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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刀江湖载酒行-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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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他凸瞪着一双眼,空瞅着破碎的门廊,喃喃启语:

“好轻功,真是一等的身手……”狠狠一跺脚,沙人贵咆哮如雷:“快追人哪,还在发什么呆?”紫凌烟飞身而上,伸手想推开外面那道铁栅门,却推了几次都推不动,她回头低呼:

“四哥、六哥,不好,那死无赖把铁门从外面反锁住了。”山大彪插刀回鞘,一挥手:

“七妹闪开,让我来!”紫凌烟赶忙站到旁边,山大彪已十头怒牛似的横肩撞向铁栅门,他这一撞之力,何止千斤?别说这扇铁栅门,看架势,恐怕一堵城墙也抵不住他这一撞。但闻一声”哐啷”巨响,果不其然,整扇铁栅门业已脱框飞鸟,抛出老远!沙人贯脱口狠叱:“走!”。

才迸出一个宇,人已掠至四丈之遥,紫凌烟与山大彪磕后跟上,就像来时一样,飘于轻风,浴着夜色,三条黑影瞬即消失不见。

号房里,只剩下那两个守卫,他们目瞪口呆的注视着这一切情况的发生与结束,恍惚间几若一梦却是场不折不扣的恶梦!仍是那幢小红楼,仍是楼下的厅堂里,时间,仍在黄昏,而黄昏的肃煞气氛却凝布于厅堂中,压迫得人们的呼吸都那般滞重了,骆孤帆这次没有埋身在他那张铺设着厚重白熊皮的大圈椅间,只背负着两手,不停的在来回踱步,脸色阴沉,一如楼外的晦迷暮霭。

沙人贵、山大彪、紫凌烟几个人并排危坐,个个表情僵木,僵木中却仍流露出那种难以掩隐的惶疚之态;看上去都不怎么自在。

曹又难和胡双月则各自微阖两眼,不出一声,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此时此情,他们知道应该如何自敛,明哲保身。

只有公孙玉峰一个人在挖耳搔腮,表现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模样;事情全由他一手策划,如今砸了他不摆摆姿态怎么成。就在一片冷寂中,骆孤帆突然停住脚步,目光转向沙人贵、山大彪、紫凌烟三人的脸上,语调里充满了森森寒意:

“这么说来,你们三个竟连对方是什么人都没有搞清?”干咳一声,沙人贯呐呐的道:

“只看出那王八蛋约莫三十多四十来岁,身材高挑,五官有棱有角,面部轮廓分明,武功特强;提纵术尤为了得。”骆孤帆缓缓的道:

“还有,是个男人!?”心腔子猛缩,沙人贵不觉头上见汗,他苦着脸道:

“老大明鉴,这也不能全怪我们,计划是早就由老五定规好的,大伙俱是按部就班的来,谁也没想到临时会出岔子,牢房里的三名牢卒中间,猛古丁杀出这么一个程咬金来。”公孙玉峰一听事已扯到自己头上,不由赶紧接口辩白:

“四哥,计划是我定规的没有错,我也定规了这好几许年,几时又出过纰漏来着?当晚值班的三名狱卒,我事先已经买通,不独暗里把门开了,而且保证守口如瓶,一切因果,皆若不闻不见,甚且连常遇安领差的时间、上下值的辰次。必经的路线等等都查得明明白白,你们挑拣的动手场地亦挺合适,按说种种安排都严丝合缝,无懈可击,却偏偏出了意外,我不敢断定责任谁属,至少怪不得我

“沙人贵怒道:“难道都是我们三个不对?凡是人,谁不愿意光头净面,脸上贴金,哪一个喜欢抹一鼻子灰回来?情况有了突变,必是事先的顾虑欠周,安排不够详尽,否则,如何会忽然钻出这么一号搅局的角儿?”公孙玉峰的面颊抽紧,两眼瞪起,抗声道:

“四哥,你对不该把这口黑锅扣到我头上,从首到尾,哪一桩、哪一样我没有仔细考虑,逐步策划了?中间发生问题,一定有个原由,我却决不相信是我的安排欠缺周密!”这时,骆孤帆猛的脸色一沉,重重的喝道:“事情弄得一团糟,亏你们还有兴致在这里喊叫争执,笑话还嫌闹得不够么?都是一群獾貉,乌合之众!”沙人贵与公孙玉峰这才惺惺的合上嘴巴,沉默下来,骆孤帆又冷肃的道:“照整个的情况来看,这次行动,必然是事先走露风声下才会功败垂成,否则,对方不可能预伏帮手,且是一个力量足以抵制我们的帮手。再说,他们竟能预知我们的行动时间、下手地点,从而以逸待劳,旁侯狙击;这一切部署,若非预为准备,就不可能如此从容,既然有了事前的准备,就一定得悉了我们的任务内涵,我们接这桩买卖,从决定到下手,一共只有三天辰光,这三天里,对方却是如何获得消息的?”,沙人贵吸着气道:

“想想真是可怕,谁会有这么大的神通?”骆孤帆阴森的道:

“若非我们七个人自己泄露了机密,就是无意间对外人说溜了口把事情传扬出去,否则,对方不会未卜先知,神机觉变,妙算到这种匪夷所思的田地?”公孙玉峰忙道:

“老大,我们七个人是同一个核心,谁也不是二百五,怎会泄露这等要命的机密,自己给自己过不丢7至于无意间对外人说溜了嘴,亦不大可能,都是老江湖了,哪一个不明白守口如瓶,话留三分的道理?”

骆孤帆凛烈的道:“然则是人家神仙先知的了?”

公孙玉峰陪着笑道:“当然也不会这么玄虚,老大,我看是另有漏洞不曾发现。”

骆孤帆双目中光芒似血,他严酷的道:“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把这件事的内情查个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一天不查清楚,我们便一天不接生意,一天不能结案,就一天不可罢休,不管几年,几十年都要耗下去!”在众人的闷窒里,这位北斗七星会的大阿哥拂袖登楼,连头都不回。





血刀江湖载酒行……第三章 月暗魂萧起

第三章 月暗魂萧起

仍在这条烟寒水冷的小河边,仍然坐在这块斑孔石上,紫凌烟的俏脸蛋已漾不出欢笑,只有谢古枫仍是一派悠闲自若,生像天塌下来也惊不着他。用肩头碰了谢青枫一下,紫凌烟优心仲仲的道:“你倒是说话呀!青枫。”谢青枫笑了笑:“说什么呢?”哼了一声,紫凌烟哎道:“帮我想个解决问题的法子呀,那一伙人不肯罢休,越查越紧,越搜越近,他们再要追究下去,事情迟早会泄底……谢青枫道:“泄底又怎样?”紫凌烟气呼呼的道:“说得轻松,露底又怎么样?露底我就没命了,你以为他们会饶得了我?”谢青枫拿右手大拇指朝自己胸口一顶,安详的道:“要你的命还得问问我这一关过得过不得,北斗七星会的伙计们宰别人我不管,待冲着你下刀,小媚,怕不能轻易如愿!”紫凌烟叹着气道:“事情若是闹到那步田地,就算整个破裂了,姑不论我们能否抗拒得于那六号人王,风声传扬出去对我也不好,青枫,这叫吃里扒外,背诺毁信碍…”谢青枫笑道:“你这么顾首顾尾,怕三怕四,又要马儿好,又要马儿不吃草,天下哪来如此周全齐美的事!”拧着眉心,紫凌烟摇头道:“所以要请你帮我出个计较,青枫,撕破脸闹窝里反,不是办法!”谢青枫道:“你爹呢?情形还好吧?”

紫凌烟唇角一撇:“组合里早派人去他住的地方搜过了,一幢砖瓦屋,明暗三间房子,半口活人不见,连些金银细软也都留置没带,你看他逃得多么狼狈法?”谢青枫道:“你爹不是还有个女人姘着么?”

白了谢青枫一眼,紫凌烟道:

“你问我,我问谁了这么多年不曾来往,谁知道那个野女人死到哪儿去啦?谢青枫耸着肩道:“难道也没给他生个一男半女什么的?”紫凌烟没好气的道:“又来了,我爹向来只顾他自己,尤其到了性命交关的辰光,更是六亲不认,他要逃命,绝对横得下心来管自走人,就算他另有儿有女,也如同身外之物,总之,他住的地方根本没有人!”谢青枫道:“死亡的威胁是极为惊心动魄的,从令尊的身上,我们又得到了一次见证!”轻捶了谢青枫一记,紫凌烟恼火的道:“喂,你是有完没完?我爹逃了就算,视在我的问题可严重了啦,你倒是替我想个法子呀,真是一个头两个大!”默然半晌之后,谢青枫始道:“小媚,你那六个阿哥,都是从什么方向来追查这件事?”紫凌烟道:“他们的路子可多了,先是就你的外貌、形态、武功路数来查究你的身份,另外着人去迫话,当晚原该值班的人为什么没有值班,从而由你混充进去?其中你们是否早有勾结情事?另一方面,他们甚至去盘询我爹的公门关系、家庭渊源。人面交往等等细微末节,青枫,形势不大佳妙,每当想起这档子麻烦,我就不免心惊肉跳……”谢青枫缓缓的,极用心的道:“那天晚上我曾经改装易容,且未亮兵器,动手过招亦尽量不便我惯常的把式,他们想找我出来,不很容易,就算认出是我,这伙子人王也不晓我们之间的关系,牵扯不上你,至于当晚值班的人原本便只有两个、我是冒充受捕头吴雄的差遣,扣准时辰,借口查班混进去的,那两个家伙怕我搅局,又不敢明说,当时场面还僵得很呢!所以达一层上,他们根本查不出名堂来。紫凌烟道:“但其他地方,是不是也同样这么天衣无缝呢?”谢青枫握住紫凌烟的一双柔夷,平静的道:“你的手好冷,小媚。”紫凌烟着急的道:“不要腻了,青枫,人家等着听你说话。”谢青枫的双掌合拢,轻轻的道:“你爹的公门关系、人面交往,都不见得有什么端倪可寻,但如果他们查究你爹的家庭渊源而且查得非常彻底细密的话,就有可能追溯出令堂和你的这一段过往来;小媚,我们只能寄望事情已过去十六年,十六年是段相当漫长的时间,人事变迁,沧海桑田,或许一切已遥远得无可查证了。”紫凌烟不由脸色泛白,微微抖索着道:“这样的寄望,青枫,你不觉得不切实际,而且太过危险吗y谢青枫顿首道:“不错,所以我十分担心。”紫凌烟狠狠的道:“把话给我说明白?”谢青枫凝重的道:“小媚,如果他们够仔细、够彻底,比如同我一样他们就会招出根底来,因为事情的发生,总有源头。总有根由,打比说,行动计划是怎么泄漏出去的?从哪里泄漏的可能性最大?谁会这么急切卖力的搭救常遇安,而且接应得如此巧妙准确?再以地缘条件、隶籍所在细加推敲,小媚,隐藏暗处的那人就呼之欲出了!”大冷的天,紫凌烟竟己额上沁汗,她呻吟般道:“青枫,你的意思是……他们终究能揪我出来?”谢青枫道:“可能性颇大,小媚,那些人并不傻,不比我们聪明,至少也不此我们傻!”紫凌烟喃喃的道:“或许你先时说得对…十六年了,十六年是段漫长的岁月,世事变迁,物换星移,他们…他们不一定能循线追溯得到我的过去……。”

谢青枫低呼一声:

“小媚,我了解你这时的心境,但凡事切莫都从好处想,也该向最坏的地方打算。”猛一摔头,紫凌烟又在着恼:“至少他们现在还没有查到什么,这几天,我非常注意他们的言谈举止,甚至一个眼色,一个形容上的变化都不放过,而我自己也照样参与此事的工作,一切仍旧如常,我看不出他们有任何对我怀疑的迹向。青枫,会不会是我的心里有鬼,而过度敏感了?”谢青枫深沉的道:“当一个杀手群要对付某一个人,如果这个人又是他们自己伙伴的话,他们应该做得声色不露,里外无痕才算正道,行家对行家,且是有关生死之事,经常在表面上是难显端倪的,小媚,就说你吧,他们如何能在皮相间观察得出你内心的意谋?”紫凌烟烦躁的道:“好像你说得又很有理,青枫,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谢青枫道:“别这么焦急,事情总会有法子的,至少,有一种形势对我们有利,我们已经察觉到危机存在,而且很慎重仔细的在研究对策,小媚,你来我我,还算来的早,这证明一项事实,他们可能怀疑到你,但却尚未肯定,否则,今天你就绝对出不来了。”紫凌烟有些六神无主的道:“一辈子也不曾这么烦乱过,好青枫,到底要怎么做才叫周全允当?你就行行好,替找下个决断吧,再继续下去,我不挺马脚也非露不可了!”像是早就有了“决断”,谢青枫目光阴寒,声音竟是如此冷酷:“小媚,‘北斗七星会’的成员一共是七个人,六男一女,干的是杀人勾当,夺金营生,真正合吃着一碗血淋淋的刀头饭,你们之间,仅有捻股立业的搭档关系,并无情感道义上的结合,这种连纵,最是寡绝无情,搅在上起,早晚落个断头横尸,一座土坟,满月衰草飞甚至连半滴眼泪也赚不到,所以,结论是立决立断,随时准备周他仍拼命,不管好歹,一了百了。”

不禁打了个冷赶,紫凌烟呐呐的道:“这样硬干……成吗?”

谢青枫冷肃的道:

“除非你甘心认命则罢,还是照我的法子做比较好,小媚,你要我出主意,这就是了,记住,不该犹豫的事若是犹豫,付出的代价乃是相当巨大的!”

默默沉思了好一阵,紫凌烟终于一咬牙道:“好,青枫我听你的,就照你的法子办!”

紧握着紫凌烟的两手,谢青枫恳切的道:“小媚,这才是我日常惯见的小媚,果决、冷静、不慌乱、有毅力,干你这一行,原该具有这些基本条件,像刚刚那样,不免令我怀疑,多少年来,你是怎么混过来的了!”紫凌姻嫣然道:“所谓事不关己,关已则乱嘛,青枫,你也不用说风凉话来调侃我……”谢青枫淡淡笑笑:“肺腑之言,怎谓调侃?你回去准备着,好生防范,假设我的判断不错,要出事,就在这几天,若没有事,亦就不会再有事了。”紫凌烟忙道:“如果侥幸十一他们没追出我来;青枫,就不必窝里反了吧?”谢青枫叹着气道:“设若如此,当然可以暂且相安无事,但你容身在这样一个充满血腥酷厉又毫无人性温暖的环境里,终究亦非长久之计,小媚,天下有许多许多杀手,你们不是最后的一群你明白我的意思?”紫凌烟颇有感触的点着头:“我想,我明白……”谢古枫缓缓的道:“不,小媚你可能只明白其中一部份,而不明白全部,人间世,在各个角落里都蕴藏着苦难与不幸、危险与杀机,或者那是个卖疯狗肉的老头子,一个对人生见解偏激,神智错乱的女人;或者是一匹突然脱缰发狂的怒马,也可能是一间迷漫浓烟的炕房,生老病死,诸般怨恨邪恶;而雪亮的钢刀快剑,都具有同一效果,分别只在有形与无形罢了。小媚,现在你明白了么?”觉得身上出奇的寒冷,紫凌用力贴紧谢青,声调都有些走音了:“大概明白了吧……青枫,活得好无趣碍…”谢青枫轻声道:“人生也有它美好亮丽的一面,小媚,得要看你从什么角度、站在什么立场去看它,不过,在‘北斗七星会’里,恐怕你难以察觉……”紫凌烟好半晌没话,后,她是一激灵,凄惶惶的道:“我得走了,但青枫,万一发生间题,要怎么通知你,和你联络?”谢青不慌忙的从衫内腰带上取出一只六孔竹哨,哨子只有三寸长,笔管粗细得那么一小截,他递给紫凌烟,微笑着道:“我会一直守侯在你们老窑附近,通到危险,你就吹这只哨子,然后,就是我的事了,你不用管我以什么方式来援救你,但请相信我,我绝对尽心尽力,而且,就在你身边!”激动的拥抱着谢青枫,紫凌烟身子微微颤抖,禁不住哽咽起来:“不止在我身边…,青枫,你还在我心里,永远都在我心里……”冷清的河面上,忽然有一团团的涟漪扩散,一只不知名的鸟儿,孤伶伶的掠着河水飞过,大寒天里,形单影只,越显那等空茫无奈。

紫凌烟凝视着鸟儿化为一点,十分伤感的呢喃着:“我觉得……我好像这只鸟,天地苍茫,竟有无处容身之感……”谢青枫道:“既然心里有我,就不该觉得孤单无助,小媚,放宽心,一切我来担待!”万般不愿的离开谢青枫怀抱、紫凌烟站起身来,依依难舍的道:“辰光不早,青枫,我真得走了……”谢青枫的笑容显得牵强僵凝,他霍然起立道:“你向东边走,我往西边去,小媚,然后我们结成个圆,在圆心里相会;不必回头,因为面朝面碰上比来回张望来得实际。”于是,两个人分向而行,双方背影逐渐远去,果然都没有回头,谢青枫说得对,依依回首盼顾,怎此得面朝面的再会?小河河面上,仍然烟生水寒,两岸的衰草,也像更瑟缩了,天色尚未近晚,山野林间,幕蔼又已沉沉,仿佛漫漫雾气,又若一片轻纱笼罩,阴冷潮湿中,另泛着一股看不见的肃煞之气。

在这里,似乎随时随刻,都有这么一种令人感到闷滞的压力存在,那情景亦都不变,总是迷蒙得看不清人的心、人的性。一切都似隔在恍惚之后…

紫凌烟回来的时候,出乎她意外的,是二哥曹又难早在路口等着了。

抛链下马,紫凌烟任是心如小鹿乱撞,表面上却仍沉得住气,她随手将缰绳绕在手指,如平常那样嘻笑不拘。

“原来是二哥,大冷的天,二哥不在屋里烤火纳福,却跑来外面吹风受冻,怕是这几天闲慌了吧?要不要妹子陪你玩儿局牙骨牌?”曹又难望了紫凌烟一眼,宽大的黄脸膛上不露丁点表情,他冷漠的道:“我是来等你的,七妹,老大已问过你几十遍了,如今情势不好,你反倒朝外跑得勤!”紫凌烟笑遭:“横竖没有事,闲着也是闲着,不到外面我乐子散散心,还莫够闷气的。”顿了镇,她扬起眉梢问:“老大这么急着找我干嘛?可是前些日那桩公案有了什么新发现?”曹又难生硬的道:“不错,我等在这望快有两个时辰。就是奉了老大之命,专侯着你传达这个消息。”

心腔子猛然收缩,紫凌烟反倒倩笑如花:“真有这么急切法儿?还劳驾二哥顶着满山寒气到路口来等?其实我早一步知道,晚一步知道都不要紧,凡事有你们几位老哥拿主意,都是一等一的高招,该怎么办还错得了?”曹又难的眼神冷沉幽蘧,实在看不出他肚皮内有什么玄机,招招手,他道:“我们走吧,七妹!”紫凌烟牵着坐骑,刚想循着山路往台地小红楼的方向走,曹又难已抢前一步,横拦在马头之前,他伸手朝着左边那条小径一指,漠然道耳:“从这里去。”

紫凌姻脸上的肌肉刹时僵硬了,但又立刻恢复如常,她故意装出于副讶异之态:“这望是去哪儿?二哥,我们为什么不直接何去?”曹又难似是早已料到她会有此一问,也等着她有此一问,顺水顺流的道:“在家里不好行事,老大特地找了个窝,大伙都在等着我们商议正办,到了地头,你就会知道为什么有此一举了,七妹,这边走。”家里为什么不好行事?行什么事?山林之中凄风寒雾,却偏偏挑在那种不适宜的地方商议“正办”,又是为了什么理由?这桩桩不同寻常的举止,再加上曹又难守侯路口的离奇行为,骆孤帆焦切的催询,种种般般串连起来,便凝结成了一片巨大的、不祥的阴影,阴影罩上紫凌烟的心头,隐隐中,她已经有了东窗事发的预感。

尽管明知事情不妙,她仍然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形态反应,表面上丝毫不露痕迹,曹又难走在前面,她牵马跟在后头,两个人都沉默着,她特别把脚步放轻放柔,表示自己的底气十足,心境照旧开怀松快。

大约走出了里许路,前面疏林子里已露出一角残缺的槽脊来,紫凌烟晓得那是一座破落的山神庙,住在山上这么些年,她只来过此地一次,算是相当陌生,莫非北斗七星会的成员们便选择在山神庙里商议“正办”。

曹又难头也不回的朝前走,脚步移动的方向,果然正是林间那座山神庙!一只乌鸦突兀从林梢飞起。振翼斜掠而去,都种刺耳的“哇”“哇”叫声,好一阵子还回荡不散,让人听在耳申,越发觉得兆头不佳了。于是,山神庙到了,这是广座不大的庙宇,相当破旧,几呈半坍的状况了。

庙门是启开的,因为根本已经没有庙门,前殿中深幽暗黑,阴沉诡异,如果在半夜三更来到这里,还真说不准能遇上鬼呢!曹又难往颓塌斑驳的石阶边一站,朝庙里伸伸手:“七妹,先请!”

随手抛掉缰绳,紫凌烟大大方方的拾阶而上,待她剧刚进入落叶灰沙及鸟鼠粪便遍布于地的前殿里,四盏气死风灯如斯响般像变戏法一样齐齐燃亮,晕黄的灯光摇晃着,反映在残倾的神坛上,流转于坛后缺了半片脑袋的泥塑山神像上,也炫花了卓立周围的五张人脸。不错,正是“北斗七星会”其他的五位仁兄骆孤帆、胡双月、沙人贵、公孙玉峰。以及山大彪。

气氛很凝重,不,不止很凝重,简直就是僵寒、是森严、是冷酷,迎着五个人十道如刃锐利的眼神,紫凌烟几乎连呼吸都窒噎住了。曹又难缓步跟入,背负着手走到门侧,看他是随意闲立,其实他站立的位置,正好是拦截出人的关口如果有人企图逃逸的话。

紫凌烟自己也知道脸上强扮的笑颜有些生硬了,她却尽量在笑:“几位老哥都在这里呀?有累各位久候,实在不好意思,只因我不晓得会临时有事,才溜出去逛了一圈。”五个人都没有说话,包括曹又难,也好像忽然间变哑了。

紫凌烟故做迷茫状,她茫然巡顾,放轻了音调道:“怎么啦?有什么不对劲了看各位老哥的神情,像是发生了大灾祸……”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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