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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即是空-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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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他对你很不一般。”他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了你别骂我。”

“我不骂你。”

“我觉得他对你就像父亲对儿子一样。”

“你不要开玩笑。”

“我是认真的,”他说,“从他看你的眼神,我就感觉得出来。”

“我说过不骂你但我没说过不打你。”我说。

我们坐公交车回到学校,我就感觉特别累,几乎每次从石涛那里回来都是这样,但他确实对我有一种吸引力。我也说不出是怎么回事。我睡了一觉然后就去参加易军的生日晚会。他事先跟我说好了不让我送东西,这倒好,我本来就最害怕送礼物之类的事。但是我在那里也没有呆多长时间,因为坐到桌边我几乎一个人都不认识。我吃了蛋糕就对易军说我想一个人回去。他把我送到酒店门口。

“本来我是想和你好好说些话的。”他说。

“我也是。”我说,“可你是今晚的大寿星,我连想和你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我们两个都笑起来。

“什么时候我再去找你。”他说。

“好的。”我说。

我看着他回到酒店里,我就一个人慢慢地走到大街上。有一会儿我感到自己似乎无家可归似的,我就急急忙忙地回到学校里,焦急地等待着呆会儿能够看到阿如。

《色即是空》第二章2(1)

我和海燕急急忙忙地往医院里赶,不知道倒底出了什么事。

“你说究竟会有什么事呢?”从穿衣服到现在,海燕一直这样问。

因为是周日,我和海燕都睡到快中午,然后就听见电话铃叮叮地响,王海说小白出事了。我们赶到医院,刘云也在那里。我们在长椅上坐下来。

“出事的时候她和我们在一起。”王海说。

但是她坐在另一张长椅上,背对着我们。我看见她的肩膀一起一伏。

“去劝劝她吧。”我对海燕说。

他有点犹豫。

“还不去啊。”我说,看着海燕在另一张长椅上坐下来。

“流了好多的血,”王海说,“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害怕。”

“记住车牌了吗?”我问。

我看见他犹豫了一下。

“我当时只顾着小白。我没想到这件事。”

“真他妈的!”我说。

“我记着。”长椅的另一边说。

我看见她在口袋里翻了一会,然后把手向后伸过来,也不转过身,也不看我们。海燕把纸条递给我,我拿着看了一会。

“交给学校处理吧。”我说。

我感觉刚才的愤怒已经消下去了。我又开始变得沮丧起来。已经是大中午,但过道里仍然阴沉沉的,散发出一股特殊的味道。我讨厌医院。所有的医院都是这样。

手术室的门开了,手术车被推出来然后又推进病房里。

“你们过一个小时再来,”医生说,“他一会还醒不了。”

我们站在门外面从小窗户上看,但什么都看不到。

“去吃饭吧。”我说。

刘云仍然坐在另一张长椅上背对着我们。

“去吃点东西,”我听见海燕低低地对她说。

她还是没有动。

“我给你带吧。”海燕说。

我们一起从医院里出来,正午的阳光照在身上让人觉得暖和和的。我们找了一家餐馆,每个人要了一碗面条。

“我从没见过那么多血,”王海说,“他躺在地上然后血就像水一样流。我一下子呆住了。我以前从没见过这种事。然后我就听见刘云说,你怎么还站着不动。她倒是挺镇定的。她现在哭得这么厉害,但当时那会儿她倒是挺镇定的。”

我们默默地吃着面条,都不说话。

“谁都没料到会有这种事!”王海继续说,“我们当时在斑马线上。”

我以为自己又会愤怒起来,但这会儿我只感到沮丧。我们吃完了面条就从餐馆里走出去。海燕在超市买了面包和牛奶。等我走到医院门口时,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又到超市买了一份。

我们进到医院里,海燕把面包递给刘云。她这会儿已经好多了。薛杰和陈辉也来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陈辉说,“连公交车都不安全了。他是怎么撞的?怎么,在斑马线上。这怎么会……现在的人啊,把生命都不当一回事,真应该好好惩治他们。以后过马路都还得当心,哪儿都不安全。”

薛杰问我情况怎么样。

“不是很严重,”我说,“医生说只是一般性骨折。”

我们在长椅上坐下来,陈辉还说着这事。医生进了几次病房然后我们也都进去。

“你们都来了,”小白把腿翘起来,笑着对我们说。他的脸像纸一样白。

“你觉得这很有意思是不是?”我说,把面包递给他。

他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和在宿舍里一样。

“你觉得怎么样?”刘云问。我看见她这会儿已经不哭了。

“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小白说,“只是我得老是把腿这样翘着。”

刘云又说了一些要注意营养和休息之类的话,还说有时间就再来看他。

“你要做好思想准备,”等刘云说完了海燕就说,“很快就有成群的女孩子拿着鲜花来看你,把你捧得跟个英雄似的。你记住不要给咱们丢脸!”

全病房的人都笑起来。然后我们开始商量轮流照看小白的事。

“你们也不用担心,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说,“医生说至少要在床上呆半个月。这下倒好了,我也用不着再去找什么理由。以后我可以安安心心地睡觉,就是一天睡二十五个小时也再不会有人说我是懒猪什么的。”

“你们看看,刚表扬了几句,他就逞起英雄来了。”海燕说。

“你一定注意不要动,知不知道,”王海说,“而且要多吃含钙和铁的东西。多吃猪肝。你有什么事就叫护士,不要害羞。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要老像个孩子似的。”

“行了,行了,就你你比女人还啰嗦。”

我们又说了一些话就陆续从那儿走出去,薛杰留下来照看他。

“要不要我给你带什么书?”我问。

“有什么好看的?”

“比如说《斯巴达克思》、《永别了,武器》,绝对hero的。”我说。

我们从那儿离开,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陈辉学生会里有事,王海着急着回宿舍去拿小白的东西。我和海燕就把刘云送回去。她在宿舍楼下面停下来。

“我为今天的事很难过,”她说,“有时间我会再去看他。”

我们看着她上楼,然后就慢慢地走回去。

《色即是空》第二章2(2)

“她好像有什么心事。”海燕说。

“我也感觉出来了。”我说。

“唉,我倒宁愿躺在床上的是我。你看她哭的!就是真的被车撞死了,我也心甘情愿。”

“你别瞎说。”

“我瞎不瞎说你自己知道。”

我们一会儿不说话,走到宿舍楼门口。

“一起去吃饭吧。”他说。

“我不跟你一起去,”我说,“我有约会。”

“你这个人啊!”

我想着阿如肯定是等得不耐烦了,我就赶紧到小吃店里要了两份炒饭。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

“我有事耽搁了,”我说,把炒饭递给她,“今天就只能吃这个。”

然后我把小白的事告诉她,但是一等我说完我就感到自己做错了事。

“对不起,”我说,“我不该说这事。”

我看见她低下头静静地叹了口气。

“都已经过去了。”她说。

我走过去把她的肩膀楼起来。

“他过去很快活。”她说,“他很安静,睡觉的时候也不吵不闹。他喜欢看我织东西。我织的时候他就在一边拿着线。他总是管我叫‘小妈妈’。”

“你是个‘小妈妈’,”我说,“我们不要再想这事。”

我们吃完了饭,我就从那儿离开回到宿舍里,好好地洗了澡,买了一些吃的东西就赶到医院去。

“他已经睡了。”薛杰看见我说,他正坐在一边读报纸。

“你吃了没有?”我问。

“吃了。”

病房里只有小白一个病人,我在另一张床上坐下来。

“你回去吧,这里有我看着。”

“这算什么,是换岗吗?”

我们两个一起笑起来。

“那我回去了。”薛杰说。

“好。”

“你有什么事就去叫值班护士。”

“好。”我说。

我把他送出去,然后就又回到病房。屋子里现在很安静,白炽灯把一片白光投射到床单上。一股淡淡的药水味。我躺在另一张床上看了一会薛杰留下来的报纸。等看累了我就把灯关掉,然后在病床上躺下来,闻着被单一股洗涤剂的味道,但我很快就睡着了。半夜的时候我被人叫醒了。我把灯打开。

“我想上厕所。”小白说。

“叫你不要喝那么多牛奶。”我说。

我喊了值班护士,然后两个人把他扶到厕所。护士小姐在门口等着。一会儿我把他扶出来,然后又两个人把扶到病床上,重新让他的脚翘起来。

“有人服侍真好!”他说。

“去你的!”

我关了灯又在床上躺下来,但一时间却再也睡不着了。我听着走廊外面慢慢回响的脚步声,然后就想起了小时候我得阑尾炎开刀的事。

“你不要怕!”阿飞说。

我躺在床上紧紧地抓住他的手。

“这没什么的,”他又说,“他们呆会儿要给你打药,你一点也不会觉得疼。”

我盯着头顶上像乌云一样的天花板。

“我会不会死掉?”我问。

“你不要胡思乱想。”

“可我也许会死掉的。”我说。

“你不会。”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他说。

我把他的手松开,最后看了他一眼。

“我会死掉的。”我又说。

但是当我在病房里醒过来的时候,我看见阿飞仍然在我身边。

“我用不着死了,”我说,感到非常高兴。

我病的时候是在十一月份,然后很快就下起了雪。我和阿飞穿了又大又深的胶鞋爬到山上去,每个人拿了一根棍子。

“你说我们能看到吗?”我问,觉得自己的鼻子快要冻掉了。

他不说话,用棍子在被雪覆盖得像个小土丘的草丛里打来打去。

“我上回就是在这里看到的。”他说。

我们再往前走了几步。

“你看到了吗?”他把雪地上的一串脚印指给我看。

我看见那些脚印都只有三个趾头。

“是它们吗?”

他点了点头。

“这里也许会有野猪。”过了一会他说。

但是我想起野猪又尖又长的牙齿就说,“这里不会有。”

“你怎么知道?”

我想了一会。

“它们不到有人的地方来。”我说。

我们一路捏着雪球从山上下来。我们的手都被冻得又红又热的。

我躺在床上突然想起了这事,就仿佛又闻到了那冬天里寒冷而清澈的空气。但是一会儿我就发现我再也没法控制自己的思想了。

《色即是空》第二章3(1)

我得承认,在过去我的确是很迷恋刘云。她是个不同一般的人,仿佛只是生活在幻想和艺术当中而不是我们这个世界。她的外表清新动人,你看到她你就会说这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子,但你决想不到她的美丽可以是另外一种样子。在她的外表之下,潜藏的却是一个躁动不安、狂热而又富有激情的灵魂,而那灵魂似乎总处在一种运动与渴望当中,想要去看遍我们这个世界,去亲历每一种生活,去把每一种生活的味道当作酒一样饮。和她相处久了,我有时会突然觉得我所认识的这个人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仿佛那仅仅是一团易于流动的物质,像风、像云,时间久了就要消散,变得无影无踪,然后你就再也没法去捉摸、去寻觅,就像你走过一条小溪,你看见那水可爱就想要把它捧起来,但它却又从你的指缝间慢慢地流掉了。如今回想起一切,我就感到一切都从我的指尖流掉了,只剩下回忆的影子。

我和刘云认识是从一次奇遇开始的。大一上学期那次寒假我一个人到广州去,在那里呆了两天,然后就坐了一整天的卧铺车到三亚。那时虽然已经是一月,是冬天里最寒冷的月份,但在三亚却仍然是一派盛夏风光。人们穿着衬衫、短裤,趿着拖鞋,在高大的像风车一样的椰树下面走。又腥又咸的海风吹过来,各色各样的果子摆在街上。周围是一片空阔,没有什么高层建筑,人们把水果挑在肩上沿街叫卖。我来到这里就以为我终于可以脱却城市的喧嚣和繁杂,终于找到了一个自由而美丽的地方。我开始看从我身边走过的穿着奇特服装的当地人,听他们讲听不懂的琼州话,然后就坐了车,经过一个一个圆顶的穆斯林清真寺,经过一段一段闪着白光的海水到天涯海角去。当我走在又细又软的沙滩上的时候,碧蓝的大海就一望无际地展现在我的面前。真的是一望无际,我曾经无数次梦想过的广阔与无垠。我旧有的愿望在这顷刻间实现了,可是我却并没有感到什么快乐。旅途的孤独和在我心中怎么也摆脱不掉的忧郁时时刻刻地啃噬着我的心。我在沙滩上一个人慢慢地走,然后就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我以为那只不过是因思念而起的幻想,但那声音又喊了起来。那个人就是刘云。

“我花了半个小时来考虑要不要和你打招呼,”她笑着说。

在这样一个地方,在大陆的最南端,在有着两块“天涯”、“海角”巨石的地方相遇,真的可以算做是奇遇,而尤其是当时我正忧郁得厉害。我们都显得非常激动,兴奋而快活,问对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到这个地方来,然后我们都以为这是缘分。我们开始沿着海边散步,在巨大的礁石上拍照,在荫凉处休息。这时候,大海正翻着波浪,把细小的贝壳涌向岸边,远远处有几个静止不动的白帆的影子,然后是阳光,毫无遮拦地照下来,在海面上像游鱼一样地闪烁着。我们光着脚坐在亭子里,把被海水浸湿的鞋子放在沙滩上晒。

“我喜欢海,”我听见她说,“地平线对我有着无穷的诱惑力。”

我们一起把目光投向那一线海天相接的地方。

“它连接着无限与永恒。”她继续说,“我常常在想,在它的后面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呢?它是否还和我们这个世界一样,或者它会比我们这个世界要好?没有什么烦恼和忧愁,而只有自由与快乐?想想看吧,海岛、树林、珊瑚、珍珠、阳光、礁石、自由自在的空气和从海面吹来的风,啊,你能明白这一切吗?有时候即使坐在这里想着,我就觉得我仿佛看到了那个地方,它就真实地存在着,存在于某个隐秘的中心要我们穿越了地平线去将它寻觅。你说,这个地方真的存在吗?”

她回头看着我。

“我不知道,”我说,“我真的不知道。”

“好了,不要成天一副忧郁的样子。我们去游泳吧。”她说。

我们在沙滩上的更衣室里换了衣服就开始在起起伏伏的海水里游起来。游累了就躺在沙上好让阳光把我们的皮肤都晒成黑色。但是这时候,太阳已经慢慢地要落下去了。我们看着海水变得像火一样燃烧起来,椰树把巨大的影子投在地上。我们把香蕉和菠萝当晚饭吃,然后就看见海水终于平静下来,变成像铅一样的灰色。我们就这样躺在沙滩上看着月亮渐渐地升起来,把一片银色的月光投在海面上,看着头顶上闪闪烁烁的星星,我们就感到自己似乎真的远离了尘世,似乎真的到了那个梦想中的地方,不用再去为什么忧虑和担心,不用再去为任何事情牵挂。但是第二天我们就从那里离开了,我们坐在返校的火车上,彼此都不说话。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了解刘云,也正是从这个时候起我开始不断地与她交往,开始迷恋起她。她这个人无时无刻不充满了灵感,任何事情在她做起来,即使是最普通的也必然是又换了一副样子。她喜欢把头发在脑后分开,梳成两个辫子,喜欢穿蓝颜色的裙子,喜欢穿没有后跟的凉鞋,走到哪里都吧吧吧地响。她还喜欢戴银镯子和土里土气的戒指,但是她讨厌戴耳环。她喜欢跑不喜欢走,所以走起来总是连走带跑,但要是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又会在什么地方默默地沉思,好长时间都不动一下。我在所有的生活细节当中都发现了这种独特而迷人的气质,可是我却愿意不断地去发现,去发现更多。我常常是像看着某个奇迹一样地看着她,看着她肉体的物质和飘忽的精神在瞬间又变幻出另一种样子。我几乎是不敢眨眼睛而生怕错过了某个不可再见到的奇观。

《色即是空》第二章3(2)

“你在看什么呢,”她总是这样说,“我觉得你要把我的心都看穿。”

我的确是想把她的心看穿,我想看清楚她的每一个思想、每一个欲望的来源,想看清楚她究竟是用什么物质做的。但是我却只能看到她的外表,她的思想和欲望所呈现出来的结果,我的思想还无法像现在这样具有刺穿一切表象看到本质的力量,可是在那时候我的眼睛却真真是叫这一团运动着的、无比杂乱的色彩迷惑了,迷惑了连自己都不知道。

刘云是个学习能力极强的人,她总是在学期的开始花一两天时间读完一本书,而在学期的结束就整天呆在教室里,借了别人的笔记熬通宵,而在这其中的时间她就用来生活。我有时真不知道她哪来这么旺盛的精力,但她确实是在不停地运动着。她到酒店里去唱歌、弹钢琴,去做家庭教师和服务员。她学习摄影和绘画,学习编织和刺绣。她和各种各样的人聊天,和各种各样的人交往。她去找易经学家研究怎样算命,去找小号手在半夜出来吃东西。她去酒吧,去玩蹦极,去体验每一种生活的色彩和感觉。她就像蝴蝶一样要把生活当蜜一样饮,而不管它究竟是什么味道。但是她更多的时间是花在旅行上,也许她一生中二分之一的时间是在汽车和火车上度过的。而在这无数次的上车和下车、与陌生人打交道、遭遇不可测的事件中,她确实也有过几次非常危险的经历。有一次她在山里面看到一只稀有的蝴蝶就跑过去,结果一下字被树根绊倒了,额角撞出了血,腿被挂伤。幸亏当时有一个采药人路过就把她背到山下一个赤脚医生那里,在腿上缝了几针。还有一次她在森林里迷了路,而且食物也吃完了,她几乎以为那时候自己一定会死的却在偶然中又找到了来时的路。她在讲这些经历的时候,语气平平淡淡的,倒似乎是在讲别人的故事或是某个虚构的小说,根本就无法让人相信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孩子会做出这种事情。但这一切都是真的,在她身上没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那是一团会变出任何形状的云。我喜欢旅行,她说,我就是喜欢旅行的感觉,陌生、孤独、突然地相遇又突然地分离,不正像我们这个人生吗?可是又不会有现实中那么多的牵挂与羁绊,真真心心地付出与获得而不让世俗把一切情感毁灭掉,这不才是真实而有意义的生活吗?我想我那时候真的是叫这迷住了,我也开始疯狂地读书、旅行、生活,把一切都当成过眼云烟的东西,对什么都不在意,像加缪说的那样只去追求生活的数量而不去管它的质量。我的脑海里只有生活,我和别人也只谈生活。我和石涛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就谈生命存在的意义和目的,谈道德、法律和它们形成的基础。然后我和阿如在一起谈。也许那时候我常常是整个时间都在只顾着自己讲话,谈我们应该如何生活,谈生活的激情、色彩和它的广阔与无所不包。也许我还常常说到刘云,说起她的每一个独特的生活细节,说起她丰富的生活和充满了奇遇的旅行。也许我这样一遍一遍地提到她,把她旅行回来送我的东西拿出来看,而自己却不知道。我现在实在想不出当时阿如对这一切是怎么看的,她似乎只是静静地听我讲,等我讲完了她就说她真是一个很有趣的人,或许她什么也没说,而只是默默地看着我,陪我一起吃饭、看电影和散步。过去我总是忽视了这些事情,但现在我却明白这些沉默下面的意义,然后我就变得非常羞愧和懊丧。

“你用不着这样,”当有一次我们坐在小树林里的时候,她说。

“我觉得难过。”我说,看着她,“你真的不恨我吗?”

“我为什么要恨你?”她开始笑起来,拍着我的脸,“和你在一起我就觉得高兴。”

“可是我却恨我自己。”我说。

石涛倒是早就看出了这一点,并预见到整个事情的结局,但是他什么都不说。那段时间我常常到他那里去,我把刘云的事讲给他听。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他说,“即使做错了,对你也会很有意义。”

然后他推荐我去读卢梭的作品,读梭罗和凯鲁亚克,他还提到一个美国女作家的名字薇拉?凯瑟。现在想想他的沉默也是颇有深意的,因为即使他说了我也不会明白,即使我明白了我也不会相信,那时的我完全叫激情充满了,完全叫那样一个梦想鼓舞着,以为那才是真实的生活,以为那才是最有意义并且也可能是真实存在的生活。

《色即是空》第二章4(1)

但那的确是一段快乐的日子。我们一起奔跑、欢笑,彼此分享着旅行中的风景和见闻,为了同一个梦想而欣喜若狂,而把现在的每一个忧愁、每一个痛苦都当作是梦想的准备而快乐地承受着。还有那种隐藏于心中的秘密的快乐,使我们在任何忙碌的人流当中都可以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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