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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河-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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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激动起来了,两行热泪从干枯的眼眶中流了下来。欧阳文涛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她用双手蒙住自己的脸冲出了大门……

一天以后,大山死去的噩耗终于由派出所的老所长告知了大山的盲母。牵系住老人生命的唯一绳索终于断了。大山妈一句话也没有问,一句话也没有说,她像一尊饱经风雨侵融而朽去的木偶,颓然跌坐在椅上死去了,没有期望、没有愤怒、没有抗争、没有眼泪、冷冷地死去了。自然,也没有人对大山母子的死负责。春花姑娘披头散发哭得死去活来,几番要撞死在墙上。她声泪俱下的对老所长说:

“大山为了治疗母亲新发现的心脏病,已经数次在医院卖血了。他是好人啦!他做贼是为了母亲,是被贫穷所逼啊!苍天啊,你为什么就不保佑这个孝子呢?为什么就不给他母子生存的希望呢?……”

大山妈死后,那只忠心耿耿半大的小黑狗再也不肯吃食,直到饿死在大山妈的灵位前。小黑虎放心不下老主人,又到阴曹地府给盲主人引路去了。

张大山家的彻底毁灭使欧阳文涛万念俱灰,短短数天她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变得让周围的亲人、朋友和同学们感到陌生、害怕、担忧。大家不断轮流地去看她、关心她、开导她,然而无济于事。她几乎很难入眠,在疲惫之极偶尔进入梦中时,又会呼喊着大山的名字从床上惊跳起来。

周星今天又请了假去文涛家,他心里着实放心不下小欧。望着小欧深陷发黑的眼圈和灰白的脸,周星比自己大病一场还难受。他恨自己不能代替小欧去受苦,咒骂自己没有尽到保护小欧和大山的责任,也诅咒法律的不健全,以至人命如草芥。屋外下了几天的雪,连续下几天雪在秀江地区是极少见的。今天风雪都停住了,天地豁然开朗了起来。周星征得伯母的同意,想把小欧带出去欣赏欣赏南国的雪景,疏散一下文涛的郁闷情结。还好,欧阳文涛没有拒绝周星的提议,可在临行前她却拒绝穿那件时髦的草绿色仿军棉衣,也就是红卫兵服。

“涛涛,你不是常说不爱红装爱武装吗!”文涛妈惊奇地问。

“妈!还我女儿装吧,把我以前那件红色的大衣给我穿。”欧阳文涛认真地请求,眼神中充滿了渴望。

南国的雪景别有一番情趣,它把北国的白雪皑皑银装素裹和南疆的旖旎天衣无缝的揉合在一起,集大气雄伟与玲珑秀美为一体,真可谓美不胜收。美丽的风光可把天生爱美的秀江人乐坏了、忙坏了。在月亮山天然公园里,孩子们在雪地上摸爬滚打,扔着雪球,滑着自制的雪橇、雪板;年轻的恋人们正忙着拍摄下这珍贵的镜头。周星和欧阳文涛正信步逛着,突然,一个大大的雪球飞来,正好打在小欧的红大衣上。周星正想看个究竟,自己面门上也“啪!”地挨了一颗雪弹,把欧阳文涛引得扑哧一笑。这可是难得的一笑啊,灵机一动的周星为了扩大快乐的战果,立即从雪地上抓起雪球向恶作剧的孩子们发起了进攻。孩子们毫不示弱,依仗人多,将雪球流星雨似的打来。最后,周星只得保护着文涛落荒而逃。欧阳文涛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不小心在雪地上摔了个仰面朝天。周星赶过去扶她,没想到也摔了下去,而且正好扑在欧阳文涛身上成了个嘴对嘴。周星乘势在欧阳文涛的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小欧没有拒绝,但眼神显得麻木而冷漠。这时,淘气的孩子们在旁边起哄了:

“哦!不要脸,亲嘴了!不要脸,亲嘴了!”

周星呼地站立起来,孩子们又一窝蜂似的散开逃走了。周星搀扶起文涛,给她拍去身上的雪尘,又双双信步向月亮山背走去。他边走边谈,想用自己真诚的爱去关心、弥合小欧心灵的巨大创伤,唤起她的生活勇气和信心。一阵寒风从山坡的拐弯处冷嗖嗖地刮了过来,欧阳文涛畏缩地把头颈更深地藏进已经高立起的大衣领中。

“小欧,你怎么没有带围巾?”周星边问边取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

“我没想到外边有这么冷。”欧阳文涛回答。

周星把自己的白色纯羊毛围巾给小欧带上。红大衣和白围巾把可怜的欧阳文涛烘托得像个冷面美人。她心事重重地问:

“周星,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欧阳文涛了。”

“不!在我眼中你还是原来的涛涛。我对你的爱,永远不会变,月亮山可以为我作证。你已经占领了我灵魂的每一个角落,我生命的每一分钟。”

“但我们有缘无份,是不会有结果的。”欧阳文涛感动而真诚地说。

“你怎么会这样想呢?我们播下了爱情的种子,就一定会有收获,有情人终成眷属,何况我们的爱是有基础的。人生是多磨难的,但我们总不能永远浸泡在回忆的苦海中,过去了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我们应该向前看,要相信乌云过去会有一个明朗的天。”周星说。

“我能忘记吗?”说到这儿,欧阳文涛用手指着路边的一湾荷塘又忧郁地说:“你看看这塘中的枯败残荷,荷花早没有了,荷叶也在腐朽。还有那塘边的垂柳,都成了光杆司令了,一丝丝的柳条都冻成了凝固的不断线的眼泪,一切都是那么毫无生机。”

“不,涛涛,你错了!春风杨柳万千条,只要春天一来,一切都会复活的,杨柳还会迎风舞蹈,小鸟还会歌唱,荷塘还会泛着绿色的涟漪,夏日,出污泥而不染的荷花还会亭亭玉立。等到冰雪消融春回大地时,我再陪你到这儿来,还带上我的写生画夹和摄影机,让你成为春天的画中人。”

欧阳文涛没有为周星的话语打动,她像铁了心似的给自己的灵魂判了死刑,又冒出了一串理由:“周星,你知道吗?我是黑人,一个从知青点逃回来的没有户口、没有粮油供应关系的黑人,我的后代也将会是黑人。没有工作、没有收入、没有前途,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四周布满了陷阱,前途布满了荆棘,支撑我生命的大山也死了,我的生命还有价值吗?”

“怎么能这样想呢?还有我在牵挂着你,心疼着你,支撑着你。我是你生命的另一半,一个男人,一个负责任的男人,可与你风雨同舟的男人,你难道不相信我?难道我是只会海誓山盟的爱情骗子?”周星有点激动地说。

“周星,我能不相信你吗?你光明磊落,是颗明亮的星,有远大的前程,我是不想连累你呀!你是个好人,应该有个更好的爱人,有个幸福的家。而我,却是颗晦气的扫帚星,是克夫的命。我爱你就不能害你,星哥,我会把你真挚的爱永远地、深深地埋藏在心中。你就做我的好哥哥吧。无论将来我在什么地方,我都会为你祝福的。”因为激动,欧阳文涛特意背着脸说完了这些话。

周星还想说下去,眼前突然一亮,两人同时惊讶了起来,山背后出现了一片梅树林。白雪映着红梅是如此的和谐,显得即高雅又娇艳。一股幽香飘然而至,似在迎接它等待已久的有缘之人。刹那间,周星和欧阳文涛各自忆起了已经淡忘了的梦境,不由心中骇然而又不敢言语。难道世上的一切冥冥之中真有定数?梦境真会应验?此刻,周星想起了梦境中的梅、兰、竹、菊隐喻的欧阳文涛、冯小燕、王蓉蓉、谢红卫,其中三人都走了,难道欧阳文涛也要走了?像梦中那样被风雪撕成了红色的碎片?周星不由得不寒而栗,不敢往下想去。欧阳文涛的惊讶则是冷峻的,她觉得这片梅林是那么亲切和熟悉,应该是她的世外桃源,永远的家和归宿之地。当然,她也忆起了自己那个没向任何人泄密的梦,认定一切都是天意,是命中注定。不是么?当自己心爱的周哥正捧着鲜花,唱着情歌《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向自己走来时,凭空飞来一座大山将他们活生生分开,又突然一声巨雷将飞来峰炸得粉碎,这不是先兆又是什么呢?这是一段孽缘,一切都该作个了断了。想到这儿,欧阳文涛反而觉得轻松,没有了痛苦,得到了解脱,更喜欢上了这片梅林。她反而觉得周星是无辜的,值得同情和开导的。于是,她的脸上泛起了笑容,要用自己最后的光彩去驱散周星心中的忧愁和阴云。她温柔地说:

“周哥,你喜欢这片梅林吗?多美啊!”

“喜欢!梅的冷静、幽香、傲雪凌霜,经得起风雪严寒的考验,都是值得人类学习的。”周星说。

“这是梅的品质,也是命中注定,与生俱来就注定。梅,要经受痛苦的磨难,在风雪中生,在严寒中长,它一生的使命就是报春不争春,让人们在严寒的日子里不失去希望。周哥,我真希望自己变成一棵梅树,天天为你祝福,为你的幸福祈祷……”

没等欧阳文涛说完,周星就插话道:“应该是为我们俩的幸福祈祷。还有,为你我的父母,为志强弟弟,为世上的好人祈祷。”

欧阳文涛的话渐渐多了起来,似乎心中的郁结已全部化解。周星感到宽慰,却一点没有察觉,此刻欧阳文涛心中憧憬的已不是这个活生生的世界,而是一种虚幻的世界。他俩在梅林中坐了许久才回去。

第二天,上班的周星突然接到了曾小芳打来的紧急电话,欧阳文涛失踪了。这消息有如晴天霹雳,他立即飞速赶到小欧家中。宫勇刚和曾小芳都在那儿,文涛的父亲欧阳静仁也焦急万分地赶回了家。文涛妈告诉大家,她是在早上七点才发现文涛失踪的。当时,她准备去上班,便像往常一样叫文涛起床,没想到连喊了几声也没有听到女儿回答。她推开女儿的房门一看,发现女儿不在房里,便用手在女儿的棉被中一试,被中居然是凉的。她又跑到隔壁问儿子欧阳志强,志强说没听到什么动静,不知姐姐去了什么地方。顿时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焦急之下她才把大家叫来的。欧阳静仁眉心都结成了一团,在房中踱来踱去。突然,他停住了脚步问周星:

“小周,昨天你和文涛都去了些什么地方?说了些什么?她情绪有什么反常现象没有?”

“我们在月亮山一带赏雪,后来又在山后的梅树林赏梅。从整个情况看,小欧没什么反常的地方,而且情绪比前两天稳定,话也特别多,我看,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周星的回答让大家稍感安慰,但小欧大雪天一大清早不告而出,仍然是个叫众人放心不下的谜。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大家决定分两组出去寻找欧阳文涛的下落。

周星和曾小芳、宫勇刚在一起。他心中暗思小欧那么喜欢梅花,昨天临走时还那么恋恋不舍的回头望着,好像有什么东西丢在那儿似的。她是不是又去了梅林呢?周星带着他俩人绕着月亮山,径直向山背的梅林寻去。昨夜又下了一夜的鹅毛大雪,四处的积雪又厚了许多,本来就少有人去的山背更是静悄悄的;如果没有小鸟的鸣叫,真静得令人害怕,似乎整个世界都在严寒中死去。梅林到了,周星第一个发现在皑皑的白雪地上有一块极其鲜艳夺目的红色。他紧张得心像被提到了嗓子口:

“那红色好像是欧阳文涛穿的红色大衣。”周星说话的声音像是在哭泣。

“她是穿草绿色红卫兵服的,你别那么紧张好吗!”曾小芳纠正周星的误判。

“不会错!红大衣是昨天换的,她对妈说,要还她女儿装。”

周星的话还没说完,就一边呼喊着欧阳文涛的名字,狂风似的向那鲜艳的红色奔去。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跌倒了。没等宫勇刚赶过来扶他,周星又呼地像一只雪球连滚带爬的向红色奔去。跟在后面的小曾和小宫只见周星发疯似的哭号着扑倒在那红色上面,又突地坐了起来,拼命扒去那红色上的积雪。小曾和小宫赶到旁边终于看清楚了,欧阳文涛穿着红大衣,微笑着、毫无痛苦地、安静地躺在雪地上。她临终前在自己的身体四周折放了许多红梅树枝,一股股的清香还在她灵魂的四周散发。宫勇刚用手试了试她的鼻息,又摸了一下她的脉膊后沉痛地说:

“小欧,已经去了!”

小宫和小曾都流下了眼泪。曾小芳扶起欧阳文涛,为自己患难与共的同学和姐妹痛哭失声。周星一把推开曾小芳说:

“你们胡说!小欧没有死,她不会死的,她昨天还很高兴的。”

周星又不顾一切,口对口地给欧阳文涛做起了人工呼吸。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小欧并没有醒来。周星摸着欧阳文涛冰凉的手,恍然大悟似的又迅速脱下自己身上的棉衣,裹在欧阳文涛身上。他把小欧紧紧搂在自己胸前,希望用自己的体温去苏醒心上人。然而,欧阳文涛还是永远地离开了。她的灵魂,随着梅花的清香飘入了太空。这时,宫勇刚发现地上一只空了的安眠药瓶。

七天后,人们按照风俗去欧阳文涛的新墓前关山祭奠。小欧的家人和曾小芳、宫勇刚,发现一个青年昏倒在墓碑前。他磕破的额头在碑上、在雪地上流下了许多殷红的鲜血,那红色和碑前一束散开的红梅难以分辩。这位青年就是周星,他被大家救回。

第25章 吉它曲难诉衷肠 挥热泪告别秀江

 周星失恋晕倒在墓前的事震惊了机床厂,因为他是厂里颇有影响的好青年。然而,人们并不知道事情的原原本本,只是知道他是因为女友亡故悲痛之极而已。多情善感的姑娘们赞叹周星是个情种,小伙子们劝慰周星大可不必如此。有的青工还说:“凭你这条件,姑娘们都等着向你抛绣球呢,难过几天就过去了,别太跟自己过不去。”团组织却难办了,因为厂里多了个年轻的不会喝酒的酒鬼,不会抽烟的烟鬼。周星在身上背了个军用水壶,壶里装满了白酒,上班也不时喝上几口,但这只能是借酒消愁愁更愁。这种情况在机床厂没有先例,也是危险的,违反劳动纪律的。车间强制地没收了他的酒壶,并责成团组织要尽力帮助周星走出困境。

这天下了白班,周星居然饭也不吃,一个人关在宿舍不知在干什么。曾庆元往门缝中一看,只见周星伏在桌上写写、哼哼、唱唱又哭一阵,他吓了一大跳,便跑到食堂找到与周星同住一室的朴章雄说:

“我说朴歌唱家,你快去看看周星,他下班后饭也不吃,一个人躲在房中一会儿哭,一会儿写,一会儿唱,不会是憋出了什么毛病吧?你去劝劝他,晚上要特别注意他的安全。”

朴章雄立即和曾庆元回到宿舍,他没进去,也从门缝里观察了一下,便笑着把老曾拉到一旁说:

“没事!他是在作曲,就是写曲子。”

“写曲子怎么这样的呢?又是哭又是唱的,像神经病一样。再说他是画画的,怎么会作曲呢?”曾庆元怀疑地问。

“人就是这样,心里有事就要说,说不够就唱,唱不够就跳舞,不一定非要先学,何况周星是个平常就酷爱音乐的人。他自学音乐理论,还常向我请教呢。”朴章雄解释道。

曾庆元没有完全听懂朴章雄的意思,又问:“哭了、唱了还不够,还要跳?那不是完全疯了?”

“不会!感情就是要抒发出来的,憋住才会真疯。就像是洪水来了,光靠堵是不行的,要疏导,让它合理的流去就不会造成灾难。这样吧,我们不去干扰他,静观其变,看我的判断准不准确。”

朴章雄说完便和曾庆元坐到室外的空地上去聊天。大约过了一小时,周星的房中传出了忧郁的吉它声和歌声。周星原本也不会弹吉它,是和朴章雄住在一起后学会的。无法走出痛苦深渊的周星想起了许多辛酸的往事;想起了冯小燕、王蓉蓉、谢红卫、欧阳文涛的先后离去;想起了大家一起在八面山上指点江山意气风发的豪情;想起了幽洞探秘;想起了在断肠崖自己因为思念而即兴创作的那首诗《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诗的原稿已经化成碎片随谢红卫去了,周星便提笔将诗默记了下来;然而,意犹未尽,于是他又将诗谱成了吉它弹唱曲。现在,那房中传出周星忧伤而激扬,疲惫而略显沙哑,然而却声情并茂的歌声,正吸引了朴章雄,感染了单身宿舍楼的青工们。人们有一种久违的感觉,久违得近乎陌生,然而却扣人心弦摧人泪下。这吉它弹唱和样板戏,语录歌是那么不同,令不少工人停住脚步侧耳倾听: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命运要如此的捉弄我。

欢乐总是带着苦涩,

幸运也常被掳掠。

我寻找理想

却融入了噩梦,

我寻觅爱情

却凋谢零落。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命运要如此地作弄我。

春天刮起飓风,

秋天没半点收获。

我憧憬未来

却笼罩在迷茫的雾中,

我呼唤友谊

却报以冷落寂寞。

蓝天大地你告诉我,

真善美为何悄然远去?

高山流水你回答我,

友谊和爱情躲在哪个角落?

……

动人的歌声竟把对面的女青工也吸引了过来。大家悄悄地围在附近,不愿打扰这歌声。技校毕业的青工陆小玲刚吃完饭,碗都没洗就站在一旁陶醉了。同宿舍的姑娘曹芹见她一付如痴如醉的呆样,特意用手在小陆眼前晃了晃,她居然毫无反映。曹芹又故意对着陆小玲的耳朵轻轻地呼唤:

“陆小玲!”

小曹见小陆仍没有反映,觉得挺好玩的,便大喊一声:“陆小玲!”

这一声大喊,将挂着甜蜜微笑还陶醉在歌声中的小陆吓了一大跳。她又恼又气地骂道:

“死鬼,你有毛病啦,想吓死人啊!”

“你才有毛病呢!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我再不唤醒你,都要变成木偶人了。”曹芹笑着反唇相讥,把周围的几个青工也逗笑了,小陆脸也红了。

从部队复员的曾庆元和别人的感觉有点二样,虽然觉得音乐好听,但总觉得什么地方有点不对味,于是他对朴章雄说:

“朴老师,我看这歌有点不对劲,是小资产阶级知识份子情调,不会是毒草吧?”

朴章雄和周星都是搞艺术的,都经历过文艺界阶级斗争的风雨,所以也深知上纲上线大批判的利害。什么事情一上升到阶级斗争的高度来分析,那就非整死人不可。就在他不知如何回答是好的时候,身后传来南下干部老厂长杨正方浑厚的声音:

“周星这小伙子素质不错,平时表现也不错,是棵好苗子!但现在太消沉了点。”说到这里杨厂长回过头对曹芹说:“小曹,你是厂团委干部,周星可是你们的部下,现在该是团组织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杨厂长,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曹芹问。

“对症下药做思想工作呗!听说他是失恋了,爱丢失了还可以找回来吗。世界这么大,这么好的小伙子,还怕找不到女朋友?棵棵树上有鸟落,说不定早就有姑娘想丢绣球呢!”

杨正方说最后一句话时特意对陆小玲点了点头,把大家都逗乐了。小陆心里甜滋滋的,嘴里却说:

“去!去!杨厂长,快去办你的正经事吧。”

“哎!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年青人谈恋爱也是正经事。革命家伟人也要谈恋爱结婚吗。从某种意义上说,爱情也是一种革命动力,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杨厂长说完话又匆匆忙忙地走了。他这话是说给曹芹和陆小玲听的,也是说给曾庆元和大家听的,意在爱护一个陷入困境的年青人。

陆小玲是个做任何事情都很细心很认真的人,投入和痴迷是她的特点,这是她总能心想事成的秘诀,但也因此常被女友们逗乐。熟悉她的人只要看她的表情,再看看她最近床头和桌上都摆了些什么,就可以知道她的思想动态和行为喜好。她是个技术极好的车工,也是机床厂工人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的舞蹈骨干。她对周星的第一次美好印象是在自己工作的C620卧式车床边。那天,周星总装用的丝杆配合精度公差有点问题,来找机加工车间帮忙将丝杆车小点。车工段长将周星带到车工五班陆小玲的车床前,对正埋头作业的小陆说:

“陆小玲,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总装钳工一班的周星,是新从市文化系统下放来的画家。他总装用的丝杆需要车小点,你就帮他车一下吧。”

陆小玲一抬头,拿下自己的工作眼镜,一双明亮长睫毛的眼睛电磁感应般的与周星一对撞,俩人都惊愕得呆住了几秒。陆小玲被周星的气质和外貌吸引,觉得心中那个沉睡和企盼已久的白马王子突然站立在自己的眼前,她的芳心禁不住擂动起来。周星的惊讶则更甚,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世上还有如此惟妙惟肖的相似之人?尽管小陆穿着背带式工作裤,但她的身材、长相、皮肤、声音竟如此地活像欧阳文涛,那双楚楚动人会说话的眼睛,脸上那一对浅浅的酒窝,都如此之像。但她姓陆,不可能是欧阳文涛的姐妹!连堂姐妹也是不可能的!这时的周星和欧阳文涛已经有些时日没联系上了,这意外的结识又勾起了周星缠绵的思念。

就在周星和陆小玲认识后不久,秀江市举行业余文艺汇演,机床厂由朴章雄创作并导演的歌舞《美丽的大草原》独唱是周星,领舞是陆小玲。演出前大家忙着化妆,朴章雄前后张罗,对各项准备工作和注意事项做最后的检查和交待。在他快走到周星面前时,发现陆小玲一边给自己化妆,一边却不时用眼瞅着化妆的周星,瞅着瞅着后来竟忘了给自己化妆,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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