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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诈骗生涯-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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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她已经得了乳腺癌。她的声音有点像我妈。我放下电话,穿上外套就回家了。

我说过,电话服务中心在苏格兰多的是,所以我很快就找到了另一份工作。这回,我事先小心问清公司是干什么的,对方说是电信,我觉得还不错。等我来到公司位于格拉斯哥市中心的办公楼时,就更高兴了。该公司(咱们就叫它“想象公司”吧)专为英国一家大手机网络商处理客户关系。办公室宽敞明亮,员工年轻、生气勃勃,在接电话的空档还可以疯闹。

培训也像模像样,历时整整两星期,然后就放任我们跟客户打交道了。一开始我干得很高兴,不知道下一个电话是客户打入的还是电话中心主动打出的,而且必须随机应变。我喜欢跟客户交谈,了解他们的困难,帮他们解决问题,或根据客户要求推荐合适的手机。后来,我发现了这份工作的另一个内容,别的一切就都无关紧要了。

头一回使用偷来的信用卡就被抓住,我备受打击,但记忆中那欣喜若狂的一刻却丝毫没有消退。信用卡及其带来的一切让我着迷,但我失去了再偷的冲动,也没有勇气这么做。坐在想象公司里,我慢慢悟到,也许根本就用不着去偷。每天都有几十个人要通过我用信用卡买手机。我一定能有办法利用到手的信息,以某种方式让自己使用这些卡。

此时,凭我对信用卡系统的基本了解,有两个问题得解决。首先,我知道要用信用卡进行任何实质性购买,除了卡上的数据之外,还要答得出一系列安全问题。但是客户找我买手机时告诉我的信息,仅限于卡上的数据。第二,我不可能将这些人的卡拿到手里。每隔几分钟,一批信息就会通过我的头戴式耳唛进入,但我能做的唯有把那些数字键入,对自己一点忙也帮不上。成百上千的十六位卡号、到期日和发布号从我指尖流过。都是卡啊,新鲜的信用卡,等着带给我财富,却又可望而不可及。

然后有一天,我接到一个自营公司老板打来的电话。他要订购十部电话,想用美国运通商务卡付款。机会猝不及防地来了。刚开始我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刹那间灵光一闪,我顺理成章就展开了行动。我让那人稍等别挂断,然后把耳唛从耳机上摘下来。我坐在那里,看着电脑屏幕上映出的自己的身影,竭力静下心来,苦苦思索怎样编造谎言。准备好后,我把耳唛重新戴回头上。“您在吗,先生?我接通了运通公司,另一条线,现在需要问您一些安全问题。”

一切进行得有如梦幻。我问了能想到的所有问题,远远超过必要限度,对方毫不犹豫,对答如流。我把所有答案和卡的原始细节飞快地记在一个笔记本上,然后谢过他,挂了机。很快这就成了家常便饭,每当对方听起来很友好,又有大量订购要进行,我就如法炮制;一本笔记本很快就记得满满当当。

我并不确切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但坚信好日子就在眼前。我开始处于一种无休无止的白日梦状态,想象着一旦笔记本里的东西派上用场,我将享受到什么样的奢华生活。我浑浑噩噩,心不在焉,不断受到警告,但想望着即将到手的好日子,警告都成了耳旁风。直到老板把我给炒了鱿鱼,并且立即生效时,我才猛地被拉回现实。经理随我走到办公桌旁,看着我关上电脑。穿外套时他也一直盯着我,我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告诉他这是我的地址簿,然后走出了办公室。还没到家,我就想好了如何利用这个笔记本。

第二天,美国运通公司接到一个电话,是一位美国运通企业账户持卡者打来的。他希望把自己的地址改到格拉斯哥市巴特尔菲尔德区的新址。没问题,美国运通一位女士说,只是要先问几个安全问题。一切顺利。很快,持卡人再次打来电话,这次是另一位女士接电话。持卡人要求寄给他一张新卡,原来的卡丢了。确认安全问题后,这第二位女士说要核实一下账户的地址。

“巴特尔菲尔德,”持卡人确认说,“没错,就是我们的地址。”

“明天我们就把卡快递过去,先生,”她确认道。

挂断电话时我满头大汗,心慌气短。我知道自己现在还不是稳操胜券,但已经想好了应急措施。我钱包里将有一张我知道所有安全问题的卡,而且我还有一个备用计划,有望为我赢得一些时间,并掩盖自己的身份。但首先得收到这张卡,而不能惊动家人,引起爸妈注意我的鬼祟活动。第二天早上,我六点就起床,坐在厨房桌前,目不转睛盯着门前花园小路。两个钟头过去了,我仍旧独自坐在那里。一个手拿信封的男人推开了大门。

我的诈骗生涯中有一些激动人心的瞬间,打开这第一个信封、看到这张熠熠生辉的信用卡的一刻,当然要算在其中。它绚烂无比,签名栏空白,印有商务卡标记。我把信封和信撕碎,塞到垃圾桶最底下,关上厨房门,拿起了电话。耳机里又传来背景噪音、敲击声和说话声。通过安全询问后,我把账户地址又改回了原先的地址,然后挂了电话。我等了十秒,又打过去;这个电话很重要,我完全在凭直觉行事。

“您好,我想核对一下账户地址。”

“好的先生,我得先问您几个安全问题。”

“当然。”

安全问题过关之后,她读出了账户持有者的最初地址。

“对了,”我说,“实际上,您也许能帮帮忙。几天前,我把地址改成了格拉斯哥的新办公地点,但搬家花的时间比我们预想的长,我相信我的财务总监已经把地址改回来了。我需要往新地址寄点东西,您那儿没有新地址吧?”

“对不起,先生。”女士满怀同情,“我们只登记一个地址。贵公司财务总监把地址改回去时,另一个就给抹掉了。”

“没事亲爱的,”大获全胜!“不必担心。”

我清醒地意识到,这个公司的安全部门仍有可能发现往我的地址寄过卡,假如他们想起查查快递服务,就更容易发现。但我希望事情如此发展:

——今后几天,持卡人手中的卡无法用了。

——持卡人给美国运通打电话,公司会解释说,根据记录,他们已经寄出了新卡,然后把记录在案的地址读给他听。

——持卡人会疑惑地答应等新卡寄到。

——再过几天,他会再次给美国运通打电话,运通会查看账户,并意识到,有人在用这张新卡花这个家伙账户中的钱。这是至关重要的一刻。他们会着手追查我,还是会审视发生的情况——未经持卡人要求就把一张卡寄到持卡人地址,地址是持卡人确认过的,可是卡最终却落入他人黑手——并尽快为账户持有人填上损失摆平此事?他们最不希望看到的一定是让这等严重失误公诸于众吧?

答案揭晓前,我还有一个星期左右时间。

我飘飘然走在去芒特佛罗里达火车站的路上,兜里揣着那张卡。在火车站,我看到艾伦还在售票厅尽忠职守,但我走上站台时他只是招了招手。行动开始了,登上火车时我想道。进城的第一站是戈登街的英国航空公司售票点,以下就是在那里进行的对话。

“一张伦敦往返头等舱机票,明天出发,谢谢。”

“对不起,恐怕英国国内航班没有头等舱,先生。”

“可是……登上飞机后靠左手边是什么?”

“机组人员坐飞机前部,先生。”

“呃?”

“不过我们倒是有公务舱。”

“行,好吧,就公务舱。”

“先生,您怎么付款呢?”

“美国运通卡。”

要说登堂入室、进入高级别诈骗领域,这算不上最顺遂的一次,却开了个头。那个女职员态度冷漠,不过没关系,我跟她说要为一位名叫艾略特卡斯特罗的同事订一张票;几分钟后,我拿着票,出来到了街上。我在城里还买了其他几样东西,但不希望引起人们对这张新卡的过度注意,于是决定等到第二天再真正一试它的购买力。

经过一夜辗转不安的睡眠之后,我起床告诉母亲,要拿积攒下来的工资去趟伦敦。这使她对我刮目相看,并说一定得去看看白金汉宫。我保证一定去,并告诉她,当女王在宫内时外面有四个门卫,不然就只有两个。她答道,我满脑子都是这些没用的琐事。我打出租去到机场,然后走向英国航空公司换票柜台。

这是我童年智利之行后第一次到机场,这种感觉,混合着犯罪的刺激感,使我走近换票柜台后面的小姐时紧张得浑身发软。老远就能看出,这个衣着破旧的毛头小伙子朝她走去时她是什么反应。就连我告诉她要飞往伦敦时,她似乎都拿不准我到底要干什么,可一调出我的公务舱订票,情形立刻大变。“谢谢您,卡斯特罗先生。”她微笑着,递给我登机卡和机票。

*

我直接去到登机口,呆在那里,直到通知登机。每当警察或保安经过,我都害怕得几乎要瘫软,然而他们看都不往我这边看一眼。等到安安稳稳坐在飞机上,飞机开始在跑道上滑动,我才明白一切安然无恙,卡仍然好用,这就意味着……太好了,这就意味着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在希思罗机场,我往派克巷希尔顿打电话,用信用卡预订了房间,并再一次语气轻松地提到了同事卡斯特罗先生,然后先坐火车,再换地铁来到那里。我是头天晚上从网上选定的这家酒店,它看起来很不错,但又不是太张扬。我知道我会显得很紧张,而且我头脑足够现实,知道一个十六岁独自旅行的小孩在巴莫拉尔那样的酒店出现,一定会显得格格不入。我需要找一个繁忙的连锁酒店,而不是专门提供个人化服务的上流酒店,那种地方会向你提出数不胜数的问题,保证搞得你头大。

登记入住手续几分钟就完事,我乘电梯来到房间,门僮要帮我提运动包,我婉言谢绝。这个包过去都是在火车旅行时装午餐和书本的。客房门一开,我便享受到初战告捷的快感。房间十分宽敞,一尘不染,海德公园的美景尽收眼底。楼下,人们熙来攘往,有人在卖报纸,有人在开出租;这些人在那里劳碌奔波,辛苦谋生,而我安坐在高耸云霄的酒店房间里,策划下一步行动。

我尽量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落,然后离开旅馆,叫了辆出租车。我有点紧张,因为根本不知道要去的地方在哪里;凭我有限的所知,这地方完全可能在另一个城市。当我躺在科朋本的床铺上读《塔特勒》杂志时,所有东西好像都来自同一条街上。杂志背面的所有手表、衣服、珠宝都来自那条街。我一定要去那里,不惜一切代价。

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我坐进去,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五张二十英镑的钞票。母亲千叮万嘱过不要在伦敦打车,因为价格太昂贵了。我手里的钱就是全部家当了,当然,还有偷来的卡——款项金额不详。

“这够拉我去邦德街吗?”

司机一开始显得很生气,然后又露出莫明其妙的神色。我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那沓钱和那个不是常人可去的地名把他给震住了。对于他那种人,心怀破碎的梦整天开车四处转悠,眼见一个我这样的小屁孩以这种方式提出这种要求,心里一定很不是滋味。我再次尝试,小心翼翼不显得那么牛皮烘烘,避免给他施恩于人的印象。

“这里是一百英镑,够拉我去邦德街吗?”

“多半够了,年轻人,”他慢悠悠地说。“那条街大概五百米远。”

我点了点头,动弹不得。

“您还是乐意步行去吧?”

“是的。”我说,声音显得老了五岁。我走下出租车,来到邦德街上。一旦置身其中,刚刚遭受的屈辱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条街比我想象的要窄,这使得沿街建筑物更显宏伟。它们庄严地矗立在马路两边,装饰着精致的石雕、柱子和旗杆。但我的注意力很快就从建筑物上转移开了。

戴比尔斯、卡地亚、古姿、圣罗兰、瑞士表行、香奈儿、蒂梵尼、普拉达、达克斯、多尔切与加巴纳、宝格丽、爱丝普蕾、尼哥花尔、罗夫罗伦、阿玛尼、杰尼亚、苏富比、吉米·丘、巴宝莉、路易威登……

这些如雷贯耳的名字砰砰啪啪在我脑中爆响,唤起广告和杂志上的形象。我甚至不知道时装品牌还有专有商店;而此刻,它们一字排开,呈现在我眼前。我已经决定了第一样要买的东西——更适合现在这种旅行的包,得比我那尽忠职守的运动手提包更能装。

我走进路易威登店,挑了一款大号旅行包。我再三对售货员解释是来城里出差,他毫无表情地点着头。在柜台前,为了将他的注意力从这张卡中即将被扣掉的700英镑转移开来,我又挑了一个飞来发记事本,一起结账。听到刷卡机咔咔运行并打出收据,我尽量不去看,结果波澜不惊,售货员几乎没核对我的签名就将货物递给了我。

出到街上,我躲到一条小巷口,把路易威登包从塑料包装里取出来,扯掉标签,然后把标签、塑料包装、飞来发记事本一古脑儿装进包里。我把包挂在肩上,走进古姿店。背上挎着这么个包,路易威登标识几丈开外都能看清,再察觉到销售小姐向我走来,心里就踏实多了。我抬头看她,可是视线立刻被旁边陈列的腰带牢牢吸住。我一眼看中一条厚厚的皮制陈列品,小心翼翼将价格标签翻过来:300英镑。配得上我。我一边把皮带递给销售小姐,心里一边想。

就这样,当我走进普拉达店时,身上还是旧体恤衫、牛仔裤,背上却背了个700英镑的路易威登包,腰上束着价值300英镑的皮带,十分抢眼。旁人看我一定挺滑稽,但要说我自己怎么感觉,那只有四个字:天下无敌。我又买了精品内衣裤,几件空白体恤衫,然后走出店门,来到邦德街上。夜幕渐渐降临,下班的白领和购物的顾客摩肩接踵。看着四周突然膨胀的人群,邦德街再次将我深深吸引。

街上的人都是陌生人,但他们都有着某种相似之处。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带着同样的确定和自信,仿佛每个人都拥有走在上面的路的一小块。我背着偷来的包,束着偷来的皮带站在那里,人们路过我身边时,头发和皮肤都好像熠熠生辉。他们wωw奇書网,说实话我真说不出来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但就是……与众不同。人们行色匆匆跟我擦身而过,好像我是没有生命的物体一样,没人在路过时看我一眼,就连我700英镑的包也不屑一顾。我感到有点泄气,终于决定回酒店去。

回到房间,我躺在床上给母亲打电话。我向她描述了酒店房间、窗外的景致和邦德街的热闹。她问我白金汉宫怎样,我说打算明天早上去,而现在正在决定去哪儿吃晚饭。她叮嘱我不要把自己的钱浪费在太高档的去处,我说不会的。当然,这是真话。

结果我并没有吃晚饭,而是去了牛津街附近一家酒吧,是酒店前台小姐推荐的,她保证那地方绝对高级。一星期前她还在那里见到过电视剧《东区人》里的两个演员。我还请她帮我在一家餐馆订了座位,但在酒吧里我跟两个穿西装的家伙攀谈起来,他们显然已经在那儿呆了好几个钟头。我能记得的只有他们在不知哪家银行上班,但两人的举止言谈一点儿也不像那么回事儿。

他们请我分享香槟,我一饮而尽,自己又要了一瓶。他们说起话来舌头打结,还老拍我的背,但随着酒精和氛围开始发挥作用,我很快把疑问扔到九霄云外。香槟酒200英镑一瓶,我很快就跟他们一样烂醉如泥。三个人醉眼惺忪,各怀鬼胎,全靠不断掏钱买醉把大家维系在一起,彼此间几乎一句话也没有。不过我还是记得一小段对话。当时我东倒西歪倚在吧台上,捕捉侍者的目光,让他再来一瓶酒。银行家之一有气无力地抬起头,脸上带着心照不宣的微笑。

“明天不上班啦?”他说,然后哈哈大笑。

在返回格拉斯哥的飞机上,我要了一杯香槟,然后坐回座位拨弄我300英镑一条的皮带。我在电话中心一个星期都没挣过300英镑,而现在拿这么多钱买这个玩意儿,只为了不让裤子掉下来。你说这是什么事儿。那天早上醒来,我除了头昏脑涨,就是口袋里的一沓收据。头天晚上在那家酒吧,买香槟总共花了我将近一千英镑。一千英镑啊,真令人难以置信。想想我上过的那些学校,所有排斥过我、辱骂过我的那些孩子,我纳闷他们中有多少人只身一人到过伦敦,下酒吧喝香槟酒,还买300英镑一条的皮带。他们大多数人也许一辈子连格拉斯哥都没出过。

我想到,我早就知道自己比他们都强。我也许还不属于邦德街上的黄金人群,但我正在朝那个方向努力,并深信一定会成功。我从孩童时代起就一直感觉自己注定要享受更好的东西,要超过周围所有人,而现在,我终于从自己买的衣服和花的钱找到了证明。从我与那两个“银行家”为伍的一刻起,他们就接纳我为他们中的一员。他们看到了我点香槟不问价钱的方式,签账单毫不退缩的样子。经过了这样的两天,我怎么还能回电话中心去工作?我不会回格拉斯哥上班了,我甚至不会回那儿生活了。我回去是要取笔记本,看看它下一步会把我带向何方。飞机向北飞去,我满怀期待,几欲发狂。

第三章 曼城同志(1)

现在该提到一件事了:我是个同性恋。您意料到了吗?也许并没有,因为没有多少线索提示。到底在哪里抖出这事颇费踌躇,不如干脆现在就给说了吧。重要的是,您得明白,故事进行到现在——我回到巴特尔菲尔德家中,在卧室里一页页翻看笔记本,把所有可能性一一列出——直到现在,除了我自己,没有人知道我是同性恋。

几年前我就有所感觉了,因为我看班上其他男生的样子有点怪怪的。倒不是说有过什么灵光突现的重大时刻,只是我脑中有点猜疑,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得到了确认。如果和您说实话,我倒希望自己是个异性恋,那样日子会好过得多。没有这件令人侧目的标记在头上招摇,我干的事情已经够棘手的了。

这是一种折磨,每天都得跟它斗争,不惜一切代价要抑制它。音乐、读书、酗酒能缓解痛苦,但只能管一时,这件念头一直萦绕在脑际挥之不去,一不留神就会乘虚而入。一想到要告诉别人我就恐惧万分。那些白日梦,我此前提到过的那些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的夜晚,就包括性取向这件火烧火燎的事情——我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能有法子可想吗?

从伦敦凯旋而归后,情形似乎又柳暗花明。信用卡在起作用,它们所意味着的东西在起作用。我仍然是同性恋,只不过我不再认为这有什么大不了。任何事情都没什么大不了。有这些卡,有它们来改变我的生活,就会万事大吉。我对此深信不疑。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又从厨房餐桌上蹦起来四次,到门外截住送快递的人。爸妈对我的举止越来越莫名其妙——我每天早上头一个起床,确保信件先到我手里,然后一连几个钟头躲进房间,闭门不出。他们问我新工作找得怎样了,我就反问他们,“你们以为我每天下午一连几个钟头上网是做什么?”

我在做的是策划如何展翅高飞。我想找到一个可以藏身一阵子的地方,好好享受藏在床下那些卡。在这个阶段,我对使用这些卡仍然感到极度紧张,我想如果可以在远离家乡的某个地方使用的话,不被认出来的几率就更大了。如果事情败露,我也可以脚底板抹油——开溜,搭第一趟火车回格拉斯哥。另一方面,万一警察登门拜访,查问是谁让送这些卡的,我人不在,看他们找谁去?

当我在网上看到曼彻斯特活跃的同性恋环境,看到那里举行的肥美星期二狂欢节活动时,决心便下定了。伦敦此时还太令人生畏,我不敢往那儿搬,胆子也远远没到大到闯荡国外的地步。我告诉爸妈有个朋友在曼彻斯特,可以在另一个电话中心替我找份工作,然后把衣服塞满路易威登包,所有的卡和仅有的一点钱装进钱包,就去了芒特佛罗里达火车站。

艾伦正在售票亭值班,他告诉我曾经去过一次曼彻斯特看足球赛。有意思的是,我正要离开,他在身后喊道:“艾略特,你用的是特制火车票吗?”他哈哈大笑,但我吓了一跳,我没想到他已经知道我拿那堆空白票干什么了。

我在曼彻斯特下了火车,和风旭日,晴朗无比。在火车站广场上,我拦住一对年轻夫妇,问他们卡纳尔街怎么走,那是该城的同性恋中心。我一定让人一看就像头按捺不住的小公鹿,说实话我确实也是,但他们还算友好,告诉我一直走下去就是。我半跑着穿过几条街,然后来到挺长的一条马路,四周到处是酒吧和餐馆和密密麻麻的人群。

此情此景,我毕生未见。许多男人在接吻、拉手、拥抱,异性情侣也成双结对,有的人全家出动,甚至还有几个微笑的警察。每个人看上去都幸福无比,在充满革命气息的环境中如鱼得水…qī…shu…wang…。阳光似乎比格拉斯哥强烈得多,桌子从酒吧一直摆到马路上,座无虚席。舞曲从酒吧里弥漫而出,空气中飘浮着大麻的气味。

我看到一个招牌上写着伦勃朗旅馆,便走进去。用一张属于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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