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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难过美人关-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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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匹翡翠宝马就值一万多两银子,还有四幅名人真迹,价值更是不容小觑,足见求亲者的诚心。

想当年,司马相如文才冠盖一时,品貌皆佳,何等样的杰出人物,只是家里穷些,出身富贵的卓文君有心嫁他,因门第不合,只得半夜私奔,后来沦落到上街卖酒。文君是家中独苗,母亲早亡,父亲为了自己的脸面,竟然宣扬女儿生病死了。一位朋友巧遇卖酒的文君,报与他知,仍依然宣告断绝父女关系。

自古以来,门户之见深如万丈悬崖,从穷到富,能攀缘过去又有几人?明朝时候,一般人家的聘礼十两到五十两不等,大富人家第一讲究的是面子,小姐称为“千金”,便是要男方拿出八百、一千的银两作为定亲聘礼。

方学渐的聘礼价值数万,那是给神龙山庄挣了天大的面子,袁紫衣又听说女儿点了头,胸中一块大石落地,满心喜欢,面上喜气洋洋,好似乐开了花,把酒劝菜更加殷勤。

她哪里想象得到,面前这个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这个未来的宝贝女婿,便是二十几天前,她在安庆迎工山谷中遇到的那个满脸污秽的小叫花子。

这顿午餐吃了一个多时辰才散,饭后回到大厅喝茶交谈,袁紫衣听说他会武功,便要他试演一番。方学渐推脱不掉,只得胡乱走了两套,大厅中拳脚往来,呼呼风吹,却没有多少章法。

袁紫衣见了微微摇头,心想他内力有些根基,招式实在拙劣,心道:“金无赤金,人无完人,他不是练武的材料,以后专心读书考进士便了。”

按照神龙山庄的惯例,由闵总管出口挽留,要他在山庄住十天半个月,是为考核期。考核期满,选一个黄道吉日为两人完婚。方学渐自然求之不得,欣然答应。童管家带着仆人先行下山,回去照顾庄园琐事。

吃过晚饭,陪袁紫衣闲谈片刻,便由闵总管带路,在外院的贵宾房住了。这贵宾房全在楼上,一溜儿三个房间,装饰得甚是精雅,门前正对一个小花圃,菊花正开,左首是一块空地,想来是山庄的练武场。

方学渐如履薄冰地过了一天,早就疲累欲死,躺在床上喘了两口大气,从怀中掏出那肚兜,凑到鼻子前面嗅了两嗅,自我陶醉一番。他一整天没见龙红灵和小昭露面,心中发痒,狠不得生出两个翅膀,飞到那座小楼,让她们瞧瞧自己现在的造型,问问喜不喜欢?

龙红灵即使心里喜欢得要命,嘴上多半会说道:“难看死了,把好好一个鸡窝整得这么顺溜,一点个性都没有了。”小昭肯定会用崇敬、爱慕的目光望着自己,然后微微一笑,搓搓衣角,羞红着脸道:“相公怎么弄都很好看。”

方学渐痴呆了片刻,把怀里的物事都掏了出来,四千五百两的银票、《天魔御女神功》、《逍遥神功》、隋侯珠、一件珍珠汗衫和一枚镶着祖母绿宝石的纯金戒指。

他不敢带太多的现钱在身上,五万两银票和二百两黄金已被他藏在床板的夹层之中,即使遇上盗贼,等闲也寻找不到。《天魔御女神功》和隋侯珠是他用来取悦女子的制胜法宝,自然要随身携带。

他打听到袁紫衣在面试的时候要考文才和武功,便临时抱佛脚,找了一些唐诗和宋词拜读,还请了一个老学究给自己讲课。

武功方面别无他法,只能求助于这本《逍遥神功》,凌波微步、舞风飘雪剑法和玉女心经三样武功之中,只有“舞风飘雪剑法”还可差强一练,重金购来一柄龙泉宝剑,像模像样地练习起来。

行家有言:百日练刀,千日练剑。一般的剑法要想有所成就,最起码也要下三年苦功。

“舞风飘雪剑法”是天山飘渺峰上的绝学,讲究灵动飘逸,宛转如意,舞动起来不带人间一点烟尘之气,适合悟性高、欲求少的女子练习。方学渐虽然悟性较高,但是欲求却多,仓促练了几日,好歹记住了不少姿势。

大厅中演练武功,他使出来的便是化剑为拳的“舞风飘雪拳法”,一个大男人扭腰摆臀,姿势之丑怪可想而知,如果当时灵鹫宫主在场的话,非当场一口鲜血吐出来不可。

镶着祖母绿宝石的纯金戒指和珍珠汗衫是他打算送给小昭的订婚礼物。龙红灵嫁过门的时候,小昭多半会作为陪嫁物品之一,方学渐穷汉出身,对龙红灵多少有些畏(书)惧(网),和小昭一起则要轻松许多。龙红灵有十八样聘礼,在方学渐心中,自然不能太委屈了小昭,至少也要弄两样意思一下。

他内心深处多少有一些歉疚,思前想后,觉得早一刻把两样物事交给小昭,便会早舒服一刻。在床上堪堪躺了一个时辰,将近二更,爬起身来,悄悄开门出去。

天上月朗星稀,一片清光从头顶洒落下来,四下无人,院子里寂静得很。他自学会轻功之后,脚步便轻便了许多,抓住栏杆跃到楼下,几乎落地无声。他穿过花圃,跳过一堵高墙,落脚处已是山庄内院。

 第三十章 聚散

山庄内院他已出入过多次,依稀记得龙红灵的小楼在西北角上。方学渐辨明方向,走上卵石小道,竖起耳朵,睁大眼睛,放轻脚步,往前行去。

院内假山、怪石丛立,小径错综复杂,转过七、八座假山,已分不清道路的方向。他心中慌乱,跳上道旁一块两丈高的怪石,朝四下了望,不由暗暗叫苦,原来院子里栽了许多参天大树,望过去都是黑压压的一片。秋风拂过,只见枝桠摇动,树影婆娑。

方学渐越看越怕,有心打道回府,往来路小跑过去,行了约一盏茶的工夫,居然连那面高墙都望不见,只在假山丛中转来转去。

那一座座的假山好像蹲在暗处的猛禽怪兽,看上去让人心惊肉跳,四下里静悄悄的,不见半个人影,情状怪异之极。他心头发毛,走了这许多路,仿佛是在原地打转,总是走不出去。

方学渐抬头望望缺了一半的月亮,心想已过二更,月亮该是在西南方向,朝着月亮的方向多走一尺,便是距离外院近一尺。主意打定,也不管那些岔道,一路上踏花践草,翻山跃石,只对准西南方笔直而行。

行了片刻,他跳上一座假山,突然望见右边十丈开外有一些亮光,仿佛是一座小楼,中间只隔了两座假山和几棵高大的榕树和广玉兰。那些亮光影影绰绰,正是从一棵广玉兰的枝叶间透过来的。

方学渐大喜过望,只想欢呼出口,强自压抑,在假山上手舞足蹈一番,一跃下地,慢慢地挨上前去。那小楼和龙红灵住的十分相似,砖瓦结构,榉木门窗,室内扶梯,单间双层。

方学渐心口怦怦乱跳,大气也不敢透出一口,两只眼睛瞪得牛大,盯着灯火通明的二楼。黄澄澄的烛火映在白色的门缝纸上,像一只蒙了一层雾气的铜盆。

内院重地,这栋小楼不是龙红灵的,定然是袁紫衣的。这么晚了,她在房中干些什么?会不会和女儿在一起商讨这次相亲的事情?

方学渐一想到可能和自己有关,登时心痒难搔。如果他没学会轻功,最多在楼下伸长脖子望望,如果他没干过梁上君子的勾当,最多回去以后抱个枕头胡思乱想一番,可是现在……他脚尖一点,身子腾空而起,想都没想就跳了上去。

方学渐感到既兴奋又紧张,伸指沾了唾液,轻轻湿了窗纸,指上微微用力,窗上便破了一个小孔,却无半点声息。

他凑眼望去,只见房中横设一张桐柏长书桌,桌上一个古铜炉,香烟馥馥,烧的是名贵檀香。右边靠墙一张斑竹床榻,锦帐低垂,左边放了一把花藤小椅,椅上凌乱地堆了好些衣衫。墙角用一张绣屏围着,该是摆放浴桶的地方,上方雾气弥漫,水声轻响,房中飘荡着一股湿润而暧昧的芳香。

方学渐暗叫乖乖不得了,原来丈母娘在洗澡啊,要不是有张围屏挡着,那可不是春光狂泄,光溜溜地赤诚相见,大大便宜做女婿的了?

想起上次在山谷小屋,自己惊慌之下,也是正巧撞上初荷的娘亲洗澡,那细腻的肌肤,那成熟的躯体,曲致玲珑,白嫩得似要滴水出来,现在想起,仍让人不禁一阵阵地脸热心跳。

方学渐心想自己女婿还没做成,还是少惹事好,正待回身下楼,忽听得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夫人,你真打算把小姐嫁给那个袁明善?”

方学渐大奇:“屋中怎么有男人?听这人说话的声音是个年轻人,口气也不像她老公,莫非是她的相好?”想到“相好”二字,猛然心底一凉,自己在名剑山庄做学徒的时候,就是撞破了师娘和三师兄的奸情,才遭受陷害,被迫跳崖,现在故事上演,可不要重蹈覆辙,出什么意外才好。

他心脏狂跳,背上冷汗涔涔而下,慢慢退出一步,惟恐弄出半点声响,被屋中之人发觉。

一个女子“嗯”的一声,懒懒地道:“那男孩子看上去不错,灵儿也喜欢,做娘的管太多不好。”正是袁紫衣的声音。方学渐心中一喜,听她话中的意思,显然同意了这门婚事。

那男子嘻嘻一笑,道:“夫人,小姐嫁出去了,那个…那个小昭能不能就赏了弟子?”

方学渐正要伸手去扶阳台栏杆,一听这话,心头咚的一跳,吃惊不小,心想这只癞蛤蟆是什么人物,胃口倒不小,吃了我丈母娘,还想吃我方秀才的老婆。

只听袁紫衣娇嗔一声,说道:“你的胃口倒不小,上个月才把小萍的身子给了你,现在又把脑筋动到了小昭身上。”小萍是袁紫衣的贴身丫鬟,也是老麻的独生女儿。

房中突然水声大作,想来那男子正上下其手,在袁紫衣的身上又搓又揉,只听他“咻咻”喘息,笑道:“夫人的《素女心经》功力日深,我的《洞玄子秘注十三经》却进展缓慢,如果不找一、二个上好的鼎炉来练一练,只怕再不能服侍夫人满意了。”

方学渐肚子里早把他十八代的祖宗都骂了个遍,心想这《素女心经》和《洞玄子秘注十三经》多半是教导女子“采阳补阴”和教导男子“采阴补阳”的下九流破书。你要找“鼎炉”练你的小鸟,也用不着找我的老婆啊。

“鼎炉”是道家语,即是采补的对象。“鼎炉”越好,修炼就越快。《天魔御女神功》虽然是教导男女间如何交欢的实战经典,但书中对这方面的知识也提到不少,方学渐翻阅之下,听来不至于一头雾水。

袁紫衣呼吸微微急促,笑道:“你想要,也要等灵儿出嫁之后再说。加上小萍,现在已经有四个女子供你采补,这《洞玄子秘注十三经》为什么进展如此慢呢?”

那男子笑道:“我从她们那里采来精乳,到你这里来供出,修炼自然慢……什么人?!”

方学渐听袁紫衣答应把小昭赏给那男子,脑中“轰”地一响,只觉一阵头晕地旋,几乎站立不稳,啪的一声,两只手掌用力攀住扶栏,这才免于扑倒在地。但只此一响,已给房中调情的两人察觉。

他暗叫糟糕,提一口真气,手掌用力一撑,身子已然跃过栏杆,耳边突然“哧”的一声轻响,轻微得仿佛是撕开一张薄薄的棉纸。淡淡的月光下,方学渐惊恐的瞳孔之中,倏然闪过一点银芒,仿佛一只飞鸟划过天穹,迅捷无比地投向远方。

方学渐双脚着地,也顾不得有没有受伤,迈开步子,拼命地往树丛假山后面跑。才跑出七、八步远,楼上砰地一声,房门被人大力撞开,他哪敢回头去看,只顾抱头鼠窜,心想这人的动作如此快,武功可比三师兄高了许多。

急急如丧家之犬,惶惶似漏网之鱼,方学渐恨不得爹娘给自己多生两条腿出来。因为害怕暴露身形,他不敢再窜上窜下,只沿着曲折的小径狂奔。鞋底踩在鹅卵石铺就的路面上,发出哒哒的声响,黑夜听来,分外清晰。

他感觉右耳听力很是迟钝,隐隐有些发麻,用手一摸,触手一片冰凉,竟是冻得僵硬了。方学渐心中一惊,脑中突然灵光一闪,那道银光如此寒冷,多半便是天下最歹毒暗器榜排名第七的冰魄银针。

转过十几座假山,前方突然出现一面黑黢黢的高墙,他大喜若狂,心中直喊“有救了,有救了”,快步上前,凌空一个筋斗,轻巧无比地翻上围墙。

双脚还没在墙头站稳,斜刺里一条绳索样的物事伸长过来,缠上他的右足,只听一个冷冷的男子声音道:“下来吧。”

方学渐几乎吓得魂灵出窍,全身汗毛瞬间根根竖起,脚上一股大力涌到,步子踏空,身子猛地一沉,登时往墙上撞去。他吃了一惊,急忙伸出手臂,十指用力,堪堪攀住墙头。

他回头一望,只见墙下站着一个长相十分英俊的高大男子,约莫二十三、四年纪,下身套着一条金黄色裤子,上身赤裸裸地没穿衣衫,手臂和胸口的肌肉块块凸出,犹自带着水渍,在月光下闪闪发光。方学渐认得这男子,他叫金威。

金威手中握着一条八尺多长的淡紫色绉纱汗巾,另一端缠在方学渐的脚上,正是袁紫衣身上之物。他目光冰冷,闪动着杀机。

方学渐被他看得心中发毛,两条大腿抽筋般地栗栗发抖,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今天月色真好,屋里很闷,我出来走走。”

金威哼了一声,手上加劲,用力扯动那条汗巾,见他奋力抵抗,突然凌空跃起,一脚朝他后心踢去。

方学渐听见身后风声传来,知道要糟,不及回身,一个瘸腿,反脚踢出。脚尖还未碰到他的身子,背心已然一阵剧痛传来,喉头一甜,哇地喷出一口鲜血。双手无力,再也攀抓不住,身子从墙上跌落下来,压坏下面的一大片雏菊,重重地摔到地上,脊背着地,又喷出一口血来。

方学渐的眼皮似有千斤重,快要闭合的时候突然闪过一道浅紫色的影子,一个女子“咦”了一声,道:“袁明善,怎么会是他?”

金威道:“是新郎官吗?我可不认识,他轻功不错,可惜被踢中背心要害,救活也可能没用了。”

袁紫衣轻轻地长叹一声,道:“救活也可能没用了……金威,你把他扔到万蛇窟去。还有,这件事情千万不要让灵儿知道。”

一路之上,方学渐只觉好似坐在一条船上,浪涛起伏,他的身子也跟着轻轻颠簸。他刚才和金威拉扯之时,全身真气流动,在中脚的瞬间,体内二十年的真气布满背上,也幸亏如此,才没有被他致命的一脚当场踢死。

方学渐此刻身受重伤,全身痛得要散了开来,意识渐渐模糊,脑中的一点灵光好像风中摇曳的残火,随时都将熄灭。“万蛇窟”,他想起了那个脸皮黑瘦,鹰鼻细目,背驼如鼓的蛇郎君,难道自己的报应来得如此之快?难道自己真的要和他一样,喂万千毒蛇之口?

身子突然停顿,他奋力睁开眼睛,清澈的月色从深蓝色的夜空撒下来,落在他的眼中,他看见了一张狰狞而英俊的面孔,两粒褐色眸子的深处,有残忍和得意的光芒在闪动。

“新郎官,你的轻功不错,你的内功更不错,震得我的脚到现在还在痛,可惜啊可惜,你太笨,太笨的人只能配做蛇饲料。去!”

方学渐的背上一股大力涌到,身子如一捆软塌塌的稻草,腾云驾雾地斜斜飞出三丈,鼻中突然闻到一股浓得如糨糊般的腥臭味道,耳边风声呼呼,眼睛里的天空在飞快缩小。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无穷无尽。他的全身已经麻木,连神经都已感觉不到一点疼痛,只有胸腔里的一颗心脏骤然收缩,然后随着身子沉了下去,沉入一个连魔鬼都害怕被卷入的无底洞穴,沉入一片有千万条毒蛇在下面嘶嘶嚎叫的恐怖沼泽。

耳边“嘶嘶”的蛇信吞吐之声愈加清晰,突然“啪”的一声轻响,一条高大的黑蟒猛扑过来,缠上他的腰身,蛇头大力一摆,带着他的身子往岩壁上撞去。

方学渐忍不住想惊呼出声,张开嘴巴却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脑中一窒,登时昏厥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迷迷糊糊中,方学渐只觉胸口烦恶,全身气血翻腾,一股热烘烘的真气在自己的经脉关节间快速流转,全身滚烫,似乎在一只大火炉中烧烤,说不出是难受还是舒坦。

突然胃中一酸,“哇”的一声,吐出三大口紫色的淤血,他轻吁口气,胸口如搬掉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感觉轻松许多,慢慢睁开眼睛,只见身处一个狭窄的圆洞之中,顶高四尺,自己盘膝而坐,头顶距离岩壁不到半尺。

此时,天已放亮,洞口离他只有三尺,望出去一团团白色的雾气随风徐徐飘过,隐约可见对面是一道笔直的悬崖,相距约有八丈,“神龙在世”的蟒蛇形石峰赫然在目。

他记得昨夜发现袁紫衣和金威的奸情,被人打成了重伤,后来被扔进“万蛇窟”,自己现在还没死,显然是被人救了,听见身后悉簌声响,似乎有人在翻动什么物事,正想转头过去,忽听一个男子的声音道:“你不要动,更…不准回过头来。”嗓音生硬而嘶哑,仿佛钢刀在摩擦粗糙的岩石。

方学渐脖子转到一半,面孔正对墙壁,硬生生停在那里。心想,这下可遇上怪人了,不准回头还好说,让人不要动,分明是强人所难嘛。两只眼珠转了转,笑道:“在下方学渐,不敢请教大侠高姓大名,前辈的救命之恩我会永记在心,莫齿难忘。”

身后之人顿了一顿,突然说道:“吃吧。”

方学渐眼睛突然一花,面前掠过一团黑影,擦着鼻子过去,腥臭难当,“啪嗒”落地。他回头望去,只见一条五尺多长的毒蛇蜷曲着躺在地上,黑背白腹,上面有一道道的银环斑纹,头做三角之形,尾巴一颠一颠的,还没死透。他看了心中发毛,颤声道:“吃……吃什么?”

那人“嗯”了一声,冷冷道:“你很有钱啊,从小没吃过苦?很漂亮的珍珠衫,冬暖夏凉,懂得享受。这枚祖母绿的金戒指世面上很少见,没有二千五百两银子拿不下来。这颗是什么鸟蛋?太难看了点。这里是‘万蛇窟’,寸草不生,你说吃什么?”

方学渐暗叫糟糕,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腹,果然不出所料,怀里的东西全不见了。他勉强笑了笑,道:“前辈,这里可有地方出去吗?那些银票和珍宝就当在下孝敬您老的。”

那人哧地一笑,道:“《天魔御女神功》,《逍遥神功》,还有一只女人的肚兜,想不到你还是个花花公子,难怪你这么急着出去,外面有几个相好的在等你?说来听听,她们的奶子是什么形状?”

方学渐哭笑不得,心想这人多半穷极无聊,抓起那条银环蛇的尾巴,扔出洞去,双膝着地,爬到洞口,探头一望,只见洞外也是一个陡峭的悬崖,下面云雾缭绕,望不见底,上面是一堵平坦的山岩,光滑似镜,几无可落足之处,约莫有十四、五丈高,地势极其险峻,除非插上翅膀,否则猿猴也难以攀爬。

那人怪声大笑,犹如夜枭,道:“神女峰巅,飞鸟难渡,我在这里一住就是五年零三个月,一个人好冷清,连个说话的都没有,你来了,好得很,哈哈,以后可有的热闹了。”

方学渐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又看了一遍洞外的山势,终于叹了口气,缩回脑袋,心中一动,猛然转过头去,暗淡的光线下,离他五尺远的地方,跪了一个干瘦的光头老汉,下身没有小腿,齐膝而断,黧黑的皮肤皱得像一张搓弄了无数次的纸。

方学渐心中一惊,眼前突然黑光一闪,一条蛇一样的物事缠上了他的脖颈,正想伸手去解,喉头一紧,已被拉了过去。那人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恶狠狠地瞪着他,道:“谁叫你回头过来的?你以后如果不听我的话,我把你重新扔回‘万蛇窟’里去。”

方学渐此时和他相距只有一尺,见他两腮的肌肉微微颤动,脸上居然没有眉毛,仔细一看,连眼睫毛都没有一根,颧骨突出,两个眼眶凹陷在内,眼珠子有一大半露在外面,模样真比地狱里的恶鬼还丑陋三分。

他心中打了一个冷战,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嘶声道:“前辈,我们今后朝夕相处,不见面怎么做的到?”他扭头望去,这才看清那人手中提着的原来不是藤条,而是一条由八、九条长蛇首尾结在一起的蛇肉鞭子,每条毒蛇都有七、八尺长,接在一起便有一丈六、七,自己获救,多半靠得是这条蛇肉鞭子的功劳。

那人瞪了他半晌,才慢慢放开他的领子,手臂一抖,缠在他头颈上的鞭子松了开来,道:“你怎么会被人扔下这里来的?”

方学渐心中一惊,脑子飞速转动,心想此人下场如此之惨,多半也是拜神龙山庄所赐,心中不免起了同病相怜之意,见他捡起地上的《逍遥神功》,揉了揉嗓子,道:“老前辈,我是发现……”

“老前辈?我很老吗?咦?”

“不老,不老,这个老字,是我对前辈的尊称,前辈英俊潇洒,正当年富力壮,出去以后还可以大大地干一番事业。”方学渐见他翻到书册的第二页,那是武功总纲,写有凌波微步、舞风飘雪剑法和玉女心经这十几个字,猜测他的这声“咦”,大概是发现这本淫书原来是本武功秘籍。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有飘渺峰灵鹫宫的武功秘籍?咦?”那人的声音中隐隐透出一丝凝重和激动,他快速翻动手上的书册,突然从里面飘出一张对折的素纸,在空中一个转折,落在地上。

方学渐记得那纸是初荷娘亲的一张素描,上面画了三个人物,一男二女,挺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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