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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心之城-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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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着,看着把卢米的手拉过放在自己挺立的乳上,又开始和卢米纠缠的少女,以为在一切都被性欲化的年轻时代这样也算正常,但想不出来怎样才算不正常。

“爱女人??有意思吗?”看着不肯搭理少女的卢米,我吃力地问。

“嗯,一切都我说了算,较少麻烦。”卢米不再理少女的放肆,平静地喝着杯里的暗红色酒水,然后抬头扫视整个酒吧,看着各处闪着光亮的玻璃制品像水面上被荡起的涟漪碎掉的星星,把画面装点得不真实。

“对西方艺术有兴趣?”我耐不住被沉默压迫,问卢米。

“没兴趣,随便学的。”卢米不看我,只盯着不远处某一个虚空的点,好像看穿那里能如何似的那么用力。

“哦,没兴趣?怎样看西方艺术和中国艺术的关系?”我随口瞎问。

“中国艺术?还有吗?”卢米终于肯收回目光看我,很尖锐地像正午直射的阳光般。

“哦??有吧?”我不确定,因为从来没有深入地思索过这个问题。

“有吗?自从中国古代文化被十几年的战争、五四运动、文化大革命和现在彻底一刀两断之后,还有吗?我们继承了什么是属于我们的?京剧?国画?书法?这些毫无联系、单个存在的东西哪一样能涵盖和代表中国艺术的完全?都只剩表面的,骨子里的已经不存在。”卢米口气平静,但用词尖刻,让我一惊,不明白这样单纯如夏花的她怎能说出如此透彻的言语?觉得佩服,目瞪口呆地听着。

“知道具有民族属性的艺术消亡了意味着什么?”卢米好像很有兴趣说起这个,表现出少有的夸夸其谈的好兴致,让我忽然看到雯曾经的模样,傻呆呆地愣在那里,忘记喝酒和应答。

卢米却在瞬间停止,抿一下被酒液染得红润的嘴唇,又陷入她常常停留的沉默里,突然得让我不知所措。

我知道她在清醒时就是如此,所以期待她醉掉后有超乎常人的放纵。但卢米的酒量很惊人,一直都不怎么醉,任凭那个少女就这样和她腻味了一个晚上也不再怎么烦,让我的期待落空,只好在没酒可喝后一个人孤单地回家。

第十一章  清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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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没想过要带蕊儿来,但她纠缠得实在厉害,卢米没办法。

但也就因为有蕊儿在,让卢米完全失去了和君如何的兴趣,同时感觉对君本人也失去了原本盎然的兴趣,就好像突然已经看清楚他的本来面目似的,觉得继续下去也一定是个无聊的过程。

所以就此打住,只埋着头喝酒,直到离开。

蕊儿一直醉到第二天早晨才好些,头痛得怎样都不肯安静。卢米只好捧在怀里用力地揉,直到两个人都出一身的汗,每次都是如此。

蕊儿打电话到公司,编着幼稚可笑的理由请假休息,不肯等到对方允许就挂掉,好像理直气壮这样。

然后就从床上跳起来大叫,欢快得好像在庆祝六一的孩子。卢米一直搞不懂蕊儿为什么不肯长大,宁愿保持十岁以下的智商和情绪,活在抽搐般不稳定的状态里。想着必然和她曾经的遭遇有关系,所以也能原谅。

看着蕊儿欢喜地张罗要去哪里吃什么,买什么,看什么,以及诸如此类的什么,卢米总有种凄凉的伤感,好像前世看着今生一般悲天悯人那种。

卢米以为自己是个悲观主义者,其实她不知道蕊儿更悲观,所以表现得过度乐观,因为已经悲观不起。

穿衣服时两个人发生小小的争执,因为蕊儿穿一条很短的裙子但不肯穿内裤。卢米赌气说不去了,蕊儿只好找出一条丁字裤穿上。卢米看着还是别扭,拿出自己修女穿的那种白色四角内裤丢给蕊儿。

蕊儿满脸的不屑,但还是换上,并抱怨说卢米不了解她是个有暴露癖的人吗?卢米说宁愿不了解。

其实卢米知道蕊儿无处发泄的欲望已经要溢出她的身体,就像沸腾的牛奶在煮奶锅的边缘吐着泡泡挣扎的情景一样凄惨。

又有新的专卖店开张,里面的衣服和鞋子还有手袋都贵得好像是从外星球运来的,只能看着,买不起。

“它们存在的意义何在?”蕊儿稀罕地不愿离去,问卢米。

“鼓励你犯罪。”卢米拉蕊儿离开那片灯光耀目的玻璃橱窗。

逛一天之后两手空空是蕊儿嘴里说的女人最大的失败,但卢米不以为然。

“没什么好买,有什么奇怪?”卢米将空空的两手插在裤袋里,知道自己挺翘的屁股被紧绷的七分裤勾勒的线条漂亮,所以左右晃着慢慢地走,有点模特走T台的得意感觉。

蕊儿表情懊丧,把嘴巴噘得很高。晚饭吃掉三个巨无霸和两客土豆泥,比平时翻多一倍,来平衡心里的落差。

可能是白天走得太累,让两个人都不愿意动,宁愿懒在家里的床上看无聊的电视剧。

蕊儿一边照顾着挂在网上的聊天一边评价着卢米看的节目,叽叽喳喳地吵闹得让卢米有恨不得关掉电视的冲动。蕊儿虽然了解卢米的不耐烦,但对自己能一心二用得如此游刃有余而甚感得意。

正高兴时,突然四下一片漆黑,所有用电器具一起熄灭。好像上帝反悔,不再让世界有光。蕊儿在电脑前呆坐片刻,摸着黑爬上床,挨着卢米躺下来。

两个人都不说话,只静静地呼吸,一起听着夜风从左面的窗口吹入,拂过她们发热的身体,穿过门,经过客厅,从厨房流出。消失在阳台上的呼啸声有种神奇的力量,让静谧的安详缓慢地降落下来,把两个女孩子搂抱在自己的怀里,轻轻地摇着她们沉沉地睡去。

“多好呵。”蕊儿只来得及说这一句就合上了眼睛,仿佛头一次感觉到安静的美好。

第十二章   醉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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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下过的雨让稀泞的路不好走,溅起的泥点子弄脏我刚从洗衣店取回换好的裤子。我有些恼火,挥手叫下一辆出租车,虽然只剩三分钟的路程。

杰正趴在那张宽大的写字桌上卖力气地写。旁边立着一个精致的小牌子,上面印有‘中国银行’的烫金字样和他五官歪扭的照片,还有他叫着蹩嘴的名字。他没有发现我进来,仍旧认真地写着。

“喂。”我在他对面坐下。他抬头看我,脸上有不以为然的冷漠,又俯下身继续。我知道这是他一贯的态度,并不觉得不好受。

“你昨晚去了哪里?玩失踪,找不到你??”杰将写满字的纸掐在手里团成一个球,瞄一下,扔入不远处的纸篓,然后将我翘上桌沿的脚推下去。甩一下钢笔,继续写,肥胖的身体佝偻成很大的弧度,让呼吸变得困难,喘气声音渐渐变大。

我看着从小玩到大的死党,心里不知为什么涌起一股滑稽的悲哀。杰和我同一年大学毕业,也将书读得一塌糊涂。但他有较好的家世,花钱运动后进了这家银行,在这间办公室里写些狗屁不通的东西混饭吃。

“我们要招临时工,你来不来?”他瞥我一眼。

“不。”我很干脆地回答。

“就知道你不肯。”他粗重地喘一口气,像在发泄一样用力。然后我们隔半天说一句话,先是谈论权和比他大三岁的女朋友。

“她老公一定不知道,不然权会和她分开。”杰仍在纸上写着,不抬头,说话时连嘴唇也不掀动,好像擅长腹语般神秘。

“为什么?”我就无法理解这种稀奇的事情。

“嗯?”杰被我问得好像突然惊醒似的,猛地抬头看我,不大的眼睛里是惊诧的目光,看来他不理解我为什么对这件事不理解。

“他??觉得不再刺激吧。”杰还是作出他的解释,又慢慢低下头,继续和那张纸的厮杀。可我还是无法想象和一个已婚女人如何只是为了寻找刺激这种事情的荒唐。

“你知道的,权对什么都喜欢偷偷摸摸的嘛。”经杰的提醒,我恍然,想起权是我们几个中欠起子酒债最多的人。

可我还是不理解权仅仅因为这个就喜欢和一个已婚女人如何,也无法想象他们被压抑的神经该怎样承受那种急躁心情的捉弄,躲避在城市角落里的小旅馆中黑暗潮湿的房间里像两片渴望被秋风摧毁的枯树叶一般颤抖着紧紧地抱在一起亲昵时会是怎样龌龊的样子。

后来又说起杰刚刚分手的女朋友。

“她找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很有钱??”杰吸一下鼻子,用来表示哀伤和轻蔑的情绪。

“哦。”我无法评价,所以不言语。

“可那个男人看上去足有七十岁,比她爸爸还老??”杰啪地一声把钢笔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来表示他的气愤和不理解。

“有什么稀奇?”我这样劝解杰。

“可她的欲望那么强烈??”杰猛地停口,好像泄露出重大秘密一般惊愕。

谈话无法继续,因为超越了某个不存在的界限,就好像一头栽进深沟里爬不上来似的让彼此都觉得尴尬。

杰有一辆89年产的福特野马,早期的V8发动机,已过了报废期,跑起来颤抖得像在抽搐,让我每次坐都担心不要赶上解体在行驶中这种衰到死的事情。

但杰不以为然,仍旧把油门踏板踩进油箱里,叫这匹老野马跑过140迈才觉得过瘾。并将这件事情作为吹嘘的资本,让听的人心惊胆寒。

大概来得晚些,酒吧里已经拥挤到人满为患的地步。

我和杰转一大圈才在角落里找到一张坐着两个男人的台面。两个男人看我和杰的眼色很歪斜,让我恍然。我向杰笑,杰不怀好意地眨眨眼睛。

先喝蓝狮,加入很多冰块后甜甜地很提神。杰一直说这是女人喝的东西,所以他另要一大杯鲜啤兑着喝。我也尝试,觉得还不错,但很有劲。

同桌的两个男人比我大些,但都瘦得象没有进化干净的猴子。留着不长不短的头发,耳朵上打一排孔,钉着各种形状怪异的耳钉,让我联想起卢米的那些,并奇怪为何常常想起卢米的那些,觉得惊讶,以为自己淫邪。

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的鼻翼上还有一颗,半靠在另一个的怀里,共同喝着一瓶很贵的大将军。看过一会,我发现他们向杯里倒的酒少,七喜更多,心里有些轻视。杰也看出来,脸上浮起奸邪的笑容。

“今晚有人埋单了。”他俯过身在我耳边说。我明白他的意思,也跟着笑。

杰要来一打小瓶装的威士忌和一打玻璃杯,每一瓶正好倒满一杯。我知道他要玩的把戏,心里乐不可支,以为将要有好戏看。

“怎么样?喝一杯一百元,第二杯二百,类推,赌不赌?”谁知杰却改变以往惯用的做法,先问起我来,倒叫我吃一惊。转瞬明白杰的用心,只好帮他往下演。

“好。”我端起一杯喝干,杰掏出一百元拍在桌子上。我喝下第二杯,杰又掏出二百。我斜着眼睛瞧那两个男人,见他们正看得起劲。

喝到第五杯时,我假装不支,趴在桌子上。

“你敢吗?接着喝。”杰果然向那两个男人发招。其中一个头发稍短的眨着已经有些醉意的小眼睛,一言不发,拿起第六杯一饮而尽,一副毫不畏惧的样子。

我心里暗笑,显然他并不曾领教过这种廉价威士忌的厉害。然后是第七杯,第八杯。看着一只只空酒杯落在桌子上,我倒有些担心,以为杰怕要看走眼,这家伙酒量惊人也未可知。但第十一杯时他还是一头栽倒在桌子下面,距离胜利只有一杯之遥。

杰凶猛地向他的同伙索要赢来的钱。那个干瘦的男人看着俯向自己的、熊一样粗壮的杰,眼睛里流露出恐惧的光。在杰的帮助下好半天才算准钱数,乖乖地从钱夹里点出六千三百元递给杰,然后搀扶起他的同伴离开了。

杰快乐地大叫,唤来服务生要下四瓶伯爵,和我痛快地喝,将赢得的钱一次花个精光。

目光闪烁时,我看见隔着两张桌子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他的对面是个穿着白色吊带裙、有些熟悉的背影。我发一会呆,猛地想起,觉得血液突然就汹涌上来,让我的脑袋瞬间胀大了十几倍。

放下酒杯,我不管杰的呼唤,摇晃着走过去,伸手就拍她的肩头。她被惊吓,转过脸来看我,半张的嘴里是参差不齐的、锥子一样尖锐的牙齿。吃惊的表情将她瘦削的双颊收紧,勒出的皱纹让她看起来像一颗刚刚落地的胡桃,不是敏。

我觉得有说不出的失望,是一种被沉入水下的窒息感压迫着我的呼吸,不论如何挣扎好像都无法浮上水面那种。我顾不得道歉,转身离开。后面传来斥骂声,惹得杰跳起冲过来。我拦下他,然后被他搀扶着,回到座位时我已经泪流满面,哽咽不止。

“你怎么了?”杰觉得奇怪,把一块脏不拉几的手帕递过来。我接过在脸上胡乱地擦。

“没事??”我长吐一口气,摇摇头。杰不再说话,自顾自地喝酒,表情沉重。

“我可能??喜欢上一个人??”我不明白自己这样说的本意是不是想遮掩流下的泪水。

“唔。”杰无精打采地应一声。

“她??很好。”我抽一下鼻子。

“怎么?”杰抬起头看我,眼睛里有嘲讽的笑意。我知道他不会认真地听这种无聊又憋闷的话题的,所以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

“就是很好,什么都好。”我的眼泪没有了,堵塞大脑的血液又都回到了它们原来在的地方,就好像洪水退去一样,只剩下满眼的荒芜和泥泞。我如同刚刚发过一场高烧似的醒过来,突然觉得刚才的情绪很可笑,并因此真的笑起来。

“她在床上很棒??”我笑得肆无忌惮,并因此觉得放松,好像关闭心情的闸口正打开,让被酒精点燃的血液汹涌而出,狂奔而去,但不是向着大脑,而是别的什么地方。

“我去卫生间。”我嘟囔一句。

呕吐过之后,我感觉身体如同被撕扯成两半一样舒服。而且这个过程如此地漫长,没完没了。

穿过熙攘的人群,我看见我的座位上坐着一个穿着银色裙子的女孩子。她正把脑袋和杰的凑在一起说着什么,然后因为大声地笑而分开。笑过后又凑在一起,片刻后又分开。这样的过程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就像两只抢食的鸡一样滑稽。

我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用手支着脑袋不让它倒在桌子上看着他们。好一会儿,杰终于注意到我。

“这是美。”他拍着那个女孩子和他一样粗的胳膊向我说。我应一声,赌气似地。美显然喝得不多,很轻盈地站起来向我伸出手背满是小坑的胖手。我伸出手握一下,并端详她。她只是胖,但很好看,梳满小辫子的脑袋有艺术家的优雅。

“你好。请多??多??多关照??”美有些吃力地说。我突然明白杰为什么在她的身后掩着嘴笑个不停。

“哦??好的??多关照??”我无心取笑美并懒得说话,只静静地喝酒。

感觉食道火辣辣的,痛得很痛快,喝得更加多;杰也不再开口,目光茫然地望着酒吧里的人。好像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只是发呆;美只羞涩地笑着,胖胖的脸上逞着不自然的歉意,不知道是为了她的胖还是口吃。三个人突然就陷入由沉默造成的尴尬之中,好像犀牛的大脚陷入泥泞里一般难以自拔。

“我们走吧。”杰突然站起来,毫无征兆地,将我吓了一跳。他转身时带倒了屁股下的椅子,然后被他拉扯的美又因为慌乱在上面绊了一下。但美用超出她体重的敏捷跳开,没有跌倒。

“开心??你们??”我挥手。杰回头看我一眼,没有说什么。

“你也??开??开??”不等美说完,被杰拉着消失在人群里。

他们就像两只大象穿过丛林似的,在身后留下一个久久不肯愈合的开口。

总是不欢而散,每一次都一样无聊。

我掏光口袋里所有的钱才被起子放过,起身漫步走出酒吧,在胡乱地堆在那里用作装饰的大石头上坐下,掏出骆驼呛人地吸。

“来一支。”有个声音在耳边。我转头,见是卢米。她脸上逞着少有的笑意,态度友好。

“怎么不见你?”我将烟盒递过去。

“我在那一间里。”卢米用夹着烟的手指向路对过。

那是一间女同性恋聚集的酒吧。我恍然,然后大口地吸烟。我们俩比赛似的,谁也不说话,就这样把时间一口口地吸掉,直到剩下个空烟盒,扔掉。

因为谁都没有醉到如何,所以一声不响地分手,各自走入沉沉的黑夜里,如自杀的人走入渐深的河水里一般平静和不以为然。

第十三章   都在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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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米觉得心里乱得无法梳理,思绪就像结在一起的茧上的丝,关着自己的心,遮挡着什么,又透进些许的微光逗弄。

可怜的希望只是自己心底的叫喊,如溺水人最后的呼救,遥远又模糊,在自己将睡未睡时断续传来。然后是荒诞又可怕的梦,内容不可复述,也根本记不起来,在被吓得大叫之后被蕊儿摇晃着唤醒,睁着眼睛直到天明,再迷迷糊糊地睡一会儿了事。

蕊儿在一家内衣公司做模特,工作轻松。每天换穿十几套内衣的厌倦让她对任何内衣的束缚都心怀敌对,平常宁可真空,就像她的精神状态一样了无一物,空旷辽远。

卢米看着蕊儿赤裸的身体像一只被拔光羽毛的禽类那么伶仃,在自己的眼前晃来晃去,心里生出几乎抑制不住的恶心。蕊儿却似对一切都不知觉,哼着听不出调的歌词把从瓶子里倒出的白色液体往脸上抹,动作乱得像在摊煎饼。然后拿起眉笔,就着衣橱上的穿衣镜画起来。

“记得吃饭??”蕊儿一边画一边关心似的向卢米唠叨天天都要说的几句话,好像不说这几句就出不了门。卢米不应声,把脸埋在枕头里用力地闻从里面散发出的混合着洗发水的淡淡的霉味。

终于听到大门被关闭的声音。卢米长出一口气,缓缓地转过身,把目光定在距离天花板尺多远的地方不动。

但也懒得想什么,就这样她知道自己能保持几个小时。

卢米一直有种感觉,好像生命里的什么美好的东西正被自己慢慢地荒芜着,就像一个原本应该种满鲜花的园子却正被像蕊儿这样的杂草一点点占据。这感觉让卢米的心里有隐隐的疼,一根针在里面深深地刺并搅动那种。卢米知道凭自己的承受能力无法面对这样不堪的无奈,所以她现在唯一能想的是怎样逃离和麻痹。

姐姐又打来电话纠缠着让她回家,卢米随便地哼哈着答应。

放下电话,走入卫生间冲淋浴,洗头,刷牙。之后穿上短短的韵律操服在跑步机上出汗,看着红色的数字像自己一样不情愿地蹦跳着一点点接近五千米。下来做深蹲,掌上压,仰卧起坐,在紧凑健身器械上做引体向上和负重站立。韵律操服被汗水浸透,卢米脱下扔在一边。换上白色的跆拳道服在客厅的地板上做支撑倒立,坚持很久,然后反复练习正踢、侧踢、劈手、冲拳等等动作,直到厚厚的跆拳道服被汗水湿透,脱下和韵律操服一并塞入洗衣机里搅拌起来。

再次站在花洒底下狠狠地冲洗,站在穿衣镜前一边擦拭一边打量自己。还不饱满的乳,细得惊人的腰,和腰差不多粗细的臀,木棍一样直而且皮肤苍白的腿,卢米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个女人,于是开始怀疑印在身份证上的自己性别的真实性。

浅浅地睡一会儿后就感觉到蕊儿永远冰凉的小手像蛇的皮肤一样粗糙地摩擦在自己的脸颊上。卢米胡乱地推开她继续睡。

蕊儿换下一套细薄的衣服去厨房准备午饭,把锅和勺子弄得叮当地响,还有焦糊的香味飘进来,闻着和昨天的相似。

卢米想起君说过的关于‘对自我的复印’之类的话,想一遍,依稀觉得好像有点道理,但道理在哪里不知道。

卢米知道自己缺乏逻辑思维能力,类似于哲学的命题一概不通,所以在读西方艺术史时只能领会其中感性的东西,常常把教授给的题目做得稀里哗啦,让卢米丧失在这方面有所作为的勇气。

只能坚持着练习跆拳道打发看起来新鲜美丽,其实过起来无聊又病态的青春时光。

吃过饭,卢米陪蕊儿逛那些已经逛过千次的商场、专卖店,买永远也不会穿过十次就被忘记的衣服和一些根本不知道用法,所以只好稀里糊涂地用的化妆品。

蕊儿在买这些东西时挑剔得能把手里的货品羞愧到恨不能以自杀这样极端的方式来逃离她,也让陪在旁边的卢米无地自容,不明白蕊儿的审美观何以会扭曲到这种程度。

商业区是女人向自己存身的世界发泄种种被隐藏的欲望的地方。那一家家挂满商品的店面里是被压抑的冲动和被渴望的需求被叠得整齐地堆放着。但明白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秩序只是混乱的表象,就像繁华的后面耸立着荒凉的本相,喧嚣的下面是寂静的什么一样。

卢米在望着和自己和蕊儿一样穿梭不息的人群时心里常常有这样莫名其妙的感叹,好像自己看清了什么似的那么伤悲。她在伤悲之后又笑自己没来由的杞人忧天,觉得一切本该如此,假如自己把都市定义为感情死亡后用来埋葬的坟墓的话。

“没有人能看出我和蕊儿是同性恋吧?”卢米在整个过程中总是这样想很多次,所以她尽量保持和蕊儿的距离在能相互看得见就好。

蕊儿却总要肆无忌惮地大声叫她,指着她不感兴趣的什么哇啦哇啦地说个不停。卢米啪地关闭头脑里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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