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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河-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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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星眉头皱起来说:“如果真发生这样的事就惨了,那我就做了一件造恶的事。戴福生可是有妻子孩子的人,我宁可不追回这一千多元的损失,也不该害了他一家。”

“我想,像戴福生这样来自穷困地区的青年农民,不像是惯偷,他肯定遇到了大困难,否则不会干这种蠢事。”丁小薇颇有同感地说。

她的话使周星想起了一个故事:“小薇,你看过世界名著《悲惨世界》吗?”

“没有,你知道我没多少文化,平时也极少看书的。”

“那是世界大文豪,法国浪漫主义作家雨果的代表作之一。他在《悲惨世界》中刻画了一个贫困农民冉阿让的形象。在严寒的冬天,他为了挽救饥饿中的小外甥而不得已偷了一块面包,却被关了十几年。他刑满释放后,社会却没有冉阿让的安身之处,他决心报复这丑恶的社会。但是,他在流浪途中遇到了好心的米里哀主教,尽管那天夜里冉阿让偷了主教的银器,而当警察要抓他时,主教不仅不加罪于他,反而赠给他好多东西。主教的慈爱之心和教化,唤起了冉阿让对生活的热爱,他决心以善良来改造社会。化名马德兰的冉阿让后来发迹了,而且当了市长。他看轻财富,用后半生的全部精力弘扬真善美,救助穷人,救助孤儿柯赛特,做了许许多多的好事。最后,一直在跟踪追捕冉阿让的沙威警长也被感动了。”

丁小薇被这段故事简介打动了,后悔地对丈夫说:“我们可能是做过头了,不就是一千多块钱的损失吗!可这一千多元对困境中的农民是可以起很大作用的,但如果今天戴福生被警方处理了,对这一家人就是雪上加霜了。”

“那我们回派出所撤诉吧。”周星说。

“就怕派出所的干警不会同意,弄不好我们还得挨骂。”

周星说:“骂就让他骂两句吧,救人要紧,现在只有我们能救他出来。依我看,这小案一般是民不告官不究,应该是可以撤诉,允许双方自行解决的。”

夫妻俩统一了意见又转回了派出所,果然见戴福生手被铐在座椅上,但并没有人打他,只有两名干警在问话和笔录。周星客气地把干警叫到外面说明了自己的意思,干警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映,只是说:

“东西十有八、九是他偷了。你们想把人领回去自己内部处理当然是可以的,但你们要想清楚,不要出尔反尔,过一会儿又把人送来了,我们的警力可是有限的。”

“我已经想清楚了,不会再把人送来,但我们还是十分感谢派出所的支持和帮助的。”

周星十分顺利地将戴福生领了出来。他本想推心置腹地和福生谈谈,可戴福生摸了摸铐红了的手腕,然后深深地向周星夫妇鞠了个躬,便一溜烟似地跑了。

晚上,戴福生打来个电活说:“谢谢你!周老师。我觉得叫你周老师比叫周老板好,因为你更像一个好老师,我会永远记得你的。我不会再到你那里上班了,请你找过一个喷砂工吧。对于给你造成的麻烦,我只有再三赔礼道歉了!人生在世有时的确是很无奈的:无奈的往事,无奈的现实,无奈的行为。离开之前,我想对你说句真心话:周老师,你是好人!但太善良太相信人了,这样是很难发达的;但是,我希望你这样的好人能发达。再见吧,祝你全家幸福,好人一生平安快乐!”

电话突然挂断了,虽然周星一句话都没说上,但他相信自己没做错,更希望这位来自贫困地区的青年农民有个好的未来。

周星押送一辆三轮车的艺术玻雕制品到工地后,回来的路上自己骑的自行车爆了胎,正好路边有个修车的地摊,他便将车推了过去:

“老板,帮我补一下车胎吧,最好能快点!”

正蹲在地上忙碌的老板把头一抬,俩人几乎同时叫了起来:

“周星!”“王健!”

“怎么是你呀,我的七三班老班长!嗨!还是少年时代的模样,就是沧桑了许多!”周星接上说。

王健擦掉手上的油污,和周星握了握手说:“周星,你这个班上最小的小老弟脸上也挖战壕了,我能不老吗?”

“是呀,我们的青春就像飞去的小鸟,再不会回来了,能保留的只能是记忆了。王健,没忘记吧?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你还说,天下第一号的大儍瓜就是你!到现在我都不明白,你连狗刨式游法都不会,一个十足的秤砣,竟敢从南滨江的中流下水,你小小年纪就不怕给水淹死?”

“这就叫初生牛犊不怕虎!我太向往在大江大河大风大浪中搏击中流了,向往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也就干儍事了。”

“你现在还这么傻?”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好了些,但没好多少。”周星转而又问王健:“早就听说你参过军,而且在越南打过仗立过几次战功,你这个援越抗美战斗中的功臣,怎么摆起修车的地摊来了?民政局没给你安排工作?”

王健不禁感叹道:“好汉不提当年勇,我这个昔日的战斗英雄已成狗熊了。没什么话说,如今不是当英雄爱英雄的年代,一切都朝钱看,钱就是命,命就是钱,笑贫不笑娼,有钱能使鬼推磨,能让人变鬼,也能让鬼变神。一言难尽啊!我们一边修车一边聊吧。”

王健拿过一张小木凳让周星坐下,自己便开始检查车胎。周星又问:

“民政局没给你安排工作?”

“安排了哇,但安不安排都一回事,我所在的那个红星砖瓦厂垮了,我也就失业了,只好摆修车地摊了。现在我大钱赚不到,混碗饭吃还可以吧。”

“那你为什么不再去找民政局?”

王健苦笑道:“找它干吗?找得上人家吗?让我挂上两枚军功章去大闹民政局,拍着胸脯说:我是英雄,我在越南打下过两架美军飞机!这好意思吗?功劳只能说明过去,现在的路还得靠自己走。谁也没规定英雄不会成狗熊,狗熊就永远是狗熊。”

周星无言以对,只得转而问道:“你家里还好吧?”

“好!老婆跟大款走了,留下一个十岁的白痴儿子跟着我过。”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听说当年她爱你爱得发昏,追你就像彩云追月,现在怎么一下就变卦了呢?你儿子先天有点愚钝我到是听说过,可她也不该扔下你父子俩就走啊!“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她是爱过我,可说到底人家不是爱我,人家爱的是英雄,是英雄的功勋章;因为,那是毛泽东时代,是个争当英雄崇拜英雄的年代。如今一切都朝钱看,是个拜金的年代,金钱万能的年代,谁还愿当英雄?又有几个女人愿跟光有勋章没有大把金子的男人过一辈子?你不见报上常登某某人为救火负了重伤,某某人见义勇为而致残,某某人倾家荡产帮助别人;这些人成了一时的英雄,成了别人宣传自己业绩的材料。最终,英雄却成了活得很惨,再无人关心的狗熊。我恨我老婆,她势利眼;但也不恨她,因为她没有大错。一个女人为了活得更好而顺应时代潮流舍弃英雄追逐大款,这不全是她的错。这年月英雄不如枭雄,换句话说,如今谁最有钱谁就是真英雄。”

说到这里,王健的眼睛有些湿润了。周星理解老班长此时的心情,便关切地说:

“王健,如果你愿意,就到我那里去干,老同学在一起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王健抬起头眉毛一扬说:“真的?搞你那个行当我可是外行哟!”

“当然是真的!外行学习学习可以变内行吗。”

“那就这样定了,我明天就到你那儿去上班!”

周星与王健去广州采购玻璃雕刻的耗材,归途押运汽车进入一个贫困的县区时,已是晚上八点钟了。周星想找个方便停车的路边旅店住下来明早再走,可司机说:

“这一带比较乱,很不安全,到下一个点再休息吧。”

车又开了一段路。突然,前面手电筒一闪,几个人影挥着手旗挡在公路当中示意停车,司机只好将车停了下来。几个人立即围了上来,其中一个大汉粗鲁地吼道:

“下来,都跟我下车!”

就着灯光,司机见来者的手臂上都带着《收费员》的袖章,有几个人手里还提着木棍,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便轻声对周星说:“不好,我们碰上路霸了!”

周星警惕地示意大家别下车,自己从车窗探出头反问:“你们是干什么的,凭什么叫我们下车?”

领头的大汉歪着头手拍袖章说:“没看见,我们是收费的!你哪来怎么多废话,叫你们下车就快下车!”

周星冷静地应对:“就凭你们这么一个袖章就要收费?莫名其妙!你们究竟是什么部门的?收的又是哪门子费?”

大汉蛮横地手拍车门说:“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公路从我门前过,过往留下买路财,懂吗?”

周星蔑视地说:“难道你们是车匪路霸,打刼的李鬼?”

“车匪够不上,路霸沾了一点。准确一点告诉你吧,我们这一方是穷乡僻壤,城里人奔

小康了,我们这里日子都难过,只得靠路吃路了。我话都说明白了,你们交五十元钱,我立马放行!你们只当是花几个小钱扶贫吧。”大汉说。

这时,司机小声对周星说:“老板,花几个小钱消灾吧!”

周星是个有同情心的人,但也是认死理的人,他大声决然拒绝:“这不成!人穷就可以当车匪路霸,这世界不乱套了。这不是献爱心,是害人害己,是助长违法行为!这钱,我一分也不给!”

大汉恼了,也大声说:“好!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伙计们,先给车挂点花!”

五六个人立即动起手来,棍棒打在车上乒乓乱响。车主司机心疼了,连声制止:

“我的爷,不要敲了!不要敲了!有事好商量吗。”

周星和王健都不吃这一套,立即打开车门跳了下去,一场混战便开始了。周星还行,三下五除二便夺了一根木棍在手,又接连放倒了两个人。王健这下可惨了,虽说是当过兵的战斗英雄,可他当的是高炮兵,短兵格斗可是外行;很快,他就被人从头上套下了一个大麻袋,打得在地上乱滚。周星赶过去相救,可一个人对付七八个人的确也难。为了王健的安危,他只得丢下木棍说:

“你们住手,不打了,钱我给你们!”

这群乌合之众目的是要钱,自然停了下来。那大汉怒气加神气地说:

“妈的!想跟我玩,没门!贱骨头,不打不老实。给钱,现在给五十元已不成了,得给两千元,爷们不能白陪你玩!”

就在这时,路边又上来了两人。大汉一见就大声说:

“大哥,我们收拾了两个给脸不要的死硬分子。”

周星没理会这群人,一边急着取下罩住王健的大麻袋,一边焦急地直呼:“王健!王健!你不要紧吧?”

这个大哥名叫杨军,是这拦车帮的头头。他一听到王健的名字,眉头便不由皱了起来。杨军凑近跟前用手电筒一照,不由大吃一惊,眼前这个滿头是血处于昏迷状态的人,竟是当年在援越抗美战斗中生死与共的老战友。他顿时热血沸腾头皮发麻,眼眶也湿润了。他颤抖着扶起王健连声呼唤:

“王健!王健!快醒醒,我是你的老战友杨军啊!”他又愤怒地回头骂那大汉:“妈的!谁叫你下毒手打人的?你混蛋!跟你讲过多少次了,不可以真动手打人。我们不是土匪,这钱能收到就收,收不到就算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呢?这是犯法,懂吗?”

大汉不敢吭气。在周星和杨军的呼唤声中王健仍未苏醒过来,周星又急又气地说:

“还叫什么,快送医院抢救!”

王健在县医院苏醒过来时,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周星和杨军,拦车帮的人都暂时被打发走了。王健忍着头部和身上的疼痛奇怪地问:

“杨军,你怎么在这里?那些拦路抢刼的坏人都抓住了吗?”

杨军稍稍放心地长舒了一口气,满脸愧色地回答:“你放心,有我在,坏人一个也跑不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治好你的伤,其余的事以后再说。现在你感覚怎么样?”

王健微微一笑若无其事地说:“老战友,你放心,这点伤碍不了大事!你我都是福大命大的人,当年在越南战场美国鬼子的狂轰滥炸都没伤着我俩半根毫毛,反给我们打下那么多飞机,这几个拦路抢刼的李鬼能要得了我的命?何况我还有个武功高强的师弟周星当保镖。哎!我现在在什么地方的医院?你怎么也在这里?”

杨军本不想现在谈这些事,但他知道王健是急性子,又见他精神尚可,只得实话实说了:“老战友,我干脆实话实说了吧,我就是你说的李鬼,拦车帮的头头。你现在县医院,是我和他送你过来的。”他侧过脸目视了一下周星说。

王健极不相信地摆了一下未受伤的左手说:“开什么玩笑,你怎么可能是李鬼?”

“没开玩笑,我就是做路霸的李鬼!”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谎?不过,我只是和村里人拦道收费而已,从来没有抢刼和打人。这次我不在场,那个大块头混蛋就胡作非为带头打人了。他的名字也叫大头禅,儍瓜浑球一个,我回头一定饶不了他!”

王健望着杨军悔恨的眼神,自己湿润的眼中又分明冒着鄙屑的火焰。他不想原谅这个当年生死与共的战友,气愤地将头侧过,冷冷地嘲讽道:“好一个‘拦道收费’,还‘而己’呢!你为什么要这样?这是我们退伍军人的耻辱!”

“我不愿这样,是生存所迫。”杨军罪犯似地低着头申辯。

“生活所迫也不行!你对得起你的军功章吗?军人可以站着死,不可以跪着生!”

“我向你请罪!并承担你全部的医疗费和营养费,赔偿你全部损失。”

“向我请罪?你应该向人民请罪,向党请罪!你害人害己,玷污了军魂!”

“那等你伤好后,我就去公安局自首,接受法律的制裁!”杨军又抬起了头。

病房中顿时寂静了下来,空气也凝固了。周星看杨军极度沉痛的神态和像条汉子的气质,猜测他肯定是出于无奈才干了蠢事,便插话:

“杨军,你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说吧。”

杨军并不希望得到战友的宽恕,但压抑在心头许久的,令他不堪承受的痛苦,如同高压下的地底泉水终要喷射出来。这苦泉只能在今天,在生死与共过的老战友面前才能喷涌。此刻,杨军沧桑的黑脸膛上痛苦却分外地平静,平静得如激战的前夕,平静得让人能看到他心底的纯净。他说:

“王健,当我穿着还散发战场硝烟味的军装退伍回家的时候,我就在心底发誓:要让我的故乡走出贫穷;要让我的先辈,我的童年小伙伴都过上小康的日子|奇…_…书^_^网|;要让我的军功章再放光芒。在乡亲们眼里,我是战斗英雄,英雄就应该是当之无愧的带头人。然而,脚下的路竟是如此艰难。我从报纸上搜寻致富的信息,看到一条提供优质无籽西瓜良种的广告,种子公司说:‘广东及深圳特区本产品年年供不应求,只要买本公司的种子,公司可以包销产品,让您一年致富。’我特意到该公司考察确信无疑后,便回村自己带头并组织大家一起种瓜。结果,种出来的瓜不仅个小,而且全是实心瓜,根本不能吃。我回头再去找这个坑农的种子公司,这公司已经从人间蒸发了。我亏了不要紧,可这一年的亏损对本就贫困的乡亲却是雪上加霜。纯朴的乡亲们没有过分地责怪我,因为我在他们心中还是英雄,英雄也有失败的时候;可我,却心如刀绞寝食难安。然而,更严重的问题又来了,我们村大量的土地被征用了。农民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是什么?就是土地!土地啊!瓜种错了,明年还可以重头再来,没有了土地可就没有了希望。为了扶助农民的再就业,国家给失去土地的每个农民拨来了大量资金,可这些资金又全给村里、乡里的干部黑了,我们这些被蒙在鼓里的乡下人,盼星星盼月亮一样还在儍等政府拨来的钱。最后,我们终于失望了。乡亲们还是那么看重我这个已经没用的英雄,让我带了几个年青人去村里交涉。一个有点良心的村干部向我们悄悄透露了真相,矛盾冲突也从此激化了起米。我们据理力争,告到乡里、县里,但还是失败了。愤怒而忍无可忍的青年农民戴福生和几个年青人,不听我的劝阻冲进村长家,他们打伤了村长,然后带着老婆孩子举家出走外出打工了。他们的暴力并没有带来事态的转机,反而使自己有家不能回了。”

戴福生的名字引起了周星的注意,便插话:“戴福生是不是一米七三左右,瘦黑瘦黑的,但很结实,左脸下部还有一颗大黑痣?”

“是的,他左手背上还有一道长长的疤,是和我一道上山砍柴时划伤的。”杨军回答。

“那就肯定没错了,就是他。”

“你见过他?”

“岂止见过,他还在我那儿做过半年的喷砂工。”

“现在还在你那儿吗?”杨军关切地问。

“走了,是他自己要走的。”周星不想把戴福生的事讲得太清楚。

杨军又继续说自己的往事。王健虽仍不肯把脸转过来,但显然在认真听老战友的自白。

“为了生存,我和村里人只得进村附近的小煤窑做了采煤工。这些小煤窑的安全通风设备都很差,矿主关心的是如何获取最大的利润,矿工的生命在他们眼里还不如他养的一条狗。很快灾难就降临到了我们身上,在一次矿难中,我们村一次死了十三个人,我也是侥幸死里逃生的。”杨军停顿了一下,语调沉重了起来:“王健,周星,你们一定看过《燎原》那部电影,你们一定不会忘记那些死难者的家属撕心裂肺的哭号声!当我从死人堆中爬出来的时候,你知道我要吼出来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是‘毛主席,我想你啊!’”

周星的眼眶湿润了,背着脸的王健热泪滚落在枕上,杨军声音颤抖起来:

“年青的矿工死了,可丢下的年迈父母和孤儿寡母怎么办?他们还要活下去!我这个幸存者,这个昔日的英雄今日的狗熊,只得为了他们带头站出来,跟老板交涉抚恤赔偿之事。可结果又是令人愤慨、沮丧而悲哀的。老板挺着他的大肚子,手抱着那条价值三万多元的宠物狗,站在三楼的阳台上凶神恶煞地说:‘吵什么,都跟我回去!每个死人就赔二万六千元,多一分也不给!’老板的楼下站着一群保镖和保安矿警,我们连边也拢不了。后来,我们接二连三地上访和告状,但都失败了。知情人同情地告诉我:‘杨军,你们别告了!村长、乡长、县长在矿上都有股份,这官司你们打不赢!’王健,周星,我们是一无所有的无产者,在这个关口,我和矿上的矿工兄弟选择了作最后的斗争,全体罢工。罢工坚持了一个星期又以失败而告终,老板将我们全部开除了。他还是站在那三楼的阳台上,怀里还抱着那条名贵的狗,只不过身旁多了一位第三夫人。他得意洋洋地说:‘就凭你们这几个煤黑子想和我斗,能行吗?你们真以为自己是很有力量的工人阶级?告诉你们,时代不同了,你们这些人加起来,还没我一车煤的份量重!罢工?笑话!是昏了头吧?这年月两条腿的蛤蟆找不到,两条膼的劳工到处是。你们不干有人干,外乡找工做的农民多的是!从今天起,你们都被开除了!好走吧!’老板还故意拍了拍怀中宠物狗的头说:‘宝贝,跟他们说拜拜。’那狗还真的气势汹汹的汪汪叫了两声。我当时肺都气炸了,真想一把火烧了这矿,杀了狗矿主。可面对那么多打手、矿区保安和他请来的公安人员,我们又能怎么样呢?”

周星忍不往插话:“简直是黑了天,草结人命,猖狂之极!是可忍,孰不可忍!”

王健终于激愤地扭转头抗争:“这天黑不了!我就不信这些官商一体的坏人能永远得逞!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起要报!”

杨军,这个昔日美帝国主义狂轰滥炸都炸不垮的勇士,语调变得如此悲凉:“矿难之后,村里的年青人绝望了,他们纷纷孔雀东南飞,一对对地远离祖辈依恋的故乡热土,抛下了年迈的老人和年幼的孩子。一批走了,又一批走了,而且一走就是几年不回头。留守的孩子在夜夜思亲的梦中长大了,留守的老人一个个油尽灯灭了。有一天,我也终于坚持不住了,想带着最后几个青壮年也远走他乡,可在村口被一群老人、孩子拦住了。九十岁的叔公颤巍巍地手拄拐杖老泪纵横地对我说:‘伢子,你们再不能走了!给村里留下点希望,留下点火种吧!你是英雄啊!英雄是不能当逃兵的。你没看见,留守的细伢子、细妹子都快长成材了,你就留下来带领后生们创业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只要你留下来,我们老区英雄的精神就留了下来,老人、细伢子就有了主心骨,外出的人也一定会回乡来,你就别走了!’就这样,我留了下来,并将本已担搁多年的婚事再次搁了下来,又在心中暗暗发誓,不把村里人带上小康路,决不结婚!”

王健惊讶地问:“你还没有结婚,不是开玩笑吧?”

“我为什么要结婚?如果不能让后一代过上好日子,我宁可不让他们出生!”

周星被眼前的杨军感动了,他和自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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