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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河-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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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长回答:“我没有限制阿斯法尔行动自由的理由。警察局也不是难民救济署。我的工作是执法,命令你放人!”

面对如此警长,黎建光知道已经无法再谈下去了,他将身体一挺,坚定地说:“如果我们不放人呢?”

警长用手在腰中的手枪上一拍说:“那我就强行执法,谁妨碍执行公务,抓谁!”

黎建光眼中终于冒出了火花,他热血沸腾想起了国际歌:“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黎建光果断地把手一挥,对早已围在四周的工人弟兄们说:

“同胞们,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余地了,大家说,这人是放还是不放?”

“不能放!阿斯法尔不答应解决问题,决不放人!”几百名中国工人众志成城的巨大声浪,在异国的蓝天大地上回荡,这也是无数的亚洲契约劳工在怒吼。

几名中国工人迅速将坐在豪华老板桌后的阿斯法尔扭进另一间内屋,门口也站上了岗。就在此时,警长朝天鸣了两枪,在他的率领下,警方的五支手枪分别对准了黎建光,和守在内屋门口的中国工人。黎建光大义凛然,毫无惧色地指着自己的胸口说:

“开枪啊,警长先生!老子玩枪的时间不比你短。想用这玩意儿吓唬我,告诉你,你今天碰上的是CHINA,是站起来了的中国人,是社会主义国家的中国人,不是契约奴隶!”他用手一挥说:“把他们的枪卸了!”

立即涌上来许多工人,将警长及下属的枪全卸了。室内的枪声惊动了留守在警车上的一名警员,他用手提电话向总局作完报告后正想逃走,也被工人从车中揪下缴了枪械。

事态已经恶化,面对严峻的形势,黎建光等人成立了一个核心小组,随即做出了严密的步署,兵分几路紧急行动。B工地的工人迅速自我武装起来,他们将工地上的钢筋斜形切断,作为自卫用的铁矛,又在工地四周设置了障碍。另一部分工人分头出发,向在科威特各处的国友发出紧急呼救的信号。当时在科威特各点处的中国劳工达五、六千人之多,一听说自己的同胞遇到了如此大难,纷纷派人派车送去紧急援助的粮食和物品。

波罗汉公司是一个最小的点,中国劳工才八人,但一听说自己的同胞有难,人人都慷慨解囊捐助钱和物品。这些钱物,由周明和包胜宝送去,并带去了一封简短的慰问信。他俩一到达B工地,发现工地已被一百余名武装到牙齿的科威特防暴警包围起来。工地铁丝网内,是数百名怒目而视手握钢钎的中国工人,他们决心为捍卫自己的合法权益和尊严而战。铁丝网外警车威胁般的“哇!哇!”怪叫。防暴警手握盾牌、棍棒、枪械、催泪瓦斯,头带面具,只等一声令下,一场血战就会开始。周明和其它工地的中国代表向警方出示自己的证件、声明自己是送来人道主义援助物质的才被放进去。科威特警方面对如此顽强誓死如归团结一致的中国工人,不敢贸然发动进攻。这些中国人即不放火烧车,也不抢劫,没有一个人害怕,没有一个人临阵脱逃。他们不是乌合之众,他们团结得像一个人,而且其它工地的中国工人正纷纷赶来支援。这可是一支五、六千人的队伍,是一支经过毛泽东思想教育过的工人队伍,与他们为敌后果将不堪设想,将造成重大的国际事件。唯一的解决办法,只有通过外交途径。

一个白天过去了,一个漫长的黑夜又过去了,在拂晓黎明的时分,中国工人终于看到了曙光。在中国使馆的干预和交涉下,科威特政府愿意出资送B工地的全体华工回国,其余问题随后协商解决。防暴警终于全部撤走了,B工地的中国工人欢呼起来。坚持留在工地上的周明、包胜宝和黎建光相拥在一起,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刚刚驱散了一片乌云,又一片乌云盖在了包胜宝的心头。回到波罗汉公司,他收到了一封周星的来信,信是夹带在周明信封中的。信中大致地讲述了一下最近发生的武达朗不怀好意及最终被抓的过程。当然,在信的结尾处周星并没有忘记再三地宽慰包胜宝,并说只要有我周星在,他家中一切都会平安无事的。还特意告诉他,家中已多了一条忠心耿耿看家护院的大狼狗豹子。

包胜宝是个直性子,但也是个心事很重的人。他太爱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了,也深知梁旺之流为人歹毒,决不会在此事上善罢干休,忠义的周星大哥一人能扛得住吗?

事情总是这么巧,波罗汉公司的华工兄弟为了不让即将回国的B工地国友空手回家,也和其它工地的国友一样,自动凑集了大大小小的许多礼品和纪念品。这些东西需派一人赶紧送去,这重任落在了包胜宝的身上。胜宝深深地知道,千里送鹅毛,礼薄情义重,这些区区小礼,却能让B工地兄弟们的家属在失望之时,获得一丝甜蜜的安慰。包胜宝不辱使命,顺利地完成了任务。

为了给大家节省点钱,回来的路上包胜宝没再打的士。他冒着科威特炎炎的烈日,去寻找那几乎是专为亚洲劳工设立的,极稀少的公共交通车站。头顶的阳光如一根根烧红的钢针,直扎入包胜宝的头顶和肌肤,让他感到无比的灼热和晕眩。地面像巨大的火炉,无形的烈焰在焚烧每一个敢于挑战的大活人。包胜宝有点熬不住了,从B工地带出来的最后一滴矿泉水也喝完了,还是没见到公交汽车的站牌。科威特城的街道上除见疾驰狂奔的富人豪华车外,是极少有步行人的,包胜宝也就找不到一个可以问路的人。由于水源的缺乏,街道上的绿荫也那么少,歇脚的地方也没有。包胜宝多想打个空调的士回波罗汉公司,在平日,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这样做;但此刻他改变了主意。为了妻儿,为了早日回家,为了让每一个国友都能多带点钱回家,他要向自己的生命极限挑战。他终于看到了一棵较大的树,这树竟像是沙漠中的绿洲一样具有巨大的吸引力,包胜宝快步跑了过去。就在树下他摔倒了,昏迷了过去。恍惚中他回到了自己家中,背着空空的行囊,走到亲切熟悉静悄悄的破木屋前。他正要推开虚掩着的大门,给家人来个惊喜,突然,“呼!”地一声从隐蔽处窜出一条大狼狗。大狼狗不由分说地咬住了包胜宝的衣袖。胜宝生气地骂道:

“混账畜生,连我都咬?我是你的主人!”

这颇通人性的狗竟用人话反问:“你是我的主人?你叫什么名字?知道我叫什么名?”

“我是包胜宝!你不就是豹子吗。”

就在这时屋中传出一声清脆响亮的“爸爸!”声,儿子包宜文从屋里冲出来,一下就双手吊在了包胜宝的脖子上亲吻了起来。儿子的喊声惊动了内屋中的妻子曹筱玲,不一会儿,她就笑眯眯地来到了身旁,流出了欢快激动的眼泪。包胜宝也泪眼模糊了起来,幻像却逐渐地淡化消失了。

大树的绿叶拯救了包胜宝,给了他第二次生命,在绿荫的呵护下他渐渐苏醒了过来。他觉得浑身胎软口干舌燥,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四周是一片热的寂静,怎么就看不见人的踪迹呢,难道我已经走错了路迷失了方向?不行!我一定得站起来,决不能倒在这个地方。我是男人,家中妻儿还等着我凯旋归来呢。此时,包胜宝想起了一首打油诗,那是在儿子学步的时候,他为鼓励儿子,也为鼓励自己而编的;现在,他似乎听到儿子正用稚嫩的童声在朗诵,在鼓励自己的父亲:

你不能倾诉,

更不能哭!

因为你是男孩,

男孩的脊梁是铁铸。

摔倒了自己爬起来,

才是小丈夫。

此时此情的包胜宝精神为之一振,竟冲口而出为自己续上了一段,并用沙哑地声音吟诵了起来:

你不能倾诉,

更不能哭。

因为你是男人,

泰山压顶也得挺住!

孩子心中的英雄,

女人心中的擎天柱。

骨头被压得“咯吱!”地响,

你把泪水血水咽进肚。

谁叫你是男人?

男人就得是

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在儿子的鼓励下,包胜宝终于站立起来。他实在口干得利害,可四下找不到一滴水,眼睛便不自觉地盯上了树叶,可这种不知名的树叶会不会有毒呢?不知道,包胜宝只能凭直觉了。他摘下一片宽大的绿叶在口中尝了尝,发现感觉还好,不苦、不涩、也没有麻口的感觉,反到有种微微甜滋滋的清凉感,便壮着胆子嚼完了一片树叶,结果一切正常。包胜宝也不敢多吃,连嚼了三片树叶后精神状态也好多了,便又上了路。他的确走反了方向,因而不仅没找到公交站牌,就连来往的车都少了。迷茫的他在烈日高温的烘烤下,头又晕眩了起来。“叭!”地一声汽车喇叭声,让他感到了希望,一辆的士从不远处疾驰而来。包胜宝挥动着右手,一会儿的士便停在了他面前。司机打开车窗示意请他上车,可包胜宝没有上车的意思,他用生硬的阿拉伯语问:

“先生,很抱歉打扰你了!我想去波罗汉公司,可不知道公共交通车的站点在什么地方,你能告诉我吗?谢谢你了。”

司机看样子是个很善良的人,没有因为包胜宝的打扰而生气。他温和的笑了笑回答:“你好像是中国人。你把方向走反了,这一带没公交车,车辆也很少。这么热的天,你再这么一个人走下去是很危险的,还是上我的车吧,我会安全地把你送到波罗汉公司的。”

包胜宝犹豫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最终还是决定为大家为妻儿多省下几个钱,便礼貌地说:“先生,谢谢你的好意!我年轻,身体还行,能走到站点的。你还是帮个忙,把最近的公交站点告诉我吧。”

司机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叹息了一声说:“亚洲劳工都这样,一想到家中的父母妻儿,就什么钱也舍不得花了。可你明白吗!生命比钱更重要,要爱惜自己。”司机见自己的话没有打动眼前的小伙子,只好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将最近的站台方位非常具体地告诉了他。

汽车开走了,开出约二十米时车又停了下来。司机将头探出窗外大声地说:“年轻人,还是上我的车吧,否则你会后悔的!”

包胜宝感激地回答:“谢谢你的好意!”

车终于走远了,就这样包胜宝错失了一个机会。尽管方向已十分具体明确了,可最后的路竟是那么难行,不算太远,他却像走了几十里路似的。包胜宝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脱水,一阵阵的晕眩向他袭来,他像个醉汉摇摇晃晃地走着,凭着坚定的信念,凭着对亲人爱的力量支撑着。朦胧中,他终于看到了马路对面的公交站牌,便不顾一切地横穿马路过去。此时的他,已听不到世界上的任何声音,站台像磁铁般地将他吸了过去。然而,他终于未能接近他的目标,一辆奔驰车高速疾驰而来,刹车晚了一步,他终于躺在了血泊之中,永远地长眠在异国的土地上。

车祸的噩耗正是那个善良的的士司机传过来的,那位司机大哥流着泪告诉周明:“我和小伙子分手后,心中实在放不下,便决定回头去接他,哪怕是半价,免费也行。可是,我还是晚了一步。他,已经被撞压。那辆肇事的奔驰车,直冲过数米才停下……”

整个波罗汉公司震惊了,中国工地震惊了,人们沉浸在无限的悲痛之中。特别是周明的心有如刀绞一般,他已经好几夜没有睡了,能入眠吗?包胜宝是自己带出来的,而自己觉没有尽到做兄长的责任,没有照顾好他,自己的良心将无法面对胜宝家的孤儿寡母。周明一次次地自责,骂自己是混蛋。为什么不亲自去跑一趟呢?自己去了,这次意外的车祸不就可以幸免了吗!还有,为什么不坚决地告诉他,一定要打出租车,往返的的士费一定要拿来报销,由我个人出也行啊。还有,就是大哥周星写来的那封信,也来得真不是时候,让胜宝的心灵受到创伤,有所担忧。然而,所有的忧伤和自责都于事无补。陆誉民总经理委托周明全权处理好包胜宝的后事,并从总部给周明派了得力的助手。

事故的分析和处理,基本上是合理公正的。肇事的车主是个富人,答应按照法定的惯例,除去安葬费之外,另赔偿死者家属叁万柒仟美元(约折合中国人民币叁拾余万元)。剩下的事,便是由中方决定赔偿金的交付方式。陆誉民和周明都没有处理过类似的事情,只是从常理上觉得包胜宝的家属应当来一趟科威特,以便将包胜宝的骨灰、遗物、赔偿金一并带回。于是,他们便用长途电话,通知了包胜宝所在单位及其妻子曹筱玲。

包胜宝车祸身亡的消息传到南城市彩印厂,梁旺之流暗中幸灾乐祸,可对曹筱玲一家,对周星却有如晴天霹雳。曹筱玲昏死过几次,不得不住进了医院。抢救过来的小曹一夜之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憔悴得可怕,可怜。她什么也不吃不喝,泪泉已经干涸,声音已经嘶哑得近乎失声;原来水灵灵的动人大眼睛变得像木偶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苍白而干裂的嘴唇在微微地开合颤动,好像在说:“天塌了!胜宝,把我也带去吧。”曹筱玲早已不能照顾自己和孩子,周星一家全天候地留在医院照顾她,寸步也不敢离开。

包胜宝的父亲包德贵也接到了噩耗。这位风烛残年的善良老人,一生经历了无数的苦难和无数的风雨,都坚强地挺了过来,可今天再也承受不起这冷酷无情的打击。他口吐鲜血倒了下去,被弟弟包德荣掐住人中救转了过来。包德贵醒来,老泪纵横面对青天凄惨地喊道:

“老天爷呀!你也太不公正了,难道我包德贵是十恶不赦的大坏人吗,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一点希望都不给我。如果是我前世作的孽,你尽可以惩罚我呀,让我变猪、变狗、变牛、变马,让我受尽人间的苦难,让我下十八层地狱,上刀山、下火海、下油锅、怎么着都行,但不该降罪在我儿子身上啊。我可以死一千次、一万次,老天爷!你怎么也不该让我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包德贵再也不能起床了,可就从那天起,那个偏远的小山村,夜夜都会听到一个苍老凄凉的声音在呼唤儿子:

“胜宝!我的儿,你回来吧。”那声音像来自天外,那么的遥远。那声音像来自阴曹地府,那么的阴森,凄凉,好寒人心啊!

包德荣代表哥哥德贵赶到了南城,在医院中见到了曹筱玲。全家老小抱头痛哭,那悲伤之情震天撼地,泥塑的菩萨也会掉泪的,何况人呢!周星除却悲伤,便是心灵上的自责。他无情的鞭挞自己的灵魂,觉得自己对包胜宝的死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为什么要把家中发生的事告诉他呢?是这封信害了包胜宝,让他的心中蒙上了耻辱,让他的思想背上了包袱,让他的行为反常。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周星才是害死包胜宝的真正凶手。

在这群悲伤的人中,是极需要一个冷静的头脑来处理安排一切善后事情的,这个人选只有周星。下午时分,曹筱玲接到了科威特中国工地陆誉民总经理打来的长途电话,意思是希望家属有人来科威特,一是将包胜宝的骨灰护送回家,二是领取肇事方付给的赔偿金。当然,家属必须是直系亲属。周星和包德荣商量了一下,觉得事情的确难办。眼前包胜宝的妻子曹筱玲由于悲伤过度,身体不仅极度虚弱,而且神态恍惚,是无法出国的。他俩试着和曹筱玲商量,可她神志模糊,颠三倒四,基本的判断力也发生错误。医生警告说,目前她全靠药物镇静,出国非但起不了作用,而且会有精神全面崩溃的危险。包胜宝的父亲包德贵,这个可怜的老人已经卧床不起了,也不能出国。儿子包宜文太年幼,是不能离开监护人的。经过再三考虑,他们只得给科威特的陆总经理回了个电话,说明了国内家属的情况和不能去的原因,并全权委托公司和陆总办理此事。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播种灾祸和瘟疫的女神潘多拉,对自己的恶作剧总是不会满足,对已经受伤痛苦累累的猎物也决不会怜悯决不肯放过。她要在猎物的楚痛中获取快感,直至被伤害者慢慢地死去。半个月后,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的曹筱玲,收到了南城市对外建筑工程公司的电话通知,要她去领取对包胜宝的赔偿金。小曹怕弄不清有关的手续和程序,便把最信任的周星大哥喊来一同去。他俩来到外建公司的总经理办公室。总经理姓李,叫翔鹰,个子瘦高,两脸无肉,鹰勾鼻子,长得到是有几分像天上飞翔的老鹰。他非常热情地给俩人让了座,又特意叫秘书小姐泡上了最好的香茶。李总很是善谈,说了一大堆的客套话和节哀顺便之类的慰问话,让人觉得他是一个非常通情达理善体民情的好领导。末了他说:

“小曹,赔偿金都给你准备好了,让于秘书带你去财务科领吧。身份证和私章都带好了吗?”

小曹说:“哟!身份证是带了,私章没带。”

“没关系,私章没带就按手印吧,方便群众吗!”李翔鹰谅解地说。他又回头再三地叮嘱于秘书:“小于!你现在带他们去财务科吧,一定要把服务工作做好。我现在要出去办点事,只得先走一步了。”已经起身的他,又特意抱歉地对小曹和周星点了点头。

李翔鹰走了,财务科长以同样的热情招待了客人,只有具体办事的科员似乎脸上一直是冷冰冰的,看不出丝毫地热情。青年女会计小沈很快就把账单打出来了,她抬起头,用一种十分抱歉而又无奈的口吻说:

“小曹!金额已经算出来了,是按照外建公司规定的统一标准核定的。你实际能领到的金额是叁万叁仟玖佰元正。如果你决定现在领取,就请在这几张表上签字就行了。”

小曹和周星惊讶得眼睛睁得老大,相互对视了一下,他们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科威特陆誉民总经理讲的情况并非如此。曹筱玲首先提出了质疑:

“科威特的陆总告诉我,赔偿总金额是叁拾余万元人民币,而且甲方付的是美金,是叁万柒仟美元,现在怎么一下就变成了叁万余元的人民币呢?这钱我暂时不能领,要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会计小沈做了一个无奈的动作说:“我也希望你去弄清楚,但我的权限是照命令做事,你得去找李翔鹰总经理。”

财务科长应该是知道有关细则的,周星用眼睛搜寻了一下四周,发现精明的科长已不知溜到什么地方去了。周星和小曹察觉到问题没那么简单,里面一定有什么名堂。会计小沈轻声地提示了一句:

“这事你们也别着急,我看你们下午三点钟来吧,那时李翔鹰总经理一定在这儿,你们可以当面问他。”

下午三点钟,周星陪曹筱玲在办公室找到了李翔鹰。李总仍是那样热情,明知故问:

“小曹!早上钱都领到了吧?”

小曹也不拐弯,干脆地回答:“没有!因为这钱的金额不对。在科威特的陆总经理电话告诉我,各项赔偿金的总额是叁万柒仟美元,折合人民币叁拾多万,现在怎么变了人民币叁万多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希望你能对我说个明白。”

李翔鹰故作惊讶:“怎么沈会计没对你们解释明白?”

小曹说:“沈会计说她只是照你的吩咐办事,具体为什么得问你,你最清楚!”

李总皮笑肉不笑地给周星递过一支高级香烟,被周星拒绝。他自顾点上香烟后才慢条斯理地回答:

“你们知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无论大事小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们外建工程公司,也是有一套完整的制度和规矩的。在出国前,公司和所有的出外劳务人员都签有合约。合约包括诸多方面,其中也包括工伤、致残、和意外死亡的抚恤赔偿问题。公司正是遵照这合约来执行的,而且是一丝不苟的执行。你们先别着急,还是先看看包胜宝和公司签订的合约吧。”

李总从一大堆档案的上面顺手便拿起第一份,递给了曹筱玲。小曹文化比较低,随便翻了翻一时又找不到头绪,便将文卷交给周星查看。其实根本不用细翻,周星很快发现在出国人员的意外伤、残、死亡事故的有关栏目里,李总早用红笔突出地圈划好了。合约中包胜宝的确签了字。上面是这样写的:

出国劳务人员因公发生意外的伤、残、或死亡事故,一律按公司参照中国国内的

标准制定的条例进行治疗、抚恤和赔偿。”

周星立即明白了,粗心的包胜宝和许多出国的劳务人员一样,由于出国心切,在没有看过具体条例细则的情况下便匆匆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当然,他们也太自信,根本没想到自己也有可能会碰上那倒霉的“万一”。周星心中一震,无奈地把划有红线的合约给小曹看了。小曹用求助的眼神看着自己依赖的周大哥,周星便毫不示弱地说:

“李总,这个劳务合同并不能说明问题的全部,我要……”

李总不待周星说出下文便接下话说:“你要看公司制定的有关细则对不对?我已经准备好了。”

周星接过有关处理伤、残、死亡事故的细则,非常认真仔细地逐条看了下去;结果,他沮丧地发现,包胜宝的死亡赔偿金竟然是条例中最高的一档。同样,李总还特意在该条的下面划上了红线。这时,同在看阅文件的曹筱玲近乎吼叫地喊了起来:

“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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