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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荡八荒-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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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芸恭敬地接过,举目细看,才知是来此谷祭奠求山神保佑的张发与杨玉所书.遍阅字笺,悲戚难抑,泫然欲泣道:“祖师,他们都这般痴情,我该如何自处?”
天罡剑袁星闻言,呆愕良久,讷讷道:“你又何必问我,自己处理好了.我如是此中高手,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样下常”语毕,痛苦至极,往事如姻,飘上心间.公孙晶芸见了,心里暗想:“我这年纪轻轻的小师祖,模样倒是蛮可爱的.此话不假,他若是此中高手,也决不至于在这里这般伤神模样。看来.武学一道他作得起我的师祖,其它方面,嘿嘿,未必及我。”想到这里,忙道:“师祖,您不必伤心。我劝您马上出谷,天涯海角去寻嫣然姑娘。如若不然,伤心一世,又有谁见?常言说得好,解铃还是系铃人。可惜……”
言下之意,究竟是些什么,便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觉得年轻的小祖师如此可爱,形单影只一生,确实可惜。绮念甫起,已生警惕.暗骂自己一声,红着脸将目光自袁星俊面上移开。
曾是叱咤风云的天罡剑袁星,此刻被儿女之情困扰,面现木讷神色,半晌才将头晃了两晃道:“晶芸.情非别物,勉强不得。我出去寻嫣然也是徒然。一动不如一静,既知结果,还是不要自讨没趣的好。”
公孙晶芸忽然将头扭过来,剪水眸子罩定袁星,高声道:“不!你一定要出去,一定要将嫣然姑娘寻到。不管她心中有你没你,你一定要将心中之言讲给她听。”
如同当头棒喝.袁星怔了一怔,迅即恢复平静,肃声道,“晶芸,你是师祖还是我是师祖?你必须听我的。师祖的事不用你管,你的事师祖可要管。”
公孙晶芸闻言之下,鼓起香腮,粉颊上两个酒窝上下滚动着,似是有许多话要说,但却不敢与面前的小师祖顶嘴,最后只得喃喃道:“你是师祖错不了的,徒孙便听你的吩咐。”
袁星闻言之下,面现喜色道:“你立即到谷西侧攀援而上,至那突出的断崖上,寻到杨玉,好好对他。师祖不忍你们东飞伯劳西飞燕.”
公孙晶芸满肚子的不情愿,但见祖师那张严峻的面孔正对着自己,却不敢违拗,只是立在原地不动。
她虽没有出言反抗,袁星神目如电之下,已洞察晶芸心中所想。当下神色缓和许多,无可奈何道:“既然你不愿见那杨玉,也罢,师祖便去见他一见,废掉他一年来学得咱们的武功。”
晶芸闻言大吃一惊,忙道:“慢!师祖,你方才说什么?难道他竟在上面偷看咱们练功,将咱们的拳剑之技偷学去了不成?”
袁星展颜—笑道:“非也,他虽学会咱们的武功,却不是偷学的,而是由你练剑所在的水塘之水光,将你的身影反射出去,投射在断崖的垂藤上。恰巧杨玉也跌坠此谷,被断崖接住救得性命。起初他见到你的影子疑神疑鬼,后来竟跟着你的影子学起拳剑来,此时已颇具根基。你如不想与他重修旧好,师祖只能废去他的武功.令其不死不活……”说到这里,两道湛湛的眸光盯住公孙晶芸,只要此女心中还有杨玉的影子,定然不忍他去遭罪.果不出所料,袁星发现晶芸花颜失色,微笑道:“晶芸,你是想让师祖毁去他的武功,还是想见他—面?只要你去见他,莫管你们能否重归于好,我都不会再废掉他的武功了.”
公孙晶芸颇费踌躇,略一沉吟,秀眉微蹙,道:“好!我便见他一见。”说罢,转身欲行.
袁星忽道:“且慢,晶芸,方才师祖说过,无论你见他的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因为此人无意学得本门武艺而废掉他的武功.但是.如果你们不能重修旧好,便得以师徒相称,可明白此意?”
晶芸郑重的转过身来,诧然道:“这……这……为什么?”
天罡剑袁星笑道:“晶芸,假如你与那杨玉不能成夫妻,那么他便是你的徒弟,这已既成事实,任谁也改不了的。因为他所学的拳剑,便是随你的影子练成的。你不是他师博又谁是师傅?他不是你徒弟又谁是徒弟?”
闻言之下,晶芸心中铅弹顿释,立觉轻松,暗道我此去不与那杨玉提及旧情,只设法迫他拜师。想到此处,向袁星盈盈一礼,道:“师祖,我这就去。”说罢转身腾空而起,在几株树梢上略点即逝,轻功之佳,当世罕见,与其初坠谷时判若两人.一路星丸投掷,霎时已至山腰。公孙晶芸正自飞奔,身前光华耀眼,惊得伫足细观,悬崖的斜坡上有一块透明的怪石突兀着。那怪石甚是硕大,中厚边保看了半晌,用手去抚摸,触手沁凉,也不知这怪石究竟是什么石头。
原来,此怪石是在远古时候形成的琥珀化石,想必是经历地壳变迁才成了悬崖上的一块怪石。晶芸的影子能够投射在断崖上的直接原因,便是它折射的缘故。
她虽觉惊奇,也未经意,略作停留,又向杨玉所在的断崖奔去。
俄顷,晶芸已上了那突出的悬崖,眼望尽是桃林,此株果实累革,彼株却娇花怒放,更是惊奇:“这里的桃树这么怪,不按时节开花结果,依眼前的景象判断,定是四季花儿常在,果儿常熟,确实洞天福地。也不晓得杨玉这冤家是哪辈子积来的福,竟然落到这片天地。”
心中兴叹,脚下不停,绕林向前走去.
时光流逝之中,杨玉不知不觉,只知自己体内元气已非同小可,拳剑俱臻佳境。这日,闲来无事,正自将那武学秘籍展开,把最后一句牢牢记在心里,然后合卷将之坐到身下,默默按上面所载运起功来。稍顷,便达物我两忘境界,内息奔涌,抵达四肢,浸透每个毛孔神经。心中不由窃喜,已知自己按书中所载练成具有非凡威力的内功。
须知如此正犯了内家之大忌。神不守舍之际,内息忽然岔开,再想理顺,已是弗能。立即浑身痉挛,青筋突暴,额头汗珠如雨一般涔涔而下。学武最是艰辛,特别内功一道,更是难上加难,往往已要大成者,在最后关头,摒弃不掉七情六欲,勘不破色相,刹那间走火入魔,真是筑山九仞功亏一箦。
令人可惜,目下杨玉便是这种状况。走火入魔之人,轻则疯疯癫癫,重则立时毙命,杨玉情况乃属后者。由于他习练武学时无人指点,偏差颇多,故在最后关头,念头稍错,便已走火入魔,眼看性命难保.
晶芸踏着满地落叶,沙沙直响,一路寻来,亦未见到杨玉身影。正自彷徨无策,想要高声呼他,又难以启口.便在此时,听得左前方树叶瑟瑟作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抖动。循声望去,透过树林,见到地上似是一团人影,惊喜交集,迟疑着走了过去。
她的瞳孔在不断放大,见到杨玉的惨状,惊得如雷轰顶,当即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看着昔日恋人痛苦的情景,又怎能不心疼。有心俯身去拉他一把,但此刻的公孙晶芸,已非从前那么对杨玉痴情脉脉的小姑娘,非但厌恶面前这人,更因为她通晓内功,知道此刻如有人触及他,帮的是倒忙,故尔,只是站在那里发愣。
正在她不知所措时,微风拂体,教她习拳练剑的白猿玉雪已经现身。灵猿指了指地上的杨玉,又指了指公孙晶芸,然后回指点着自己的鼻尖,呲牙咧嘴。晶芸见了,喜道:“师傅,你能够救得这人!?”
白猿闻言颔首不已,前蹿后跃,挤眉弄眼。上前扶起杨玉.毛茸茸的猴掌抵住他后背.注入其体内两股内力,强行理顺那乱窜的内息。
约有盏茶功夫,杨玉已是镇静下来,铁青色的面孔渐渐恢复红润,头顶白气蒸蒸,已经无什么危 fsktxt。cōm险。
晶芸见杨玉额头纹的小狗熊不再痉挛,又看眼他嘴唇被划的十字形,顿生怜悯之意:
“这人虽然贪生怕死,曾经为我也遭了不少苦头,教人怎能忘怀。且试他一试,若是浪子回头,真心待我,我便……”想到这里,自怀内取出一张自己在谷底精心制作的人面皮,戴在脸上.
杨玉昏迷中感觉有股暖流流入体内,助自己理顺气血,内息逐渐循经蹈脉,明白是被高人所救。虽是感激,却不敢走神儿,恐再出现偏差,全神贯注依那书中所载搬运内力.灵猿见救人已成,撤回毛爪,拭去自己鼻尖上沁出的汗珠,喜滋滋退在一旁,静观自己救下的人打坐运气.
公孙晶芸戴好人面皮后,向灵猿裣衽一礼,轻声道:“师傅,谢您老人家救了这薄情寡义之人。烦请您老人家去趟谷底,为徒儿取柄剑来。弟子此间事了,要出谷去寻找那陆嫣然,将我师祖的痴情讲给她听。”
灵猿玉雪本是数百余年前武圣柳无双所豢养的灵物,柳氏死后它也归隐山林,百余年前此猿曾重出江湖,并不逊于当世的一流高手,因而那时名噪宇内。当年它浑身尚未有白毛,如今已是身如霜雪,灵性更增,否则再聪明的猿猴,也不可能学得会袁星的失魂剑法。此时闻言之下,颔了颔皤然猿首.转身逝去。
杨玉运功已毕,睁眼前忆起适才自己走火入魔,是被高人所救才保住性命。当下迫不及待睁开双睛,万万料想不到,启眸触处,竟然是一柄利剑抵在自己咽喉上!循那青森森的剑刃缓缓将目光抬起,绿色吞口后面的剑柄竟是由只纤纤玉手握着,正自微微抖动。目光顺着那皓腕向上移去,藕臂香肩上,一张阴森森、木讷讷毫无表情的狰狞面孔,正自望着自己.浑身不寒而栗,期期艾艾问道:“恩公,方才既是你救了我,现在又为何拔剑相向,难道你还要杀死我?”
公孙晶芸芳心怦怦乱跳,努力稳住颤抖的双手,将早编好的说词似背书一般背出道:
“不错,是我救了你,但看清你的面容后,我又想杀了你.因为你叫杨玉,曾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叫公孙晶芸.她貌如天人,正是我所寻找的最佳配偶。若留得你在世上,岂不多了个情敌!你要命还是要人?”
杨玉闻言之下,心中一热,高声道:“恩公,你虽救了在下,但在下决不向你妥协!想我坠入此谷前,已是使晶芸伤透了心,又怎能再忍心刺痛她.你还是杀了我吧!别指望我将晶芸拱手送你。”
晶芸闻言呸了一口道:“胡说,谁让你拱手相让?晶芸姑娘乃是堂堂一个人,并不是什么礼物,我要杀你只是除去—个情敌,并非是以你性命来威胁做交换的条件,听明白没有?”
杨玉愕了半晌,才愣愣然道:“是的,你说得很对。我刚才又说错了,要是被晶芸听见,她定是恼上加恼。”这一年来,于绝境之中,他反省自己对不起晶芸的地方忒多,早是幡然悔悟,故此才能说出这番话来。
按常理揣度,晶芸姑娘听后,会将假面具去掉,相拥泣诉别情。孰料,晶芸听罢,玉腕微颤,已将剑尖刺入杨玉肌肤内,—道鲜红血线流下。恶狠狠的又问道:“姓杨的,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难道真想做本公子剑底游魂么?”
杨玉咬了咬牙,闭上眼睛,眉头竟也不皱一下,抗声道:“我命是你所救,你这时又来杀我,我本不该恨你,因为我已是原本死定了的.但你以这种卑鄙手段胁迫,大是不该,多说无益,请下手吧!”
晶芸玉腕微撤,剑尖已离开杨玉咽喉,但仍是不现本相,继续厉声道:“既然你将公孙姑娘看得比生命重要,悍不畏死,我也敬你是条汉子.杀你不过举手之劳,想来颇是惋惜。
咱们来个折衷办法,你便拜我为师,也就不必杀你了.”
杨玉心感莫名其妙,慢慢睁开眼睛,见那剑尖之上犹有一滴鲜血,缓缓移开眸光,道:
“你不杀我,难道不怕我与你争公孙姑娘?”
晶芸“锵锒”一声还剑入鞘,放粗嗓子爽朗大笑道:“怕什么!我若杀你反而显得底气不足,没有信心与你—争长短.让你好好的活着,再将公孙姑娘争到手,这才有趣儿。但是,你必须拜我为师,否则,我不能白救你一次.”
杨玉慢慢地站起,内心甚是矛盾,以前自己曾令晶芸伤心透顶,她若活着,定然恨自己入骨.见面前这人对晶芸竟是这般痴情,不禁心中暗道:“也罢,这人是我救命恩公,便拜他为师,从此不与他争晶芸。大丈夫恩怨分明,这等作法,既解决晶芸恼我之难题,又报他救命之恩,更何况晶芸生死末卜,送个空头人情有益无害。”想到这里,郑重的问道:“恩公,你当真痴情于晶芸吗?”
假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晶芸指天发誓道:“我这一生定要与公孙姑娘寸步不离,若是离开半步,便得死于非命。”心道:“这誓发得没错,自己离开自己那便是魂尸分开,又岂能不死?思来此誓等于没发.”
杨玉见对方言出由衷,甚是感动,忽地拜倒在地,道:“弟子杨玉叩见师尊,您先是我救命的恩公,后又成了我的恩师,弟子万无再与你争夺公孙姑娘之理。况且,弟子现在的武功也是公孙姑娘的灵魂所授.这一年之中,每夜看她影子练功,顺便学来,事实上她已是我的师傅,做弟子的怎能对师傅有非分之想,只盼她能做我的师娘,万万不可嫁给那纨绔子弟张发.”
晶芸闻言,鼻子差点没被气歪,微一犹豫扯下人面皮,怒声道,“杨玉,你个没良心的!
看看我究竟是谁?”
如花玉貌登时呈现在杨玉面前,惊得他挢舌难下,脑袋轰轰鸣叫。
二人忽听吱的—声,跟着轻风袭来,灵猿再次现身,向晶芸比手划脚。杨玉半点也没看明白。晶芸晓得灵猿之意,颔首道:“师博,师祖允许徒儿出谷,但不许去寻陆姑娘。恕芸儿不肖,此事不能从命,一定要去见见那嫣然姑娘,否则,还出谷做甚么!”
杨玉下了最大的决心,扑通一声又跪下,涕泪交流道:“晶芸,是我不好。方才又伤了你的心,求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刚才拜师全作叩头向你赔罪。”
公孙晶芸秀眸睁圆,厉声叱道:“胡说,拜师又岂是儿戏!自古天地君亲师,是绝对不可戏弄的。你既学了我的拳剑,便已成了我的弟子,更何况你叩过头,叫过师尊,难道还要反悔?”
杨玉跪在地上呆住,站起也不是,继续跪下去也不是,正自左右为难之际,忽然见晶芸转过身去,扶摇而起,如同一只冲天的玄鹤,顷刻间隐没在谷口的云雾里。他仍保持跪伏的姿势,向前爬了两步,仰头望去,无可奈何地流出辛酸的泪水。
崖头上隐隐约约飘来公孙晶芸伤惋欲绝的声音:“玉哥哥,其实我始终难忘了你,那次你在崖头为了逃命弃我如敝屣,我本意已是原谅你了.这次你若经得起考验,以后便是天打雷劈,也休想移我对你之情。可是!你……你竟……又……”最后几个字悲悲切切、模模糊糊,已是传自极远处。
落入耳中,不啻是一声焦雷,在杨玉心头炸响。悔恨之深,决非言语所能表达。只是痛苦地将头埋在胸前。
第 四 章点荷如蝶恨绵绵
唉声叹气、坐立难安的张守备在书房踱来踱去。门吱扭一声被推开.走进位手捧茶盏的贵妇人,察颜观色道:“将军,你整日困坐愁城也不是个曲子。且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品杯绿茗如何?”
那妇人轻轻将茶放在桌上.张守备踱了过去,盯着茶盏,愁眉紧锁,忽地,一掌拍落,震得桌上茶盏跳起摔到地上,水溅盏碎。惊得那妇人惶恐不已,不知自己错在那里。
张守备怒叱道:“别来烦我,你养的好儿子,为了他本将军整日如坐针毡.”
蓦然间,寒光闪动,张将军但觉咽喉沁凉,低头看去,一柄精芒闪烁的宝剑正抵在自己的喉前,循剑望去,如见鬼魅!眼前—张花容月貌的娇美面孔,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人!惊怒迸发之中,语不成声道:“快……快把剑拿开!你究竟是人是鬼?”
持剑之人正是年前坠谷的公孙晶芸。她出谷后欲报前仇,径扑张府。见到那将军此等模样,冷笑道:“亏你是个带兵作战的将军,一柄剑就将你吓成这个样子,如是在千军万马之中,你又如何替民保疆戍土?今日本姑娘于公于私,都该杀了你!”说罢,便欲挺剑取他性命。
将军夫人始见晶芸现身时,已惊吓得昏厥过去。张将军晓得命不久矣,闭目长叹一声道:
“唉!别人养儿防老送终,我养儿却是催命鬼。他一番胡闹,搅得我未老先终。”
晶芸早下决心要杀这狗官,听得他怨及自己的不肖之子,心中踌躇一下,皓腕微颤,剑尖刺得那将军皮肤绽开,鲜血沿那白嫩肥胖的脖颈淌下。晶芸于那鲜血之中,恍惚见到当日张发在雷音谷上伏祈山神的模样。言犹绕耳.想那张发对自己一片痴情,并非其过,过在自己月貌花容。又想眼前之人乃是其父,并不是他本人,虽有教子不严之过,……
正在犹豫不决,猛然窗棂作响,劲风自后面压来,晶芸忙撤剑跃向一旁.张将军正自闭目待死,忽然被双有力的手扶住,耳畔有人道:“将军莫惊.在下保护不周,望将军恕罪.”
晶芸闪在一旁时,一物似黑色的燕子般带着劲风掠至,直袭面门。自出雷音谷以来,她首次与人交手,经验不足,本能地向后仰去,手中宝剑径刺来敌小腹.那人也甚了得,将手中的墨笔迎出,另一手中的墨砚袭向晶芸脑后.同时嚷道:“‘脑后泼巾’这还有—砚墨呢!”
将军睁眼看时,自己倒在武师孔圣怀中.那边孟贤正与刺客笔来剑往,打斗在—起.惊魂初定,也不管打斗的结果如何,忙向孔圣道:“孔先生.快救夫人!”
孔圣闻言,见夫人倒在地上,以为已被刺客刺死,登时汗透衣衫.扶着将军在床沿上坐下,奔过去扶起夫人,触手温软,探其鼻息犹在,才知是昏死过去。惊魂归窍,心中暗暗道:
“无量寿佛!多谢祖师保佑,我这姘头没有出错,否则在这张府还呆个什么劲儿。”
那妇人在孔圣怀中醒来,见到姘头心中大喜,脸皮竟是不红不白,欢喜得又闭了眼睛,赖在姘夫怀里不动。耳中听到孟贤与刺客的打斗声,又觉这样不妥:“孔郎与孟贤情若手足,如因我撒娇而伤了他的兄弟,以后郎君也不会给我好气受。”想到这里,嘤咛一声睁开眼睛,柔声道:“孔师傅.快帮孟师傅活捉那刺客,我没事的。”说罢,走至将军身边,显得惊恐万分,故做小鸟依人态,偎在将军怀里。
孔圣自怀中取出一卷古籍,扬卷指道:“兀自那贼丫头,你被白猴子驮下谷去,大难不死,便该痛改前非,做个良民。这时竟敢拿着兵器来将军府行凶,岂非无法无天,活得不耐烦了.”
晶芸与孟贤大战,始时未能将身怀武功发挥出五成,只是被动地拆招而已,过了三合才镇静下来。她所学的拳剑皆是上乘武学,一经从容发招,那孟贤立时相形见绌,支持不祝
急忙喊道:“大哥,莫与她罗嗦,快些打发她上路。”
孟贤话落,晶芸已是冷声笑道:“凭你们两个,还想对本姑娘如何,岂不是白日做梦!”
言罢,已是使出失魂剑法。剑身灵动如蛇,剑尖寒芒耀眼,剑气嗤嗤有声,已不按常规出招,宝剑宛似有了生命一样,轻翔灵动,令人目眩神迷。孟贤招架之际,发簪已断,满头长发披散下来,左手所持的墨砚里的墨汁,全被头发吸去.视线受到困扰,甩头将乱发抛向脑后,未料发稍已浸满墨汁,较平常为重,用劲过甚,又绕到前面遮在脸上,立时将他弄得灶君—
般.
孔圣在旁早已按捺不住,手中古籍扬了两扬,脚下迈开极其诡谲的步法,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发来一掌,径袭晶芸姑娘左肋.
晶芸视若不见,兀自舞弄宝剑,状若疯癫。正在孔圣暗自庆幸得手之际,突然眼前寒芒闪动,便如一泓冷水当头浇下,接着胸部沁凉一片,前胸至腹的衣衫被对方剑刃剖开,皮肤上留下一道白白的剑痕,惊得他毛发根根倒竖,魂魄出窍。
首次使用失魂剑法,晶芸也没料到竟是如此神奇,便在宝剑欲将孔圣的裤子割开时,猛地醒悟自己是个大姑娘家,怎可见到男人的下身,这才停剑不发,剑尖指着孔圣的肚脐.那边的孟贤刚将长发拢向脑后,见到义兄危难,也顾不得自己,右手运足内力,巨笔向晶芸刺去,带起劲风如潮.
孔圣盯着青光闪闪的利剑,但觉命悬人手的滋味颇是不好受.他修习内外功法数十载,岂同等闲,微愕之后,右手的古籍划孤斜击晶芸脑后.晶芸亦是在犹豫之际,想剑势该不该下划,倏的两股劲风同时卷到,只好回剑反击,失魂剑法的另—记剑招应手发出,因头也未回,便连她自己也不知此剑刺出的结果如何.电光石火的刹那,两声惊呼,却原来是坐在床上的守备将军夫妇惊叫.再看孔圣孟贤,已被双双钉在明柱上,齐齐高举着右手。原来,他们用做兵器的墨笔、古籍同被利剑洞穿,钉在厅柱上。故此,孔孟二人不得不高举右手,像厅柱上有什么宝贝,争先恐后齐抢的样子.公孙晶芸见状,也是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后跃一步道:“此剑本是你们府中武士的,就此物归原主。姑娘不想伤人的性命,只是教训你们,不许在外作恶,那痴心妄想的张发何处去了?”
孔圣仍高举着右手道:“姑娘,你来得不巧,我家公子见你坠谷,不知姑娘贵体安否,回来后万念俱灭,一年前遁入空门,落发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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