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高墙-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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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阳光下


第一章　忏悔：手扶铁窗亲吻阳光第1节：和“杀人犯”睡一张床

2001年3月29日　星期四　晴

失去自由的第1天

昨晚翻来覆去一夜未眠。

早晨起床一点精神都没有，平时最爱吃母亲准备的早餐，今天也失去了兴趣。冥冥中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穿好西服，拎上商务包直奔南油204路公交车站台，到了车站却发现忘了带手机，匆匆忙忙又返回来，不免有些心烦起来。

或许是昨晚未休息好的缘故，坐上204路快巴，不一会就睡着了。

到蔡屋围站下车，刚好8点半。没有任何的顾虑，我拿着《非公务人员赴港多次往返通行证申请回执》单直奔公安局四处2楼证件科。咨询公司已打好几次电话催证件是否办好了，而拿回执的时间远远超过公安局便民承诺时间，因此我想直接找证件科科长，询问没有按规定时间出证的具体原因。

来到2楼，一位女警官热情接待了我，面对我的质问，她礼貌告知要请示科长，并承诺一定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等待中两位男警官突然闯进了会客室，要求我到4楼法制科接受调查。或许是第一次面对手铐，或许是认为有那么多人都在转让多余赴港指标不会有什么大事，或许自以为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一五一十说出了将公司多余指标转让给咨询公司收取了一定的好处费。意想不到的是因为我的实话，两位警官对我的审讯工作从上午10点多一直持续到下午5点多。原以为问完了就可以回公司上班，当被专用警车送到派出所关进了铁笼子，昏沉的自己才猛地醒悟过来——等待我的将是法律的裁决。

也许是真的饿了——早餐自己不愿吃，午餐没得吃。关在不足5平方米的铁笼子，我第一次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无助。也许是晚上还要接着审讯，做笔录的警官终于同意让看守铁笼子的保安帮忙买一份快餐。我拿出了身上仅剩的50元钱，虽说保安没有找零，但我还是十分感激，只因他另买了一瓶矿泉水。

和我关在同一铁笼子的是一位身高约1。80米，体重约90公斤的年轻小伙子。或许是在这个铁笼子里呆了太久的缘故，他主动和我搭话，听口音他是北方人。面对他的问话，刚开始我还是有些慌乱——电视或书刊上经常说牢房的人特别凶残，一不小心就可能被揍一顿，我知道自己身体比较弱小，加之还在感冒中，是经受不起折腾的；故把保安买的矿泉水递给了他。见状；他连忙从躺着的1米铁床上坐了起来，就这样我们聊了起来。

他叫阿牛，今年19岁，黑龙江人，刚来深圳半年，因帮别人追讨欠款，伤人致死。他说由于他没有动手打人且事先不知情，公安机关调查起来有些困难。他在派出所已被关了一个多星期，而其他伤人的人都送去了看守所。

阿牛见我一直不说话，以为我还在想着自己的事，便说，“你那个案子我从来没听说过，就像有些单位要批文，送点礼就能搞定一样，不会有什么问题，关你24小时就会放你。”

我问：“你们伤人致死，会判很重的！你不怕吗？”

“有什么怕的。我们出来混就知道总有一天会进号子，如果怕就不会出来！”

“你不可以找一份稳定工作吗？”

“找什么工作？不像你读书的，我没文化没技术，难道让我去卖苦力？不要那么书生气啦！明天你等着回家吧！不过不要忘了我。”说完阿牛拍了拍1米宽的铁床，“你睡里面吧！我个子大睡外边。”

我点了点头，将西服脱下递给了阿牛，他穿的还是T恤和长短裤。而铁床上除了一张破了好几个洞的席子什么都没有。

第一章　忏悔：手扶铁窗亲吻阳光第2节：从看守所写出的第一封信（1）

2001年4月10日　星期二　大雨

失去自由第13天

天越来越暗，雨越下越大。

刷完饭盆，正准备脱下内裤帮“老兵”们打水冲凉，帮仓阿昌指着我喊：“新兵，不用打啦，雨太大！”我赶忙放下水瓢站在一边，我知道我必须等其他人冲完后才能冲，｛奇书手机电子书网｝这是我来了以后就晋升为“老兵”的阿峰偷偷告诉我的。

看着别人都光着身子不停地忙活着，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内裤还没有脱，于是乘人不备迅速脱下拿在手中。只因前几天穿着内裤冲凉，被仓头（由管教直接指定协助其维护监仓秩序与纪律的在押人员）大B教训了一顿，说看不惯我这种假斯文，如果不是念在我是一名大学生的分上，一定要让我受一顿皮肉之苦。想起他一脸凶相，心就有些发紧。尽管还是有些不习惯在众多人面前全裸着身子——我知道我还一直处在感冒之中（3月29日被深圳市公安局四处限制自由前我就已患了感冒），加之每天冲冷水有加重的趋势，如果再受皮肉之苦，我想我的精神可能会要崩溃。

天已完全黑了，站在雨中，冰凉的雨滴打在身上，想象着梦中母亲站在家门前守望的眼神——有时下班晚了，母亲总会习惯性地站在阳台上静静地守望着我回家的路。多日来忍受着的泪水顷刻间奔涌而下。泪水和着雨水直淌，似乎要把所有的痛苦、思念、悔恨从心灵深处揪出来。这是自己失去自由13天来第一次痛痛快快流泪，它已让我感受不到雨水的冰凉……突然背部猛烈的一阵剧痛让我迅速惊醒过来，转身发现帮仓潮老大正怒气冲冲站在面前，我这才意识到大家都已冲好了凉。

进到睡仓，发现所有老兵都已在床板上端正坐好。我怯怯地蹲在大B面前，刚张嘴想解释些什么，见所有人都注视着我，阿峰不停地使眼色，我连忙低下了头。好一阵沉默之后，大B终于说话了，问我有什么本领给大家表演表演。我知道这是大B想发挥仓头的作用，另外大家关押久了也都想找一些新鲜的东西乐一乐，而新兵往往成了他们开涮的对象。

我说我能写东西。看着大家都没吭声，我连忙说我唱支歌吧？潮老大说不行，歌听多了要跳舞。我清楚自己到深圳近3年来没进过一次舞厅，对它又不感兴趣，如果乱跳一定会让他们小看自己，说不定他们还会想出什么“怪招”来为难自己。当我告知我唱的是英文歌时，大B皱了皱眉算是许可。

唱完《Right　here　waiting》（此情可待），大B笑了笑说：“以后有写的东西交给你，现在回到你的床铺上去坐好等候点名。”阿昌接着说：“以后你教我们学英语吧！”我迅速点了点头。回到床铺，被关押13天以来，我第一次有一种轻松之感，尽管不知下一位新兵什么时候来——有新人进来，大家的注意力就会集中在新人身上，我自然而然会少一些被别人发难甚至受皮肉之苦；另外以后若有东西要我写，这将意味着我会有更多的机会用笔去记录一些思想感受，让悔过的心在文字中找到寄存的空间。

尽管大B处罚我今晚值两个班，我心中却没有半点怨恨，相反还有一丝快意——我可以向老兵先借一支用报纸搓成笔杆的圆珠笔和几张纸给女友晋子写信，告诉她我的思念，我的悔恨，我的执著。点名报数后看完《新闻联播》，大家都挤到前面看电视节目，我一个人坐在后边靠近厕所的角落里即我的床铺（按监仓规矩，必须有新人进来才能向前移）上发呆——我患有500度近视，戴的眼镜因镜架是金属的，在进看守所办手续时被收缴；另外因身份的转换，自己也没有一点心情。由于平日在家里有记日记的习惯，13天未写东西，心里被塞得满满的，让我喘不过气。不知不觉中想写字的那份欲望让自己绷紧的神经慢慢地松弛下来，深深的思念伴我渐入梦乡……

第一章　忏悔：手扶铁窗亲吻阳光第3节：从看守所写出的第一封信（2）

醒来已是深夜，我迅速找出笔和纸给女友写信：

晋子：

真的好想你！

我不知道在这样的环境中给你写信请求你的原谅是否是在你受伤的心上再撒盐？我找不到任何理由，只想静静地和你谈谈心，似乎这样才能让自己烦乱的心绪找到平静的港湾，为明天的生活找到某种期待的理由。我知道你是一位善良纯情的女孩，你可以为了别人把苦难一个人深藏，你可以为了一句承诺而放弃许多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当你需要再次面对时却选择的是重新开始。

晋子，现在是深夜两点，该我值班了。听着监仓外清脆的雨滴声，睡仓内均匀的呼吸声，想着曾经一起相依相偎的日子，情感的潮水再一次波动起来。是啊！无拘无束的自由对于我来说是那么的遥远，甚至不可企盼。我知道深夜的这个时刻你也会躺在床上把我梦想，同时我还清楚，没有我在你身边的日子，你的生活是阴暗的，你将承受许许多多的压力，不仅仅是孤独的等待。

晋子，我说过我是在农村长大的，我不怕苦，看守所也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睡的地方有25～30平方米，比我刚来深圳时住的公寓还大；每天可吃两顿饭，你知道我饭量小，另又不用干太多的活，我是轻松的。请放心，这里有严格规范的生活劳动纪律，它可以让我的思绪变得紧张而又充满规律，生活对于我来说不就是需要这样的磨炼吗？毕竟我还年轻。

我会好好把握这段失去自由的日子。其实自由只不过是一种心灵感受罢了，因为没有心灵的自由才是真正的没有自由，而在这里我的心是自由的。晋子，还记得我曾给你极力推荐的一本书吗？《生命的留言》，它让许多因患癌症生命绝望的人得到了许多有益的启示，同时也给我们这些身体健康的人留下了许多美的宣言：癌症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被绝望击倒，不敢正面面对生命的终极。怎样让自己的生命得到延续是这本书留给我们的思考。例如革命先烈们“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的壮志豪情，还有雷锋、孔繁森因为一个理想用自己短暂的生命做出了郑重的承诺：为民而生，为民而死，他们虽死却永远活在人民的心中；我敬佩仰慕陆幼青，他给后人特别是生命有限的人留下了最好的精神财富，他也永远存活在我们的心中。

13天羁押的生活让我似乎是到了另一个世界，回首走过的岁月，一切的失去，一切的从头开始，让我有一种异常强烈的感觉：任何事情的发生都不是偶然的，它都经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反复，当人的欲望膨胀到近至麻木时，所有结果的发生也就成了必然。面对今天的结果，我必须做出深刻的反思，因为我曾经也是一名有理想有抱负的热血青年，将来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长。我想我必须为自己或他人留下一点什么……

Kavin

2001。4。10

写完信天快亮了，或许是盘坐的脚已经完全麻木的缘故，原以为塞满的心可以空一些，却感觉比以前更沉了——我不知自己是在安慰女友及家人，还是在……

第一章　忏悔：手扶铁窗亲吻阳光第4节：第一次在看守所购物

2001年4月13日　星期五　晴

失去自由第16天

昨天收到晋子存的钱卡，看到存钱收据上她娟秀的笔迹，我的眼睛一次又一次潮湿：或许在一起的日子对许多朴实平静的生活情节没有知觉；或许失去自由的空间让人窒息；或许　　渴望新生的愿望过于强烈；或许要割舍一份难舍的情，心中总找不到可以寄托的空间。我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些什么，亦不知道明天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面对今天的过错和即将失去的，我开始有些怀疑自己前几天渴望拥有笔和纸时的那份激情与冲动，因为这样的承受还有一段很漫长的时间。

16个日日夜夜，我的心一刻都未平静过，似乎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必然，同时又是那样不可理喻，难道说自己必须经过这段失去自由日子的洗礼才能真切感受到生活及未来的美好？回想来深圳时的激情满怀和已开始的梦想，现在都将化为泡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而自己又不甘心就这样沉沦下去，毕竟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长，我的人生也才刚刚开始。

细数在看守所的15天，如果不是因为有了对笔和纸的期盼，我真不知该怎样面对高墙外的妈妈和大姐，她们一定每天都泪眼相对，却又无为能力。尽管在许多人的眼中，她的儿子和她的弟弟是那样的优秀，那样的讨人喜欢，现在却变成了一场梦——等待对于她们来说是那样地无情和漫长，身在高墙内的我还能说些什么呢？收到晋子存的钱，我最深切地感受除了多购一些纸和笔，让文字走进心灵深处，伴我一路同行外，我再也找不到其他可以抚慰自己的理由，因为我不再属于我自己。

情绪的反复让我对文字有一种独特的情感，远远超过在家时每天晚上记日记的那份亲密，它可以让我在别人聊天、打扑克、睡觉、看电视的时候不至于陷入孤单，和在自己痛苦、烦恼、想家的时候可以找到寄托。因为我明白发生了不可能挽回的事，认真对待才能领悟到更多的人生内涵和走好今后的路。

上午吃饭的时候看守所商店工作人员通知下午购物，我知道借别人的毛巾牙刷牙膏肥皂一定要还，而且还要是双份，这样不但可以为与他们和睦相处创造空间，而且下次再借什么也方便一些，更为重要的是可以为自己记笔记创造了便利条件——他们绝大部分人只有初小文化，而且相当部分没有正当职业，他们既讨厌“文化人”，又尊重“文化人”，存在着某种矛盾的心理。

当老兵们看见我在购物单写着10个记事本，10支圆珠笔芯时，都有些不解，似乎要告诉我一个本子他们可以写几个月！我笑了笑没有作任何的解释，我明白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不可思议的，但我清楚他们以后有人想写信或申诉书时一定会找我，这也是我极为乐意的——我可以了解他们更多心灵深处的东西。

当商店工作人员将10个记事本递给我的时候，我正准备问是不是计算错了——外面不足1元钱的本子竟要5元钱一本？他们就开始催下一位购物者。事后想想也就明白了，并庆幸自己当时没问，否则会被监仓的人认为是“书呆子”，那样我的计划可能就会落空，失去的肯定不止是10个本子。如果这10个本子发挥不了它应有的作用，我的心也会跟着慌乱起来。那样对女友及家人的承诺就会落空——想给自己和他人留下一点什么，我想除了伤感和遗憾则不会有别的，另外，失去的青春一定会成为心中永久的痛。

有时我偶尔也会想想，假如家人不管我了怎么办？因为人生有的错永远都没有回头路，甚至连后悔和改错的机会都没有，虽说自己今天犯下的错不至于让家人不理我，但我想这样的事总会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他们将来该怎么办？家是不能回的，找一份正当职业很难，且还会受到别人的歧视，隐名埋姓四处流浪总有一天又会再进来，如此反复，他的生命属于谁（也许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第一章　忏悔：手扶铁窗亲吻阳光第5节：回忆进监仓的那一幕

2001年4月14日　星期六　小雨

失去自由第17天

今天是周末，可以不用按《在押人员作息时间安排表》作息。

6：30　—7：00　起床，洗漱，整理内务

7：00　—8：00　放风，操练

8：00　—8：10　读（背）《监规》

8：10　—10：00　静坐思过

10：00—12：00　开饭和搞卫生，自由活动

12：00—14：00　午休

14：00—16：00　静坐思过

16：00—19：00　开饭，冲凉，搞卫生，写心得，自由活动

19：00—21：30　组织收看电视

21：30—22：00　洗漱

22：00—6：30　睡觉

要求静坐思过（如寺庙和尚坐禅，其间不能做其他任何事），相比而言空余的时间较多，我将一周来的《深圳商报》重新翻阅一遍，把一些有用的知识摘抄下来。看报写字可以让我暂时忘记伤痛，尽管铁窗外飘起了小雨，室内的空气有些潮湿，我的心依旧很平静——每次下雨我的心情就会变得沉重——我知道这是文字的力量。

下午吃饭的时候，听到风窗外有钥匙的开门声，大家习惯性地迅速放下手中的饭盆，停止讲话双手放在背后端正坐好。门开了，进来一个新兵，他知趣地面向仓头立即蹲下来，这样，监仓的在押人员增加到了26人。潮老大马上问叫什么名字哪里人犯什么事，当他得知新兵也是潮州人时，立即叫我拿一个饭盆来，并从他自己饭盆中拨出一半饭。我知道新兵来了自己就可以成为老兵，但我却没有前些日子期望中的喜悦，回想3月30日下午自己进监仓的一幕，鼻子酸酸的——

当我昏沉沉地抱着被子，拿着饭盆，光着脚站在仓头大B面前机械性地甚至有些不耐烦回答完他的询问后，我紧接着问我的房间在哪里？或许是从来没有人这样问他，或许是我的“无知”让他感觉新鲜，或许是还不清楚我的真正“来历”，他制止了几个上前准备给我一点颜色看看的帮仓。正在这时睡仓里所有的在押人员都拥了出来，突然看见那么多光头，我猛地一惊——我已不再是公司那个呼风唤雨的人力资源及行政部门主管，我揉揉了眼睛低下了头。

按惯例所有刚进监仓的人员都要先冲冷水，我有些为难地对仓头说：“我感冒还没好。”他似乎什么都没听见。脱下刚才换上的看守所服，一瓢刺骨的冷水从头淋下来，一个猛烈的寒战让我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是如此的单薄。一瓢接着一瓢，足足有5分钟，或许是真的“累”了，我失去了知觉……

再次穿上看守所服，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晚上播放电视节目时，我第一次破例和其他人一样挤到电视机前，尽管什么也看不见，但我知道后面靠厕所的那个角落不再属于我，同时我相信新兵在派出所24小时里肯定和我当初一样没有休息好，这个时候想睡觉，所以我要为他腾出地方，更为重要的是刚开始几天不准许老兵主动和新兵讲话是监仓里的规矩。

因为要排晚上值班表，电视剧又还没有来，按大B要求，我拿着《在押人员基本情况登记本》来到昨天我睡觉的床铺，叫醒新兵。新兵见有人找他，立即从床板上跳下来准备蹲下来和我说话，尽管我说不用但他还是蹲下了。登记完之后，我才知新兵叫阿林，今年22岁，初中文化，曾两次进戒毒所，有一个姐姐在罗湖区做杂货店生意，这次因涉嫌贩毒被刑事拘留。看着他英俊瘦小的面庞，我总难以把他同一个有4年吸毒历史的人联系起来。

当阿林问我这里有什么规矩时，我本想把知道的告诉他，但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这要你自己去感知和领悟，我不能说。这是规矩。”尽管如此我还是把阿峰留给我的抄写有《监规》的纸条留给了他，因为我已经能熟练背诵它了。我能做的只有这些，否则我会受到全监仓人的攻击。

《监规》是每一位在押人员都必须熟练背诵的，责任管教随时要抽查，如果背诵不出来将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另外看守所领导检查或上级领导来视察时也要抽查，所以背《监规》是刚进看守所的人要做的第一件大事。其全文如下：

看守所是无产阶级专政机关，为了保证看守所的安全，使监管工作有秩序地进行，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刑事诉讼法的有关规定，特制定本监规。在押人员必须严格遵守。

六做到

一、　服从看守所民警的管理教育与武装民警的看管。

二、　实事求是交代清楚自己的问题，揭发犯罪同伙，检举他人的犯罪行为。

三、　认真学习党的政策和国家的法律，深挖犯罪思想根源，努力改造世界观。

四、　搞好个人和环境卫生，保持内务整洁。

五、　按时作息，遵守学习、生活、劳动等各项制度。

六、　要互相监督，及时检举他人一切不轨言行。

六不准

一、　不准交谈案情，传递书信，策划对抗审讯、起诉、审判工作。

二、　不准传习作案伎俩，散布反动、下流言论。

三、　不准称王称霸，拉帮结伙，打架斗殴，欺压他人，抢占他人财物，抢吃他人食品。

四、　不准喧哗吵闹、唱歌、唱戏、跳舞、下棋、吸烟、赌博。

五、　不准毁坏公物，在墙壁、床板、书报上乱写乱画。

六、　不准携带、制作、隐藏危险物品。

违反以上规定者，视情节轻重，将分别给予训诫、

责令反省，加戴械具；构成犯罪者，将并案惩处；

有立功表现者将酌情依法从宽处理。

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安部

第一章　忏悔：手扶铁窗亲吻阳光第6节：赴港澳指标向社会公开

2001年4月18日　星期三　雨转晴

失去自由第21天

刚擦完地，阿昌将我拉到一边，指着今天《深圳商报》上的一篇报道说，“你犯的就是这个事？”我低下头看见那篇报道的题目是《非公务人员赴港澳指标向社会公开》。文中指

出：

记者昨天从深圳市公安局出入境管理处获悉，我市非公务人员赴港澳证件审批从4月23日起有重大改革：换用新版指标本；简化办证手续，缩短办证时间；办证人员备案，年度不得随意更换；分配指标向社会公开。

一口气看完报纸，我有一种莫大的欣慰感，因为实行办证人员备案制度以及分配指标向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