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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草碧-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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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哥,多谢你亲自带人来抓人。”

桑榆对他郑重道谢。

虞闻淡淡一笑。

“只是恰好得空。你之前同我说的茶树冻害的事,我查阅了很多书籍,方才找到一些法子,又同胡主簿仔细探讨过,决定先找个地方试行一番,若当真有效,便将此法向全部茶农推广。你觉得如何?”

桑榆没想到她随口一提的担忧,竟被虞闻牢牢记在心底,还当真翻阅书籍,找出了方法,更没想到他竟会郑重其事地询问自己的意见。

桑榆微微低头,想了想,遂问道:“六哥打算找谁家的茶园试行?”

这的确是个难题。并不是谁家的茶园子在这个时候都能贡献出来做试验的,再者,此事须得找一户有名望的人家,如此,一旦试行成功,便可通过这户人家的口口相传,将方法完完全全的推广开。

如此一来,这人选,便愈发显得谨慎起来。

“乔大户如何?”

“城外的东庭茶庄?”

论茶园子的亩数,整个大都,乔家的最大。再说名望,茶农之中,谁不推崇乔大户。乔家几代人,皆是种茶,老祖宗也是个寻常茶农出身,到如今发展成大都第一茶庄,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但天灾躲不过,乔家也屡遭冬雪冻坏茶树的意外。如果县衙此番提出在东庭茶庄试行防冻害的方法,想必能得到他们的点头。

桑榆的这个提议的确不差。虞闻仔细一想,当即便心中了然。让乔家出面,一旦成功,推广的时候便方便了许多。

他正想夸赞几句,马车忽地颠簸了一下。桑榆身子跟着一晃,瞬间往旁边倾倒,一时收不住,直接往虞闻的身上撞去。

虞闻下意识伸手将人扶住,到底还是没来得及让她躲开,径直就撞进了自己的怀里。软香玉在怀,他微微有些失神,回过神来,低头去看桑榆,但见她双眼之中划过窘迫,忍不住浮起一丝笑意,松开手臂。

“当心些。”他笑,心底悸动渐缓。

桑榆略有些窘意,被他这么一笑,忙别过脸,咳嗽两声:“六哥,我与乔家也算是有过往来,不若这件事,就交予我去游说如何?正巧我同义父说好了,要去乔家给两位夫人看诊。”

她红着耳朵,说话时目光转向别处,虞闻忍笑,轻道:“如此,就劳烦二娘你了。”

从桑榆那儿得知新任县令已经找到了可以防止茶树被冬雪冻害的方法,谭大夫眼前一亮,感慨道:“这大都的县令,从来不是那么好当的。贪,贪不到多少银钱。清廉,要做政绩,却又得为了这么多的茶农费心费力,一不小心,就是吃力不讨好。这虞县令……确有几分本事。”

桑榆闻言,笑道:“六哥的为人,从来如此。他既然成了大都的县令,自然要为民谋福祉。假若乔家同意试行,后面的事就容易了。”

谭大夫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两眼,打趣说:“你一口你个六哥,喊得倒是欢快,义父却没见你这么亲热地喊过我那不成器的小子。”

桑榆摸摸鼻子,聪明地不去接话。

二人结伴至东庭茶庄。乔大户正好在家中逗弄两个玄孙,见人上门,忙将孩子交给奶娘,颤颤巍巍地亲自上前迎接。

“两位来了,请坐,请坐!”

二人在厅中坐下,与乔大户说了会儿话,这才起身去给两位夫人看诊。

两位夫人的身体都已无大碍,二人又商议着开了滋补养身的方子,这才回到厅中。

因当时二夫人急症,桑榆一夜没合眼,一直守在她身侧,不时探查呼吸脉搏,还时而帮着擦拭额间身上的冷汗。乔大户对她的印象好得很。

桑榆同他聊了几句,这才言归正传,起身走到乔大户身前,郑重地行了礼,这才一本正经地将虞闻的意思,传达给他。

东庭茶庄中,的确有不少茶树因今年相对异常的天气,已经收到冻害。按照往年的情景,少量的茶树冻死实属正常,但如果今年继续这么反常下去,只怕又是一场天灾,到那时大都的茶农许是又要亏损。

乔大户到底是经历过风雨的,听完桑榆的分析,仔细想了想,最终点头同意在茶庄中,专门辟出多少亩的茶树,给县衙做这一次试行。

桑榆欣然:“此法一旦成功,日后大都的茶农便可再也不用担心茶树冻害的事了!”

“嗯,乔家茶树多,冻死一两棵倒是瞧不出什么来,可大多茶农不过寥寥,一亩地里死上几颗,就损失太多了。”

乔大户说着,缓缓点了点头。要是有生之年,真能看到有什么法子可以让茶树防冻害,他油尽灯枯的时候,也能瞑目了,到时候见到老祖宗,唠叨一声,定又能保佑乔家昌盛百年。

临行前,桑榆又郑重向乔家人行了一礼。乔大户年岁大了,便没能出来相送,却遣了身边的家仆,端着一罐茶庄自产的茶叶赠予桑榆。

罢了,又转述道:“阿郎说了,若这事能成,日后虞县令和谈娘子家的茶叶,便由乔家长年供应,还请二位不要嫌弃。”

作者有话要说:入V当天三更的最后一更!

顺便请个假。周六的更新因为特殊原因我会放在24点的时候,所以周六的更新伙伴们可以和周日的更新一起看~

明天开始恢复日更~

第77章 好花时(四)

据前人在书中记载;茶树冻害理该以预防为主。再结合《齐民要术》等书中讯息,在东庭茶庄所试行的措施主要有三点:喷水防冻、铺草培土、熏烟防霜。

乔大户仔细叮嘱了人,将试行的几亩茶树另外标记出来。虞闻又亲自过目,将试行的办法一一告知乔家茶农。乔家茶农虽有些半信半疑,但看着乔大户一脸正色;倒也不好再提出疑问,便配合着做起工作来。

对古人来说,有些东西,可能解释得不能很清楚。桑榆却能从虞闻口中的只言片语将头绪整理清楚。

这喷水防冻,借用的不过是液体水温度保持在零摄氏度以上的原理。无论是在下雪前中后;定期向茶树树冠上喷洒些液体水;就能有效地将茶树的问题保持在冰点以上;如此自然就能防冻。

铺草培土;形象点解释就是给树根穿衣服保暖。长辈常说腿脚穿得暖和了,上身才会暖。道理其实是相通的。在土壤表面铺草,或者是在茶树根上头培土,都可以让茶树根的地面温度提高一些,增强抗寒能力。

至于这个熏烟防霜,则对时机的掌握比较要紧。

可以在霜害来临之前,在茶树的周围放烟堆,霜害来临的时候,点燃烟堆,烟雾会渐渐合拢,在茶树的顶上形成烟雾层,从而能够防霜。

六哥当初跟她解释这三个方法的时候,尤其是第三个,她一边听一边忍不住在想,还好这个时代还造不出飞机,不然烟雾层要是很大的话,说不定还会影响飞机飞行。

再提出茶树冻害的防治措施时,虞闻一并提出的,还有幼年茶树的防冻及冻害后的挽救措施。

乔家依言,对幼年的茶树和已经在之前的大雪中冻伤的茶树进行了相对应的挽救措施。

桑榆进山采药的那日,站在山顶俯瞰,只见得东庭茶庄的位置,一片烟雾缭绕,想来乔家是正在依言对那几亩试行茶树进行熏烟防霜。

这日又下了雪,天边还在翻鱼肚白的时候,就零零星星地开始飘雪。

过了晌午,飘雪渐渐有了纷扬之势。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雪势更大,中间还夹着呼啸的北风,阿芍顶着风阖上窗子,诸般声响顿时湮灭在外,只余房中一片安静。

桑榆坐在暖阁的软榻上,膝上盖着白狐毛毯,手里拿着一味草药,放在鼻下闻了闻,又仔细辨认,转手便将草药递了出去:“大戟。”

坐在脚踏上的五味,闻声赶紧接过草药将其放在手边的竹篓里。

一旁的棠梨瓮声瓮气地背道:“大戟生常山。十二月采根,阴干……”她偷偷看了眼使君,见哥哥目不直视地在看手边还没来得及递给娘子辨认的采药,咬了咬唇,又去偷看五味。

五味张嘴,轻轻提醒她:“蛊毒,十二水……”

“主治,蛊毒,十二水,腹满急痛积聚,中风皮肤疼痛,吐逆。”

桑榆抬眼,轻轻瞥了她一眼,又看向五味:“云实。”

五味嘻嘻笑开,张嘴就背:“杀虫蛊毒……”

“别名。还有,果实、花、根,分别药用。”

她的声音不轻不重,五味听得却差点咬着自己舌头。

不得已,这才老老实实道:“云实。别名员石、云英、天豆、马豆、羊石子、苗名草云母、臭草、粘刺。果实主治泄痢肠澼,杀虫蛊毒,去邪恶结气,止痛,除寒热。花可治见鬼精物。根……根……根可治骨哽及喉咙痛!”

背到最后,五味隐隐有些小兴奋,却被桑榆一眼扫来,顿时偃旗息鼓,低了头。

“我平日与你怎么说的?”桑榆哼了一声,屈指在五味的脑门上重重弹了一下,“戒骄戒躁。你倒好,帮着棠梨作弊不说,会背这么点东西,倒是洋洋得意起来。皮痒了不是?”

五味吐舌,缩了缩脖子。

使君又递来一枝草药,桑榆接过细看:“前胡。”她抬眼,看向男孩,“可知如何炮制?”

两个孩子自从入了一捻红后,便日日夜夜与各类草药为伍。桑榆教他们认识草药后,又将兄妹二人分别教养——

棠梨是女孩,几日下来她心知这孩子天赋不如使君,却能和五味一道安心在香舍帮着调配胭脂,便留在一捻红中教授那些胭脂香粉的制法。

使君不光记性好,且天赋极高。桑榆便将他带到谭家,义父颇喜欢他,遂白日里在谭家学习医理及炮制药材,夜里回到一捻红吃饭睡觉。

眼下桑榆这一问,的确有几分校验的意思在。

“前胡根似柴胡而柔软,炮制时先用刀刮去苍黑色外皮及根上泥土,锉细,甜竹沥浸润,晒干后入药用。”

桑榆满意地微微颔首。暖阁不小,她招了三个孩子一并坐在软榻前,指着身前竹篓,正色道:“这里的每一味药,都能关系到人命。如今你们苦一点,多学一点,就意味着日后,许是有一条人命会在你们手中得救。”

她顿了顿,眼神中划过黯然:“可这并不意味着,所有的人皆能得救。有的人,病症在心,药石无医。”

她话罢,摆了摆手,命三人重新将方才她所分辨的药材和药性药理再复习一遍。而自己,靠坐在软榻上,手捧着阿芍适时递过来的甜汤,望着房中香炉,微微出神。

正在这时,李氏在外头轻轻敲门,禀道:“娘子,虞县令来了。”

桑榆回神,听说是六哥来了,遂命三个孩子回房温书,自己起身,在身外罩上鹤氅,便往花厅走。

桑榆带着阿芍一路迎着风雪赶到花厅的时候,只见那人身着官袍,肩头满是积雪,似是刚从外匆匆赶来,就连眉梢还有雪花未融。

“六哥!”

她进门,不知为何,心突然一跳。

那人应声回头,当即定在那儿,凝望着她的双眸中,似乎裹着异样的光芒。

桑榆有些迟疑,缓缓地往他身前走。

自从乔大户茶庄开始试行后,她便有约莫一个月多的日子没能和他碰面,心底隐隐有些空,却想不明白究竟是因为什么。

他一直站在原地,等她走近,却伸出手握住她的肩膀,而后稍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猛地带进怀中。

“六哥?”

桑榆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人推开。可男人的手臂却格外有力,紧紧箍在自己的肩头。

“二娘……成功了……茶树防冻害的试行成功了!”

桑榆一愣,终于回过神来,心底也是发自肺腑地欣喜:“六哥,是真的吗?”

虞闻低头,凝视着怀中的女孩,胸间翻涌着阵阵血潮。

方才,他在东庭茶庄,乔家男儿们同他一道走在山间茶园中。那些做了标记的用来试行的茶树,一棵一棵,没有任何的冻害,再看那些并没采用试行的茶树,乔家人眼睛尖利,很快就发现了几棵冻坏了的。

如此一来,茶树防冻害的法子已被证实可行。不光乔家人兴奋,就连他,在那一瞬,只觉得所有的努力都是可行的,更是当即就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二娘,想同她分享喜悦。

于是,谢过乔大户的挽留,他坐上马车,命车把式当即回城去一捻红。

“六哥!既然可行,那这法子明日就可向茶农们推广!今年天气异常,保不定往后的冬天会如何,可不管怎样,有了防治的措施,总好过毫无准备,空手与天斗不是!”

桑榆兴奋地说完话,这才后知后觉感到身前一片凉意。

男人只穿着官袍就匆匆来找自己,想必是真的一时着急,没能反应过来,就这样猝然地抱住自己时,寒意顿时贴在她胸口,而肩颈上,男人的手掌的凉意,却熨帖着肌肤,掌心变得滚烫。

桑榆脸庞终于热了起来,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六哥……你放开……”

他像是突然醒悟了过来,马上放开手,心底却有些细微的失望,眼睛直直地望着她,目光中的欢喜怎么也消散不掉。而后,却有露出了心疼的神色。

“二娘,你瘦了。”

桑榆摸了摸脸颊。她这几日确实瘦了不少。

刚开始是因为气温愈发冷了,她忙着同义父一起在城中为那些流离失所的妇人看诊。后来,大概是因为太累了,她自己也被风寒所打倒,在床上躺了整整五天,这才病愈。之前几天,却又因为别的事,奔波了好几日。

这连番劳累下来,不瘦反倒是奇了怪了。

沉默了片刻,她抬头看着虞闻:“六哥不也瘦了。”

之前没能注意,现在她终于能仔细打量眼前这个有一个多月没见的男人。

百姓最大的幸事,其实并非是有个明君掌管江山,反倒是有个清廉并且为民牟利的父母官。

虞闻此人,在朝中,可以为了拥护圣上直言进谏,为了中立得罪太子党,在民间,也可为了一城的百姓,费尽心机,数日不眠,只为在外人看来不过点滴的福祉。

他究竟有多忙,光是看着眼底的暗影,桑榆就能隐约猜测到。

虞闻眼中笑意更浓,忽地眉头微微一蹙,哭笑不得地柔声问道:“家中可有吃的?”

桑榆一愣,随即笑开:“我去给六哥做。”

“好。”

第78章 好花时(五)

虞闻早年也曾游历大邯,在吃的上面;并不像虞家其他人那样;有种种偏好。因为什么都会吃;不挑食;所以;桑榆也最能依照厨房现有的食材;快速端出几碗菜来。

入冬前;五味缠着阿芍腌制了不少酸菜。桑榆又在厨房里找出新鲜的五花肉和洋葱,当即就炒了一盘酸菜炒五花肉出来,又做了桃仁鸡丁和一盘香煎南瓜饼;这才歇了手。

一抬头,虞闻就站在厨房门口,抱臂,笑盈盈地看着她。

“六哥,”她顿了下,轻轻咳嗽,“外头冷,要是想看,就进来看好了。”她说罢,想要招呼阿祁把饭菜端到暖阁去吃。

“不必了,就在这吃吧。”

厨房里还带着暖意,他在这儿吃倒是不冷。桑榆并不想反对,阿祁反倒苦着脸,劝道:“阿郎,你在这儿吃,那我们几个去哪里吃?”总不能主仆几人都窝在厨房里吃东西吧。

他这么一说,虞闻这才回过头来去看身后站着的一排衙差。

他去东庭茶庄时,是带了县衙的几个兄弟去的,回来便直奔一捻红,他们自然也得跟着。

“还是去暖阁吧。厨房脏,民妇还得给几位小哥下面,别吵着阿郎用膳了。”

李氏趁机出声,身后探出一个人头。

桑榆看了一眼,遂道:“五味,把饭菜端到暖阁去。”

如此,虞闻也顺势应了,跟在桑榆身后,一前一后往暖阁去。

筷子是乌木的,用滚水刚烫过,摸到手里还带着余温。

虞闻接过筷子,再看桌上几道菜,虽不多,却道道色香味俱全,当即觉得更加饿了,顾不得多说,低头便大口吃了起来。

桑榆不知道。他已经连着两餐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这几日不光是茶树试行的事忙着,更因年关将至,城中、县衙里的很多事都需敢在年关前解决。

于是,夜里他就将自己关在书房,蜡烛常常烧到天明。章婆子和叶家的也做了夜宵端过去,往往只能搁在门口。等第二日一早去看,依旧完好地摆在门外。

“慢些吃,若是不够,我再去做。”

她坐在一边看着,忍不住弯了弯眉眼笑道。

很快,虞闻就将饭菜一扫而光,等他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抬头,对着桑榆说的第一句话却令她有些吃惊。

“单大夫曾说,那几年在外游历的日子里,一贯都是二娘下厨。我有时曾想,若你我年岁相当,是否能与你结伴同游。”

桑榆不知虞闻这话究竟是何意,心底隐隐有着某种答案,却每每在就要破土而出的时候,被她自己死死压住,一遍一遍地告诫自己,别想太多,兴许只是误会。

而后的日子,过得飞快。

一眨眼,便到了除夕。

虞闻因是县令,过年回乡多有不便,便留在大都。本以为桑榆时隔两年,今年总归是要带着人回奉元城的,不料却也留了下来,将一捻红张贴地红红火火,热热闹闹地过起除夕来。

在奉元城,除夕夜宫中会举行傩戏驱邪,会有皇城亲事官和禁军各部将军一道戴着面具,身穿彩衣,手持金枪龙旗,带着一众教坊司的人,从宫中驱逐邪祟,一路到宫门外这才结束。而后,还会有爆竹齐燃的奇景。

而出了奉元城外的地方,虽也有傩戏,规模到底比不得他们,加之与奉元城相同,各地都实行宵禁,一年当中唯独中元才许夜行。

因而,大都的除夕,各家在火炉边围坐,透过窗户,看着自县衙腾空而起的爆竹守岁。

阿芍端着夜宵从厨房过来的时候,远远就看见自家娘子照着鹤氅站在门外台阶上,仰着头,就那样长长久久看着爆竹在天上炸开,散出漂亮的烟花。

“娘子。”她出声道。

桑榆回头,看着她,良久才低声问:“你说,他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阿芍偏头看,有些不明就里。

随后,桑榆抿了抿唇,苦笑道:“罢了,没什么。夜宵我不吃了,端去给那三个小的吧,要是熬不住睡了,你就自己吃,别浪费了。”

她摆摆手,转身回房,却在关门的时候,视线望着天,收回时还有一丝留恋。

正月,迟来的书信到了桑榆手中。

时隔两年,桑梓再度寄了书信过来,她一时有些犹豫,不知打开后看到的会是怎样的内容。虽然从宦官和虞闻口中,她都听说了一些虞家如今的事。

信里很多事寥寥几笔带过,桑榆却透过笔锋,似乎看到了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本以为怯弱无能的阿姊越发地强势起来,琅轩院中曾经听她难堪的那些小妾,一个个被收拾地服服帖帖,就连丁姨娘在吃了几次亏之后,也终于学乖不再当面作法。

她心有欣慰的同时,却又觉得难过。

从她睁开眼,满心满眼以为阿姊什么都不知道,于是真心相待,相依为命的时候,阿姊就已经将彼此,带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桑梓来信,是想她回家探亲的。只是信来得晚了一些,如今已经过完年,再过几日,元宵佳节都要到了。

桑榆收了信,却提笔写了一封信,托人带去奉元城,交予崇贤坊柳娘子。

当初不告而别的事,连师父和师公都不知道。她不敢写信,就这样到了如今,阿姊突然写信过来的事,她心有疑惑,只得求助于师父。

书信一来一往的功夫,果真时至元宵。

大都城中一片欢欣。

谭家内宅,一大清早就有婢仆忙碌着在宅中各处挂上花灯应节。

桑榆吃过早膳,便被谭家派来的马车接到了那儿。一进门,便被院内花灯,看得眼花缭乱。各式花灯,形态各异,五花八门,风雅有之,可爱有之,新奇亦有。她跟着义母在院中转了一圈,心情愈发愉悦。

前世,当传统文化在经过了漫长的低迷之后被人唤醒,元宵花灯会也在各地重新兴盛了起来。她五六岁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跟着爸爸妈妈一起逛花灯会,手里必然要拖着一只兔子灯,走到哪拖到哪。

也因此,每年元宵,看到花灯,她的心情总会变得特别好。似乎与前世唯一的关联,便只剩下记忆,而记忆之中,最美好的,便是一家三口在一起的那些日子。

连日晴好,城中的雪渐渐都化了。

桑榆在院中站定,正与谭夫人说话,便见一众侍娘扶着一人出来散步。桑榆好奇看去,只见那人一身月白直缀,戴着冠,面庞也十分白净俊逸,只是一双眼却被黑布蒙着,隐隐还能从他身上闻到药香。

“这位是谭家别支的长子,前些日子伤了眼睛,被人送到我们这修养。你义兄给他开了药,大概再敷上几天,就能好了。”

像是知道桑榆的好奇,谭夫人轻轻开口解释道。

桑榆微微颔首。

大约是因为这人长得不错,围拢在身边的侍娘格外的多,有的拉着他的手引着他往前走,有的则亲昵地挽着手臂说着话,甚至还有人时不时往他胸前背后贴身靠着说话。

桑榆隐隐觉得,这些侍娘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在暴露自己试图上位的野心。

她回头去看谭夫人,却见谭夫人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她们想尽办法勾着别人,总比把这些坏心思动到正经主子身上的好。”

末了,又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男人若是不愿,就算你是光着身子在他面前,他照样能卷铺盖把你扔出去。你瞧着他看不见,其实心里清楚。如果品行端正,哪里会由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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