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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河-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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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想冷死人不成?这么冷的天,连被子也不发一床,没得垫的至少也要发一床盖被,那怕是一床毯子也行。我们是人,不是牲口!怎么叫我们钻草堆?”

接待人员耐心地解释:“同志呀,串连的人有百万之众,在这种情况下做被子都来不及,何况现在生产体系都瘫痪了,将就点吧。学学井冈山的老红军,盖一盖稻草被也是一种锻炼嘛!你放心,冷不死你们,我们有数,舞台前后都有暖气设备。女同志睡在台后,离暖气房近,更加暖和,放心去吧!”

听说有暖气,万山红也便跟随大家向安排的住处走去。

周星抱着一大团草包刚走上影剧院的舞台,立即喜出望外地惊呆了,原来秀江专区山歌剧团的莫春兰、秦志文、唐强、小何等人也来到了北京。老同事又相逢在祖国的首都北京,该是何等的高兴和亲热,周星丢下手中的草包和大家亲热的拥抱起来。当然,和春兰等女同志只能是握握手了。春兰高兴地在周星身上捶打了几下说:

“你这个巴叶仔,快把我们山歌剧团给忘了吧?这么久也不来剧团玩玩,真没良心,团里的同志们可想你呢!”

“巴叶仔?巴叶仔是什么意思?”周围有几个外地的文艺工作者对这个陌生的称呼探讨了起来。听口音,他们像是上海来的。

春兰立即热情地给大家介绍起来:“巴叶,就是我们秀江人对男孩、女孩的称呼,男的叫男巴叶,女的叫女巴叶。这个男巴叶是我们秀江山歌剧团过去的同事,是一位画家,也是位好歌手。”春兰回过头又给周星和群艺馆的同志们介绍:“他们是上海市芭蕾舞学校的学员,全国闻名的样板芭蕾舞剧《白毛女》就是他们演的。你看出来没有,这是大春,这是白毛女,这是喜儿。我们也是刚认识的。”

春兰的话刚落音,唐强接过话说:“我再给大家介绍一些新朋友,也是刚认识的;他们的地铺就打在我旁边,是东北二人转剧团的。还有这边、他们是新疆的、湖北的、湖南的……”

真是天南地北、五湖四海的文艺工作者都汇聚到了北京,舞台上顿时欢腾了起来,掀起了一阵签名的热潮,刚才因为没有棉被引起的烦恼也全忘了。这里汇聚的有今天的,也有明天的明星。签名的热点很自然就落在上海芭蕾舞学校的同学身上;特别是大春、喜儿、白毛女可忙了一阵子,因为他们是样板剧组嘛。不知怎的,芭蕾舞学校同学不仅穿得单薄,而且没有带行李,连牙膏、牙刷、毛巾都没有带。一问情由,大家才明白,同学们正在练功房练功时,突然得到一个好消息:伟大领袖毛主席要在天安门城楼第九次接见来自全国的红卫兵和革命群众。激动之下大家来不及准备,登上火车就来了北京。

“有这么回事吗?我们怎么没听说?”周星反问道。

“也可能消息传出时,我们正在火车上。”春兰说。

“我们去问问接待站的同志。”有人提议。

周星和春兰去接待处打听消息,不一会儿,俩人就回来了。大家关心地围了过来,春兰故弄玄虚地说: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明天,要接见了!”

大家立即欢呼跳跃起来,春兰却把手一摆说:“别着急呀!我话还没说完呢。”大家只好安静地听春兰的下文:“明天是要接见,不过接见我们的不是伟大领袖毛主席,而是敬爱的周总理和中央文革的首长。地点,在首都工人体育场。”

影剧院的舞台上又是一阵欢呼。

首都工人体育场的门前人山人海达到了空前的盛况,但混乱的程度也可谓是史无前例。自以为是提前行动的周星一行,到达现场始知,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中央首长都还没来,铁栅栏门也没打开,可后面的人还想往前挤,因为捷足先登可以在场中找到一个好位置。怎么办呢?千里迢迢赶来北京总不能白跑一趟吧。六个人一商量,决定由周星和刘剑在前面开路,万山红居中,其余三人紧密配合跟上往里挤。挤入人群后周星才发现情况大为不妙,自己的双脚连地也落不了,身体被悬空的抬了起来。开始,周星还企图尽可能把脚落地,可看看无望了,便干脆顺其自然落个轻松,让大家抬着走吧。此时周星和刘剑开路是不可能了,只有互相招呼千万别挤散了,万一冲散了便在内场的门口汇合,不去抢位子了。可眼下的情况太糟糕了,每个人都大汗淋漓,万山红几乎喘不过气连呼吸都困难了。人群中也有女孩子在哭泣和呼喊救命。太热了!周星想把帽子取下来凉快一下,没想到被别人的手无意的一撞,帽子飞了。幸好,后面不远的高峰把帽子接住了。

人圈外传来汽车的喇叭声,不一会儿车上的高音喇叭响了:

“红卫兵小将们,革命群众同志们,我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是来维持秩序的。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加强纪律性,革命无不胜。’希望大家配合我们维持好这里的秩序,千万不要再拥挤,否则,是会出危险的……”

高音喇叭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前面“咣当”一声,大铁栅门被挤倒了,人流瞬间像决堤的洪水向前涌去。在这排山倒海的人浪中不断传来“救命啦!”“踩死人啦!”的呼声。在这危急关头,解放军立即采取了果断行动,一部分战士将外围还在往前涌的人群强行赶开,另一部分战士组成了几支小股的人墙插入人流抢救伤员。

决堤般的人流终于疏散开了,现场是一片狼籍,被挤掉的鞋、帽、衣物、围巾到处都是,几十名重伤员正被解放军抬上赶来的救护车。听说有人被当场踩死。这时一部分人已兴高采烈的涌进了会场,另一部分人正在场外大呼小叫地呼唤自己散失的伙伴。幸好,周星一伙红艺兵很快就汇齐了,而且无人伤亡,但好几人的鞋没了。这么冷的天没鞋怎么行,这时也顾不得文雅了,丢了鞋的人便胡乱在地上捡一双套上算数。

工人体育场发生的事情很快汇报上去了,不知是出于安全的考虑还是另有其因,广播开始通知大家:“原定的接见大会取消。……”

遗憾的红艺兵们在离开工人体育场的路上决定去中宣部上访。到中宣部一看,除了到处都是大字报外,便是极富特色的巨幅标语。标语上被打倒、揪斗、打上红“乂”的人物来自五湖四海,形形色色,许多人名周星连听都没听过。搞音乐的孙悦汉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指给周星看:

“小周,你看那边有人在贴《揪出东北音乐界的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郭颂》。”

周星是非常喜欢郭颂的歌,不仅他喜欢,他的同学、邻居、朋友,全国人民都喜欢郭颂的歌;特别是《乌苏里船歌》、《新货郎》等歌曲,他和同学们钻在被子里睡觉还带着耳机在听。此时,周星心中感到由衷地凄凉和苦涩。他抬头望望北京冬季灰蒙蒙的天心中发问,这世界究竟怎么了?像郭颂这么好的歌唱家,一夜之间竟成了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他又暗暗地祈祷:愿好人一生平安!

秀江的红艺兵是来上访的,可现在到哪儿去上访?访谁?谁能告诉我?走遍北京的大街小巷给人们的感觉“造反”就是“真理”,不造反则“无理”。中宣部的原领导揪的揪了,斗的斗了,你能上访的只有接待站,而接待站已成了文艺界串连者借钱借物的机构;至多他们能告诉你,明天在某某地方有一个批斗某某的大会。一位在排队待借的外地串连者,看见周星和刘剑在暖烘烘臭烘烘的大厅中茫然地张望,便关切地问:

“你们打哪儿来,是要借钱借粮吧?到我后面来排队,要不了多久时间。”

“我们是南方秀江市来上访的,不想借钱。”周星答。

“上什么访!知道造反有理就行了。不想借钱?白不借!就你这么傻冒,人家都靠着借贷快走遍全国了。没钱借钱,没粮借粮票,没冬装借冬装,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不借不是太亏太傻冒了吗?”

“国家的钱、粮、物,借了是要还的。”周星反驳道。

“是要还,但你想想这笔糊涂账将来怎么收?人员都来自五湖四海全国各地,说不定借款人的证件签名都是假造的。”排队的那个人得意地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周星对同伴摊摊手,无奈地说:“我们走吧,明天到北京大学去看看。”

那位热心的借贷者竟又热心地挥挥手说:“南方来的朋友,祝你们好运!”

后来周星一行六人到了北大,到了清华,收获果然如那位热心者所说:造反呗!因为造反才有理。剩下的日子应该去瞻仰一下雄伟的天安门,看看万里长城,这是所有中华儿女做梦都向往的地方。有位诗人唱过:“我是如此殷切的思恋北京,像白云眷恋着山岫,清泉向往着海洋,游子梦中偎依在母亲的膝下,我日日夜夜思念着北京啊!……”此时,周星的心头突然掠过一道沉重的黑影,担忧起这位叫闻捷的著名诗人的命运来。

日子像走马灯一样快速地转动着,转眼间红艺兵们又来到了古都南京城,这座当年国民政府虎踞龙盘的旧都。车是晚上到的,待大家匆匆忙忙地赶到市政府大串连接待站,站里已是没有了工作人员,只有一名守夜值班的工友。等待安排食宿的外地红卫兵和革命群众,非常气愤地质问那位工友:

“为什么没有夜班工作人员?”

工友说:“当夜班的工作人员自然是有,但实在没有地方安排了,他们便都躲了起来,免得在这里挨骂、受围攻、活受罪;如果碰上几个脾气火爆的造反派战士,挨上几拳便更不值了。”

一个操着湖北口音的造反派说:“搞好接待工作是他们的责任,没办法可以想办法。我看这群混蛋就是存心破坏革命大串连,破坏文化大革命。老师傅,我们也不为难你,带我们去找他们总可以吧,就算是帮我们大家一个忙。”

这守夜老头看来是见多不怪,他不紧不慢地说:“我是个退休工人,被接待站喊来值夜,他们到哪里去能告诉我吗?这忙我也帮不了。”

周星见老师傅推托,便婉转地说:“老大爷,你还是帮帮忙吧!我们都是外地来的,人生地不熟,天寒地冻的,还有这么多女同志、女红卫兵,难道你忍心让大家就这么受冻挨饿吗?”

“我是不忍心,但我又有什么办法?我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哪儿!”老师傅说。

看看磨了半天一点效果也没有,十几个早憋了一肚子气的四川红卫兵哇哇地喊了起来,为首的红卫兵说:

“别和这糟老头多说了;革命不是请客吃饭,造反有理!我们动手吧,砸烂旧世界,自己解放自己。”

说完话;红卫兵和一些造反派三下五除二,把接待站一间间的房门都踢开,房中立即便涌进来许多人。由于没有暖气,房中仍然是寒气逼人;于是,一些桌椅、门窗立即被打散砸开,成了烤火的木柴。值夜的老头到也没有太十分认真地阻挠造反行动,随便说了几句,看看没有效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便干脆和大家一道围着火堆聊起天来。

和这些萍水相逢的朋友周星只是寒暄了几句,便觉兴致索然。不知怎的,望着“噼啪!”响着的火堆,他的眼前老会闪现和山歌剧团在苗山寨演出的月夜,那明亮的月光,熊熊的篝火,朴实的苗胞,美丽的灵芝姑娘,悠扬的歌声、琴声、欢笑声,还有那没有污染洁净清彻的山泉,还有那永远听不完的民间故事。在那汗水伴着希望的日子里,他总觉得自己有一股永远使不尽的劲,年青的生命充满了活力。人民需要艺术,艺术家离不开人民。现在时隔一年,一切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周星打了个寒颤,自觉心中在流着酸楚的泪,不由得向眼前的火堆又靠了靠,以期得到更多的温暖。坐在周星旁边的刘剑推了推他说:

“小周,你莫只顾想自己的心思,你看看那边在干什么。”

周星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东边的墙下,几个造反派正在斗一个当权派,听口音像是北方人。火堆旁的另一位北方人说:

“那是东北红旗机械厂的造反派在斗厂里的当权派。”

“真是怪事,串连怎么把当权派也带上了?”周星问。

“这你就不懂了,其中自有奥妙所在。机械厂的造反派组织没有活动经费,可这个当权派是厂里的一把手,权虽被夺了可虎死威不倒,没他的签字,银行的钱还就提不到;所以就把他带出来接受造反教育。”说话的北方大汉稍停了一下,拨弄了一下眼前的柴火,又点燃一支香烟继续说道:“没想到这家伙是个死硬当权派,也可能是因为过去在部队当过兵,打过仗的关系,听说还是个战斗英雄。凭着那点老本他现在就是不买造反派的账,权不肯交,钱不肯批。我和他们是老乡,在火车上认识的。我亲眼看见他一路上没少受罪,罚站、罚脆、罚饿、罚冻、挨打、挨骂,可就是不批一分钱。打心眼说,我真佩服他是条好汉,但这年月我也是爱莫能助。”

没想到最后几句话惹恼了旁边烤火的红卫兵,这位带头造反拆门烧火的红卫兵小将很不满地说:

“你怎么说起话来像个保皇派?这种死硬当权派往往就是最顽固,最有问题的人,根本不值得同情。你们对他没办法,是因为革命行动不彻底;到我们红卫兵手上,铁树也要叫他开花,哑巴也会说话”。

北方汉子给红卫兵扣的“保皇派”帽子气急了,他眼睛一瞪反讥道:“我叫你娃娃可别生气,咱过的桥比你走的路多,吃的盐比你喝的水多。你有本事给咱露一手,在座的朋友都来自五湖四海,可以做个见证;如果你真制服了这个当权派,批得到钱,老子给你磕响头。”

“说话算数?”红卫兵挑衅地说。

“大丈夫说话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那我就叫这只不倒威的东北虎,领教领教我们川兵的利害。”

说完,这个领头的大块头川兵叫上四名红卫兵走了过去。大块头先把红旗机械厂造反派头头老武叫到一边,在他的耳边嘀咕了一阵,只见老武满脸堆笑一个劲儿的点头。说完话,老武走到被斗的杨书记面前阴笑地说道:

“我说杨头啊,说你是个死不改悔的走资派你还不承认,顽固透顶,给你的面子你不要。我们一路上给你摆事实,讲道理,其实,只要你在这张条子上签个字,支持一下革命造反派的活动经费就成了。其它什么都好说,这也是你将功赎罪的机会。再说,这几天在广播中你也听到,上海市的造反派在‘一月风暴’中已经取得了全面夺权的胜利;而且革命造反派的大夺权斗争已经得到了中央的肯定。这是一股不可抗拒不可逆转的革命洪流,你杨头一个人能抗拒得了吗?你手中的权力还能维持几天?”

“是革命的行动我都拥护。我手中的权力是党和人民给的,这钱也是国家的财产,只要我的生命还存在一天,就不能滥用手中的权力,否则就是犯罪。”

对杨书记这种斩钉截铁的回答老武已不知听了多少遍了,所以也不动气。他走到杨书记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用指头在他后颈脖上捏了捏,就像古代的刽子手行刑前挑选犯人颈部下刀的位置。末了,他又阴阳怪气地说:

“杨头啊,念着我们同事一场,这些天我们够苦口婆心地了;总希望你能回到毛主席革命路线上来,可全白说了。刚才你自己也说:‘是革命的行动你都拥护’,居然我们教育不了你,挽救不了你,那就让红卫兵小将用革命行动来惩罚你吧。当然,只要你随时随地说一声愿意合作,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说完,老武自顾到火堆边烤火去了。

周星等红艺兵是第一次亲眼目睹红卫兵小将批斗当权派。只见大块头的红卫兵领着四名川兵朗读起毛主席的最高指示: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

“凡是反动的东西,你不打,它就不倒。”

一念完语录,几个川兵立即把杨书记驾起了“喷气式飞机”。杨书记被驾到东墙的毛主席像下面,大块头命令:

“跪下,向毛主席请罪!”

老杨坚决不肯跪下,并声称:“我没有罪!”

“他妈的!你还挺顽固的。”大块头对准他的后脚弯就是一脚,老杨“扑冬!”一声跪了下来,但立即又挣扎着要站起来。大块头赶上一步用脚踩住老杨的小腿肚子,又一手抓住老杨的头发,将他的头一次次地往墙上死劲的撞。

老杨大喊:“你们要干什么?还有没有国法?”

“国法!这里只有无产阶级专政,阶级敌人不投降就叫他灭亡,怎么做也不过分。”大块头川兵说。

白色的墙壁上立即现出了鲜红的血印。这时老武离开了火堆,从口袋中掏出纸和钢笔,文字是早已写好的。他走到老杨身边说:

“杨头啊,你这是何苦呢!认个罪签个字,再把经费条子一批,不就完了吗!签完字我们就回厂去抓革命、促生产。”

“呸!工贼!”老杨一口痰吐在老武脸上。

“给他清醒!清醒!真他妈的不知好歹,死不悔改。”老武擦着脸骂道。

怎么个清醒法呢?不一会儿,一个红卫兵从室外捏了几个雪球进来,几个红卫兵七手八脚将老杨上衣钮扣扯开,把冰凉的雪球从后颈窝和前胸灌下。老杨“啊!”地叫了起来,全身打着冷颤,但手脚被几个红卫兵抓住动弹不得。老武一伙却高兴地怪笑了起来。

火堆旁的周星再也坐不住了,此时此景让他联想到《白公馆》、《渣滓洞》,但这感觉又是那么模糊不肯定,不应该是。最终,周星还是忍无可忍地站起来说了话:

“你们不能这样搞!‘要文斗,不要武斗’,重要的是触及灵魂,不是触及皮肉;这样搞也不符合党的政策嘛!”

“你是不是同情走资派?”大块头尖刻地问。

“这不是同情不同情的问题,任何事情总得有个政策,不能胡来;战场上抓到俘虏还有个俘虏政策嘛!”周星反驳道。

“你是保皇派。”大块头说。

“我不是保皇派,是无产阶级革命派。”周星说。

刚才还围在火堆旁的伙伴们立即分成了二个阵营。趁着争吵的机会,接待站值夜的老头帮老杨取出了雪块,并把大衣给老杨披上。由于双方人数和力量旗鼓相当wωw奇書网,争吵总算没引起暴力冲突。

第二天,红艺兵们游了中山陵。在中山陵周星买了一个胸徽,上面刻有“天下为公”。望着孙中山先生这四个刚劲有力的字,周星浮想连翩。

离开南京,红艺兵们又来到中国最大的城市上海。大家对游玩和购物都已没什么兴趣,只想知道上海的文化艺术界是如何搞文化革命的。此时的大上海刚经历过“一月风暴”大夺权的洗礼;但从整体来看夺权的风暴方兴为艾,并迅猛地波及全国。大上海的政治、文化、经济中心的效应,正以“红色恐怖”的形式向全国漫延。在火车上红艺兵们听说,文化大革命的发源地上海,在1966年12月30日凌晨,演出了全国第一次大规模武斗。王洪文率领“上海革命造反指挥部”十几万队员,向所谓“保皇派”的“赤卫队”发起了冲击。武斗地点在上海市市委办公地康平路,战斗从凌晨两点开始,直到六点钟二万名赤卫队员全部投降为止,其中九十多人受重伤……。

一下火车,站台上的高音喇叭正在广播:

“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天下者我们的天下,国家者我们的国家,社会者我们的社会。我们不说,谁说?我们不干,谁干?’下面,我们接着播送1967年1月22日《人民日报》社论:《无产阶级革命派大联合,夺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的权!》

“一场无产阶级革命派大联合展开夺权斗争的伟大革命风暴,在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的伟大号召下,正以排山倒海之势,雷霆万钧之力,席卷全中国,震动全世界。无产阶级革命造反派最盛大的节日来到了!一切牛鬼蛇神的丧钟敲响了!让我们高举起双手,热烈地欢呼:无产阶级革命造反派的大联合,夺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的权好得很!就是好得很!这是我国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一个新的飞跃。这是今年展开全国全面阶级斗争的一个伟大开端。这是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的极其伟大的创举,是人类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大事,是关系到世界前途和人类命运的大事。有了权,就有了一切,没有权,就没有一切……”

周星一行红艺兵没有听完广播就已经出了车站,他们得先找一个文艺界的接待站住下来。上海市的党报《文汇报》和《解放日报》都夺了权,而且得到了中央的肯定。看来,全国范围内的各级大夺权不仅是正确的,而且是势在必行了。红艺兵们北上串连的最大收获就是:要紧跟党中央毛主席就必须造反,造反有理!夺权有理!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毛主席站得高看得远,有些东西我们暂时不理解,只有在坚决执行的过程中去理解。

文艺接待站设在一个剧团的剧场里。接待站的同志给红艺兵们每人赠送一枚毛主席像章,并建议大家去参加第二天上海电影制片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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