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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难过美人关-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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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中间照例摆了一个盛着水的茶杯。

方学渐放下帐子,低头看见那几朵迎雪开放的红梅,心想梅开三度,自己和大小姐第二次同床而卧,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和她共赴巫山云雨。头皮落枕,鼻中立时闻到一股熟悉的幽香,如兰似麝,正是龙红灵身上的处子芬芳。

方学渐为了不致重蹈覆辙,上床之前,他特意喝了两杯温水醒脑提神,对付龙大小姐这样的狡猾大大的小狐狸,自然需要万分小心。

他端起茶杯仔细观察,景德镇的陶瓷手艺举世无双,连一个茶杯都做得这么精致光洁,果然名不虚传,至于这杯凉水……凉水伤胃,不喝为佳……拿开,拿开……嘿嘿,可爱的小羔羊,牛头小色狼来也。

龙红灵玲珑有致的躯体蜷缩做一团,细腰圆臀,曲线优美,两只大腿圆润修长,裸露的肌肤嫩滑如水、白皙似玉。方学渐拨开她肩上的秀发,脑中拼命回忆《天魔御女神功》中的经典片段,要挑一处关键部位下手,可将她心里的欲望给撩拨得难以抑制。

仓促之间哪里能记起许多,他绞尽脑汁,也尽是些“玉腿”、“肥臀”、“阴户”之类的字眼在脑中蹦跳,至于该如何挑逗才能让女子兴奋舒服,某个部位该用嘴唇还是舌头,该轻轻抚摩还是重重揉捏,早已没半点印象。

方学渐少年气盛,往常到了这个时候早已心潮澎湃,剑拔弩张,这次被书本所累,心中有了负担,居然挺而不举,举而不坚,脸上冷汗涔涔而下,倒也十分罕见。

他咽了口唾沫,心想还是从头开始,反正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有佳人的玉骨冰肌能让自己细细品尝,还有什么好挑剔的?方学渐的牙齿在她浑圆的肩头咬啮,手指轻轻划过光滑的背心,感觉指下的肌肤在微微颤栗,手指便停在肚兜边缘,拉开结子。

在美女的娇呼声中,方学渐已把水红色的肚兜整个拉在手中,凑近鼻端,一股温馨甜美的味道直冲心扉。龙红灵的脊背像由一整块蓝田美玉雕成,光洁细腻的肌肤上找不到一丝瑕疵。方学渐湿润的舌头在上面轻轻扫过,如一辆雪橇驰过辽阔的雪原,留下一道道车辙碾压的痕迹,冰雪四下飞溅,如千万个毛孔骤然收缩。

方学渐的双手扳住美女的两个肩头,身子压上去,让她由侧卧的姿势变成俯卧。舌尖不停,在滑腻的背上蜿蜒而下,如一把锋利的犁,翻开雪原下每一寸冰冻的土地。美女的喘息在他的舌尖下渐渐轻快,冰冻三尺的严寒已开始融化,生命在水和热的滋润下张开了外壳。

方学渐的舌尖灵动如蛇,又舔又吮,撩人心弦,从背心滑到纤细的后腰,不料龙红灵是黄花闺女,分外怕痒,给他在后腰吮吸两下,便如数十只蚂蚁在爬一般,忍不住格的一声笑了出来,腻声道:“好痒!”

方学渐坐在龙红灵的腿上,听她如此反应,心中突然一动,按住她欲挣扎的身子,灵巧的舌尖在后腰上轻轻舔弄,逗得美女喘笑不迭,身子如蛇一般不住扭动。

龙红灵被搔到痒处,身上的每个毛孔都似在不自禁地发颤,一股又酥又痒的滋味流遍全身,极是难耐,一时间心跳如鼓,脸红似火,偏过半个红艳的容颜,眸中荡漾万般情丝,娇声求饶。

方学渐不敢过分追击,上身伏低,贴到她凝脂般滑腻的脊背上,凑近她的面孔,轻吻一下,道:“叫我三声亲爱的好哥哥,就不再搔你的痒。”左掌移到刚才的位置,轻轻爬搔了一下,美女又是格的一笑。

方学渐见她满面潮红,一双媚眼婉转如水,雾蒙蒙的,开合之时,盈荡出诱人的媚惑之意,鼻中却只是娇哼连连,不肯屈服。

“快叫,叫我亲爱的好哥哥。”方学渐手上加速,却惟恐磨破了她娇嫩的肌肤,不敢多加劲力,张开嘴来,一下含住她精致的耳垂。

感觉男子火烫浓厚的鼻息在自己耳边萦绕,轻轻撩拨她敏感的少女情丝,龙红灵晶莹剔透的皮肤已然泛红,娇喘细细,防卫的堤坝在滔天的情欲巨浪面前摇摇欲坠,一排雪亮细密的贝齿紧咬下唇,死也不开口。

方学渐快要发疯了,抚摩后腰的手掌一遍遍地抚摩整个背脊,突然使出一招“海底捞月”,从她的腋下穿过去,握住了美女胸前的两只丰腴高挺的玉乳,十个手指如深陷棉团,触手温软滑腻,说不出的舒服受用。

龙红灵要害中招,啊的一声轻呼,身子一阵战栗,娇美的面庞瞬间涌上一抹诱人的红晕,呼吸顿时急促。

帐中鸳鸯交颈,春情弥漫,少男少女肢体缠绕,肌肤相亲,异性相吸的强大电流在两人身上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根毛发中急速流窜,动人心魄的酥麻和愉悦从对方的身体源源传来,快感灼烧的滋味甘美如吐鲁番王国窖藏了百年的冰镇葡萄酒。

方学渐口舌互动,挑逗她玉坠子般柔软的耳垂,十根手指又揉又搓,把美女饱满鼓胀的乳房掐圆握扁,胸中气血翻腾,如有火烧,情潮奔腾,难以自抑,下身的阳根已然胀痛火热,顶在美女肥美的屁股上,笔直伸长,仿佛是亘古以来,支撑天地分离的昆仑天柱,风骨凛凛,傲然独立。

龙红灵的身子滚烫欲沸,软绵绵地使不出一丝力气,如骄阳下正在融化的冰雪,点点滴滴,千丝万缕,逐渐汇成一条潺潺的小溪,在男子湿润的舌尖和火热的手指下舒畅流泻、欢乐吟唱。

方学渐使出蛮力,一把将她的身子翻过来,脑中轰然一声,目光停在她的胸前,两座滚圆的雪峰巍峨高耸,透亮的肌肤滑腻犹如凝脂,晶莹更胜美玉,颤巍巍地挺在胸前,轻摇不已。两粒鲜艳的乳头如两朵晨风中的蔷薇,顶着露珠悄然开放,绚丽夺目,红光四射,床头的夜明珠瞬间失却颜色。

龙红灵惊呼一声,伸臂去抱胸口,方学渐喉间发出一声低吼,疯了似地俯下脸去,把整个脑袋埋进那道深不可测的奶沟,去汲取深埋地底的玉液琼浆。两只手掌握紧挺拔的雪峰,拼命往自己的脸上挤压,仿佛要把自己的身心和灵魂都埋在里面。

饥渴的嘴唇印在沟壑深处,无数的热吻落下来,犹如矿工手中挖煤的铁锹,一铲一个坑,愚公移山,无休无止地挖掘着千万年来一个永远难以企及的梦想。他的灵魂在盲目地寻找人类欲望诞生的源泉,探索男性激情迸发的动力。

龙红灵如遭电击,长长呻吟一声,身子一阵痉挛般的猛烈颤抖,心跳如鼓,热血在周身急速奔腾,感觉自己就像一朵正在逐渐开放的鲜花,阳光明媚,暖风和煦,一只贪婪的蜜蜂围着自己飞舞、打转,偶尔伸出触须来试探一下。

龙红灵闭上眼睛,抱紧他的头颅,敞开自己的心房,让男子灼热的呼吸和唇舌肆意地侵入自己丰腴的井田,随心所欲地汲取自己身上甘美的甜汁。

鼻中尽是美女浓烈的乳香,方学渐的舌头不住舔弄她柔嫩的肌肤,美女丰盈的乳房高高挺立,贴在他的面上,充满了丝绸般的质感,洁白如雪,滑腻如酥,在他手掌的抚弄下鼓胀欲裂,变幻出万般奇形怪状。峰巅的两颗乳头细巧稚嫩,流光溢彩,如南国最相思的红豆;娇羞敏锐,傲然挺立,又如漫天白雪中怒放的红梅。

方学渐抬起头,俯瞰美女的山峦平原,高低起伏,波澜壮阔。龙红灵粉面酡红,身上的肌肤洁白细腻,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发出美玉般的温润光泽,如一件景德镇名工手艺的精致陶瓷。

龙红灵的美眸之中似蕴涵了一汪晶莹春雨,轻轻舒展嫩藕般的玉臂,勾上他的颈项,鲜润饱满的双唇微微张开,像一颗成熟的水蜜桃,颤巍巍挂在纤柔的树梢,仿佛正在等待他的采摘,他的吮吸,他的吞咽。

方学渐全身滚沸,嗓子渴得要冒烟,他俯上去,张口含住了那两片樱桃似的双唇。龙红灵抱紧他的头颈,一个翻身把他压在下面,伸出细软的舌头在他的嘴唇上轻轻挑逗,像一条灵动的小蛇。

方学渐双手抱住她的细腰,细腻的皮肤如丝绸一般光滑。两人胸脯紧贴,男子肌肉结实的胸膛上清楚感觉到美女乳房的柔滑和弹性,两粒硬如樱桃的蓓蕾在他的胸口轻轻厮磨,两人呼吸急促,灼热的鼻息纠缠在一起。

龙红灵的舌尖终于钻入他的口中,香滑湿润的舌头在他的齿间游移,像一只在田间偷吃庄稼的小鸟,稍有风吹草动,便会展翅飞走。美女的双唇柔嫩光滑,新鲜纯美,方学渐的鼻中暗香浮动,含住她的舌头,只觉一股清爽的津液从她的舌根流入自己的口中,甘美爽口,沁人心脾,更加落力吮吸。

正缠绵间,舌头突然碰到一颗弹丸似的硬物,很快随着口中残留的唾液滑下腹中,那滚过喉咙时的窒息感觉尚清晰地留恋不去,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极其恐怖的念头,那个…那个难道是……

耳中一阵银铃似的清脆笑声,一个女子柔媚入骨的声音道:“方大公子,我刚才肚子饿,就拿了昨夜剩下的半颗‘七日断肠散’含在嘴中当糖吃,哪知道你的肚子比我还饿,从我口中硬抢过去自己吃了,好没风度啊。”

方学渐目瞪口呆,如一下从鲜花锦簇的天堂掉进阴冷恐怖的地狱,两个大腿瑟瑟发抖,毒药还没发作,肠胃已在一阵阵地抽搐。他望着面前无比娇媚的绝色美女,真是欲哭无泪,小声恳求道:“大…大小姐,请您大发慈悲,饶我一次,我的肠子昨天已经断成八截,今天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好,先叫三声亲爱的姑奶奶听听。”龙红灵双臂抱胸,丰满的圆乳倒有一大半露在外面,曲线细致优美,惹人遐思。她偏转脑袋,装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亲爱的姑奶奶,亲爱的姑奶奶,亲爱的姑奶奶。”方学渐虽是个孤儿,叫这六个字眼却不是一次两次了,此时形势所逼,叫得更是婉转动听,声情并茂,感人肺腑。

“你想吓鬼啊,比乌鸦叫还难听,去,到床下好好反思一夜。”玉腿伸出,迅如闪电,正中他的下身要害。

“啊!”帐子飘动,方学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呼,赤裸的身子很快消失在视野之中,像被无尽的黑暗突然吞没了一般。

“咯叽”一声,似乎有一样滑溜的物事正从某个地方滑了出来。

 第二十六章

真知

“袁公子,袁公子……”

迷迷糊糊中,方学渐似乎听到有人在轻声叫唤,脑子一清,睁开眼来,只见面前一张皱巴巴的精瘦面孔,颌下一撮老鼠胡须微微翘起,嘴唇翕动,却是天清客栈的钱老板。

钱老板见他睁开眼来,脸上笑意更浓,眯着一对三角眼,道:“袁公子,你醒了,小姐吩咐没事尽量不要打扰你休息,只是这碗鱼翅已经炖好,如果不趁热吃了,味道就会差上许多。”说着,双手端过一个碗来。

方学渐心中一阵迷糊,我明明姓方,什么时候改成袁姓了,就算改姓,为什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他直愣愣地瞪着钱老板脸上殷勤的笑容,突然醒悟过来,这个姓钱的对龙红灵如此热络,多半也是山庄的重要人物,自己现在还是神龙山庄的囚徒,如果贸然把真实的姓名宣之于外,被那袁紫衣得知,不但迎娶小昭的美梦将成泡影,说不定还要重回牢笼,和蛇郎君的尸身伴在一处。

想清楚了问题的关键所在,方学渐不禁暗赞大小姐的脑子灵光,捏方为圆(袁)、搓长成短的本领实在高明,忆起昨晚自己施展的便是这种高明手段,肆意地揉弄着美女胸前的两座雪峰,要圆就圆,要扁就扁,一任己意,好不逍遥快活,只是后来一时大意,中了她的暗算,才腹痛半夜,大煞风景。

方学渐心中透亮,当下坐了起来,穿上衣服,笑着从他手中接过汤碗,吃了一口,赞道:“这鱼翅又鲜又滑,当真好吃,钱伯,你坐你坐,别让腰腿累着,你家小姐呢?”

钱老板是神龙山庄的三大主管之一,负责打理山庄在玉山城中的各项生意。他为人精细,见龙红灵对这个少年十分亲热,两人同居而寝,关系不言自明,庄主膝下只小姐这个女儿,山庄今后的接班人多半便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心中早生巴结之意,只是两人早出晚归,神出鬼没,一直找不到机会。

他找了一张椅子坐下,脸上的笑容比汤碗中的鱼翅还要粘稠,道:“小姐一早就出门去了,我看她是往城南走的,不清楚去干什么。”

方学渐心中犯疑,龙红灵一声不吭地跑去城南,难道她不怕被抓?几口扒下碗中的美味,道:“钱伯,小姐走之前有没有话交代下来?”

钱老板看着他将自己用小火炖了一个时辰的鱼翅,像喝米粥似地狼吞虎咽,几口下肚,难免有些心疼,接过空碗,摇了摇头道:“小姐等到鱼翅上炉,就骑了一匹驴子出去了,没交代下什么话。”

方学渐沉思片刻,抬头看见他还恭敬地坐在那里,笑了笑道:“钱伯,你去忙你自己的吧,午饭不用给我准备,我出去随便吃些就行了。”

钱老板原本还有一些话要说,可是看他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满腔心思显然没半点放在自己身上,便说了句“有什么要效劳的尽管开口”,告辞出来,顺手替他掩上了房门。

方学渐见他出去了,赤脚跳到床下,从大包袱里摸出那叠银票,细细数了一遍,共有六万四千五百两之多,加上原先口袋里的二万多两,他身上的银子足足有八万五千两。这些银子放在北京、南京等大省城自然算不上豪富,但在桐城、玉山这样的小县城,他也算得一个大阔佬了。

方学渐甜滋滋地又数了一遍,心中的得意,实难用语言描述万一,自得其乐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长叹口气,抽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收入怀中,其余的大额银票依旧塞进包袱,锁进房中的一口樟木柜子。

外面秋高气爽,太阳已升得老高,他独自出了客栈,到大街上闲逛,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徒步走了半天,居然不觉半点疲累。中午时分,走进一个街角的小酒店,要了半斤黄酒、一只烧鸡和两碟小菜,独酌起来。

他想起自己三天前还是穷光蛋一个,连块烧饼都买不起,现在腰缠万贯,喝酒嫌酒酸,吃鸡嫌鸡肥,居然嘴尖起来,心中觉得好笑,“噗”的一口酒水喷射出来,溅了店小二满脸。

店小二是一个面黄肌瘦的年轻人,十七、八岁年纪,他一愣之下,伸手抹去脸上的酒水,见方学渐衣衫华丽、仪容端正,哪里敢怨言一声,脸上堆满笑容,点头哈腰地退了下去。

方学渐看着他毕恭毕敬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两只拳头轮流敲打桌面,上面的酒菜碗筷不住蹦跳。他笑得越来越大声,肆无忌惮、旁若无人的大笑,笑得趴在桌上,笑得肚子抽筋,笑得眼泪横流,还在一个劲地大笑,笑到最后,却连他也分不清自己是在笑还是在哭了。

他从那个店小二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一个三天前的自己。

吃完午饭去澡堂泡了一个时辰的澡,懒洋洋地穿上了衣服,出来的时候,他才发觉男人原来也可以这样拖沓的。雇了一辆驴车,回到客栈,龙红灵还没有回来。后院很冷清,方学渐靠在桌上,痴痴地望着窗外寂静的秋阳,发现这个下午实在太长了。

从怀中掏出了《天魔御女神功》,极力忍住打瞌睡的冲动,勉强翻了三页,书中的图画粗糙而拙劣,还不如大小姐的一片指甲好看。写这本书的作者肯定是个色盲,把个女人画得像肥猪一样,缺少想象力,还不如大小姐的一根头发有光彩。

“九浅一深,右三左三,摆若鳗行,进若蛭步。”这样形象的句子,这个比文盲还白痴三倍的作者如何写得出来,肯定是从哪本古书上抄来的,唉,昨晚我如果再小心一点点,就能和大小姐“鳗行”、“蛭步”了,说不定现在还在床上“九浅一深,右三左三”呢。

方学渐就这样自哀自叹,把那本号称举世无双、天下第一的御女实战经典批驳得体无完肤、不值一文,才堪堪等到太阳落山,吃过钱老板亲自送来的晚饭,又喝了杯茶,还未见龙红灵回来。

沉甸甸的夜色像雾一般压过来,浓厚得让人喘不过气。窗外的桂树像一幅浸在水中的水墨画,软化的颜料渐渐退色,一点点消融、解体,直至从瞳孔中彻底消失。空中无月,屋内无灯,他坐在桌旁,融成黑暗的一部分,只有两只眼睛还在偶尔闪动。

方学渐突然灵猫一样地从窗口钻了出去,翻过后院一丈高的围墙,沿着长街向南跑去。深不可测的夜晚像一张巨大的墨色天鹅绒,覆盖了整个大地和苍穹,长风在灰色的街道上呼啸而过,万物好像都穿上了黑色的丧服,整个天地如举行葬礼般的悲戚。

方学渐一路小跑,心中像急得什么似的,他拼命睁大眼睛也看不清三丈外的物事,这样的天气,凭他的轻功,要过浮桥该不是很难吧?

他自从内力大长后,脚步便轻盈了许多,再加龙红灵的落力指点,走路更是迅捷,不多时便到了河边。他依稀记得这是去冰溪楼的路,也不多想,沿着河岸便往西跑。

河面上一团漆黑,今夜风大,河上点灯十分困难,他上了浮桥,慢慢地走过去,心想如果有人喝问,自己先来个“鲤鱼腾空”,然后撒腿就跑,料想官差大爷们作威作福惯了,肥头大耳,满肚油水,多半跑不过自己,当可安然脱身。

他走到对岸也没发现有人把守,心想这些大爷趁着月黑风高,多半躲到相好的暖被窝里去了。方学渐放下心来,他先跑到冰溪楼前去看了看,四个楼面都灯火通明,人声嘈杂,想必里面定是高朋满座、佳肴满桌,酒酣耳热之际,正是推杯换盏、推心置腹之时。

方学渐很想进去看看龙红灵在不在,但在门外立了片刻,还是黯然回头,漫无目标地往前走去。他出来全靠一股热血,此刻冷风刮过,一股瑟瑟寒意流过全身,胸腔中的血液早已冻得冷却下来。

中秋一日日的临近,天也一日冷过一日,街上寂静而清冷,头上树叶猎猎作响,底下狰狞着一幅幅树的投影。他沿着空寂的长街不知走出了多久,拐过一个弯道,面前突然出现一个热闹的门庭,门口停了好几辆马车,两串红灯笼挂在檐下,在风中飘来荡去,抖动不休。

方学渐心中奇怪,这里如此热闹,难道是县衙吗?走上几步,只见两个浓妆艳抹的女子站在门口,娇声娇气地招呼着过往的路人。他觉出好奇,上前去望那门框上的牌匾,上书三个朱红大字:玉春堂。

玉春堂?这里不是那个王翠翘的住所么?不知道大小姐会不会跑去她那里?

方学渐脑筋还没转完,迎面扑来一阵浓烈的香风,一个喷嚏差点破鼻而出,耳边一个女子嗲声嗲气地道:“这位小官人,外面风好大,快到里面去坐一歇,喝杯热茶暖暖身子。过玉春堂而不入,那还算男人么?”说着,便来拉他衣袖。

方学渐被那香风一熏,脑中登时昏昏沉沉起来,还没想明白“为什么过玉春堂而不入,就不能算男人”这个问题,已被那女子几下拉扯进了门房。

两人穿过院子走到堂前,只见堂上摆了四桌酒席,桌旁坐的都是官绅男女,耳鬓厮磨,打情骂俏,纵酒戏谑,好不热闹。左首屋角端坐了两个绿衣女子,一个吹箫,一个抚琴,房中音韵缭绕,夹在客人的吵闹之中,若隐若现。

方学渐第一次进这黄金买笑、红袖邀欢的妖冶场所,眼前莺莺燕燕,都是美姿丽色,直把他看得眼花缭乱,心中胆怯,不知是该进去还是回头就走。正手足无措间,鸨母芳妈迎了出来,问过他的姓氏,请进偏房,叫丫头看茶。

茶是玉山本地产的“冰溪飞针”,清明前采摘,虽没有龙井茶的芳香浓郁,却也别有一番清爽滋味。方学渐跑了这许多路早已口渴,道了声谢,几口饮了。

芳妈等他放下茶杯,笑眯眯地道:“袁公子面生得紧,想必还是第一次来这里。”

方学渐点头称是,顿了顿道:“敢问妈妈,这玉春堂中可有一名叫王翠翘的女子?”

芳妈听他来找王翠翘,心思便冷了一半,叹口气道:“不瞒这位公子,王翠翘只是挂在本院的一名客卿,素来是卖艺不卖身,即使花再多的银子,也只能看看,动不得手,况且两天前出了点意外,弄得王姑娘心情大糟,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

方学渐暗吃一惊,心想王翠翘急着离开这里,多半因为怕了王思文之故,她不知这个王八蛋被自己和龙红灵饱揍一顿,现在正自顾不暇,鼻青脸肿地躺在床上大喊饶命,哪里还有多余的闲心惹是生非。

他肚中盘算,面上依旧笑容俨然,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小生和王姑娘以前见过一面,也算旧识,听说她在贵院挂单,今晚特来拜访,不想她明日便要动身,正好赶得上送别,倒也有缘。”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只五两重的元宝,搁到桌上。

芳妈见了银子的亮光,登时笑得如蜜罐子一般,急忙叫来丫鬟,吩咐带袁公子去后院见王姑娘。

玉春堂临河而建,占地颇广,绿树翠竹环绕之下,院中屋舍层叠,曲槛雕栏和绿窗朱户,不计其数。方学渐跟在那丫鬟身后,穿过许多亮着灯光的房屋,走上一条弯弯曲曲的石径,夜色朦胧之中,隐约可以看见几个湖石砌的花坛,杂莳了一丛丛的灌木草花,想来必是后院了。

石径尽处,显出一座三间两厢的平屋,甚是高爽。左一间是丫鬟的空房,一般有床榻桌椅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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