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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云染砂-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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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执行少主命令，具体并不清楚。少主只吩咐要我快马赶来相府救你走，并未多说其他。”
“他呢？”
世朝颇为沮丧，“不知道。”
沈落潇不想见她，灵儿很委屈。为什么现在她这么想见他的时候，他反而躲着不出来了？怕她向着天澈，打乱他的起事计划么？
你和天澈每次起冲突，哪次我不是向着你，就连我和天澈最好最好的时候也没例外，到了现在你竟然还不相信我么？
这样一想，又想到天澈，忍不住更加委屈了。
你派个人来带我走，就是救了我么？难道不知道，如果我这样畏罪潜逃了，整个秦相府都会跟着遭殃么？
秦相府？
想到此处，灵儿拔足往回跑。沈落潇让世朝来救她，他自己一起是去救姐姐了！
“少主还说如果你担心相府要回去，完全没必要，皇上不会迁怒秦相府。”世朝复述着沈落潇的话，一脸的不可置信。少主竟然将灵儿的心思行动猜得一点不差。
灵儿听到世朝的话，停下了脚步，“秦相府没事？”
世朝肯定地点头。
那就是说他不是去救姐姐了？
“能带我去见他么？”
世朝摇头，“少主说他现在不宜见任何人。灵儿，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我带你去个地方，先避避。”
跟着世朝走了一段路，灵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慢慢停下脚步。世朝回头见她没跟上，问怎么了。灵儿道，“你是要带我去青竹园么？”
世朝点头，“那里相对比较安全。”
灵儿摇头，“不，恰恰相反，那里是最危险的地方。你去告诉沈落潇，我的事情，不要他管！”
灵儿说完，扭头就走，留下世朝一个人傻愣愣地站在那里。
她若还是那个懵懂无知的高中生女孩，现在最好就是跟着世朝去。沈落潇既然敢这样安排，那就一定能保护她安全。可是，如此一来，她的存在到底还有什么意义？上次稀里糊涂地被利用的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然后木叶城和朝廷终于撕破脸皮了。
那时候说她不了解当时形势还情有可原，可如今，她若再无主导，只活在别人的掌控中，那也太失败了。好话歹话不说，也太给老师丢人了，那么多年的教育，那么多年的文化底蕴熏陶，换了一个环境就什么都不会了？
天澈思过到三更，算好了时间严侍郎就死了，能如此算计天澈的，除了风天澄又能是谁？可是他真的是要对付天澈么？废太子，贬庶人，天澈自此再无翻身之日，可是风南齐也并未改立太子。
天香未归，风天澄不在宫中。沈落潇对我避而不见，风南寂也被困宫中不能出来。是谁？到底是谁？
表面看起来，是天澈杀了沈落潇，灭了木叶城，然后天澈自己也失了太子之位。这些罪名在攻打木叶城时，丝毫未闻。回到京城，铺天盖地一下子全来了，湣鹚愫昧耸奔洌缤诹讼葳逶谀抢铮坏茸盘斐好鹆四疽冻牵缓筇础�
除了风天澄，没有别人。
若看实际，沈落潇实际上并没死。天澈攻打木叶城早在他的计划之内，如果那一切都是他早有安排的，他又打的什么主意？
无论是沈落潇还是风天澄，他们都有害天澈的理由。只是，如果说沈落潇是为私仇陷害天澈，他不是那样的人。他要是风家天下，针对天澈没什么意义。
那就只可能是风天澄了，不管看起来多么不可能发生，事实上，就是他，一定是他！
如果是他，那他是不是和天香合作？天香不可能对付沈落潇，那么就是他利用了天香。天香如果没有回京，那就一定是在炎普寺。
炎普寺，炎普寺。
脑海里蓦地回想起当初在炎普寺，她傍晚翻墙去找风天澄路过的那个小院，当时觉得味道有些奇怪，不同于寺庙的檀香，倒是隐隐透着脂粉香，后来想起来才反应，那里是住着女客，如今若是牵强地想想，兴许是天香住在那里也说不定。
天澈要打木叶城，天香定然不同意，等木叶城城破，沈落潇已死的消息传出，她如何还肯见他，自然不会乖乖回京，而去炎普寺找疼她的大皇兄倒是有可能。
放在外面的消息，风天澄一定以为沈落潇已死。沈落潇一直不露面，是不是也正是如此？麻痹敌人？待他们为胜利忘形之时，攻其不备？
可是，天澈已经知道他没死了，况且，即便如此，他又还有什么攻击力？算来算去他身边也就只剩下这个世朝和九姑娘了。芜霁被赵敏软禁着，叶心和木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纠结几个人打架还可以，但是对抗千军万马，这似乎……太搞笑了吧？
努力让自己笑出来，好将心头那股惶恐与虚空压下。风南齐还没有改立太子，风天澄接下来还会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
不知不觉中竟然又走到了月老祠门口。如今京城百姓人人为果腹奔波，也没心思来拜月老求姻缘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句话果然正确。
推开虚掩的门，两旁的相思树早已叶黄凋零，只剩下几片凄寂的黄叶尚挂在枝头不肯离开。相思树，相思叶，你到底在相思什么？
月老，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来这里真的是为了帮姐姐和沈落潇接上他们断掉的红线么？可是，这又和天澈有什么关系？
怜卿染砂穿云过，是说要我穿过云练江，去贾砂镇么？
非离佛悲泪一滴。果然是菩萨慈悲他们，所以让我来帮助他们么？
千年宿命终难尽，烟化警尔好自之。他们命格里的诅咒已经有多少世了？想让其烟消很难，是吗？
那个大师，他是想告诉我这些么？
跪在蒲团上，看着依旧慈眉的月老。世人拜他，不拜他，他都在这里。无论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每个人的尾指上都有一根红线，与另一个人的尾指相连。不管你们在相隔天涯海角，不管你们有深仇大恨，终究是会相遇，终究是会爱上，终究，是会一辈子纠缠。
我的那根红线，连着谁？
为什么说了要放下，仍旧放不下？
如果你真的是可以解读姻缘的月老，能否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青青的草地，清清的湖；净净的蓝天，静静的周围。
没有房子，没有人，什么都没有了。
灵儿睁开眼睛，弯唇笑了。真的有月老，你真的是月老么？可是他们的故事已经结束了，为什么还要带我来这里？上次带我来了，什么也没告诉我，这次为什么又带我来？
良久，似乎听到环佩的轻响，仙乐飘飘，异香袅袅。灵儿循着那妙音抬头看去，这一看之下，顿时惊呆，双腿一软，不由自主地跪下，五体投地，顶礼膜拜，“观音菩萨！”
这世上有神仙，竟然真的有神仙！
灵儿却半点没有激动的心情，也没有任何意识去判断这到底是唯心唯物的区别，还是科学与迷信的差距，只是觉得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虔诚、信服。
菩萨停住脚下庆云，手捏兰花，持着净瓶，神情庄重。听者旁边的善财童子说着什么，良久，眼角氤氲出一滴泪来。
灵儿在这一瞬间抬头，然后不敢再视。低着头，心潮澎湃。
大佛寺里有一座大佛，四层楼高。当时导游介绍说，菩萨之所以谓之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是因为他对世间秉着慈悲之心。世人将“慈悲”囫囵看作了一个词语，事实上，慈是慈，悲是悲，关爱众生给与快乐，是谓慈；怜悯众生，同感其苦，是谓悲。大佛寺的大佛，一楼看慈，面带微笑；二楼看悲，眼角垂泪。
当时灵儿半信半疑，真正看过才发现，果然如此。那座菩萨像，像极了眼前的菩萨。如今他在悲什么？他也在为绣女和书生之间的遗憾而悲哀吗？
非离佛悲泪一滴。
心中一震，灵儿瞪大眼睛抬头看去。一缕阳光刺眼地射入眼睛，转瞬移开。晶莹的泪珠自菩萨眼角滴落，穿过菩萨脚下庆云，然后滴落尘土。
灵儿似乎听到了地上灰尘的扑扑声，心里有根什么弦被拨动了。
再去看那泪珠滴落的地方，方才微微眯起的眼睛再次瞪大。灵儿惊骇地不敢相信眼前所见。那泪珠竟然在那砂尘中左右伸展着，像是在活动着筋骨，氤氲着水汽，飘飘渺渺，渐渐渐渐地，那薄雾似的影像竟赫然形成个人形。
那泪人儿款款下拜，声音娇弱细微，却叮咚清雅，“菩萨。”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的大佛寺，是虚构的。但是那个大观音像，却是真有。在周庄水月观音文化馆里，呵呵，当时导游介绍说一楼看慈，二楼看悲，步步那个震惊。一楼时，观音真的好慈祥，俯视着地上的人，眉目含笑；到了二楼，笑容就变成了哭容了，右眼眼角还含着一滴泪，将落未落。
好吧，步步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感叹他的做工精妙，但是，这里引用了这个佛像。据说是亚洲最大的观音像。
为什么叫穿云染砂，呵呵，大致表面看来就是这样了。
☆、117原来如此
怜卿染砂穿云过；非离佛悲泪一滴。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灵儿突然想放声大笑。
她曾经以为她是多么例外的存在，从现代穿越时空回到古代一个不知名的朝代地方，这种几乎是违背物理法则的事情竟然发生在了她身上！
她曾经以为她在这里该多么值得骄傲，她积累着中国五千年的文化底蕴；思维的进化让她一度抱有强烈的优越感。虽然过得狼狈；但也不至于傻乎乎地任人摆弄；反能将一个个的谜团解释清楚。
她曾经是有得意的；以她这般放在古代无才无貌无地位的德行；竟然能让天澈堂堂太子爱她不惜倾国；让沈落潇那个心里除了楚羽对谁都冷情的清贵天人为她不惜性命。
是的，她就是曾经嚣张骄傲到以为自己是个多么了不起的人，却原来；不过就是菩萨怜悯别人悲苦时流下的一滴眼泪而已。
如此而已。
她执着地想要看书生和绣女故事的结局，却原来，他们的结局，不过是她的开始，她只不过是为他们痴情遗憾所感的一滴泪而已。所以她见到楚羽不幸，会想方设法帮她获得幸福；见到沈落潇孤单，会情不自禁想要陪他。曾经不明白的那些“情不自禁”，原来不过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有自主，她甚至连自己的感情都无法主宰。所有的心情不知不觉地随着他们在转。所以，明明她可以逍遥过自己的生活，却因为楚羽危险而重新回到那勾心斗角之中；明明她喜欢的是天澈，却想着要陪沈落潇去死。所以，不管她有多渴望自由无忧，终归还是要踏入他们这一场江山之争；不管她有多爱天澈，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倾向了沈落潇那一边。
“你现在都明白了吧？”空旷中仍是那个慈祥又带着无奈的声音。
是的，我都明白了。
月老神仙，你让我看到这些就是为了告诉我，我不过就是那一滴眼泪么？因为我只是他们故事的悲悯之情，我因他们而存在，所以就连自己生活的权力都没有了吗？我明明可以在21世纪，逍遥自在地活着，有我的名字，有我的父母，有我的同学老师，有我所有的欢乐与忧愁，还有我生活的目标，有什么都可以，就是不会有沈落潇和秦楚羽，难道就这样平淡地生活在一个没有他们的世界里，也是奢侈么？从来没有人来问我的意愿，就把我带到这个鬼地方来了，就因为我只是一滴眼泪，所以就连自己选择的权力都没有。
天命？原以为算是一个天的使者来解救他们的苦难，原来不过就是菩萨在空中滴落的眼泪，从天而降，落入尘埃，这就是所谓的天命么？从出现那一刻起，注定着是他们的附属物，注定着没有自主，只因乃菩萨所滴，沾了那所谓的仙气，于是幻化成人了，便以为真的是个人了。
可笑我竟然还痴心妄想要来问是否可与沈落潇有系足之缘。那和尚毁我发丝，无发结发，谓我于此间无姻缘，我到底还在异想着什么天开？不过就是一滴眼泪而已，哪里配得上真主？
如此没有自主的人生，要来做什么？
不，我偏不服，我不要在这里做他们的附属物，我要回去，我是21世纪的杜小洁，有我的生活，有我的思想，有我自己的世界，我是自由的！我不要在这里！我不要再见到他们！
“你真的想回去吗？”那个声音似乎察觉到了灵儿心里的波动。
是的，我想回去，不，是我要回去！我一直都要回去！我非回去不可！
“灵儿，灵儿？”
嗯？谁在叫我？
“也好，你在这里也命在旦夕，回去了也好。”
是的，我要回去。这里的人都不喜欢我，姐姐喜欢风南希，沈落潇喜欢姐姐，他们都不曾将我放在心上，我要回去，你能不能送我回去？
“灵儿，醒醒。”
谁在叫我？不要叫了！
“从来就没说你不能回去，只是每次你说要回去时，我都问过你，但你都不想回去，这次我也还是问你，你真的想回去么？”
我可以回去，真的吗？当然，我当然要回去，我一定要回去！
“那好，你把眼睛闭上。”
眼皮突然沉重起来了，眼前原本模糊不清的世界，顿时变成了一片黑暗，随即是白茫茫的一片，雾气氤氲，岚烟缭绕。
“灵儿。”
你不要叫了！我不是灵儿，不是！
“你可知你这一趟若是失败，你便会永世堕入轮回地狱？”
“知道。”
“你可知六道轮回的痛苦？”
“知道。”
“你可知即使是成功，你也会灰飞烟灭？”
“知道。”
“你可知灰飞烟灭是什么意思？”
“知道。”
“即便如此，仍是要去？”
“要去。”
“为何仍旧如此执迷？”
“若无执迷，又怎会出现一个我？”
我已经把眼睛闭上了呀，然后呢？
怎么不说话了？你不能走，你答应送我回去的！
“唉——”云海深处长长一声叹息，“回去吧，我送不走你。”
你说什么？什么意思？你不是说可以送我回去的吗？
“我只能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想去的地方？那就行了，我想回家，我现在就想回去，你送我回去。
转瞬间，天旋地转，眼前的景物逐渐化成一个霓彩的漩涡。在漩涡里，有爸爸妈妈温柔疼爱的笑，有老师同学真诚鼓励的笑，还有天澈深情宠溺的笑，楚羽恬适安静的笑，以及沈落潇那淡然疏离的浅笑。一幅幅，一帧帧，在漩涡里不停地打着转，旋转着，交蘀着，让她眼花缭乱，头晕目眩。
“灵儿。”
当神智恢复清明时，耳畔响起轻轻的呼唤声，清凉却不冰冷。
沈落潇。
面目清朗的男子，洁白无瑕的长衫，飘然绝尘，俊雅萧然。疏朗的眉头轻轻皱着，眼波流转，见灵儿醒来，嘴角弯起笑意，“灵儿。”
灵儿无意识地也跟着笑了，欣喜地掀开被子跳起来，“沈……”
名字尚未叫全，笑容僵在脸上，上扬的唇角逐渐落下，热切逐渐冷却，却又渐渐激动起来，“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明明回家了！他说要送我回家的，怎么还在这里？你走，你走！我不要见到你们，我不要再被你们控制左右，我是一个独立的人，和你们没有关系！”
沈落潇眉头紧拧，“没有人能控制你，你可以选择。”
灵儿嗤笑一声，“我可以选择吗？我能选择什么？你说得好听！”
沈落潇坐到她床边，看着她，温柔却坚定，依然眉目含笑，“你的选择，我何曾忽视过？你有你的主见，自然要按自己的方式去选择，没有人能够控制左右你。就算是当今皇上，他也不可以！”
灵儿看着沈落潇，满目凄然，“我原本就没有自主，别人又如何能控制？沈落潇，你放过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了，我要回家。”
沈落潇盯着她看了半晌，灵儿眼神黯然，神情呆滞，面若死灰，湣鸲哉馐兰湟磺卸家丫宋奚ぁ�
天澈出事对她打击这么大么？心下些微失落，却仍是露出安慰的笑容，“他只是被贬为庶人，并不是死罪。你不是也一直希望他不当太子么？现在正好，你若想看他，我带你去。我答应你，以后不管怎样，我不会伤他。”
灵儿诧异他为何突然说起天澈，但想起天澈，心下又是黯然。他的一番深情，终究原来一开始就是辜负了。早知今日，当初就不应该靠近他，爱上他，却又无法爱他。
“咚——咚咚——咚咚咚——”
门口响起敲门声，灵儿轻轻皱了一下眉头，这个敲门节奏……
沈落潇低声道，“进来。”
世朝进来，向沈落潇见过礼，“少主，大事！”边说着，看看沈落潇又看看灵儿，欲言又止。
沈落潇知晓，轻轻摆手，“但说无妨。”
得沈落潇应允，世朝眼神变得迫切，“太子原本软禁在东阳宫，据说两个时辰之前，不知为何，突然狂性大起，将守卫打伤，要闯出宫来，被大内高手拦截。”
“两个时辰？”沈落潇看了看灵儿，若有所思。
灵儿则想着，天澈不会以为她已经被皇上的白绫毒酒赐死了吧？
这样想来，突然醒悟过来，抬头问沈落潇，“你怎么在这里？”
沈落潇舒展开眉头，眼角带笑，“这是哪里？”
灵儿一愣，顿时茫然，方才注意去看四周环境，木漆的房间，简约朴素，独两人一桌一床而已，世朝也不知何时悄悄退了出去。桌上点着檀香，香烟袅袅，闻起来颇为舒服。
她记得她是在月老祠的，然后……又晕过去了么？
灵儿老实地承认，“这是哪里？”
沈落潇终于笑得灿烂，无奈道，“月老祠。你又晕过去了，不记得了么？”
“可这里……”
“这是月老祠后面供香客休息的偏院，灵儿……”
灵儿未及沈落潇说完，起身就走，“我不要再见到你们了！”
沈落潇身形一晃，已是拦在她前面，“你现在出去危险！”
“我不管，就算是危险，至少那也是我的生命！总好过在这里受你控制！”灵儿情绪一上来，胡乱不择言语。
沈落潇脸色稍动，“我不是要限制你的行动。如今京城混乱，皇上下旨赐死你，你若出去，实是凶险至极。这里我早做了准备，至少可保三日平安。”
“我不要你好心！你不是有要事要做，不是根本就不稀罕我么？你不是就只记得担心着姐姐，在那里装死金蝉脱壳跑到京城，也不怕别人会担心的么？你既然怕我出卖你，又来见我做什么？”灵儿噼里啪啦说了一通，沈落潇愣了，灵儿也愣了。
但只一瞬，灵儿就反应了过来，气恼地伸手推开沈落潇，往外跑去，“你走开，离我远点！”
眼泪止不住地滚落，顺着风来，逆流开去，啪啦啪啦地簌簌而下。
她又受沈落潇意识控制了。这不是她要说的话，不是她！
沈落潇依然愣在原地，缓缓转身看着灵儿的背影，风一般地消失在院门口，眼里落寞，清晰可见。
“少主？”世朝也望着灵儿跑出的方向，回望一眼沈落潇，侧身进门。
沈落潇收起表情，瞬间肃然，“你先回去，继续准备。记住，一定要隐蔽。”
“是。”世朝领命，从后门离去。
沈落潇望了一眼空无一人的院落，刚才被灵儿粗鲁摔开的门依然半开着，风过，叶落，簌簌而下。伸手去，一片叶子飘飘悠悠落于掌心，心形的叶子，纹理清楚，枯黄无力。
迈开步子往外走去，推开院门，步入长廊。每一步，都很慢；每一步，都很小心。
灵儿说得对，他不来见她，是存了戒心，只是，这个戒心到底从何而来？因他在潜意识里一直都在提醒自己，她是天澈的女人么？
可是为何，就是到现在他也没明白，两个时辰之前，听到灵儿来了月老祠，他便执意过来。不管她是不是太子妃，不管在这场战争中她偏向于哪一边，不管她也许万一会让他的计划毁于一旦，但他就是觉得非来不可。
院子里的相思树，叶落无心，自然也无相思。
回望着祠堂大殿，半掩的门看起来神秘高深。
他在这里见到过灵儿几次了？
第一次，她背着大包小包对着月老不停地磕头，做着那些奇怪的举动，然后天澈来了；第二次，她孑然一身，拜求月老，在雨中唱歌；第三次，她依然虔诚跪拜，却又激动得要将座像推到，之后昏迷了整整三天。
这是第四次了。
她到底想求月老什么？
与天澈的姻缘顺利？还是其他？
沈落潇向来秉着绝世清明头脑，自认没什么问题是不能想通的，但却对灵儿这么一个小小的问题，突然之间有些瑟缩了。
是在害怕什么？还是在期待什么？
连自己都说不清楚。
到底是我控制了你，还是你在影响我？
如果有选择，如果可以选择……
你不是早已作出选择了么？为何还来问我选择？
一步一步，将一个一个的问题抖出，又将一个一个的问题抛下。
走过院落，踏过院门，竟丝毫没有去意识到周围是否会有人跟踪，是否会有人发现，依然沉浸在那没有结果的思维之中，顺着脚步，顺着意识，慢慢地，走着。
转过拐角，蓦然抬头，清灵的身影入眼。
荷衣清雅的女子眉目清秀，巧笑倩兮，“我等你好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呼，步步终于想办法弄了个无线网卡上网了……
☆、118不想离开
沈落潇停下脚步；看着女子走近，有些木然地重复，“等我？”
灵儿依旧笑着，“我跟我自己打了个赌，如果你从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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