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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雪苍山-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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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岳二人奔出十数里地,方始慢了下来。岳中影回望来路,知道无人追踪,便驻马道:“南先生,现在先生已经脱离险境,岳某就此告辞。”

南思昭一愣,道:“少侠意欲何往。”岳中影四顾望望,只觉得天下虽大,但不知何处是自己容身之所,呆了半晌,方道:“世道虽乱,但岳某一人,总可找到容身之处。”

南思昭道:“南某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岳中影笑道:“先生请讲。”南思昭道:“看破世情者,大多历经世事坎坷,饱经风霜,多遭苦厄。少侠年纪轻轻,似乎不应当颓废至此。”

岳中影笑道:“先生说得是。不过,在下今年虽只二十四岁,但这二十四年中,却经历了两朝六代君王。若加上各地称王称帝者,只怕不下二十人。各地混战不休,百姓流离失所,世事糜烂至此,纵有济世之志,却难有用武之地呀。”南思昭叹道:“是啊,身逢乱世,即难以经邦济世,又不能同流合污,多少英雄豪杰只能逃离世外,空老泉下。”

岳中影道:“岳某先祖,亦尝以忠贞自许。然朱氏篡唐,先祖区区书生,即不能效命疆场,以卫江山,又不能杀身成仁,以成忠烈,更不愿奴颜事敌,屈身篡逆,无奈之下,只得遁形山林。可即便如此,最终还是不容于世,为朱氏所杀。岳某自晓事以来,唯一之志,便是苦练武功,经期有复仇之日。可是,等我武功练成,朱氏却早已经被他人所杀,所谓亲自复仇,也成了一句空话。现如今,我空负一身绝艺,却知不当去何处啊。”

南思昭深有所触,亦道:“是啊,南某何尝不是。当年国破之日,南某受皇兄之命,忍辱偷生,期能江山兴复。可是,这三十年来,所谓兴复之望亦是越来越渺茫。而今,南诏内乱不断,各方势力皆以南某奇货可居。南某便想置身于世外,却也身不由已,不知何处才是容身之地呀?”

两人虽不同身世,然却命运相近。岳中影初救南思昭,只是随意而为,而两人这样相互倾诉,俱感同病相怜,不知不觉间亲近了许多,也便渐将南思昭以兄长相待,言语之间便也不再拘束,他本欲独自离去,这时却多有不舍之意。南思昭亦是同样心思,便道:“岳兄弟,距此不远,有座云光寺,主持净空方丈乃是我知交。既然咱们都无可去处,不如前去那里盘桓几日。向俊方才吃了亏,只怕未必轻易放弃。”

岳中影微一沉吟,便道:“好,佛门清静地,当可涤净心中尘埃。”南思昭笑道:“希望如此。”说着两人拔转马头,向去光寺驰去。

云光寺算不得很大,只是依山而建,倒占了个好地势。寺周围各地的达官贵人或者穷苦百姓,因为各有所需,自然各有所求,竟都不约而同的来寺中进供上香,是以寺内香火旺盛。净空方丈得道高僧,素来不理会这些俗物,只是每日在禅房内静修佛法。此时突听到南思昭来访,便急放下佛经,出来相见。

岳中影见那净空方丈面容清矍,一缕长须随风轻摆,若不是身着僧袍,倒更像是个读书先生,心中暗道:“这位方丈倒果然和南大哥甚相仿佛,怪不得两人交好”。

正想着,净空已经迎了上来,笑呵呵的道:“刚闻南施主身陷囹圄,正为施主安危担忧,却不料施主已经无恙,当真可喜可贺啊。”南思昭却道:“大和尚不是已经修到无忧无怖之界了吗,怎么还能有忧虑之心啊?”净空笑道:“佛祖尚且忧世之人多苦,何况贫僧呢。”说着便向里请,自己在前带路。

南思昭见四下香客甚多,便压低了声音,道:“大师,今日南某同这位岳少侠可是越狱而出,在大师这里暂避几日,祈望大师护佑。”净空听了,并不回头,向身后侍从的弟子道:“法印,你去为两位施主准备两间清静点的客房,要靠近后山,然后备些斋饭来。”那法印答应一声,转头去了。

净空此时方道:“以施主身世,断难在俗世间长久安宁,老衲多次劝施主早离尘世,可施主终究执意不听。”南思昭道:“南某早前也是一丝俗念未了,是以犹豫。大师不是说过,断不了红尘俗念,便证不了大道吗?”

三人正自边走边说,只见一名弟子外面跑了进来,叫道:“禀方丈,刘知府来访。”净空便止了步,向南岳二位笑道:“真是不巧,刘知府今日带了家眷前来进香。老衲虽不理俗物,可也不得不前去支应一下。两位且请稍事休息,老衲去云便来。”南思昭忙道:“大师请便。”净空便吩咐那弟子道:“法正,请两位施主去客房休息。”那法正答应。净空便告辞而去。

南岳二人跟着法正来到客房。南思昭见法印已经端了斋饭来,便笑道:“这一日徒劳奔命,竟不觉得饥饿,这一见到饭菜,却突然间便觉得狠饥肠饥肠辘辘了。”岳中影笑道:“事有急缓吗。若逃命之即尚想着今日还没有吃饭,只怕这命也逃不了了。”南思昭哈哈大笑。

当下两人用过了斋饭,南思昭便到隔壁房中休息。岳中影便也各衣躺在竹塌上,闭目养神。这一日来,与人争斗,亦觉得乏困,不多时,便已经 进入梦乡。

忽得耳边一阵钟声敲响,岳中影睁开眼来,却见外面夕阳已斜,已是黄昏时分。

岳中影翻身出门,来到南思昭门前,轻敲几下,里面并不人答应。岳中影推门进去,只见屋内并无南思昭。便忙转身出来,四下寻找。却见寺内的诸僧人都慢慢走向前寺大殿中。岳中影叫过一名弟子寻问,知道是净空方丈在大殿讲论佛法。岳中影心道:“南大哥或许是听方丈讲论佛法去了吧。”心中想着,便随同众僧前来大殿中。

进得殿来,却见殿内已经坐了近百名香客信众,寺内众僧环绕四周。净空方丈端坐在正中一个铺团上,正同众人讲论佛法。岳中影四下寻找,只见远远一个角落里,南思昭正仔细倾听净空说法,当即放下心来,寻个空隙,席地而坐。

只听净空道:“弟子等,从前念、今念及后念,念念不被愚迷染,从前所有恶业愚等罪,悉皆忏悔,愿一时销灭,永不复起。弟子等,从前念、今念及后念,念念不被骄诳染,从前所有恶业骄诳等罪,悉皆忏悔,愿一时销灭,永不复起。弟子等,从前念,今念及后念,念念不被嫉妒染,从前所有恶业嫉妒等罪,悉皆忏悔,原一时销灭,永不复起。”

净空念一句,近百名香客便跟着念一句。净空话音虽不甚高,便念诵之中,低沉柔和,充满了悲悯之意。

岳中影平素习武修文,与佛经并不甚读,于佛经法旨自也无甚领悟,虽觉得净空方丈佛法深湛,含有深意,但他既未有刻骨之事,便也无觉悟之缘,听了半晌,了无意趣,见南思昭低眉沉思,不便打搅,便转身出殿,向后寺而来。

第二回 梵音总教霜雪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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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时天色渐晚,一阵轻风吹来,透也阵阵寒意,倒使得岳中影更觉得清透,便信步向寺院的后山进来。转过几座佛堂殿宇,自寺院后门出来,便看到寺后一道深深的峡谷,谷中隐隐约约传来一丝清幽之气。岳中影循着那清幽缓步走进,只见一片雾霭中,山谷两侧巨石峥嵘。巨石掩映处,探出一株一株的梅花来。此时快近腊月,正是梅花盛开时节,而山中幽静,人迹不至,竟让这些梅花独受了清寒与寂寞。

岳中影徜徉于这暗香之中,自觉心旷神怡,想到这梅花只在百花争艳后方始绽放,自是素艳多遭百花之嫉,暗香亦不合蜂蝶之欢的原故,倒正合自己此时处境,不觉间在叹息梅花的同时也自叹起来,暗想梅花虽然寂寞,但一这深山间亦可静静绽放,可何处方是自己容身之处呢。

叹息半日,岳中影缓缓抽出背后长剑,便在这巨石梅林间舞动起来。此时新月初上,只有半钩清辉,泛着浓浓的寒意,映着岳中影手中长剑。岳中影剑虽舞得飞快,却只在梅花间穿行,剑势轻巧,贴着盛开的梅花,并不带起半丝剑气,亦不见有梅花掉落。

岳中影正舞得入神,却突觉得剑势一涩,猛然泛出一丝杀气,那杀气倏出而隐,却激起微微的剑光,将一边的梅花带下数瓣。

岳中影心中暗惊,沉声喝道:“谁?”话方出口,前方三四丈处一块大石下,一个身影猛然跃起,向谷中深处奔去。几个纵跃间,身影已杳。岳中影身形一晃,忙追了下去。转过两三个山湾,却早已经不见了那人身影,岳中影心中暗惊:“此人好快的身法。”心知此时夜间,必然难以追上,便停了脚步,转身回走。

便此时,忽然不远处一声清啸,一道劲风激射而至。岳中影长剑回扫,叮得一声响,只觉手腕轻麻。岳中影心中一凛,对方打来的暗器显然只有石子大小,他这一剑虽未出全力,便也是蓄劲不小,却被震得手腕发麻,可见对手功力之高。

正思间,一道身影直冲过来。岳中影长剑急伸。不料那人身形微滞,左手中一剑已与岳中影长剑相击。岳中影正生待回剑,那人右手一探,竟然也是一柄剑,泛起一道寒光,已将岳中影胸前诸穴罩住。

岳中影心中一惊,喝道:“双剑门。”说着,急向后退。那人嘎声一笑,刷刷刷剌出数剑,道:“小子好眼光。”声音甚为苍老。

岳中影见这人只说话见已经攻出数剑,出剑之快,远胜格罗仁,心下不敢大意,亦忙剌出数剑。却不料那人身子侧滑,手中剑势却变得极慢,双剑夹着一股极强的内力,向岳中影涌来。岳中影万料不到此人剑法竟如此高明,急攻之下,竟能突然以慢制快。当下只得跟着变招,横剑一封,想将那人攻势挡在身外。

岂知岳中影剑势尚未来得及使出,那人双剑一错,竟在一道剑幕中突然冲出,如电一般,直取岳中影要害。岳中影不敢再抢攻,急向后退。那人一招得势,便不容情,双剑一上一下,交错向前,只在岳中影周身寸许处闪动。岳中影不断纵身后跃,使七八般身法,想要脱去对方剑势,却始终脱不出那两柄短剑如附骨之蛆般的追击,不由得暗暗叫苦。

其实岳中影心中叫苦,那追击者亦是惊讶异常。他知道岳中影武功极高,是以一上手便使出这毕生精研的连环躲命剑法,本拟数招间便可制服对手。这刚一交手,确实自己占尽了上风,然而对方虽处下风,却是败而不乱,这后退之势如电一般迅速,眼看着剑尖便指在对方前胸要害,只要再向前寸许,便可伤敌,可任自己拼尽全力,却也难再向前多剌半分。这剑法虽快慢变幻极为精妙,却只有九招三十六式变化,而这九招三十六式一气呵成,威力无比。他平素与人对敌,使出这连环躲命剑法时,也不过三五招便可胜敌,此时片刻间招式已经用尽,却难伤敌半分,急切之下,这最后一招便也“呼”得一声,随势而出。

岳中影连退数十丈,已经是大汗淋漓,心中暗道对方若是再攻数招,自已便是神仙,也难以避开了。便在这时,突觉得对方剑法一变,左手剑直击自己长剑,右手剑却悄无声息得袭向自己腹下膻中穴,剑剌方位虽异,剑招却是重复方才所使。岳中影心中在喜,知道对方剑招已尽,此时剑招重复,必然有破绽之处。当下一声清啸,长剑由守转攻,一道弧光直指那人眉心。

那人似乎未料到岳中影在如此重压之下竟然还能反击,双剑一顿,却忘了闪避。这人虽然暗袭岳中影,但岳中影与双剑门之间算不上有什么深仇大恨,因而岳中影这一剑便剌不下去,只将剑尖下拖,转剌那人肩膀。

那人见岳中影撤剑,猛然一阵大笑,身子突地跃起,脱出岳中影剑势,向外飘开数丈,落在一块大石之上。岳中影此时方细看那人,面容甚是模糊,但一捋长须随风而动,显是位老者。身上衣衫样式甚怪,并非汉人装扮,当下便道:“敢问前辈,深夜暗袭所为何事?”

那人笑道:“嘿嘿,听我徒孙说,有个年轻人只一招便打败了我徒弟格罗仁,我倒偏不相信。我格昭仁教出来的人,虽不成器,但能在一招之内打败他的人,南诏国还找不出一个,想来汉人中也没几个。因而我便来试上一试,看是真是假,嘿嘿,你小了功夫果然不错。”这人说话甚快,语调却甚是怪异,想来是南诏人之故,汉话说得不甚准。

岳中影拱手道:“前辈过奖了。令徒只因受了重伤,且晚辈出手也有些出奇不意,才侥幸胜了令徒一招,论真功夫,晚辈也未必胜得了令徒。”

格昭仁摇摇头,道“不对,以你的武功,格罗仁能在你手手下走上十招,那便不错了。不过你小子剑法虽然高明,却未必能够打赢我。”岳中影忙道:“前辈武功精深,晚辈自然不是对手。”

格昭仁面色一冷,怒道:“你们汉人说话总是有些口是心非,你明明武功胜得了我,却假惺惺的说什么不是对手,哼,气死我了。”说着,跳下大石,转身欲走。

岳中影忙道:“前辈误会,晚辈确实佩服前辈武功,绝非有意惺惺作态。”格昭仁转过身来,语气稍缓:“以剑法而论,你确实不在我之下。但你小子心肠太好了,刚才剌我那一剑为什么不使足了,反倒半路上撤剑?我若是真是你仇家,那一撤剑还不送了你自己姓命?”

岳中影此时方知方才格昭仁不躲避自己的剑原是他故意试探,便道:“敌友未分,岂能随意伤人。况且以前辈武功,晚辈便是使足了,也伤不到前辈。”格昭仁虽不喜人奉承,但听了岳中影的话却甚是高兴,笑呵呵道:“不错,不错,你小子很合我胃口,来来来,咱们再比比,你敢不敢。”

岳中影自行走江湖,还未曾遇到敌手,方才格昭仁说能胜过自己,岳中影虽然口中谦让,心中却有些不服,此时格昭仁竟问自己敢不敢比试,倒正激起岳中影的好胜之气,当下长剑一横,道:“前辈既然想再比一次,晚辈不敢不从,还请前辈剑下留情。‘

格昭仁听不出岳中影自谦之意,瞪眼道:“剑下留情?那还比个什么?”话音一落,刷得刺出一剑。岳中影忙举剑相迎,两人便又你来我往,动起手来。

此时两人比武,自与方才各自抢攻争胜不同。格昭仁剑术名家,此时两柄短剑使出,恰如两道灵蛇,伸缩攻守,变化精妙异常。岳中影剑招大开大阖,剑影重重。两人各使绝技,不多时已经拆到了一百多招。格昭仁毕竟年事已高,剑劲渐渐不如初时,但剑法变化却越来越是精妙,纵使岳中影精力旺盛,剑法中蕴含劲力渐强,却也慢慢被被格昭仁压在下风。

岳中影心下渐渐有些急燥,心道:“我枉自练剑多年,却连一个老人也打不过。”心念至此,脚下微微一滑,身了稍向前冲,肋下便露出一个破绽。格昭仁岂肯错过如此机会,当即双剑齐下剌他肋下。岳中影心中大喜,长剑倏得回绕,格昭仁不及防备,双剑已便岳中影缠住。岳中影手中用劲,哗哗两声,已将格昭仁双剑搅飞。岳中影刚要收剑,却听格昭仁呵呵笑道:“你输了。“说站,双手探出,变掌为指,正点在岳中影膻中、神府二穴。这两个穴位乃是人身大穴,岳中影只觉身子一麻,动弹不得。好在格昭仁并不用劲,岳中影故也没有受伤。

便此时,岳中影身后忽然“哧”得一声轻响,显然是有人在身后施放暗器。只听格昭仁一声低喝,右手绕过岳中影,随手一抄已将那暗器拿在手中。接着身了一纵,跃过岳中影,扑上前去,自一块大石后揪出一人来。

岳中影刚要说话,却见格昭仁左手揪着那人,右手顺手在那人头上敲个响槌,大声喝骂起来。岳中影却一句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当即上前道:“前辈,你认得他吗?”格昭仁道:“怎么不认得。这个小兔崽子,简直又笨又坏又胆小,你几时见过你祖师爷爷给人打败过。便是打败了,男子汉大丈夫,输便输了,还轮到你这个小兔崽子帮忙么。帮便帮了,干吗不正正当当上前,却偷偷摸摸躲在这里放暗器?格罗仁怎么尽收些不长进的弟子。”越说心头越气,叭叭又是两记响槌。那徒孙想帮祖师爷打架,倒帮出一身不是,吓得头也不敢抬,一动不动,任由格昭仁喝骂。岳中影这才看清,这人正是在成都府牢内换自己出来的那两名双剑门弟子中的一个。

岳中影只觉得好笑,忙上前来,劝道:“这位仁兄是见老爷子危险,才出手相助的吗,也是出于孝心吗,前辈何必如此生气呢?”格昭仁稍稍气平,向岳中影道:“哼,若不是这点子孝心,我不打断他的腿才怪呢。”说着又向那人嘟囔几句。那人本自害怕,听了格昭仁这几句,欣然大喜,跑上前去将格昭仁的剑捡了来。想来格昭仁虽然气恼,却还是爱护徒孙,说了几句夸奖的话。

格昭仁笑道:“小兄弟剑法不错,内功更是深厚。老头子差点累坏了。”岳中影忙道:“前辈如此称呼,晚辈岂敢当啊。”格昭仁似是没听懂,愣了一会儿,方怒道:“什么敢当不敢当的,你们汉人真是臭规矩多,您又不是我儿子孙子,叫你一声小兄弟怎么了?”岳中影轻轻一笑,不再说话。

格昭仁见岳中影不开口,道:“怎么了,生老头子气了?”岳中影刚要说声“不敢”,又忙住口,笑道:“不是,晚辈只是在想刚才怎么会输。”格昭仁哈哈大笑,道:“这是不忙说。你要是愿意,今天便去老头子那里,咱们好好论论武艺如何?”岳中影喜道:“好啊。不知前辈住在何处?”格昭仁指指前面,道:“在那里。”岳中影一愣,道:“云光寺?”格昭仁笑道:“不错,不然老头子从哪能这么巧碰上你呀。走吧。”抓起岳中影手臂,向山下走去。那名弟子手捧格昭仁双剑,急跟在两人身后。

第二回 梵音总孝霜雪摧(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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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得寺来,只见寺内烛光尽熄,此时已经是深夜了。格昭仁拉了岳中影来到自己房中,只见房内另一名双剑门弟了正在屋里等着,见了岳中影,只是一愣,便忙回身,取出一个大包来。打开看时,却是两只肥鸡并一大瓶酒。格昭仁大是高兴,笑呵呵摸着那名弟子的头,说了几句,似是在夸奖,那弟子微微一笑,向岳中影略一点头,同另一名弟子一起出门而去。

格昭仁笑嘻嘻地抓起那鸡,撕下一块,递给岳中影,道:“来,咱们先填填肚子。嘿嘿,蜀国好人没几个,这好吃的却真不少,来尝尝这香酥鸡,着实不错。”岳中影略一踌躇,道:“前辈,在这佛门清静之地吃晕,恐怕对佛祖有些不敬吧。”格昭仁嘿嘿一笑,道:“来吧,吃块肉也怕佛祖怪罪?佛祖哪有那么多功夫怪罪你啊,累坏了佛祖,还谈什么普渡众生。”说着,撕一块鸡脯肉,塞进口中大嚼起来。岳中影一愣,他以前听说南诏人大多信佛,却不料格昭仁竟对佛祖甚是不屑,心下暗暗称奇。见他吃得甚香,也觉得自己腹中甚饥,便坐了下来,抓起那鸡大吃起来。

格昭仁甚是高兴,抢过酒壶,大喝了一口,递给岳中影。岳中影便不客气,接过酒壶,喝了起来。

格昭仁边吃边道:“小兄弟,刚才你知道怎么会输吗?”岳中影笑道:“前辈武功知谋皆高出晚辈,晚辈岂是对手。”格昭仁摇摇头,道:“不对,若论武功,老头子绝对不是你的对手,不过你剑法虽高,却少了几分霸气,虽然剑欲求胜,然心中却无求胜之意,人剑不能相融,寻常对手,自不在话下,一旦遇上高手,只怕就危险了。”岳中影一愣,道:“晚辈遇钝,请前辈明示。”格昭仁笑道:“我先前偷袭你在前,复又使连环夺命剑连剌你三十余招,招招皆欲要命,可你为什么占得先机后,见我后撤,却不追击?”岳中影道:“前辈虽未亮明身份,但晚辈素来少在江湖行走同,也不甚仇家,前辈与我敌友未明,晚辈岂能随意伤人。”

格昭仁叹道:“习武之人要有仁恕之心未错,但如此险境,你错失良机,不是白白将自己性命交在别人手中吗?后来咱俩再动手,你虽使计再占先机,将我双剑打落,可立时收手,又给我可趁之机,这不是白白认输吗?”岳中影道:“比武较艺,点到为止,何必非胜负分明呢?”格昭仁摇摇头,道:“你心肠又软,又缺少争雄之心,恐怕难臻一流之列。”岳中影笑而不言。

格昭仁喝一口酒,见岳中影笑而不语,便道:“怎么,我说错了吗?”岳中影摇头道:“不敢。老子曾言,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夫惟不争,故无尤。习武之道,不以争强好胜为念,方可成就大道。前辈所言虽有道理,晚辈还是不敢苟同。”格昭仁望望岳中影,疑道:“老子是何人,武功很利害吗。”岳中影笑道:“老子是汉人中的一位很有名的先哲,并不会武。”

格昭仁脸现失望之色,道:“又是读书人的空谈,大而不实。”岳中影道:“前辈何以见得呢?”格昭仁道:“练武不为争胜,那还练个什么劲。”岳中影默然不语,他引用老子之语反驳格昭仁,并非真的信奉老子之言,不过是觉得格昭仁说他难臻一流之境,心中多有不服而已。

格昭仁见岳中影无法反驳自己,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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