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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河-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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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接待站设在一个剧团的剧场里。接待站的同志给红艺兵们每人赠送一枚毛主席像章,并建议大家去参加第二天上海电影制片厂的文艺黑线批斗大会。被批斗的都是电影界的名导演、名演员及领导人物。

制片厂太远加上路途不熟悉,秀江的红艺兵到达批斗会场时,大会都开了好长时间了。场中一名置景工人正在对某著名导演进行血和泪的控诉,控诉的间隙口号起伏。周星他们想找个座位是不可能的,站立都够拥挤了。或许是该导演的名气太大的原故吧,大家想靠近点看清他的外貌,也不可能。名导已被造反派进行了特殊的整容,模样似人似鬼,只有吊在他胸前的大黑牌特别醒目,《文艺黑线干将,反动权威,黑导×××》。周星在心中暗暗地数了数他导演的影片,几乎全是名冠中华的大片,有不少作品都被视为爱国主义和社会主义教育的精品。周星等人好歹站了个地方,想认真听听这位置景工的控诉:

“我们置景工在黑导眼里只不过是苦力,是将景物挪来摆去,抬来抬去的苦力,根本不是艺术的共同创造者。工人阶级在社会主义中国是当家作主的领导阶级,可在文艺黑线控制下的电影制片厂,一切唯黑导演是命,唯名演员是命,唯反动学术权威是命;而我们工人阶级不仅不能参与创作,连说话的权力都没有。只要我们的工作稍有不称他心的地方,轻则受黑导大骂,重则行政处罚。我是有几十年置景经验的老工人了。有一天早上开拍前,我和同事把要拍的场景置好了。事前,我们小组仔细研究了剧本和导演的要求。根据要求,这场内景戏的北墙部分是拍不到的,所以我叫大家不用搭北墙部分。可黑导一来便大发雷霆,一定要我将北墙景物搭上。我坚决拒绝了,并指出按计划根本拍不到这个地方。黑导却强调:‘计划归计划,一切艺术创作都是在实践中修正和完善的,你能保证一定不会拍到北墙吗?’我当时非常肯定地回答了他:‘只要是按计划拍摄,就一定拍不到这个地方,我可以负责。’黑导当时为了整我,在拍摄时镜头的角度略微动了一下,结果拍到了无景区。事后,为这件事我反复作了多次检查才得以过关。……”

此时场中主持会议的造反派头头领着大家喊起了口号:

“彻底批倒批臭修正主义文艺黑线!”

“将反革命修正主义的黑导×××揪出来示众!”……

这时站在一起的周星、刘剑、高峰轻声的议论了起来。高峰是搞文学创作的,他对周星说:

“这样的揭发和批判似乎没什么力度,和文艺黑线也挂不上。”

“我也有不同看法,虽然我不是搞导演的,但艺术的共性是一样的;许多案头计划、构思并不是成熟的,最佳方案往往在最后的实践中拍定和完善。搭景时留有创作余地应该是合理的,这不能说是迫害、刁难。”周星说完刘剑也插话道:

“我看这是一个沟通问题。导演没有在平时与工作人员很好沟通,让大家明白艺术创作的多样性、复杂性和灵活性;可能架子也大了些,置景工人积怨在心无处发泄,才导致了今天的情况。”

话没说完,场中又哄乱了起来,口号中打倒的是大名鼎鼎三十年代便红遍中国的女明星某某。她被凄凄惨惨地带了上来,头发被剪得乱七八糟,昔日的明星风韵无影无踪,沉重的大黑牌子使她杨柳般的细腰不得不深深的弯下。

批判发言又开始了,周星仔细地听着。他的感觉是文不对题,开的是批判电影界文艺黑线大会,可发言说的都是某某的生活问题:什么大摆明星派头,她家里居然请了三个保姆,一个保姆看门,一个保姆管吃,一个保姆管清洁卫生内务。看门保姆权力最大,她不许可,任何人都无法见到某某。……

这样的批判会不参加也罢,但周星不好明讲,便说:“我想出去透透新鲜空气,你们谁愿出去?”

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周星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拥护。出来后红艺兵们一商量,都觉得大串连,串来串去就这么回事,反正回去后造反夺权呗,这是大方向。眼下大家来趟上海也不容易,不如好好的逛逛大上海,见见世面,最后再留点时间探亲访友。于是大家风风火火地逛了外滩、南京路、城隍庙。黄昏时,万山红电话联系上了在上海工作的堂哥,她堂哥带着读高中的儿子来外滩接了万山红。这时周星想找一个上海的亲戚,只知道是在杨浦区眉洲路××弄××号,因为人生地不熟,又近傍晚怕迷了路,便试探地说:

“万大姐,我有一个亲戚住在眉洲路,地址都有,可就是从来没有去过,不知怎么走,你那位亲戚大哥能帮我指点一下吗?”

周星的本意是指点一下乘车的线路,没想到热心的万大哥立即爽快地说:

“那这样吧,让我儿子阿强带姑姑先回家,我同这小伙子去眉洲路。上海市很大,不熟悉路的人晚上是很容易迷路的,何况那边是近郊区,好像是棚户区。”

事情就这么简单地定了下来。分手后,周星和万大哥转了几次车,东问西问好不容易找到了杨浦区的眉洲路。下车后俩人都惊呆了,这就是眉洲路的棚户区?这也是大上海的一角?万大哥说:

“我也从来没有到过这个地方,只听说这边是棚户区。”

周星终于明白了“棚户区”的含义,一排排、一行行无边际的低矮草棚屋,檐边下垂的稻草可以触摸你的头发。一样的高矮、一色的模样,多位数的弄号。天已是漆黑了,这某弄某号到何处去找?在冬夜渗淡的月光下,周星觉得自己到了原始社会,心中油然升起一种凄楚悲凉。“棚户区”中国大上海的工人住宅区、穷人区。大上海啊!你是新中国繁荣、发达的象征,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为什么还这么穷啊?难道你的繁荣还是仅靠那条古老的南京路,和外国列强侵略时代建造的外滩来装点?周星的灵魂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猛烈冲撞,他扪心自问:我的亲爱的祖国,我应该为你做点什么?我现在能够做什么?他感到迷茫。在棚户区有限而昏暗的路灯光中,俩人都迷失了方向。万大哥想要抽一支香烟,便掏出打火机敲了几下都没有点着,因为夜风太大了。周星是不抽烟的,但望着这一排排可怜巴巴的棚屋,真担心它的安全系数,万一有火灾怎么了得?于是,他提醒道:

“万大哥,在这个地方抽烟要特别注意安全,全是棚屋。”

万大哥干脆就不抽了,他把烟和打火机都收了起来,叹了口气说:“小周,你看我们还继续找这××弄××号吗?”

“是呀,还有必要吗?简直像走入了‘八卦阵’,我们都快走不出去了!”周星答。

第5章 学造反顺应红潮 李亚如劫数难逃

 红艺兵们回到秀江市,第二批、第三批出去串连的同事们也先后几天回来了。市里一切如故,唯一不同的是革命造反夺权既已成了新时尚,各单位的当权派大多也便自动交权或是半交权。并非秀江人爱赶时髦或是缺少独立思考,而是人民在自觉地义无反顾地紧跟形势,个人的不理解有什么不能抛弃呢?跟着共产党,跟着毛主席应该是没错、错不了!

群艺馆像一潭平静的水,正馆长葛涛长期外借搞社会主义教育工作组,便干脆躲着不回单位,免受批斗之苦。副馆长李亚如见单位失控,人都外出串连了,也干脆到边防部队探亲看丈夫去了。只有一位年老的工友郑伯娘在忠心耿耿地守着单位的产业。再有一位有历史问题,旧社会曾当过保长的刘沙河掂量一下自己后,自然不敢乱说乱动,他每天都会上班报到,尽管只是流于形式。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老政治运动员刘沙河可以算半个才子吧,他文学、书法都不错,有一定造诣,在艺术学校也当过编导和教员,还懂会计,这也是他能在文艺界呆下去的原因。当然,他的一生必须是小心谨慎,工作必须是努力的。

秀江市革命造反大军下属的文艺界成立了文艺界红艺兵总部,简称文艺红总。周星和同事们一核计商量,也便成立了一个文艺红总无限风光战斗队,简称无限风光战斗队。权也无所谓夺不夺,李亚如早挂了印一走了之。单位的大印一直是由复员军人党员贺军保管的。财务的印章和账本一直是刘沙河管理的,他早做好了交财权的准备。谁来当战斗队的头呢?虽然是群众组织的头,但也是权力的象征。群艺馆可谓是真正的秀才造反,问题也就出在“造反”二字上。秀才们尽管出外串连过一次,见过造反的世面,但要当这叛逆之首,秀才们便成了缩头乌龟:不是不喜欢权力,而是害怕秋后算账。老馆员赵文斌早已心动,可这位老“政治运动员”深谙其中利害关系,有心出山夺了这梦寐以求的权,可又心有余悸。他想起解放以来一系列政治运动中被整人的下场,想起反右斗争中的“引蛇出洞”,想起自己屁股上并不干净,决定不做太显山露水的头,而做个可以控制局面的“师爷”或是幕后策划者。他心中暗暗地把全体人员排了排队,最后把目标锁定在周星身上。他望了望议论纷纷难作定论的全体人员,又清了清嗓子后,头头是道地开了腔:

“战斗队的全体同志们,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还是你们的,你们年青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通过革命大串联我们都看到,全国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是红卫兵小将起了先锋闯将的作用。年轻人敢想、敢说、敢干,没有包袱,具有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革命精神。在座的大多数同志都是三十以上或是四五十岁的人了。特别是我,像一只脚的蟆蝈跳不起来,心有余而力不足。我个人认为应该让年青人,我们单位最年轻的周星来当战斗队的负责人,我们年纪大的同志愿意做坚强后盾大力支持,你们认为怎么样?”

赵文斌这“一只脚的蟆蝈跳不起来”的话是秀江地区的隐语,是话中有话的,年长的老馆员嚼出了点味,便连连点头称是,可周星并没有听明白,便问:

“革命又不分先后和年龄大小,什么叫一只脚的蟆蝈?”

赵文斌没想到周星会专门把这句不好揭穿的话剔出来发问,一时无法对应顿显语塞,刘剑赶紧笑着出来圆了个场:

“一只脚的蟆蝈就是一只脚的蛤蟆,当然是跳不起来的,这是我们的地方语。老赵的意思是说,我们单位的人数你最年青,没有负担和后顾之忧,应该多承担点责任,说白了就是要你当战斗队的头。你自己看哟,我个人是没什么意见。”

“这不行!我才来单位多久,即不了解单位的情况,又没有当负责人的经验,难当此任。我看应该是赵文斌最适合,他是老馆员。”周星的回答到也不含糊。

一场会开了一上午终于统一了意见,并做出了三项决定:第一、文艺红总无限风光战斗队由党员复员军人高峰任队长,赵文斌任付队长,周星任联络员。第二、群艺馆的一切权力移交给战斗队。第三、立即将在外的正馆长葛涛和付馆长李亚如召回单位接受群众运动的审查。因为李亚如已到南疆的边防部队探亲去了,刘剑和周星受命第二天启程前往南疆带回李亚如。

刘剑和周星二人由火车转为长途汽车,又转乘木轮船。木船在一条通往境外的河道上航行。河床两岸是绿色而贫穷的南疆乡村。环抱在青竹、芭蕉、木棉树丛中的农舍看来都有很长的建筑史了,显得古朴而富有民族风情。古老的墙壁上不时见到“将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的政治标语。周星和刘剑看了一会儿沿岸的景色,便一人先回到船舱的通铺上休息。一字排列的铺位约有十米长,人们像一排货物不分男女老幼直挺挺地陈列在这木架上。周星觉得自己的心情有点别扭,而且这种感觉随着目的地距离的缩短正在莫名的增强。他心中自问?我这趟公差算什么?是去抓坏人?不是!那好人为什么要去抓她?说不清楚,全国都这样,谁叫她是当权派呢,当权派都要接受群众运动的冲击和炮轰。可眼下是去边防部队带走一位机要连长的妻子,部队能答应吗?不知道!试试看吧。他又有点觉得自己很晦气,怎么才参加工作不久就碰上文化大革命运动,不然的话,自己都坐在音乐学院的钢琴房里接受李树声教授的教诲了。只要自己肯努力,说不定将来还可以成为歌唱家哩。嗨!今后自己还有这种机遇吗?只有骑着毛驴看唱本,一路走一路看了。他又想起了苗山寨,想起了灵芝姑娘和清彻的山泉,熊熊的篝火,不眠的苗山之夜……

“到了,你怎么还在睡!”刘剑推醒了周星。

上了码头,南疆清凉的风把周星带回了现实之中。这是一个农村小镇,每家每户的宅院后都是绿树、芭蕉等植物,充滿南国风情。路边有位卖凉茶的壮族老大娘看见周星像个外地人,便操着道地的白话方言说:

“同志,远道而来口渴了吧?喝碗凉菜,王老吉凉菜还放了胖大海、罗汉果呢!”

刘剑见周星听不懂白话,就把老大娘的意思翻译了一下。两人坐在长条凳上喝了碗凉菜,感觉十分舒坦。周星见大娘旁边的竹箩筐里放了一些香蕉,估计是卖的,便拿起一挂说:

“哇!好大的香蕉啊!多少钱一斤?”

“小伙子,这不是香蕉,香蕉没这么大,这是大蕉。我们这里蕉是不论斤两的。卖一分钱一条。”大娘答。

周星仍是迷惑不解地望了一眼刘剑,刘剑赶紧把大娘的意思翻译了一下,又接下去做了导游式的介绍:

“南疆不光出产香蕉,而且出产大蕉、芭蕉、西贡蕉、芝麻蕉,这些在你们家乡是看不到的,价格也十分便宜;即使客人没带钱,她也会送几条给你吃。我们就买点吃吧。”

买好大蕉、老大娘告诉他俩,沿大路再走十里路便可以到达边防部队。看看时间还早,两人不慌不忙边吃着大蕉边赶路。忽然他们发现前面有一排大字报栏,看来文化大革命已经波及这边远的小镇了。二人好奇地过去看了看大字报,内容大致是揭批本公社书记贪图享受,追求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公社书记姓韦,听说在大城市里有一种鸭绒被,是用鸭毛上的绒毛做的,即轻便又暖和。因为在南疆买不到,也没见过,韦书记便叫下属的干部和群众帮收集鸭毛,取下鸭绒。干部们费了很大的精力总算凑出了二床鸭绒被。南方的冬季短而不冷,书记一家高高兴兴地盖上了鸭绒被,享受到了特权;可不几天全家人身上都起了疹块,被子中也散发出异味……。

这张大字报把刘剑、周星弄了个哭笑不得。说实在话,他俩也没有见识过鸭绒被,但也没有韦书记这种超前享受的意识。以权谋私闹出了笑话,还要受众人的批判,真活该!

二人总算到了边防部队,一位魁伟的团首长接待了他们。团长的和蔼平易近人使周星原有的担心如巨石落地。团长的办公室非常简陋朴素,丝毫不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感觉。一位年轻的战士给二人倒了开水。团长认真地验证了二人的证件后说:

“小同志,我们部队已经接到了上级指示,要支持地方革命群众的文化革命,我们会认真地贯彻执行上级指示。李亚如同志的确在这里探亲,她是我们机要连长的妻子。徐海山连长是我们团非常优秀的连长,他妻子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

周星望了望刘剑,因为他比自己年长五岁,考虑问题比自己成熟,应该由他来回答。其实,团长的目光早就盯在他脸上。

“首长,李亚如有没有问题,有多大问题我们也说不上,我们二人只是例行公事把她带回单位,结论只有在运动后期才能知道。再说,全国各单位的文革运动正轰轰烈烈,她作为一位单位的领导应该回原单位接受群众运动的审查,我看应该是合理的,希望首长给予支持。”刘剑很有分寸地说。

“你们需要我如何支持?”团长问。

“做好徐连长的工作,让我们把李馆长带回去。再就是我们想在他们的住处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单位的黑材料,或是与单位运动有关的东西放在这里?”刘剑说。

“不是抄家吧?”团长认真地问。

“绝对不是,首长可以派人同去。”

徐连长很快被找来了。他也是抗美援朝回来的军人,三十多岁,浓眉大眼,十分英俊,南疆过多的太阳紫外线照射,不仅没把他晒黑,反而把他锤炼得白里透红,更显精神焕发。周星心中暗暗地惊叹,李亚如真好眼力。团长说明了一下周星二人的来意后,徐连长虽没有大的反应,但周星看到他眉宇间微小的振动变化。略坐了片刻后,团长亲自同大家到了徐连长家。刘剑和周星的到来使李亚如分外的惊愕和意外。不知怎的,周星浑身都感到不自在,总想躲避李亚如的目光,更害怕她对自己提出问题。他用余光瞅了瞅李亚如,发现她比以前憔悴许多,原来那股雷厉风行的泼辣劲隐退了,可肚子已经高高隆起,显得沉重。她三岁的女儿小雪瞪着圆圆的眼睛,依偎在母亲的身旁,有点敌意地望着周星和刘剑。小雪似乎也感到情况有点不对劲。周星曾到过李亚如家几次,也在她那秀江市的家中吃过饭,应该说,周星和小雪不仅不陌生,而且很友好,可现在的场景让周星觉得自己很是无奈。孩子是无辜的,他喜欢小雪,于是他弯下腰说:

“小雪,不认识叔叔了。”

“不认识你!你是坏人。”小雪操着清纯的童声说。

周星顿时觉得像挨了当头一棒,这一棒把自己敲得天旋地转眼冒金星。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别人说自己是“坏人”,而且这话是从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嘴里说出来的。他看到在自己和小雪之间已经横跨了一道莫名的不可逾越的鸿沟。

“小雪,不许你乱说!叔叔是好人!你怎么说是坏人呢?快叫周叔叔,否则就不是好孩子。快!快叫周叔叔。听妈妈的话,你忘了,平时周叔叔多喜欢你。”李亚如一连串的话语像一铲铲的土,在企图填补这道不该有的鸿沟。

这努力似乎产生了一点效果,小雪泪汪汪地喊了一声:“周叔叔”。但是,她终究不肯走到周星身边。周星感到十分惆怅。

团长把徐连长夫妇叫到一边轻声地谈了一会儿话,只见夫妇二人不断地点头,间或能听到“是的”,“可以”,“服从组织安排”之类的话。后来,李亚如把小雪带到门外,徐连长便协助刘剑和周星检查有没有黑材料之类东西。其实,此时刘剑和周星心中已经明白,这种检查已经没有必要了。你检查什么呢?这是一间边防战士临时的家属探亲房,朴素、简洁,一切都一目了然。李亚如从秀江带出的行礼,都是一些大人和小孩的日用品。最后,在抽屉中翻到两本厚厚的日记,和一札来往的信件。刘剑翻了翻,又叫周星过去看,李亚如马上情绪有点激动地说:

“那是我们夫妻二人的生活日记,属于个人的隐私,是受法律保护的,你们不能拿走!”

刘剑马上严肃的说:“共产党人大公无私,为什么不能拿走?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徐连长求助地望了望团长。团长没有立即回答,他转过身去心情似乎有些沉重地望着窗外。夜色茫茫的远处就是祖国南疆的边境线,边境的那头越南人民正在和美帝国主义进行殊死的战斗,美军的飞机还不断搔扰中国的边境线。团长突然转过身非常坚定地说道:

“同志,从法律的角度上说,夫妇间的隐私是受保护的;从革命同志间的信任角度上说,我相信我们的干部和战士的精神世界是健康的。徐连长,李亚如同志,我们都是共产党员,也经历过战火的考验,共产党人一生襟怀坦荡,为了党、为了国家,为了人民在战场上牺牲生命都在所不惜,我们没有见不得人的东西!我看,就让他们拿走吧!两本日记、一叠信件,没什么了不起。”

徐连长“啪!”地一个立正,对团长庄严地行了个军礼说:“是、首长、我服从命令!”

这一个立正军礼强烈地震撼了周星,他禁不住自己的感情对刘剑说:“日记和信件涉及个人隐私,我看就不用拿了吧。”

可不知何故,刘剑还是说了声:“拿走。”

团长这时脸色又温和下来说:“同志,今天已很晚了,先住下吧,明天再走。我个人有个希望,其实你们也看到,李亚如同志已经身怀有孕,还要拖一个三岁的孩子,一路上跋山涉水,乘车乘船地非常不容易呀!我以一个老兵,一个边防军的名义,希望你俩对她们一路多加照顾。”

刘剑与周星异口同声地回答:“请首长放心,请徐连长放心,我们一定照顾好她们母子。”

路漫漫其修远兮,而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第二天,沐浴着东方初升的太阳,一行四人就要上路了,团长和徐连长直送到大路边。望着徐连长夫妇难分难舍的样子,周星后悔不该此行,至少自己不应该来。徐连长抱着小雪亲了又亲,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而不敢轻易的流下来。他有很多话要对小雪说,却欲言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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