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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天一棍-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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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温在姑娘可真有闲,该给她找些活儿干干了……说不准,像刚才‘老天爷’说的该为她找一处婆家。”
    王小石笑,眼睛出奇的发亮,瞅着温柔那儿,只说:
    “她是闲着,不过,别人只怕都闲不了了——”
    话未说完,场中突然起了很大的变化。
    变化很大:
    而且是那种闪电惊雷、乌龟掩月、天狗食日式的突然而生之变化。
    雪,真的消融的。
    只不过,不是一点一滴的溶。
    而是极快、极速、极不可思议的:两座雪人一齐都雪落冰剥。
    两座雪人还一齐弹起!
    毕竟,雪人是雪人,不是人。
    ——雪怎么会自行动作?
    只有人才会动。
    莫非这两座雪人成了精,吸取了雪之魄、人之魂,真的不光是具备人形还成了真人不行?
    原来,这两只“龟国雪人”真的是人。
    不仅是人,而且是极厉害的人物。
    这两人突然而起,方恨少却正过去俯身陪温柔翻转龟壳。
    只要未加提防,谁也避不了这二人的攻击——就算加以防范,只怕要从这两人手里逃生也是极难。
    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用在这二人身上,不甚正确:
    因为他们一动手、答案便只有一个:
    没有。
    ——他们要攻击的对象一定“没有”命了的“没有”。
    “没有”活口可言。
    因为他们使出的是看家本领。
    也是杀手锏。
    他们只两个人,但却有三道杀手锏:
    落凤爪,
    无指掌,
    素心指。
    这三种绝门武艺,却有着五个共同的特色:
    狠,
    辣,
    绝,
    毒
    而且都是指法。
    其中,“落凤爪”是妇性才可习的恶武功,练此功法的人一旦修练出岔,便得成为非男非女身。
    “无指掌”更狠,不但对敌手狠,对自己也狠。这种掌力练得最高深时,连手指也得一根根断落萎谢下来,手指越少,功力便越精深。
    另外,“素心指”是专让男性学的阴毒武功。这种指法一旦修练不得法,就会阴阳逆形,形同自宫。
    要知道,任何人就算天性聪悟、勤奋过人,但练武跟学医、学艺、学工一样,总有出岔遇错的时候,但这三门武艺,其中一样学了如同自残,另外二桩更不能习,否则阴阳大变裂,情况危殆——偏生还是有要学、苦习。
    他们既然只有两个人,却使出三种绝门指掌功法,显然的,有人已两者并练:
    这两人,一个堆得胖胖肥肥,一个砌成高高瘦瘦,他们的真人,也是一样。
    高瘦的那个同时使出“落凤爪”和“素心指”。
    矮壮的那人打出的是“无指掌”。
    他左右手各只剩下一根指头。
    甚至连那根指头,看去也不像是指头了:根本分不清拇指、食指、中指、无名指还是尾指了。
    不过,就算没有手指了,那仍是指法,而且是极其歹毒的指法。
    王小石认得这两个“雪人”:
    张烈心,
    张铁树。
    ——“铁树开花”!
    这两人一显出真面目,就立即下手。
    都向温柔下手。
    只向温柔下手。
    而温柔却正在专心替那些翻转了的乌龟扳正过来。
    温柔与人无忧。
    温柔也不是什么第一号钦犯——事实上,她在各地城楼上挂出的缉拿逃犯海捕公文中的悬赏价格还是最低的,不但远比王小石低,连唐七昧、蔡璇等也还有不如,连何小河、梁阿牛等也不及,甚至,有时候,根本就没把她给绘上去。
    为此,温柔也跟大家发过脾气!她觉得自己给小觑了,太不受到应有的重视了。
    可是,敌人为问却偏要第一个找上这个本与世无仇的女子,并第一个就向她逞下杀手?
    按照道理,这骤然而至的暗算,温柔全没提防,是绝对避不过去的。
    而且,这两名“雪人”下手的“方式”很特别。
    他们用的都是指法。
    可是指短劲长,手指未到,手上已祭起一蓝一青一黑三道指劲,攻向温柔。
    指劲足有十一至十三尺长,温柔俯身翻转龟壳,距离本近,而今那三道指劲真是说到就到,几乎不容温柔闪躲。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白衣书生方恨少却似早已料到有这场伏袭一般的,忽然扯着温柔的肩膀,在雪人动手的前一刹已叱了一声:“起!”
    他振衣而起。
    扯起了温柔。
    他整个人就像给那马上就要攻到的指劲“激飞”了起来似的。
    马上就要攻到——就是说还没真正攻到。
    方恨少身形一起,他的“白驹过隙”身法也激起了温柔的“瞬息千里”轻功,自然反应,同时掠起。
    在指劲袭至前掠起。
    ——由于太急,温柔把一只乌龟正翻转了一半,还没完成就激飞急掠了开去,温柔第一个感觉竟不是惊慌,而是遗憾。
    “白驹过隙”的轻功是怪,你不动他,他就停下来,你一打他,还没打着,他仿佛就已给你“打”了起来,你却没真个能打着他。
    “瞬息千里”却只是快,快得只要她的轻功一施,你就来不及出手,出了手也来不及打着她。
    这两种轻功同时施展、三缕指劲,都告落空。
    就在这时,砰砰二声,寺院的东西二道月洞门同时给震了开来,三道人影,同时掠了出来!
    来自西边的是梁阿牛。
    “太平门”的子弟轻功当然好。
    来自东面的是何小河。
    “老天爷”素来长于轻功。
    他们一齐掠向、攻向、杀向那两座出了手同时也失了手的“雪人”。
    那两人当然就是“铁树开花”张铁树和张烈心。
    看来,这两人是一直充当作雪人,窝在这儿,为的就是要施
    暗算。
    ——只是,他们为何却偏要先找上温柔?
    难道温柔特别重要?
    难道温柔特别好下手?
    难道他们特别恨温柔?
    三比莲花还纯更白的公子
    张铁树和张烈心暗算失手,立即要走。
    ——至少,是要走、想走的样子。
    但何小河、梁阿牛立刻截住他们。
    他们一早已伺伏着伺伏暗算的人。
    ——可是他们又怎样知道有人暗算?
    原因很简单:
    发现这件事的是何小河。
    她把那匿伏着偷听的罗白乃叱喝出来的时候,已发觉那两个雪人误以为自己行藏已给看破,略颤了一颤,抖了一抖。
    这一颤一抖间,挥落了几片残雪。
    这就够了。
    何小河可不动声色。
    她先发出暗号:江湖上,有着各种不同的暗语,何小河这几年在“孔雀楼”里并没有白过。
    她的暗语却不是从口中发出来的。
    她一面跟温柔聊天谈心事。
    一面悄地用炭笔写了几个字。
    她把手里的纸趁在喂鸟儿食谷之粒之际,交“乖乖”衔了飞去。
    “乖乖”就是王小石的爱鸟。
    它自然飞到王小石处。
    所以王小石立马就过来这寺内别院里。
    何小河藉故离开,并通知了方恨少。
    方恨少会合了王小石,他的任务倒不是要保护王小石,王小石也不必需要这读书忘字的书生保护——但有他在,温柔会安全些。
    何小河另外去把梁阿牛唤了来。
    他们要布下天罗地网:
    抓人。
    ——抓两个“雪人”。
    所以,“铁树开花”才一动手,何小河和梁阿牛就马上出现了。
    他们要打击打击他们的人。
    他们矢志要杀掉来杀他们的杀手。
    尤其自菜市口、破板门一役之后,他们已没有退路。
    他们已走上不归路。
    他们正在逃亡天涯。
    他们要血债血偿。
    他们要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仇已深结。
    仇结深了。
    有些仇恨是解不开的。
    要解,得要用血来洗清。
    ——一旦见了血、闹了人命的仇,除了岁月,恐怕是难以消解的了。
    爱也一样。
    ——一旦破了脸、伤透了心的爱,很容易就会变成恨。
    恨本就从爱极处来。
    要是,这世上的爱不变成恨,恨而不反目成仇,该多好。
    如是,这世间就非人间了。
    因为人间总有爱恨。
    且爱易变,恨海难填。
    张铁树、张烈心三招失手,立马要走。
    但梁阿牛、何小河已至。
    梁阿牛的兵器是一对牛角。
    那是一对他自己所饲养的心爱的老牛死后所切下来的角。
    他舞动那一对角:招招遇险攻险,旦招招进逼、招招用老。
    本来,招式最怕用老,发力至恐用尽,出手切忌用死。一旦用老、用尽、用死,一旦打击不着敌人,反挫已身,就来不及应变,只有老、尽、灭三条路。
    ——无论是哪一条,都不是好路。
    也不是活路。
    可是梁阿牛却不怕。
    他招招用老/尽/死。
    他勇。
    勇者无惧。
    他凶。
    盲拳打死老师傅。
    他悍。
    因为他战志惊人。
    他每一招都经过长期浸淫,每一式都下过苦功死功,所以他敢拼,能拼、勇于拼命。
    对敌时,只有拼,才能保命。
    拼命才能要敌人的命。
    张烈心用的是女人指法,够柔,够阴,也够毒。
    但不够勇。
    不够凶。
    也不够悍。
    所以,他二招失利,已给梁阿牛欺近身去,一时也真打个狼狈不堪,只有招架的份儿。
    然而何小河却正好相反。
    何小河外号“老天爷”,待人处世,泼辣大路,但她的招式一点也不大开大阖。
    反而十分“小心眼”。
    她用的是“流云袖”、“裙下脚”、“襟里刃”、“匣背弩”,“腕底矢”,没有一样不阴不险不毒不教人防不胜防的。
    张铁树练的是“无指掌”。
    “无指掌”是歹毒指法,练的人通常也比较钝——把自己的手指练得根根掉落也有所不惜的人,当然神智比较钝些、硬些,突些。
    他实在应付不来何小河的攻势:
    袖子一甩,暗器扑脸而至。
    裙子一掀,兜心一脚喘到。
    襟子一撂,露出的不是奶子,而是一把寒刀。
    乌发一扫,才闪过去,背弩连矢,已当头打到。
    这才架了她一掌,小臂一辣,已着了她腕底利刺。
    一下子,张铁树跟张烈心一样,额上已开了花:
    汗花。
    四人才交手,高下立见,险象环生。
    要不是还有以下的一个变化,“铁树开花”很可能就栽在阿牛小河的手下。
    那变化是:
    花。
    莲花。
    在池中央那朵又大又纯洁的莲花,忽然离水激上半空:
    成了飞花。
    莲池里,忽然冒出一个人。
    一位公子哥儿。
    他的衣衫虽已湿透,但他冒出这潭浊水时,仍是那么玉树临风,面若冠王,丹颌朱唇,眼若凤睛,气定神闲,意逸精蕴,此际,他飞身而起,动若脱兔时面目仍静若处子,甚至比那一朵白莲更白更纯更美更翩翩。
    他一出现就出手。
    向何小河、梁阿牛、方恨少三人背后出手。
    他一出手另外一个人也就出了手。
    王小石。
    王小石一直都没有出手。
    他没有出手的缘故是因为他一直要等这个人出手。
    现在他终于等到了。
    所以他出了手。
    四无剑神剑手
    见到蝴蝶就知道近处有花香,见到苍蝇就知道附近有污秽,你在大海上见到鸟飞就知道陆地不远了,在大漠里遇到绿草就知道沙堆下有水。
    是这样的。
    所以王小石见到张烈心和张铁树,马上惊省出一个事实:
    那个贵介公子少侯爷,只怕也在这儿!
    他不但是警惕到这一点,而且还感觉得到。
    他感觉得出来:
    这儿有大敌!
    那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他曾跟一头寂寞而凶暴的野兽一同关在笼子里,日后放了出来,就算它走到自己后头,自己也可以感觉得出它的味道来。
    那股兽味。
    ——那种凶险的味道。
    血的感觉,腥的味道。
    他在这里!
    他一定在这里!
    ——他果然是在这里!
    正在远处一个天然隐蔽而不会让人发觉的所在,正在伺伏偷窥观察王小石等人在明孝寺、六龙塔之一举一动的“大四喜”和叶神油,乍见莲池中跃起的翩翩俗世佳公子,也都震住了,失惊失色的也有,失声叫道:
    “方应看!”
    “翻手为云覆手雨,他怎么也来了!”
    “神枪血剑小侯爷——他来作啥!?”
    是的,这等京城里的不世人物、人中龙凤、千山万水的来这
    穷山恶水之地,作什么?图个啥?
    莲花连根拔起,破泥泞飞起,旋舞于半空。
    方应看破池而出。
    他一出现,就出手。
    他的出手十分奇特。
    这时候,他的衣杉仍是纯白的,手背肌肤亦是纯白的,给人的感觉也是纯的白的,但就在他出手的一刹间,他的脸上忽然金了一金,眼色遽然绿了一绿。
    ——仿佛他的头壳里有人点然了金色的火,瞳中忽然有人点起了两盏绿色的灯一样。
    王小石乍见只觉眼熟。
    ——这熟悉却使他有一阵陌生的惊恐。
    虽然他一时也想不起这熟稔的感觉从何而来。
    方应看出手,却不是直接攻向他。
    而是攻向方、何、梁三人。
    他也不是直接攻向三人。
    他飞身而起,右手紧执左手,左掌中、食、无名三指并伸,就像施法木一般,口中念念有词,这时,他左手通体血红,哧的一声,一道红芒如赭,破指而出,中分三路,三缕血线,分别射向张铁树和张烈心。
    ——他为什么要攻击他的得力手下?
    他的指劲要是袭击向王小石,王小石则早有防备。
    但不是。
    这也令王小石大为意外。
    但他还是马上感应到:梁、何、方三人有险了!
    直觉。他的直觉比反应还快。
    他顿时大喝一声,一掌“隔空相思刀”飞空发了出去,要截断这三缕神圣诡奇的指风。
    他截得到吗?
    那只小龟仍在腾身伸爪试图把温柔翻了它一半的身子翻转过来。
    他截得到的:
    ——如果不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人猝然出手阻挠。
    阻挠的人是那跟在何小河后边一齐掠进来的人。
    一个瘦小、灵巧、窈窕、苗条的人。
    她的身子那么轻,那么灵,那么巧,以致何小河可能根本不知道,她掠进来的时候,后头竟紧贴了这么一个人。
    就连王小石也不觉眼。
    ——他还以为是自己人。
    至少以为是何小河带进来的人。
    然则不然。
    这时候,来人是“自己人”还是“敌人”,足以改变整个战局。
    何况这不是个普通的敌人。
    这是一流的高手。
    一流的敌人。
    ——这人既非一帮之主、一堂首领,也非蔡京、梁师成、朱励等身边红人。
    她只是一个女子。
    一个神清骨秀、艳媚自蕴的女子。
    一个比少年男子还英气的少女。
    然而,她却曾使“六分半堂”为之四分五裂、“金风细雨楼”为之凄风苦雨,连同相爷手上第一红人白愁飞的江湖武力,也在一夜间瓦解的少女子。
    她手上没有剑。
    但她却是一流的剑手。
    她的名字叫做:
    雷媚。
    雷媚手上仍是没有剑。
    可是她一伸手,剑气已至。
    ——就像她手里正拿着剑:而且是纵横凝聚着足以惊天动地锋锐无匹的神兵一样。
    他一剑就向王小石迎面“刺”到。
    她没有剑。
    但她却是剑手。
    神剑手。
    ——无剑神剑手。
    雷媚是个很奇特的女子,她在江湖上不是很有名,在武林中也不算是极有地位,但很多比她有名气有地位有权力的高手,一一都死在她手里。
    而且,自她出手以来,好像还没有发生过失手的事。从她刺激雷恨,到杀雷损,暗算苏梦枕,猝击白愁飞,她的对象一个比一个强,也一个比一个险,但她却干得一个比一个成功。
    并且,她不只是奇特,也很奇怪。
    因为她去到哪里,为谁服务,就背叛谁,对付她的主人。
    而她只一个人。
    独行。
    她甚至手上连剑也没有。
    ——一个没有剑的“神剑手”
    她一剑刺向王小石。
    她这一剑刺得理所当然。
    刺得猝不及防。
    刺得出乎意料,也理直气壮。
    她的剑没有剑。
    只有气。
    剑气。
    长江一般的剑气。
    五是她!
    三千道急流、四百道瀑布、五十道电极聚于一线疾迸出来的:
    剑气!
    王小石见那人,心中一凛:
    是她!
    他的“隔空相思刀”已给切断。
    但他立即拔刀。
    他的刀就在剑柄上。
    他的剑柄特别长,刀就是那道弯弯的锷。
    刀很短。
    很美。
    美得叫人惊艳。
    快得像流星,自长空划过。
    他的右手的刀及时架住了剑。
    没有剑的剑。
    剑气。
    ——空无的剑气,比室剑还锋利可怕。
    刀剑交架。
    刀是实在的。
    它美,它锋利,它快得追凤截电。
    剑是无形的。
    就在这刀剑互击的一刹那间,王小石心中再一栗。
    ——无形的剑气击在刀身上,竟要穿透刀身,攻入自己胸臆。
    他的刀竟挡不住她的剑!
    ——第一次,他的“相思刀”居然挡不住敌人的兵器。
    而且敌人只是一个女子。
    手上只有一把无形的剑!
    那朵给激到半空的莲花已去到了至高点,凝了一凝,又随着泥泞、水珠,落了下来,在微阳映照下,五彩缤纷,煞是好看。
    眼看剑气就要穿过刀身,王小石已来不及闪躲,不及施展任何一种变化,雷媚正满心愉悦的要去享受又一个绝顶高手死于她剑下之快意之际,王小石身上却突然发生了一种变化。
    这变化是预伏的,而不是在这要害关头才应变——如是,则不及。
    她刺在“相思刀”上的剑气,忽然“不见了”。
    什么是不见了?
    ——就是消失了。
    为什么“消失了”?
    ——答案是:不知道。
    那剑气就如七千道烈阳的光线汇于一点,正要熔解、冲破王小石手中刀的一个小孔:只要一个小洞,就可格杀对方——但那力量忽然给“移走”了。
    ——移到哪儿去了。
    王小石突然清叱一声,左掌突然合骈如剑,一掌打了出去!
    “碰”的一声,十二尺外寺院里的围墙,一块砖头给激飞,“啸”的不知飞到十万八千里哪儿去了。
    雷媚这才知道:
    她的剑气已给引走。
    雷媚这才省觉:
    她已失手。
    ——至少,是未曾得手。
    而她几乎已生起了杀死大敌、高手的快感。
    但她已功败垂成。
    功亏一篑。
    雷媚这时才记起:
    王小石会使“移花接木神功”。
    ——当年,王小石负责吸住雷恨,以俾自己刺杀得手时,用的就是“移花接木神功”,去化解雷恨的“震山雷”掌力。
    她一剑不成,王小石已拔剑。
    “销魂剑”。
    一把没有柄的剑,却带着三分惊艳、三分潇洒、三分惆怅。还有一分不可一世。
    那是一种惊艳、潇洒、惆怅得不可一世的剑法。
    还有剑。
    王小石向她还了一剑。
    剑风始起,剑光刚亮,雷媚眼前见剑芒,背后剑锋已至。
    ——那是什么剑!
    ——这是什么剑法!?
    如此惆怅、惊艳、潇洒,而又不可一世?
    雷媚爱剑惜剑,一见如此剑法,还未思筹如何招架,已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
    ——好一剑!
    ——好一把剑!
    ——好一位剑手!
    ——好险!
    这是王小石心头掠过的一声惊呼!
    他的“移花接木神功”只要再迟一瞬息之间运使,自己便可能身首异处,或胸腹穿洞了。
    因为这女子的“剑气”,已在他刀身上熔下一个凹口子。
    只要再片瞬之间,剑气就会穿刀而出。
    幸他及时把“剑气”移走。
    并拔剑。
    ——以销魂的剑,还她一记要命的剑招!
    那池中的龟,即将把身子翻了过来。
    就在这时,冒媚手上突然多了一把剑。
    那是一把细细的、秀秀的、凉凉的、美美的,像冰雕雪琢一般的剑。
    ——原来她还是有剑的。
    王小石见过这把剑。
    ——雷恨、白愁飞死的时候,他都见过这把小、细、秀、白、冰的剑,在他眼前闪了一闪,亮一亮。
    然后,人就死了。
    死的都是高手。
    一死便足以使整个武林都失却了平衡的绝顶高手。
    雷媚一剑在手,便架住了王小石的那一剑。
    “玎”的一响。
    非常清脆。
    动人。
    而且好听。
    六叹息女子
    架住了王小石一剑的女子,身子一转,娇巧如一只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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