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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手剑-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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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大,业已验明正身了,果然是他!”

南幻岳怔了怔,在疑惑的咀嚼着这几个字,

“古老大?古老大?”

他的疑惑立即使有了解答一黑衣大汉偏身一侧,大厅内的角隅暗影处,施施然出现了一个身材修长,面容清癯,上唇上又蓄了短髭的中年人物,这个人甫一出现,他身上所带着的那股无形雍容又威严的气韵便像跟着布散于四周,他生得并不雄壮魁梧,但是,他却持有一种慑人心魄的风仪!

“天蝎”古潇然!南幻岳的目光才一接触到这人,心脏便禁不住猛然收缩,呼吸也立即急促起来,此时此景此地,居然和古萧然就这样朝上了面,在他来说,可的确实件大大出乎意料之外的事,简直有点令他愕然了!

古潇然形态从容,举止潇洒,真可谓“潇然自如”了,他站在南幻岳面前五步之处,彬彬有礼的长揖为礼,笑容可掬。

“幻岳,多年不见了,你仍旧英姿飒爽,威武不减昔往,可喜可贺,这一向可好?”

深深吸了口气,南幻岳竭力将自己心中的波动情绪压制住,然后,他才徐缓的道;

“古潇然,你胆子不小!”

古潇然微微一笑,道:

“所谓‘解铃还是系铃人’,当初这个过节是我挑起来的,如何了断,自该亦由我主动解决!”

南幻岳点点头,道:

“你能明白这一点乃是最好不过,而且,我老实告诉你,便是你不来,也不会在‘流泉镇’上再过多久的太平日子,我用不了几天便会去找你的。”

古潇然一笑道:

“这个,我自是心里有数,所以才不惮风雪遥路,大老远巴巴赶来‘莫尘山庄’向你请罪了!”

南幻岳冷冷——哼,道:

“只怕你口是心非,另有图谋吧?”

古潇然神色不动,笑道:

“怎么说?”

南幻岳强硬的道:

“你明知道这个‘罪’不是好请的,这段梁子不是好解的,你明知我们只要朝上面便难有全善了之局,你岂会如此大度牺牲?当然不会,而你既是不如此,自也就另有打算,别具阴谋了!”

古潇然安详的道:

“这个,却也不尽然——”

故意顿了顿,他又奸笑道:

“当然,主要是得看你合作的诚意如何——”

南幻岳豁然大笑,道:

“合作?老天,我一听到这两个字,几乎便像叫蛇咬了两口,而这两个字出诸你嘴,感觉上更不啻是叫毒蛇咬上两口,古潇然,不用再提这两个字眼了,三年多前我就是因为与你‘合作’,才陷身古洞,几濒于绝,在那种幽冷黑暗的人间地狱里虚掷了近千个宝贵日子,在那种寂寥无告的魔境中煎熬着自己的魂魄……若非上苍佑我,奇迹发生,只怕我到今天仍不得出仍被活活囚困于深山绝洞之内,说不定早连尸骨也遭了鸟兽之吻了!”

古潇然双眉轻皱,颇带同情之状,他“啧”了两声,叹息道:

“那样的日子,想想也确叫人心里寒懔……”

南幻岳突觉热血上冲,怒火如焚,但他一口气硬压下去,再度深深的呼吸,他露齿微笑:

“你也体验到那种生活不好过,是么?”

占潇然颔首道:

“这是可以想见的……”

南幻岳平静的娓娓细述,宛似在叙说一个古老的故事,在追忆一段与他毫无关连的过往—样:

“那样的日子,每天,每时,每刻,全渗着黑暗,全融着孤寂,全糅合着翳闷,最叫人难以抗拒的,还是那种绝望的感受,好像天地之大,这只是个被遗弃的角隅,被世人永远忘怀了的绝地,整日价所听到的,仪有风声鸟语,与偶尔传来的兽嗥,莫说亲人的呵慰,友朋故旧的寒喧,就连人类的声音也没有,那是一种极端的无聊及无比的烦躁的总合,长夜漫漫,白昼又何尝不漫漫?我学会了自己和己对话,学会了与石壁,与鸟兽,甚至与虚无说话,我大声叫,大声喊,大声哭笑,借以宣泄自己久被困制的情感,借以放松自己精神上日渐沉重的负荷,这仿佛是一遭禁制,一种诅咒,能把人疯狂了……黑暗宛似是无尽绝的,那里面有许多幻象时常发生,却多是些凶恶邪蛙的怪诞景物,似真似假,叫人惊粟惶惊……日常,吃得很丰盛,野味杂陈。蜥蝎,虫蛇,山鼠,鸟兽,当然是生吞活剥——那样的美味,是令人想象不到的,喝的是沿着洞壁流淌的涓细山泉,然后,吃与拉在一个地方,一个转动不及二尺的方圆,除了这些事,便只有再与寂黑打交道,再自己和自己说话……就这样我过了千多个日子,三年余的光阴,而这三年中,我差不多把自己的灵魂都一点一点的割碎,自己的精神也一点一点的熬净了……”

古潇然倾听着,清癯而威严的面孔上连连变化,目光也不期然的阴黯下来,半响,他才强笑道:“真对不住,幻岳,苦了你了……”

南幻岳摇摇头,道:

“那不是光用口头几个字便可以抚慰的创伤,更不是用任何代价便可抹煞的惊怖回忆,古潇然,一切的一切全不能与这千多个古洞中的苦难日子相比拟,你是不会真正验出其中滋味的——除了你自己也尝试过!”

不由自主的感到心腔子猛然上提,古潇然觉得颈后的汗毛也顿时竖立起来,他干涩涩的道:

“幻岳,过去的事,何必再斤斤计较,我认为——”

南幻岳冷冷的道:

“你什么也不能认为,古潇然,因为你根本没有亲身体验过你所给予我的痛苦——刻骨楼心的痛苦!”

古潇然强颜笑道:

“幻岳,你所受的委屈,我明白,我们不是好朋友么?事到如今,实在用不着争执下去,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你将发觉比你原来所想的方式要有益得多!”

南幻岳冷冷的道:

“你有什么意思,不妨说说吧。”

古潇然咽了口唾液,道:

“幻岳,首先,我要求你心肠放宽阔点,过去的不必再追究,让我们重新开始,继续做朋友——真正知心知命的朋友——”

偷偷觑探着南幻岳的脏色,古潇然又接着腆颜道:

“当然,我一时的贪婪意念蒙蔽了我的理智而做出了那样的事,我承认乃是我的不该,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过能改,便善莫大焉了,为了补偿你这三年中精神上与实际上的损失,我答应给予你黄金万两的代价表示一点我的心意,另外‘大理府’中我有三家庞大买卖也双手奉送,条件只是你既往不究,将我们彼此间那段不愉快一笔勾销!”

南幻岳冷冷笑了笑道:

“你可真叫发财啦,古潇然。”

南幻岳这一笑,笑得古潇然有些心中发毛,他吸了口气,努力镇定了一下,缓缓的道:

“不要嘲弄,幻岳,我现在和你谈的是正经事……”

南幻岳点点头,道:

“当然谈的是正经事,万两黄金与三家大买卖若还不是正经事,什么事才叫正经呢?”

古潇然略现迫促的答道:

“那么,你的意思是——”

南幻岳突然脸色一沉,道:

“古潇然,唯一不正经的是你忽略了我生命与光阴的价值!一千个日子与对生存的绝望威胁,却只值这几个子儿?”

古潇然咬咬牙,忙道:

“你嫌少?”

南幻岳断然道:

“这是问都不用问的!”

古潇然故作慷慨的道:

“没有关系,只要你肯商量,价钱便好谈——幻岳,我再让一次步,增加五千两黄金,如何?”

南幻岳摇摇头,道:

“不!”

古潇然不悦的道:

“幻岳,做事情要有个限度,不要得寸进尺,欺人太甚,我出的价钱业已相当巨大了……”

南幻岳哼了哼,幽冷的道:

“古潇然,这是你自己认为如此,姓南的所遭到的屈辱与痛苦,怕是不止这区区财帛可以抵平的!”

古潇然面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干笑一声道:

“这样吧,幻岳,看在老交情的份上,我再加你五千两金子——只能加这五千两,不能再添多,幻岳,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富厚……”

南幻岳阴森森的说道:

“不够,这个数目,仍太少……”

古潇然突然冒火道:

“那么,你到底要多少,你总得开个价出来,幻岳,你却需搞清楚,我并没有太多的钱……”

南幻岳古怪的一笑,道:

“古潇然,我先问你一句话——在那古洞里,鲁飞的藏宝价值若干?”

他似早巳预料到对方有此一问了,古潇然奸猾的一笑,不慌不忙的道:

“实在不瞒你说,幻岳,鲁飞死鬼的那箱藏宝,等我弄回去打开一看,却不禁大失所望,里头净是些粗劣的宝石珠乇,没有什么值大钱的玩意,我草草出了手,也只得了九千两金子的数日……”

南幻岳冷笑一声道:

“是这样么?”

古潇然一本正经的道:

“一点不假,幻岳,我可以指天盟誓——”

南幻岳“嗤”了一声,道:

“别演戏了,古爷,一个心狠手辣到可以为了财富而将好友陷入绝境的人,早已无信无义,血冷情断,这种人起的誓哪会有半点意义在内?”

脸上是倏红倏白,双目是凶光隐泛,但是,古潇然又竭力憋住了这口怨气,他干咳了几声,勉强之极的道:

“唉,幻岳,何苦说话如此伤人,我可是一番诚意哪,这样吧,你心里有什么条件,不妨讲出来,我也可以琢磨一下……”

南幻岳吟沉的说道:

“你如今全部的家当有多少?”

古潇然呆了呆,道:

“这是什么意思?”

南幻岳不耐烦冷冷的道:

“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

古潇然舐舐舌,迟疑的道:

“哦,算起来也不多,连房屋田产,租契粮谷,包括一点存银,也不过值得个两三万金而已,幻岳,我已等于全给了你了……”

南幻岳古井不波的说道:

“这些,我全不要,通通归你享用,包括鲁飞的藏宝在内,我也奉送予你!”

古潇然大吃一惊,迷惑的道:

“真的?”

南幻岳哈哈的笑道:

“姓南的什么时候打过诳言?”

心中方自一喜,古潇然却又突然腑脏收缩,寒气泛升——他猛的想到,对方若是不要钱财为补偿,那一段仇怨亦必不会就此消弭,易言之,对方所待索取代价,恐怕就更为巨大了,不言可喻,对方所要索取的代价,只怕不是溅血,便是残命!

古潇然神色速变之下,忐忑的问:

“那么,你可是别有心意?”

南幻岳慢慢的道:

“不错。”

古潇然强笑了笑道:

“说说看,也许,我可以安排——”

南幻岳摇摇头道;

“怕你是难以安排的了!”

古潇然仍然朝冀于万一的说道:

“幻岳,你不妨明言……”

南幻岳冷漠的一笑道:

“我不需要你任何钱财上的补偿,一分一文不要,若是你愿意将旧怨消除,纠葛化解,行,只有一个法子——”

古潇然讷讷的问:

“什么法子?”

南幻岳刚烈的道: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待遇,同样的环境,你也同样去待上三年。”

古潇然猛烈的跳了起来,大叫:

“你说什么?你居然叫我也到古洞去待上三年?”

南幻岳用力点头,厉声道:

“不错,而且还得和我一样孤伶伶的锁上双手三年——三年中更没有任何可供你求生的设备!”

古潇然变脸道:

“你是疯子,南幻岳!”

南幻岳冷凄凄的一笑道:

“我一点也没有疯,我比任何正常的人都正常,古潇然,真正疯了的人恐怕不是我,是你!”

占潇然愤怒的咆哮:

“南幻岳,你这简直不识抬举,不知好歹,不明进退,你完全是疯狂,是怪诞,是谋杀!”

南幻岳阴恻侧的道:

“疯狂么?怪诞么?谋杀么?古潇然,你三年前在那占洞中加诸于我的卑劣行为又是什么?”

一张脸全因过分的激怒而涨成了紫戏,古潇然愤昂的吼叫:

“南幻岳,我为了顾及旧有情份,为了息事宁人,可是一再的委屈求全,一再的让步容忍,好话说尽,好人做够,怎么着?你却以为我是易吃善欺的么?你他妈的得陇望蜀,强逼横蛮,你以为我古某人真是含糊你?弄翻了脸,古潇然,你可半点便宜占不上。”

南幻岳目光一寒,低徐的道:

“对了,古潇然,这才是你的本来面日,既狰狞,又邪恶,你早就该露出原形来的,又何苦硬要装成个人样的人!”

古潇然暴烈的道:

“姓南的,你这叫‘敬酒不吃吃罚酒’,一切后果全是你自找,可怨不得人,妈的,我着你今天来得容易却怎生个离开法!”

南幻岳眼睛四转,镇定的道:

“显然,你早已有预备了?”

古潇然狞笑一声,大声道:

“古某人做什么事不‘未雨绸缪’,预为防范的?”

南幻岳卓立不动,道:

“怕只怕,你不一定再有以前暗算我时的那种幸运呢!”

古潇然阴狠的道:

“你要试试?”

南幻岳安详的道:

“怕是免不了要试上一试的了!”

古潇然厉烈的道:

“南幻岳,我不妨明白告诉你,今天若是撕破了脸动手,你的希望乃是微乎其微的……”

南幻岳摇摇头道:

“我却以为不然!”

古潇然怒道:

“南幻岳,不要嘴硬,我既是这样说,便自有这样的把握,在你做最后决定之前,我不妨再给你一次机会— ”

南幻岳冷然的道:

“不必了,我心领就是!”

古潇然大吼一声,吼道:

“你是横了心要交刃啦?”

南幻岳断然的道:

“牙眼相还,血债直偿!”

古潇然粗暴的道:

“好——这可是你自找,姓南的,却不要怪我做得太绝!”

南幻岳眸红带血:

“你做不绝,我也同样会做绝的!”

古潇然一指南幻岳,大吼;

“南幻岳,你立即束手就缚,放弃抵抗,我便答应你不累及他人!”

南幻岳怔了怔,啸喃的道:

“不累及他人?”

忽然笑了笑,又道;

“古潇然,你又危言恫吓了,只是,老子如今却不吃你这一套!”

古潇然狂笑一声,洋洋自得的道:

“危言恫吓?南幻岳,你忘了问问我怎么会出现此处?你也忘了想想这山庄里原来的人呢?那该都是与你具有亲密关系的人,譬如说,那妞儿杨玲,那老家伙狄修成,你那忠心耿耿的老仆阿福,你竟不想知道他们如今身在何处?抑是你根本就愚昧得未曾记起他们?”

南幻岳一阵颤栗蓦地兴起,只觉得心往下沉,冷扦涔涔——他早已感到情况不对,但他一直不提不问,下意识中尤指望有个万一,如今,他知道,又被古潇然裁上一个狠的了!

有很多种的幻构中的可能性来解释杨玲,狄修成,阿福等人的去处,南幻岳希望他们会因为这些原因中的一项而不在庄里,但是,现在他明白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事实上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如意,事实上他们业已遭到了最坏的命运——南幻岳所不愿也不敢去断侧的那种命运!

察觉了他神色的变化,古潇然大笑道:

“妈的,给你脸不要,给你路不走,非要逞强卖强与我硬干,好,如今我就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南幻岳艰辛的咽了口唾抹,唇角抽搐着道:

“古潇然——你将他们如何了?”

古潇然狂傲的道:

“这你且不用管,姓南的,先受了缚再说!”

南幻岳咬着牙,道:

“说不定——你是故弄玄虚!”

古潇然退后一步,阴狠的道:

“故弄玄虚?妈的,我看你是不见棺材泪不落,我就叫你死得心甘情愿,林子畏,时候到了!”

林子畏——那黑衣大汉,应声之下狞笑一声,迅如撮唇发出悠长尖锐的唿哨,于是,就在大厅的回廊两侧及园角那座假山之后,飞快的闪出了七条人影,甫一出现,便熟练又利落的各自占取了有利的出击位置!

几乎在同一时间,又是一阵步履声急响,大厅里通往内间的一扇门户启开,四名大汉业已粗暴的推出另两个人来 一俱是双手倒缚,嘴里塞满了棉布的杨玲以及狄修成!

就这些日子不见,杨玲竟已憔悴成了这般模样——容颜苍白,双颊消瘦,非但鬓钗零乱,衣裙揉皱,便是那双原本水淋淋的眸瞳,如今看上去却也那般凄惶晦黯了!

狄修成更是显得十分孱弱老迈,满面的纹褶越加深刻重叠,举止龙钟,宛似这短短的几个月里,他却已衰颓了十年!

但是,却不见老仆阿福!

凝视着南幻岳的双眼虽是酸楚又悲愤的,但却更是惊喜又坚定的——杨玲就是这样一个能屈能伸的少女,她受了多少折磨,多少苦难,多少羞辱,但却不在她心爱的人面前表现出一点委屈柔弱之态来!

倒是狄修成非常激动,他两眼含泪,以无限的祈求期盼神色投注向南幻岳,看得出这位老人是如何兴奋及欣慰,同样的,也看得出他是如何焦惶及紧张!

南幻岳平静的凝视着杨玲和狄修成,他形态是如此深沉,如此僵本,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脑筋里在转动着什么,甚至,他连唇角的肌肉也没有抽动一下。

于是,就在他们这相互的,无言的注视里,从那扇通往内间的门扉后,又缓缓的踱出一个人来,这人年约四旬,中等身材,狭长的面孔上是一片出奇的冷酷阴森形色,他有一双倒八眉,浓黑粗短,蛇眼,通天鼻配着一张削薄的嘴唇,脸上没有了点表情,五官的组合,却越发加深了这人的狠辣寡绝的气韵……

这人,南幻岳没见过,但却认得是准——传闻中对他的描述实在太多了,“七大煞君”之一,“风火轮王”卓鹏!

又是一个与南幻岳齐名的人物,又是一个“七大煞君”。

这时,古潇然的表情更越加骄狂了,他微仰着头道:

“南幻岳,你以为我是这么草率疏失的人么?找到你门亡来却不妥加准备?嘿嘿,如果你以为我会这般粗心大意,这就是你的不幸了!”

南幻岳的日光缓缓从杨玲、狄修成,以及卓鹏的面容上移到了古潇然的脸孔,他低喟一声,沉稳的道:

“我知道,你是有备而来,古潇然,因为,你自来行事都离不开那种老奸巨猾,阴狠毒辣的习惯!”

古潇然不愠不怒,意志自若的道:

“你既是心中有数,却如此不识抬举,岂非自触霉头?”

南幻岳淡谈的道:

“这是一个人的尊严骨节问题,古潇然,我明知你有恃无恐,明知你早有蓄谋,也明知这是一个陷阱,但我仍愿以我自己早已拟定的方式来清结我们之间的这笔旧帐,生死胜负,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占潇然双眉怒轩,大吼:

“不要说得这样大义凛然,你想争取谁的同情?”

南幻岳笑笑道:

“有生以来,姓南的便不知如何才会被人‘同情’,也从不需被人‘同情’,姓南的只晓得凭鲜直与利刃搏命求命!”

古潇然咆哮道:

“我先是要和你化干戈为玉帛,委屈求全,好言相商,哪知你却得寸进尺,咄咄逼人,一味的使傲骄狂,一味的赶尽杀绝,南幻岳,如今我就叫你看看你自己种下的果,叫你品尝一下你坚持的解决方式,你不需同情,也没有人会同情你,你要搏命,好,便给你搏命的机会!”

南幻岳吸了口气,平静的道:

“古潇然,你是个武士么?”

古潇然怔了怔,警惕的道:

“如何?”

南幻岳问道:

“你是,抑不是?”

古潇然瞪大了双眼,大声道:

“当然,这还用说?”

南幻岳点点头,道:

“一个真正的武士,便该具有武士的风范与尊严,也该沿循武士的操守及节义精神,对不对?”

古潇然迟疑的道;

“怎么样?”

南幻岳一笑道;

“你是否也格遵这些武士的规律呢?”

古潇然怒道:

“这是定然的!”

南幻岳道:

“很好,我便以同为武士的身份,要求与你决以死斗!”

古潇然不禁大为窘迫,窘迫之下又捅起了无限恼怒——他自己知道他与南幻岳在武术修为上的差距,不错,以“天蝎”所具有的艺业来说,已是足可睥睨一方,但是,他却深知无法“睥睨”到南幻岳的头上,三年多以前如是,三年多以后只怕仍然如是,而南幻岳却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向他挑战决斗,这岂不是大大的给他难堪?毅然上阵吧,委实力有不逮,且于心不甘,畏缩推拒呢?却又显然示弱于人,面子上太也无光,到底要怎么办才能两全其美,一时之间竟把这位有“天蝎”之称的江湖巨枭僵在那里,老半天做声不得!

南幻岳微笑道;

“怎么样?考虑好了么?其实这是无需考虑的,我与你之间结有深怨,自诙由你我自行了断,溅血搏命,也全是我们彼此的事,又何苦连累其他无关之人涉人?”

古潇然腔孔涨红,双手连搓,状至狼狈不安,他张口结舌,却频频回头以求助的眼神投注向“风火轮王”卓鹏的身上。

于是,卓鹏面无表情的踏前一步,冷木的开口道:

“南幻岳,我代替古兄来会你!”

古潇然顿时如释重负,他面露喜色,却偏要装佯一番:

“这又何敢劳动卓兄?姓南的如此跋扈张狂,目中无人,卓兄,我便亲自去与他一拚也就是了……”

卓鹏冷冷的道:

“不必客气,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此乃天经地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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