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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草碧-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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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人不知折腾了多久,到后面,桑榆已经昏昏沉沉,浑然不知整个过程中自己究竟都说了些什么话,只觉得眼泪都要流干了,喉咙也干渴地难受,勉强撑起眼皮,捶了捶男人的胳膊。

虞闻亲了亲她:“是我错了,弄疼你了,等明天让你结结实实打回来,好不好?”

她撇了撇嘴,实在没力气这时候跟他耍嘴皮子,往被褥里缩了缩。

虞闻抬手,给她擦了擦额角的汗。她这副模样在从前哪里看得见,认识这么多年,从来都是一副不服输的样子,而今娇喘着哭泣的模样看着实在可爱,如何能让他就这么放开,怎会舍得。

外头的酒宴大概已经散了。门外婆子们都候着,听到虞闻拔了门闩喊水,忙进屋伺候,又是沐浴,又是换被褥闹腾了好半天,这才全部歇下。

等二人重新回到床上,桑榆已经从方才的疲累中稍稍缓过劲来。婚房内的龙凤对烛要烧到天明,再厚的床帘,也挡不住照进来的烛光。她微微侧过身子去看虞闻,却发觉他也没睡,正睁着眼睛看自己。

二人四目相对,一时谁也不说话。良久之后,虞闻打破沉默,伸手将她重新搂进怀中:“从此以后,你便是我的妻,夫妻同心,不分你我。”

桑榆闭眼,窝在他怀中,轻轻“嗯”了一声。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之前所担心的一切,都已经烟消云散了,心底无比安宁、轻松。

未来的事,此刻她什么都不去想,只想和身边的男人一起好好地睡一会儿。

自从虞闻赴任以来,从没哪天起晚的。

章婆子起早站在婚房门前,犹豫不决是不是要去敲门喊这对才成亲的夫妻起来给夫人请安。

其实天刚蒙蒙亮,虞闻便渐渐醒了过来,水红色的厚锦床帘隔开一方天地,他稍一侧头,就看见身旁的妻子。长臂一捞,便将人捞回怀里,低头亲昵地吻了吻她的脸颊,又作怪,轻笑着咬了口鼻尖。

桑榆睡得迷糊,往他怀里缩了缩,又带得他起了心思,翻身复又缠着她晨运。

等事罢,她推了推男人汗津津的肩头,喘息道:“现在是几时了?”

虞闻松开手,坐起:“五更了。”

桑榆还有些迷糊,愣了半晌,顿时回过神来,惊讶道:“阿娘该是等久了!”她急得裹着被子就要下床,结果双腿酸软,没站稳又跌回床上。

晨光微熹,她赤着脚坐在床边,细长的白腿从虞闻眼前晃过。

虞闻一边穿衣,一边帮她拿过理好的新衣,顺带着将她的腿搁到自己腿上,轻轻揉捏:“别急,阿娘不急着喝你的那杯媳妇茶。别弄脏了脚,舒服一些了没?”

门外的章婆子终于听得里头传来动静,忙隔着门扉轻轻叫了起来:“阿郎,夫人,该敬茶了。”听到里头的回应,章妈妈领着阿芍和阿匪推门进去,身后紧跟着一众侍娘鱼贯而入,服侍起两位主子来。

待桑榆洗漱完毕,从屏风后的净房绕出来,却见虞闻身旁只站了阿祁一人在服侍,此刻正叫他服侍着梳头结髻,而那些其他侍娘则都围在她的身旁,七手八脚地服侍她穿衣。床上那块昨夜沾了血的元帕,早已让章婆子收进了红漆雕花的木匣子里送到内宅正堂,二人也终于穿戴整齐,准备往中堂去了。

这一对夫妻,自成亲那日起,旁人口中总是不离的便是“郎才女貌”的称赞。可真正见着新娘子容貌的人,除却昨日进过婚房的那些妇人们,到底没人见过。

虞闻和桑榆这一对的容貌本就生得不差,此番的头朝喜服又都样式隆重,二人互相打量了一番,莞尔一笑。

谭大夫和夫人对桑榆的婚事尤其看重,在看了她的陪嫁单子后,又刷刷地添了一些,其中就有不少头面。谭夫人甚至还去城中最大的铺子,亲自为桑榆挑选了一些金饰,光是套在腕间的龙凤镯,就添置了六对。

铺子里的掌柜的亲自将这六对龙凤镯送到谭家医馆的时候,桑榆愣住了,直说太贵重,不愿接受。谭夫人却插腰瞪眼,非说那是做娘的心意,不可不拿。

是以,当夫妻二人并肩走进正堂时,堂中众人的眼忍不住亮了亮。

因为桑榆的生身父母早年去世,唯一的嫡姐又远在奉元城。从南湾村过来的谈家人便被留了下来,一同在新婚后的第二日喝一杯新人敬的茶。

谈家人原本担心这不合规矩,怕桑榆的婆婆不高兴,说什么都要回程。可廖氏却笑着挽留,一脸真诚。

和桑梓当年嫁给虞阗后的敬茶不同,他们的显得十分简单,不过是三两长辈,下跪行礼,依次呈上茶。可即便如此,夫妻二人依旧恭恭敬敬,丝毫没有懈怠之情。

“乖,起来吧。”

廖氏接过茶,轻啜一口,连忙放下,伸手扶二人起来。看见如今好不容易进门的媳妇儿,廖氏乐得眉开眼笑,很大方地给了答贺——是一对色泽通透的翡翠玉镯,外加一个沉甸甸的水红色荷包。

这些年的经历早就将桑榆教养得一眼便能辨识好物,这翡翠玉镯,通体青碧,光亮色泽都上佳,的确是难得可贵的极品。桑榆曾隐约听虞闻提起过父辈的定亲之物,知道廖氏这是翻出了自己最珍爱的东西,当即道了谢,欣然收下。

二人接着又依次向其余几位谈家长辈行礼。

久居南湾村的谈家人,这些年依旧面朝土地,只是年年都会收到桑榆托人带到的一笔钱,慢慢地也就将村子的一些祖业修葺了起来,还正正经经地办起学堂,给孩子们教起束脩来。如此,谈家人自是带了全村人的贺礼来送二娘出嫁的。至于接过这杯茶后的礼,虽不什么贵重的好物,却包含了谈家人的真情实意。

桑榆接过递来的荷包及一副玛瑙耳坠,深深地向远道而来,两鬓斑白的谈大爷行了叩首礼。

与此同时,陪着谈大爷一道来大都的,还有谈大郎夫妇,也是打了一对金镯子送给桑榆。

若此刻是在奉元城,行罢礼后,应当是开宗祠,入族谱。只是远在大都,族谱一事,却不能当即解决。

成亲前日,虞闻便亲手写了两封书信,一封寄往奉元城虞家,另一封则托了心腹送到孙青阳手中。

一方面,写这信是为了告知虞家他已成婚,妻子正是桑榆。另一方面,也是明白,虞家必然会对他的婚事有很大的反应,如果之前就将事情告知他们,势必会想方设法阻止他的决定。

虞闻想罢,握住桑榆的手,回头看着她,低声问道:“后悔吗?”

“聘为妻,奔为妾。”桑榆回握住他的手,扬唇轻笑,“你明媒正娶聘我为妻,又应了我不收通房不纳妾,我后悔什么?”

她其实知道虞闻说的是入族谱的事,可桑榆是真的对这个并不是十分在意。更何况,又并非是一辈子都入不了虞家族谱。

她一直盼着,有朝一日,她和自己的另一半的名字,能记在一章从未添过任何一笔的卷宗上,而后,她的子子孙孙,将由她爱的人,一笔一笔添在名下。

他二人说话时,廖氏一直看着。

瞧见六郎他们小夫妻二人不时交耳低语的亲昵姿态,廖氏满意地点了点头。

说实话,她从前对这门亲事多少还有顾虑,毕竟二娘的年纪,与六郎差得实在有些大,再加上当时还在虞家,自然要顾忌到虞家的意思——彼时的六郎若迎娶的是位世家娘子,日后定然在仕途上会得到岳家诸多提拔,往白了说,虞家必然也会得因此得到蒙荫。

而娶了没有背景的二娘,除了生父还有微薄的名声,除了她自己的那一身本事外,便是一无所有,岳家的提拔更是不用去肖想。作为母亲,即便廖氏这些年对已经成年的儿子,并没有太多的教养,在这时也依旧有自己的微末私心。

是六郎说的,他不需要岳家的助力,也能凭借自己的本事,让九泉之下的父亲引以为傲。

如此,廖氏才真真正正放下迟疑,欣然看着新人进门。

檀郎谢女,理该便是这副模样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应该不会和谐吧!!!!!!

我已经很拉灯了!!!!!!

国庆期间榜单木有,不过日更不会断,虽然我上班上得昏头昏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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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文开张,这是一个女主没头脑的故事,没有金手指,没有超能力,没重生,没穿越,土著女孩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故事。不喜欢这种女主的,勿入_(:з」∠)_我怕你们喷我。

第98章 水龙吟(一)

成亲后的日子里;虞闻不过得闲三两日;便又马不停蹄地处理起县衙的事来。就连谈家人要返程,也是才嫁了人的桑榆亲自操办的。

至三朝回门那日,虞闻也是处理完要紧的政务,这才陪着新婚的妻子,带上回门要带的物什赶到谭家。

谭家一早就准备妥当,只等着夫妻二人坐着回门的马车过来。等了许久;差点便要望断秋水;这悬着虞字铭牌的马车;这才从路口哒哒哒地停到了门前。

谭大郎在门口候着,见马车至谭家门口停下,虞闻先一步下车,忙上前一步,拱了拱手,揶揄道:“如今是该称呼虞县令,还是喊一声妹夫?”

虞闻笑着应对,身后,桑榆从马车内探出身来,笑盈盈地接上话:“哥哥倒是只顾着妹夫,把妹妹给忘了。”

旁边的侍娘赶紧上前,将桑榆扶下马车。她上前行了个万福,笑道:“哥哥安好。”

看着站在虞闻身边的义妹,谭大郎无端觉得不过才两三日不见,竟又添了几分陌生,左右寻思了一会儿,大抵是因为嫁为人妻的缘故吧。

谭大夫和夫人一早就坐在正堂候着,桑榆和虞闻一道进门后直接便跪在堂中蒲团上,恭恭敬敬地给二老叩拜磕头,行礼敬茶。

谭大夫摸着胡子打量底下不过几日未见的义女,心底忍不住感叹,这嫁了人的女儿家,果真同没嫁人前会是两个模样。从少女的清丽娟秀,到少妇的姿容娇媚,不过是眨眨眼的功夫,这眉宇间的神态便已经变了模样。

他好不容易才认下的义女,聪明漂亮,平白就便宜了别人。

谭夫人大抵是看出谭大夫又出神了,连声咳嗽,等他回过神来疑惑不解地看过来,丝毫不客气地甩了两个白眼过去。

“两个孩子在底下跪了这么久,你还不让人家起来!”

“哦哦,忘了!忘了!”

谭大夫忙让夫妻俩起身。因为桑榆嫁的是大都县令的关系,谭家的亲戚也都在今日聚在谭家,美其名曰喝杯女婿茶,可实际上为的是什么,明眼人最是清楚不过。

桑榆客气地同一干亲戚都行了礼,这才坐下喝了口茶。

谭家这些亲戚,谭夫人一早就与桑榆说过她不必在意太多,说穿了不过是隔了几代的远亲,偏生没脸没皮希望贴上来,如今更是上杆子要往桑榆身边凑。桑榆笑笑表示知道,于是这一坐下喝茶,无论旁人说些什么,她只管抿着唇角,笑得一副温婉端庄模样。

新嫁娘回门时要带上礼,可桑榆那副模样却似乎并没打算在人前将一些礼呈上。眼下瞧见新嫁娘桃腮杏面,衣着华贵,女婿也是一表人才,神清气爽,有人不由地就觉得憋气,忍不住冷声道:“这嫁了人的娘子,怎么着也得守规矩不是,三朝回门,怎的不见带回些东西?”

桑榆正同谭夫人言笑晏晏,闻声,慢条斯理地啜了口茶,方才笑吟吟道:“听夫人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她回头对着谭大夫和夫人抱歉,“舟车劳顿,女儿一时忘了出门前特地嘱咐底下人备好了一车的礼物,女儿这就让人将东西拿上来。”

她说话,依旧轻声细语,端着大家闺秀的姿态,笑盈盈的找不着纰漏。那出声的妇人被她堵得脸色有些发红。虞闻压下嘴角的笑意,低头喝了口茶。

以桑榆的性子,即便身边人或多或少的会使出些阴招来折腾她,明面上的东西她总归一码事归一码事,不会太让人下不了台面,可若是言语上又招惹了自己,即便她从不是个锱铢必较的主儿,但“小惩大诫”这个词,总还是会用上一用的。

抬上来的几箱子礼物,桑榆命阿芍全部打开,而后一一呈给在座各位。谭大夫和夫人拿到的是一本名家誊抄的《太平圣惠方》和一座白玉观音像。谭大郎拿到的都是籽料清透细腻的翡翠药碾子,雕工仔细到每一面都精工细作。谭大郎爱不释手,直说只能摆在床头夜夜看上几眼再入睡。

给谭夫人的娘家人,桑榆各自送了几坛子好酒,又送了她娘家人一些狐裘,内衬是奉元城极好的缎面,既暖和又漂亮。

桑榆还妥帖地为谭家医馆的人也备了礼物。到了谭大夫的那些亲戚这儿,桑榆却擅自卖了个小关子。

“这是为各位备好的礼,虽轻巧了些,寓意却是不错的,还望喜欢。”

她摆了摆手,自有五味乐呵呵地将一只匣子送上。

光看匣子的确看着不错,可谁也不能肯定里头一定是什么宝贝。那说话之人不由自主地看了周围一眼,吞了吞口水,这才结过匣子,将其打开。

匣子里躺着几块黑漆漆的东西,乍一眼看去不怎么出彩,拿手摸了摸,才知居然是几块墨,上头还雕绘各不相同的纹理。

“就几块墨……”

桑榆喝茶,笑:“《长物志》中有言,墨之妙用,质取其轻,烟取其清,嗅之无香,磨之无声。后又说,‘用墨必择精品,且日置几案间,即样制亦须近雅,如朝官、魁星、宝瓶、墨玦诸式,即佳亦不可用’。”

她说的话,文绉绉的,能听懂的人并不多。谭大夫看着她,却捋着胡子,笑得十分赞赏。

“这是宣德墨,可以用来收藏赏玩,也可以用来临摹古画。”虞闻帮着解释道,送此物的寓意其实十分简单。我夫妻二人挑选的宣德墨,以朝官魁星为样式,也正是希望此物日后的主人,能功成名就。”

收到这一匣子墨块的妇人愣了愣,回过神来后脸色顿时有些不大好。谭家这些年一直没出过做官的,唯一有点出息的成了大夫,这墨拿回去,也只能被那帮不学无术的东西糟蹋了换钱。

桑榆又拿出别的,各自送于那些亲戚,笔墨纸砚,她依次送了个遍,偏生巧舌如簧,样样都给她说的寄予厚望。那些亲戚无法,只能硬扯出笑来应和两声。

不多会儿,侍娘们来禀告说膳食已经准备好了,请阿朗夫人们用膳。

虞闻被拉去别处喝酒,留了桑榆陪着谭夫人用膳。旁的那些妇人们,虽有几个心有不甘的,可介于方才那送礼的阵势,竟一时也不敢再折腾了。

于是这一顿饭,意外的吃得相安无事。

回县衙前,谭夫人送桑榆到门口,拍着她的手道:“这男人一旦成了亲,你就得抓住了。尝过荤腥的男人,憋不住,别一时不注意,让旁边的钻了空子!”

谭夫人说这话的时候,丝毫没避讳虞闻就站在马车边上,稍稍凝神就能注意到她俩说话的内容。

桑榆哭笑不得,只得应声表示受教了,而后上了马车。

这日的黄昏,天色被日光渲染成金黄,天边隐隐约约已能见着一轮白月。夫妻二人告辞而归。

“你心情看着大好?”

马车内摆放着一张檀木小几,几上置有香炉,燃着香烟,虞闻靠在垫上,身边靠着他的小妻子,正笑得愉悦。

“只是觉得,难得又碰上几个不自量力的,得空逗上一逗,倒也有趣。”

虞闻忍笑,低头在她发顶轻轻一吻:“谭家那些亲戚到底关系并不亲近,回头要是借故跑来找你,你尽管回绝了便是。那几块宣墨送出去,没瞧见阿祁和五味私下脸都黑了么,送给那些不必要的人,倒不如当初就转手赏了他俩。”

桑榆仔细想了想,倒也确实如此,便撑着身子坐起来,娇笑着从茶盘里给虞闻沏了杯茶,递到他手边:“喝茶。一捻红里还藏了几块,赏给阿祁倒也罢了,五味还小,实没必要赏他这宣墨,况且,这孩子性子活泼,等什么时候安稳下来,我自有好东西要给他。”

见虞闻喝了茶,桑榆转手便要去放茶杯,忽地腰上一紧,被他搂进怀里,紧接着方才的那一口茶水便尽数进了她的嘴。

“你幼时吃的那些苦,这些年总算是苦尽甘来,看谭家人将你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疼爱,我只觉得心疼。”

他忽然提起幼时,又说心疼,难免让桑榆有些措手不及,猛地呛着,好不容易止住咳嗽,趴在他肩头,眯着眼道:“在南湾村的那几年,算不上吃苦,有谈家那些亲戚,还有左邻右舍在,多多少少还是得到了不少的照顾。”

她一手扔搭在虞闻的肩上,另一只手顺势放在他心口。掌心下,是规律跳动的心脏,胸膛的温度透过掌心,向四肢蔓延。

“圣上许我婚嫁自由,已是旁人求而不得的恩惠。而今,我身旁有义父义母,有忠仆,有自己的铺子,更有自己想要携手一生的人,已经幸运的不行了。”她伸手去拉虞闻的手,轻轻说,“你说你不会收通房纳姬妾时,我心里是高兴的。可倘若有一天,你后悔了,你看上了别的人,你最好瞒着我,一辈子瞒着我,不然……”她笑,“我虽不是正经的大夫,但是能救人,就一样能害人。”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丝毫没有防备马车外的下人,殊不知已经令这些在县衙服侍阿郎的仆人们感到惊悚。可听在陆郴的耳里,却不由地令他嘴角轻扬。

她会说这些听着像是威胁的话,就意味着她打从心底,将自己视为夫婿,如此已经令他十分喜悦。虞闻浅笑,低头含住她的柔唇,马车内气氛氤氲着柔媚。

作者有话要说:《长物志》是明代的,搬来一用。

我是存稿箱君,奶油因为国庆加班已经傻逼了,这几天连新文的大结局都还在一天几百字龟速中,昨天晚上下班到家七点多,奶油妈等得都快以为女儿失联了。结果吃完饭,洗漱好,存了稿子,倒头就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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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水龙吟(二)

马车回了县衙;衙内一切如常;那些鸡鸭被偷或是谁家砍了生过墙来的隔壁邻居家的树枝等等鸡毛蒜皮的小事,底下人已经全部处理妥当。

桑榆先往内宅去了。阿芍要同章婆子一道收拾从谭家带回来的物什,其中不少药材她需要亲自收拾。可进了内宅;桑榆陡然间发觉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个耷拉着头,脸色白得都跟见了鬼似的,这要是让外人瞧见了,还以为咱们府里招了什么脏东西回来!”

前院洒扫的几个侍娘;低着头,脸色有些发白,似乎根本没注意到夫人回府了。等听到章婆子扯着嗓子喊,这才慌里慌张地回过神来;连手里的扫帚都没拿稳,直接掉在了地上:“婆婆!”

几个小侍娘哭着喊着扑过来。阿芍忙护着桑榆退后两步,瞪圆眼睛怒道:“这是做什么?没见着夫人在这么,万一伤了夫人怎么办?”

桑榆确有些吃惊,抚了抚心口,疑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大都毕竟不是奉元城,如今在内宅伺候的这些侍娘仆从,并非是家生子,大多是签的活契,自然没受到过笼统的教导,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难免容易一惊一乍。

章婆子平日里对这些年纪小的侍娘从来都是好脾气,可这会儿见她们来了府里这么久,仍旧一副小媳妇的模样,忍不住就觉得恼了:“夫人问话,为何不回答?”

几个侍娘原本扑过来是打算抱章婆子的腿哭诉,话还没说出口,就先被她结结实实的吼了,顿时噎住,眼泪挂在眼角,收不回去,也掉不下来。

良久,这才有个胆子稍微大一些的侍娘抽泣着磕头回话:“有几个人,不知道是从哪里进的府,在柴房里待了很久了……他们……他们还有人流了血……好多血……”

“叶家的呢?”

章婆子不在,论资历,内宅之中,就属叶家的资质最高,底下那些下人自然都得听她的。如果是当真出了什么事,叶家的需得往县衙或是派人去谭家禀告才是。

“叶大婶想呼救,被他们打晕了……”

“于是你们就没有一个人有胆量去前面找衙差过来抓人?”

桑榆眯起眼。等到看那几个侍娘竟点了头,气得都笑了起来。

她没想过要有一堆忠仆,可眼下这情况,如果家里当真进了歹人,是不是发生灭门惨案,也没人敢拼上一拼,逃出去求救?

“人还在柴房?”

“是……”

“走,过去看看。”

桑榆话音才落,章婆子和阿芍顿时就慌了:“夫人!这如何是好!”

知道章婆子她们是在担心出事,桑榆顿了顿,这才又道:“走吧,如果真是穷凶极恶之徒,只怕不等我与六哥回来,此地已经是一片血海,如何还会留得这些的性命。”

尽管桑榆嘴上说的有理,可自己心底其实也有几分忧心。阿芍得了眼色,忙回身往县衙跑。而桑榆带着章婆子,和府中几个听闻夫人回来终于壮起胆子的家丁一道,慢慢走至柴房前。

“夫……夫人……他们……他们就在里头……”

在柴房门前十余步的位置,一行人停下脚步,抽泣的侍娘哭得有些狠了,说个话仍旧不顺畅。章婆子仍是有些不放心,微微上前,侧身挡住桑榆。

桑榆沉了沉心,开口道:“听闻家中来了客人,恕下人招待不周,不知可否请几位出来一会?”

听她这么一说,章婆子简直就要跳起来了!什么来了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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