”两字也不难解,因为枯木尊者临去之时,曾有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之言,不消说,这两个字就是坐收渔利之意。
至于“自相”这两个字,用它造成的词汇不少,但由坐收渔利那一句来推断,【炫|书|网】把它看作自相残杀似乎最为确当。
自相残杀,坐收渔利,因为有人自相残杀,所以才会使另外的人坐收渔利。
可是,要谁来自……相残杀?谁又可以在其中坐收渔利呢?
很自然地,于梵想到了那个修书人,也就是那老秀才李拙夫,虽然于梵没有看到他露出什么武功,但由枯木尊者彭海对他的态度来推断,他一定是个极为阴险,狠毒,而又恐怖的人,洞庭君山的这场中秋之会,若是幕后藏有什么阴谋的话,那一定是由他所策动。
当然,想在其中坐收渔利的人,十有九成也就是他!
那么,他又想让谁去自相残杀呢?
枯木尊者?血影人魔?还是……
于梵突然想到了“彼辈正派”四字,不觉惊出了一身冷汗。
固然,他所见到的那些少林,武当,一班正派人物,距离他理想中的侠义人物还差得很远,但与枯木尊者和血影人魔来比较……于梵愈想愈是害怕,情不自禁地一翻身,跳下了铺来,他恨不能马上把自己遇上的事,告诉给铜冠道长或觉慧长老。
他一时冲动,也没有想想此时夜深人静,自己到什么地方去找党慧长老或铜冠道人,身形落定,正待开门而出,恰在此时,突闻一阵笑声道:“喂,小二,你这跨院给我打扫于净了没有?”
于梵一怔停身,凝目看时,只见一名银衣人,正由跨院月洞门内走了进来。
此时虽然已是深夜,但走在银衣人前面领路的店小二,手中却高擎着一盏气死风灯,明亮的灯光下,银衣人的容貌瞧得非常清楚,只见他甘七八年纪,白面无须,丰神俊逸,摇曳的灯光下,那一袭银衫飘飘然愈见潇洒。人是衣衫马是鞍,单凭这一身打扮,就足令那一班势利小人奉承了,可不是,他话刚一落,店小二立即哈腰陪笑道:“哈哈,公子爷你吩咐的事小的敢不遵办,不信你瞧,这跨院里要是再找出一颗老鼠屎,小的就当着你的面吃下去!”
银衣人长眉一挑,笑道:“噢,对我吩咐的话你竞这样认真么?”
小二扭头笑道:“公子爷,难道你还不信?”
银衣人道:“好,那我问你,我在出去之前另外交待你一件事,现在你可还记得?”
小二双眉一耸,再次露出满脸诌笑道:“公子爷,那还有记不得的道理,你的话就是圣旨,小的纵然忘记自己的生辰八字,也不会忘记你的吩咐啊!”
银衣人摸出一锭银子,在小二眼前一亮,笑道:“小二,如果真如你说的,这锭银子就赏你买酒吃!”
这锭银子足足五两,那是小二半年的工钱,霎时间,店小二心跳眼耳呼吸急促道:“公子爷,你……你打算这五两银子都赏给我?”
银衣人道:“当然,只要你记得我的吩咐!”
小二一听大喜,急道:“记得,记得,公子吩咐我除去那四个人外,其他任何人不准……”“不准怎样?”
“不准踏进这跨院半步!”
他说至中途,突然想到了宿在储物室中的于梵,是以不觉一顿,好在他应对得快,没有露出破绽。
银衣人听罢一笑道:“好,你记得不错,这锭银子是你的了!”
话落一抖手,果真把那锭银子丢给了小二。
现在,于梵总算明白了,银衣人租下这座跨院,原来是要等朋友的,因为朋友有四个,所以把整个跨院都包下了。
不过包下跨院没关系,何必那么认真,硬是不准别人踏入半步呢,这样一来,于梵可不好出去了,俗话说!君子不挡财路,自己此时一开门,店小二到手的五两银子,恐怕马上就得炸锅。
好在事情急也不在一时,干脆,再等上一会吧!
于梵废然退了回来。
可是他刚在铺上坐下,就听店小二惊声说道:“什么?公子爷,你是说一句就赏我一两银子?”
银衣人的声音道:“怎么了,你是不是不愿于?这没关系,你不愿干就算了!”
店小二一听,急道:“愿干,愿干,公子爷,小的一定遵照你的吩咐全力而为。”
银衣人的声音道:“这样最好,不过话我可已经向你说明白,纵然是一千句,一万句,只要其中有一句是假的,那么所有的银子就都别想了!”
这一幕戏是该结束了,可是另一幕接踵而来,银衣人刚刚跨出数步,蓦地身形一定,扭脸喝道:“什么人?”
他此时面向于梵藏身的斗室,于梵摹见他目中棱芒一闪,不觉心头大骇。
……
第三十三章坐收渔利
他真没有想到这看来像是富家公子的银衣人,目光中此时竟也充满了腾腾杀气。
不过,人家既已发现了自己,那就不必再加掩藏了,反正自己也是花钱住店,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
就在他准备挺身而出之际,突然,屋脊上传来了一阵怪笑道:“启禀公子,是老奴黄西回来了!”
一片黄影,应声飘坠院中。
此人轻功绝佳,看得于梵心头一动。
但他绝未想到,等到他看清此人面目之后,心头更是骇然。
原来此人一身黄衣,双耳残失,一目已盲,露齿缺唇,断鼻无梁,再加上一头一脸的疤痕,除去令人感觉到无边的丑恶之外,根本就看不出有多大年纪。
就在于梵暗暗吃惊之际,银衣人已经开口一笑道:“西老辛苦了,事情办得如何?”
那叫黄西的黄衣人,听后并未立即作答,却把那只寒光灼灼的独眼向四周一扫,当他一眼看到于梵存身的那间斗室时,目光霍然停了下来。
于梵心中刚自一动,银衣人适时笑道:“没关系,那是一间储藏室,我中午已经看过了,里面堆满了杂物,没有客人藏身之地,西老有话尽管说吧!”
这时候,于梵知道事不简单了,万一让二人发现了自己恐怕马上就有一场是非。
不过,小房子只有向院的一门一窗,于梵想走也走不了,事实卜,他此时也不想走了。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在此情形之下,有谁会不想听个究竟?
只听银衣人话音一落,黄西立道:“启禀公子,老奴打探的结果,中原各大门派分由铜冠道长与少林觉慧率领,现在镇东三元观,以及南郊的大官庙内!”
于梵心中又是一动,暗忖这两人打探中原各大门派的行动则甚?
难道……?
这问题刚在他心中一转,银衣人又已开口道:“那么血影人魔与枯木尊者那帮人呢?”
黄西正要答话,恰在此时,月洞门外传来一阵吵闹道:“他妈的,管他是什么东西,他一个人凭什么霸占住一座跨院,你不敢讲没关系,老子自己去找他!”
话音一落,紧接着传来店小二的声音道:“喂,客官,你千万别乱闯,你……”就在小二焦急的呼声中,一条人影已由月洞门内问了进来。
这人年在四十上下,一身黑色的劲装,直眉瞪眼地满脸横肉,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怒气冲冲地闯进了月洞门正要向银衣人发横。
但,就在此时,他一眼看到了黄西。
黄西的那副容貌着实吓人,只听他啊呀一声,就待拔足后退。
可是,黄西早在他惊啊出口之际,便已冲了过来,五指一翻,飕地一声点到。
别看这黄西奇丑无比,但其出招之奇,却也是妙幻无方,一击立中,顺手将那人向内一带。
恰在此时,店小二也追到了月洞门边。
银衣人一闪身,迎了上去,所站的角度,刚好把月洞门拦祝店小二在门外停下了脚步,满面紧张道:“公子爷,这可不是小的不遵你吩咐,实在我是拦不住他……”银衣人未待话落,一笑插口道:“没关系,小二,刚来的那位也是我的朋友!”
小二一听,顿时心情一松道:“哎呀,公子爷,怎么中午你交待我的时候……”一言未落,银衣人复又接口道:“事先也不知道,这完全是不期而遇,小二,你可知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请回休息吧!”
对于这位一出手就肯赏他五两银子的客人,小二敢不唯命是从?
闻言连声应是,飞快地退了下去。
他可绝对想不到,刚刚硬闯进来的那位朋友,此时正目瞪口呆,如同一捆稻草似地斜靠在院墙内侧,在他的身边,更站着个比鬼还要难看的人。
银衣人眼见小二去远,这才掉转身形,黄西适时用手一指:“公子,这家伙……”他说的家伙,就是刚刚硬闯进来被他所制的那人。
话未落,银衣人把手一挥道:“西老今夜没戴面具,那是他命中注定的!”
这两句没头没脑的话,暗中偷看的于梵可有点听不大懂,不过,他马上就懂了,只见那黄西闻言猛一扬掌……拍!
血花飞溅,那人一声没吭,便已死于非命。
这点小事也值得杀人灭口,好毒的心肠,好辣的手段,于梵看得连打寒噤。
黄西将那人击毙之后,一哈腰,提起了死尸……银衣人似已猜到了他想于什么,当下一摇头,笑道:“西老,不必了,反正此地住不了多久,把他塞进那间小房子就得了!”
说毕用手向于梵存身的斗室一指。
于梵见状,顿时心头狂跳。
但,就在他心头狂跳之际,黄西却已提着那具死尸,向他存身的小屋大步行来!
黄西渐行渐近,转眼便至门边。
于梵气促心跳,紧张不已。
但,就在此时,突闻夜空里传来一声刺耳怪啸。
黄西一听啸声,神情猛地一怔,陡然停下脚步,扭脸向银衣人道:“公子……”银衣人似乎也被啸声所动,不待话落,立道:“这是东老,他似是遇上强敌!”
黄西一听,霍地折转身形,连上数步道:“公子,让老奴去看看!”
银衣人略一思索,道:“此刻风云际会群雄毕集,一切不可大意,走,我与你一起去!”
话声方落,人忽腾身而起,恍如流雪出岬一般,在蒙蒙夜色下直向院墙外面飘去。
于梵怎么也没想到,这看来如同豪家公子一般的银衣人,居然有一身超凡绝俗的轻功,看他速度之快,身法之奇,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就在他惊怔之中,黄西也提着那具死尸,紧随其后越墙而去。
好奇之心,冲淡了惧怕之意,门一拉,于梵冲出了那间储藏室,一翻身,越过了院墙。
暗沉沉的夜色下,黄西的身影只剩一线,银衣人早就消失不见了。
凭于梵的一身所学,此时想追踪眼前这两个人,实在是有点自不量力,然而年轻人都有一股冲劲,在此情形之下,纵然明明知道追不上,却也不能够失之交臂。
只见他深深吸气,猛一拧身,便也赶了下去。
果不其然,仅止盏茶时分,黄西的背影也完全消逝。
静夜茫茫,人踪已渺,何去何从,一时竟叫于梵有点拿不定主意。
就在他心中犹疑之际,突闻左侧传来一声厉叱道:“李老贼,想不到你阴险狠毒一至于此,当初我真是瞎了眼了!”
这苍老的声音,发自左侧的一片坟场,骤然听来,令人毛骨悚然。
幸好话音一落,另一个声音接口笑道:“哈哈,蓝二寨主,你到现在才后悔,不嫌迟了么?”
这人大概就是那姓李的,光听这声音,就知他阴险得很。
那个蓝二寨主发出一串狂笑道:“嘿嘿,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李老贼,今天我既已逃出了君山水寨,就非得当着天下武林,揭穿你的阴谋诡计不可。”
一句“君山水寨”,听得于梵霍然心动,情不自禁的欺前数步。
不过还没等他瞧得见人影,那姓李的又已诡笑接口道:“哈哈,蓝老二,你这计划是不错,不过可惜的是你现在已经走不脱了!”
夜暗中传来蓝老二的怒喝道:“李老贼,你少在我面前狂妄,老夫纵然不是你的对手,但只要老夫想走,你也休想拦得住我!”
说话间,于梵又已欺近丈余,突然,他看见起伏的墓地里,挺立着两条人影,不过,那也仅止是限于人影而已,因为夜太暗,距离尚远,别说两人的面目长相看不到了,就连他们的衣着也分不清。
不过由声音的方向,于梵知道左边那较矮的一个,就是刚刚说话的蓝老二。
果然,话音一落,靠右边那较高的一个突发狂笑道:“哈哈,蓝老二,你自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却原来还是夏虫井蛙,如果我连你都收拾不了,还能够称雄武林、席卷天下吗?”
笑声如雷,直上九霄,别说于梵心头骇然,就是那篮老二也似是大出意外道:“什么?
你……”
那姓李的声音一沉道:“蓝老二,实对你说,你能够逃出君山水寨,那全是我故意放你,其实在我的眼前,你连一步也走不了,不相信……”话音未落,蓝老二突然暴喝一声:“老夫就不相信!”
双肩一晃……
右面较高的那人,顿时发出一声冷笑道:“嘿,你这是自速其死!”
右手一扬。
照说君山水寨的二寨主,功力不能太差,可是他双肩刚自一晃,脚步尚未跨出,那姓李的一掌已经击到。
于梵一侧瞧得明白,虽然这一掌平平常常,毫无奇处,可是蓝二寨主竟已应掌倒下来。
果真不错,一步也未走出去。
姓李的功力如果没至化境,岂敢吹这牛皮。
暗夜沉沉,冷风如号,姓李的一击而中,得意地笑道:“嘿嘿,蓝老二,我要杀的全是天下第一流的高手,像你这种角色,本来不值一顾,只是你太过世故,居然看穿了那份太阳真解乃我伪造!”
于梵一听,心头大震,刹那间,他一切都明白了……那张碎纸片上的,“解实予伪”四字,原来竞是“太阳真解实予伪造”之意。怪不得枯木尊者当时会坦然交换。还有眼前这姓李的,一定就是那老秀才李拙夫。果然,这老家伙不是常人。
这时候,他突觉那一团碎纸片在脑海中盘旋飞舞,终于,慢慢地,慢慢地,停了下来:太阳真解实予伪造……彼辈正派……自相残杀……坐收渔利……虽然仍旧是残缺不全的几十个字,可是把前后的顺序一颠倒,意义立即浮现了出来……利用一本伪造的太阳真解,挑动各大门派间相互残杀,然后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这手段果然阴险、毒辣,令人发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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