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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戈之城-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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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失
第一章 飞鹰
清晨寒风从漠野吹来,绣着展翅雄鹰的军旗猎猎作响,飘扬在宁古草原上空。旭日洒下金黄的阳光,在这严寒的初冬,却无一丝温暖。遍地都是枯黄衰草,铺展到原野尽头,衬得孤零零的城堡异常渺小。
城堡用青黑色条石砌成,横直竖方,显得异常规整。岁月和战火的洗礼,镌刻下深浅的痕迹,或刀凿斧痕,或烟熏火燎,为城堡平添上厚重沧桑。这是飞鹰百年血火的见证。
历任城主从未想过修葺补缮。宁古草原上这样的要塞有数百座,未被清蒙铁骑攻陷的却只有飞鹰。血火与荣耀,就书写在一道道凹凸不平的痕迹里。
红石大公长久注视着飘扬的战旗,这一刻,许多关于城堡、英雄的传说在他心中复活。死去的只是躯壳,长存的却是荣耀。那些传说经过后人千百度传唱,已流淌在草原人的血液里。而现在,他也迎来了这样的机会。与城偕亡,如同他所崇敬的英雄一样。
三日前,城主红律大公为狙击手所伤,勉强挨到当夜,便伤重难返。按照公国官制,其胞弟红石接替城主职位。而清蒙帝国最擅攻城的迂难营也似乎看到了破城希望,潮水般的进攻延绵不绝,三日之内发动大小二十一役,城堡上下伏尸狼藉。
四名羽威勇士将红石拱护中间,警醒敏锐的目光四下逡巡,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迂难营虽驻扎于五里外,但神出鬼没的狙击手却防不胜防。攻城以来,他们已射杀十数个校尉,甚至城主红律大公。
“克勤,你可知飞鹰城堡为何固守百年,从未沦陷?”红石大公从容不迫地问道。他今年刚过五十,双鬓微白,两片嘴唇异常薄削,一望即知是杀伐决断之人。
侍卫们不禁一愣,原以为大公在想如何应敌,却未料到出神半天,竟是这么空泛的问题。校尉克勤很快答道:“我飞鹰城高七丈,墙防坚固,牢不可破。清蒙无坚不摧的投石车也只能望而兴叹。”
红石大公摇头道:“飞鹰城堡再如何坚固,能比得过西戎第一关统万城?而当年清蒙三万精骑,朝发夕至,一鼓作气便将之攻破,城中二十万军民四散溃逃,可见地险不足恃。”
“飞鹰城中铁甲五千,都是以一当十的勇士,皆愿为城主效死命。慨然一诺,大草原上的夜狼群也要闻风丧胆。”校尉夜鹰沉声答道。城墙上兵士攥刀的手不由一紧,心中一阵激扬。
红石大公仍然摇头:“夜狼群再凶悍,也只能在大草原上称雄。而当年地陷东南之时,洪水四方肆虐,长河中蛟龙为患。清蒙先祖大炎人以竹弓石刀捕剿,历时十一载,终于河清海晏。论到勇毅,无人可与其后裔相比。”
兵士们倾耳关注,却不敢随意接口。仍是克勤答话,他眼中一亮:“那定是我宁古草原的险要了,草海深广千里,气候阴绵多雨,是公国南面的天然屏障,阻挡住清蒙帝国雄师。”
夜鹰嗤之以鼻,讥笑道:“若是天时地利靠得住,大草原上城堡就没有沦陷之虞了。”克勤瞥他一眼:“等你自己知道答案,再嘲笑不迟。”
夜鹰向大公躬身道:“红氏家族世代镇守飞鹰,这个问题,城主最有资格回答了。”
“天时地利人和皆不足恃,那只有一个解释。”红石大公仰望着阴沉天空,深秋阳光下,如石雕般闪烁冷光。兵士目光崇敬,听他静静地道:“天意如此!”
长空中传来一声清唳,黑点由远及近。一只体形硕大的灰鹰,正扑展开如轮大翅,穿越过低压云层,盘旋到城堡上空。即便如此阴晦的天气,它安详沉稳的动作,依然清晰地传到兵士眼中,仿佛在昭示着什么。
“是鹰神在庇佑着我们。大草原上的主宰,高于一切的鹰神,将永远庇佑着它的子民,它的城堡,直到洪荒再来,天地毁崩。没有人可以摧毁飞鹰,清蒙帝国战无不胜的迂难营也不能够。”红石大公平举起双臂,仰首向天,立在大草原最坚固的城堡上。
一片曳曳响动的铠甲声,兵士尽皆跪倒,虔诚注视着灰鹰飞翔的轨迹。空旷的视野里,红石的身影高大而坚定。
草原各族虽以崇山峻岭为图腾,其守护者萨满团也从中领悟秘术,但具体到各城各姓,仍有自己的膜拜。
在宁古草原最古老的传说中,鹰神大如鲲鹏,日出则翱翔于九万里青溟之上,日没则栖止于昆鸣山下,展翼兜护而千里草海得安。沧海桑田之后,昆鸣山早成了一片原野,百年前更崛起一座城堡,以“飞鹰”为号。在这最接近神祇的地方,战士都以鹰神近卫自许。
“鹰神庇佑。”兵士们以首抢地,发出整齐的祷告。飞鹰城堡永不沦陷的神话不会破灭,鹰神翱翔的天空下,每个人都升起坚定的信念。
灰鹰似感受到祈祷,飞得越来越低,几乎贴着城头檐宇盘旋。红石大公缓缓垂下手臂,几日来因城主之死、敌军猛攻,士气每况愈下。此举更多是刻意而为,目前要支撑危局,也只有以鹰神的名义了。
他正要示意兵士起身,心中兀然涌起不祥。城下百步处的枯草瑟瑟而动,一个半矮的身影蹲立起,手中似举着具乌黑的劲弩。箭头闪烁毫光,越过百丈距离,正对准自己眉心。
置身勇士云集的城头,红石大公却感到软弱无助。他一眼便看出,这是三十石的强弩,射程可及五百步,眼下只在百步,几乎瞬息可至,根本没有躲避可能。又是该死的狙击手,他们似乎无孔不入。
红石大公绝望闭眼,却在这时,那狙击手将弓弩抬起,准星上移。
这可是狙杀城主的绝好机会,他为何舍弃,难道有什么东西更令他心动?念头电光石火闪过,红石大公神色剧变,厉声喝道:“不要!”
弓弦错开之声响起,兵士们转过念头时,只见那只灰鹰兀自张着翅膀,却突然失去了飞翔的凌厉,一头栽下,陨坠于城头。只见它腹部插着一支劲矢,没入得很深,几至翎羽。
阒然无声的寂静,谁也不敢打破,兵士们面面相觑。他们在祈祷神的庇佑,而神的徽章却在这刻陨落。既然鹰神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如何去翼护大草原上的苍生?
红石大公生性勇敢果决,此时也没了主意。城下狙击手仰起涂满油彩的脸,竟有一抹顽皮笑意,通过眼神,生动地传递给城头众人。随后施施然收起弩,朝迂难营驻地跑去。
弓弩手眼睁睁地看着他跑出射程,压根儿没想到放箭。信仰的摧毁,让鹰神的战士不知所措。
灰鹰一时没死透,爪足仍在间歇性抽搐,每一次抖动,便有鲜血濡出。青黑色的箭杆染得殷红,异常刺眼。夜鹰惊咦一声,快步上前,托起负着箭矢的鹰尸,呈到红石大公面前:“城主请看!”
红石大公神色凝重,这青黑色的箭杆的确眼熟。他一举抽出羽箭,随着鹰血淅沥淌下,锥形箭镞呈现在众人眼中。
“夜鹰。”红石大公冷然喝道。校尉夜鹰应声递上一支箭。兵士们注意到,那箭上有斑斑的褐色,是风干的血迹。
两支箭被红石大公并排举到空中,兵士哗然一惊。同是青黑色的箭杆,菱羽也一般无二,更重要的是那锥形箭镞。这可是很少见的样式。
时下诸国交战,以锉形箭镞为主,盖其制作简单,杀伤力也高。但从尽善尽美的角度来说,却是锥形箭镞最佳。完美对称的圆锥形,让准星无可比拟。着力集中一点,杀伤力倍增,要说缺点就是制作费事。
红石大公将羽箭擎起:“这两支箭,一支射杀了翱翔在天空上的雄鹰,另一支,”他声音陡然提高,“另一支射杀了驰骋在草原上的英雄,你们伟大的城主,红律大公。”
“而射出这两根箭的敌人要从我们眼皮底下溜走,勇士们,你们答应么?”红石大公高声喝道。城下那狙击手步履甚快,已经奔到七百步外,似乎听到城头群情汹涌,更加奋力疾跑。
“决不允许。”兵士们一起拔出斩马刀,高声应道。
“那就跨上你们雄骏的战马,沿着这两根箭的方向,去取下敌人的首级,来祭奠伟大的鹰神。”红石大公扯过一把譬雕弓,弦拉双箭,朝茫茫草原射去。
粗大链条沿着滑轮飞快放下,哧溜声长久激荡,以巨大的撞响为终结。飞扬的草絮尘埃中,吊桥平铺在深深的壕沟上。早已不耐的战马从圆拱形石门中驰出,骑士挥舞着雪亮的斩马刀,唱起飞扬豪迈的战歌。
领头的是校尉夜鹰、克勤,统领着二十骑羽威勇士,负责这次至关重要的猎杀。羽威是城主亲卫队,只有四十人定额,俱是以一当百的勇士,遴选自各部精锐。
远远看见那两支羽箭斜插在草地上,夜鹰与克勤互视一眼,陡然呼哨一声,二十二骑齐刷刷地分成两列,从两翼包抄过去。
那狙击手已经逃得很远,再有四百步,便可进入迂难营硬弩射程,届时敌人只能望而兴叹。留给羽威勇士只有片刻工夫,他们全力催动马速,将距离疯狂拉近。城头战鼓适时响起,咚咚鼓点似敲在草原深处'奇。书',一下子引动兵士热血。他们齐齐拔出长刀,发声呐喊。狙击手却似没察觉,仍按照原来步伐奔跑。左翼由克勤率领,倏忽间追到四百步距离。而右翼夜鹰为人谨慎,令战士持藤盾护体,速度缓了一线,稍落在后。
狙击手仍在奔跑,没有回头,却洞察身后形势,飞快地从背后拔出一支羽箭,拉开强弩的勾簧。猛一回头,弩随身转,也不用瞄准,便按动勾柄。锥形箭矢发出尖锐呜鸣。克勤亡魂大冒,这一箭竟是冲他面门而来,匆猝之下只能以长刀斜撩。当,疾劲的长箭虽被架开,却斜向下两分,穿透他左肩。
长长的痛嘶响起,克勤应声跌倒。随后诸骑都在高速奔跑,硬生生地将战马往旁一带,不作丝毫逗留,仍向狙击手追去。
那狙击手低声诅咒,早听说过草原人悍勇,却没料到这般罔顾同伴生死,简直要与迂难营媲美。长而婉转的啸声由夜鹰口中呼出,这是飞鹰城堡的秘制军令,便于临阵指挥。两翼骑士迫近到两百步,闻听啸声,立时布成长弧形阵列。这一场截杀,已经到了收官的时候。
就在这时,前方草海中响起一声马嘶。一匹黄骠马悄无声息游弋过来,在所有人只注意狙击手的时候,它似乎从天而降。马上骑士低伏下身子,在寒意凛冽的长风中,风驰电掣般行进。
夜鹰心中一声冷笑,凭这一骑孤骑,便想要将人救出,未免将羽威勇士小觑了。他派出四骑迎击向黄骠马,其余诸骑仍按部就班收拢。
弧阵越缩越紧,羽威勇士搭箭上弦。夜鹰却阻止道:“城主是要将这人活捉,在鹰神面前祭祀。”迎向黄骠马的四骑羽威一齐控弦,四根劲矢飞也似射出。黄骠马犹自四蹄奔踏,直到近身处,才将前蹄一矮。这一蹲敏捷异常,竟然快过了离弦之箭,将四根劲矢都避了过去。
羽威勇士不自禁喝彩一声,再要搭箭,却见那马借一蹲之势奋力跃起,天马行空一般掠过十步。几个动作连贯已极,仿佛它的下蹲,是早有预谋的蓄势腾跃。
“驭马术!”夜鹰惊叹出声。自胡服骑射之后,清蒙帝国便以骑兵为重,其武功院更推陈出新,将真气与骑术结合,以内息驭马,至极处可人马合一。不过只有偏将军之上才得研习,如何迂难营中也有人会?
变生掣肘,四骑羽威慌不迭拔出近战长刀。
那骑士起立身形,却是一个高大雄壮的中年男人,面庞粗糙褐红,长得一部威武络腮胡。踞坐马上,便像一座小山不可动摇。
四骑羽威各自一声长喝,挥动长刀向那骑士袭去。他们平日一起作战,彼此谙熟战法,长刀织成的光网无隙可击。
然而黄骠马再次加速。它原本已快若疾风,这一加速,更是像一道闪电一般。与此同时,那马上骑士也掣出一柄漆黑色的巨剑。羽威勇士眼睁睁看着敌人如风般冲近,然后一片黑色的光弧在他们颈项间亮起。
四颗首级高高飞起,飞扬血光中,骑士策着黄骠马继续前进。
狙击手已经被弧形马阵围定,夜鹰冷笑一声,正要下令围捕,却听得身后羽威惊呼。那黄骠马上的骑士正挥舞着巨剑,风驰电掣般逼近。
“迂难营长——”十数骑羽威一齐震惊。那黑色巨剑曾是最无情的恶魔,夺走了无数飞鹰战士的生命。草原人把它视作魔神之鞭,在它的挥动下,没有哪座城池能逃脱沦陷的厄运。
黄骠马泼风一般杀到,在羽威惊愕的当儿,一气劈翻了两骑,而后冲进马阵。夜鹰猛一咬牙,狠声喝道:“杀了他!”十几骑羽威也将三石的硬弓拉得浑圆,在浩荡长风中一线排开。
距狙击手只有三丈远近,迂难营长一侧身,将右手伸给了狙击手:“爬上来,小子。”那狙击手仰起油彩鲜艳的脸,眼中闪过一丝迟疑,最终还是腾身而上。“老黄,你为何要救我?”狙击手被扔在前座。
迂难营长嘿声笑道:“老子爱救谁就救谁……妈的!”背后飞来一排劲矢,尖锐气鸣在耳边炸开。迂难营长一扯缰绳,堪堪将这一轮箭雨避过。狙击手还要说话,迂难营长一把将他按下:“小子,给我坐好了。”控制着黄骠马左闪右避,将一轮又一轮的羽威追杀避开。
这更激起草原人好战天性,骏马扬蹄,逆风呼啸,疑似流星。在夜鹰的指挥下,他们轮流放箭。这一间隔开,老黄一个疏漏,伤了右肩。
身下的狙击手突觉几滴殷热的液体落在脸上,低声问道:“老黄,你还挺得住吗?”老黄抽了口冷气:“挺个屁!老子要和你这小兔崽子一起殉国了。”那狙击手也扬高声音:“老子死自己的,谁要你多管闲事!”老黄还要再骂,痛嘶一声,又被一支箭射中了。黄骠马已彻底陷落到包围中。羽威勇士大为笃定,夜鹰就要下令,进行最后一轮绝杀。
空中突然传来巨大声响,仿佛黑厚的云层撞击,闪出霹雳。羽威一起仰头,黑压压的石块从天而降,从他们头顶陨坠。一瞬间,战马悲鸣,骑士惶乱,只以为天威突降。尘埃落定,夜鹰看到羽威瞬间殁了四骑。人马倒成一片,被陨石压得血肉模糊。
“看,投石车!”一个羽威艰声喝道。迂难营辕门口,一具高大的投石车已展开。肱臂高高扬起,六个兵士用儿臂粗的麻绳拖拽着向后拉。另有两个兵士用畚箕装满碎石往弹囊中倾倒。
这么笨拙的家伙竟然能攻击骑队?羽威一时皆惧,草原要塞久历征伐,萨满团常派人协助,他们也见识过方仙者神鬼莫测之能。但机械之力能如此灵活运用,方仙者也要黯然失色!
夜鹰高声喝道:“他们凑巧击中而已。鹰神庇佑的勇士,迂难营长的头颅就要被割下,城主将捧着美酒迎接我们入城。”
荣誉和功劳战胜了怯弱,羽威再度策马向猎物奔去。
城头观战的红石大公却惊呼出声——迂难营辕门口,庞大的投石机再次忙碌。长及三丈、重逾百斤的肱臂竟通过轮盘开始转动。
拖拽麻绳的兵士不停校正肱臂高度,指挥他们的却是一个长袍人。迂难营是清蒙帝国敢死队,由重刑将决的死囚组成,穿着褴褛的皮衣又或破烂的盔甲。这个长袍人分外显眼。
红石大公霎时间脸色青白:“鸣金,让夜鹰他们立即撤回!”急促锣声才响,隔过数里,却见长袍人将手一挥,蓄势待发的肱臂断然弹出。密集的碎石块越过三百步,像冰雹一般砸落。
十数骑羽威伤亡殆尽,只有夜鹰闪避得快,侥幸躲过。他孤零零地立在血肉模糊的伙伴中间,望着黄骠马奔远,眼中闪动的只是仓皇。
红石大公转过头去,问道:“那个长袍人是谁?”
负责军情的校尉战战兢兢上前:“这是迂难营中最有名的匠师叶护。迂难营的攻城利器都由他设计。”
“叶护、叶护……”红石大公不住喃喃,猛然拔出长刀,向身前的城墙劈下。刀锋与青石急遽撞出火花,他的声音传出:“灭我羽威,毁我城郭。毁我城郭,灭我羽威……”
黄骠马旋风般冲进辕门,迂难营一片欢呼。老黄身中两箭,衣甲殷红,脸上仍是彪悍神色。他一圈臂,将狙击手扔到地上。那小子吃痛,挺身从地上跃起,骂道:“老黄你吃多了,不能好好下马?”
老黄嘿声笑道:“老子救你中了两箭,血就白流了,总叫你摔些回来。”那狙击手脸上油彩叫汗水冲刷,沟壑斑驳,很是滑稽,眼中却满是怒火:“老子又没要你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老黄眼睛一眨,侃道:“难道指望你那上不了马、提不了刀的窝囊废爹去救。真是个小兔崽子,不知好歹。”他自顾大笑,旁人却现尴尬。迂难营中虽戏谑无忌,此时却像遭了忌讳,一个个沉默以对。
那狙击手正欲暴跳,眼珠一转,道:“营长真是了不得!没有那两轮投弹,你个老王八,自己也要被射成刺猬吧。”
老黄笑容一僵,火冒三丈,身形一掠,就去捉他衣领。他躯体庞然,本应身法笨拙,但一动之间,疾若流星。那狙击手滴溜溜一转,如陀螺一般疾旋,众人眼睛一花,他已到了丈许开外。老黄大手僵滞空中,问道:“好小子,从哪里学来的?”那狙击手得意洋洋:“老黄你真识不出来,还是不肯承认?”老黄迟疑片刻,涩声问道:“是她教你的?”
“当然是雪姨。这一式鹤雪身法,灵动飘逸,除了黎族谁能使出?这是正宗的方仙术。老黄,你就别自欺欺人了,雪姨早答应要做我后娘了。”这小子当地一站,不知好歹地疯叫。
老黄哧哧喘气,突然笑道:“你小子一张嘴没遮拦,老子如果信了,就是头蠢猪。”不动声色地逼前两步,只作要袖手离开。那小子察觉之时,却已晚了,衣领顿被拎住,吊在半空,他双脚扑腾直踢,不服骂道:“老黄你这个王八羔子,竟暗算老子,有种再来比试。”
老黄浑不理会,把他按倒在地,挥起蒲扇大的巴掌,冲他屁股来了两记。“小兔崽子,老子就教教你怎么做人!”手上不停,啪啪又是两记。
那小子拼命挣扎,根本不能动弹,转头狠狠盯视,似要冒出火来:“士可杀不可辱,老黄你欺人太甚。”老黄骂道:“屁大一小孩儿,还敢自称士呢!老子当官那会儿,最他妈讨厌的就是酸秀才。”
那小子没法可施,扯破喉咙大喊:“老爹,老爹,老黄这王八羔子在骂你呢!”旁人哄然大笑。这小子在迂难营中年纪最小,平常最是捣蛋,以前看他老子脸面,不作计较,现在这狼狈样子,却分外让人解恨。
老黄抡着巴掌,嘴里骂咧咧的。这时,一个声音传来:“黄兄大人大量,不必再与犬子计较了吧!”众人笑声齐歇,中开甬道,让长衫中年人过去。赫然是早前操纵投石机的叶护。
老黄咧嘴一笑:“这小子就是欠管教,平常滑溜得像个龟孙子,逃跑起来像个兔崽子,老子是让他长点记性。”旁边人噤若寒蝉,这可是再明白不过的挑衅,两人都是迂难营的大佬,谁也不好得罪。
偏那小子装糊涂,叫道:“老爹,他骂你是兔子和乌龟呢,娘的跟他拼了。”叶护不作理会,只是拿眼瞧着老黄。
老黄嘿嘿笑道:“没错,你老爹就是头乌龟,哪次不是躲在战场后面!”那小子拼命扬头,一口唾沫啐去:“你才是头王八,雪姨都跟我老爹睡了。”老黄偏头躲过,眼中闪过寒光,运劲于掌,却是朝狙击手后心拍去。众人惊喊道:“不要!”营长今天是疯了,对一个半大小子也下重手,一掌下去,和叶护之间的梁子就揭不开了。
唯有叶护喝了声“小心”,同时一扬袖子,一块黑乎乎的物事直奔老黄脖颈。这一刻,只有他看清了儿子动作。那小子一手正摸向腰间,悄无声息一按,三道毫光闪电射出。这是他的护身利器,一管梨花针,且淬了剧毒,如此近的距离,老黄根本无法闪躲。
夺夺夺三声,梨花针俱射在叶护掷出的物事上,却是一块小棋盘。
老黄被棋盘击中,只是轻微疼痛,冷汗却涔涔而下。狙击手一跃而起,一边埋怨:“救他作甚!这狗娘养的,早该射死他。”
叶护转身冷冷盯他,忽然抡开巴掌,重重打在儿子脸上。
那狙击手脸上油彩原已浸湿,一巴掌下去,现出五根清晰指痕。那小子暴跳:“老爹,你疯了!”叶护冷看他一眼:“叶浩,我给你这针筒时怎么说的?”叶浩捂着脸,恨恨道:“谁叫他骂你,还打老子屁股!”
叶护不再理他,扫了老黄一眼,就要离去。老黄半天期期艾艾,蓦地喊道:“姓叶的,你救了我,这个情我会记住!可咱们俩没完。”
叶护也不回头,道:“我们之间有什么事?根本就没事。”老黄涨红了脸,道:“你给老子离开她,否则就没完。”叶护转过头,咧嘴一笑,龇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是她自己要来跟我的!你跟她讲去。”
老黄虎吼一声,立直巨兽般身躯,似要择人而噬:“给你两条路,一是滚得远远的,一是现在就去死。”叶护冷笑一声:“这可是你说的。”
“去死吧!”老黄拔出巨剑,不用任何花巧招式,直接冲了上去,似一下就能把文弱的叶护劈成两爿。
众人俱未担心,叶护虽不谙武功,刺配到迂难营前,却是清蒙帝国最有名的巧匠,一身都是暗器机弩,老黄是猪油蒙了心,敢找他动手。叶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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