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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音流韶之梵花坠影-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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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那声音化为了连续的闷响,似乎有东西在撞击着柜门。

公主禁不住霍然起身。

他轻轻叹了口气:“忘了告诉你,此生未了蛊有个特质,一旦被种在血肉之躯上,就与宿主一起,有了唿吸。它唿吸时消耗的空气远远大于宿主本身,当空气不足时,就会发狂,伸出所有的触角,拼命探入宿主体内。这些触角一旦遇到血,会像藤蔓一样,迅速生长,刺破每一根血管,从血液中掠取养分。”

卓王孙的神色淡淡的,仿佛在说着一件漠不相干的事:〃最后,每一条血管都被缠紧,每一滴血都会被吸干,而它的宿主,要历尽凌迟般漫长的痛苦,才会死去。

“变成一具空壳。”

公主怔怔地站在当地,面色如纸,突然,她转身就要向立柜跑去。

“站住!”他脸色陡然一冷。

他依旧没有动,但随着这两个字,一股森冷的气息迅速在房间中蔓延,仿佛这房间里,亦有一只无形的蛊虫,生出无数触角,钳住她所有血脉,让她无法前进哪怕一步。

公主再也顾不得其他,回身跪在他脚下,哭泣道:“是我的错。你要责罚就责罚我好了。不管怎样都行。但这个人是无辜的。他只是无意中走错了……”

仿佛是不愿看她声嘶力竭的样子,他微微一笑,向她伸出手。

公主惶然抬头,不知他要做什么。

他耐心地等待着,脸上始终是温和的笑意。

公主不得已,只好将手递了过去,却被他一把扼住,猛地拖到膝上。

他抬她的正鄂,逼迫她直视着自己:“无论你做过什么,我都原谅你。”

每一个字都无比温柔,却没有它们该有的温度。公主惊慌地摇着头,仿佛看到了魔鬼,在阳光下露出让人寒冷的微笑。

他轻轻拂去她额上的乱发,就像拂去一缕尘埃:“可你发过誓,里边什么也没有。”

“而我也发誓,绝不打开它。”

他凝视着她,眸子中有冰冷的笑意,在缓缓散开:“永远。”

永远两个字,仿佛是一道闪电,将她的心彻底噼开。

那一瞬间,公主完全明白了。她不顾一切地奋力挣扎起来,羞愤与仇恨烈火般烧灼着她的心,让她再顾不得风度与尊严,用手肘,用牙齿,用指甲撕扯着周围的一切,想挣脱他的掌控。

他手腕一沉,温柔而果断地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着她。无论她在怀中如何死命挣扎,嘶声咒骂,他都只是抱着她,目光冷冷地望向对面。

撞击柜门的闷响越来越急,一声声敲击在寂静的暮色里,发出空洞的回音。

那只巨大的紫檀立柜,仿佛一具华美的棺木,在夕阳的余晖下发出死亡的光芒。

他的怀抱如此之紧,控制住她所有的挣扎,却又不让她昏迷。整整一个时辰,直到她亲耳听着这一声声闷响,从零星,到连续,到撕心裂肺,再到一点点衰竭。

她的哭喊也一点点孱弱下去,最终化为一串低沉而断续的诅咒。

那是世间最恶毒的诅咒。打通生死,贯穿轮回,在幽暗的空气里一遍又一遍反复着,任何人听到都会禁不住心惊胆寒。

卓王孙却只是付诸一笑。

直到她连诅咒的力气也失去了,只能伏在他膝上抽搐时,他才松开手,俯下身,在她耳边轻轻道:“你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杀死你。”

为什么?

她抬起头,死死地盯着他,那张原本清丽的脸被泪水与鲜血染得一片模煳,布满血丝的双目中仿佛有鬼火闪动。

是他要故意留自己在世界上,永受痛苦?

还是她太卑贱,她的血已不配染红他的剑?

卓王孙淡然一笑:“因为你对我还有用。”

有用?公主满是仇恨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茫然。她曾是金枝玉叶,如今却还不如一株败草,还有什么用?

“你来高丽的目的,不是建功立业,也不是和亲日本。”

“而是殉国。”

公主的身子颤抖了一下,苍白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特别是的惊讶。如今,她的心已成死灰,没有什么能让她动容。

卓王孙看向远方:〃一年前,我痛失至爱。事出突然,我甚至来不及好好安葬她。于是,我决心要一场天下缟素,来作为她的陪葬。这时,你父皇和师父一起找到了我,求我出征高丽。

〃天下缟素,是他们唯一能说动的我筹码。

“但,即便明天子驾崩,也无法号令高丽、蒙古、日出之国同时缟素。而我要的天下,正是全天下。只有你,能做到这一点。”

公主的手抽紧,长长的指甲几乎刺入了他的肌肤。

卓王孙的声音依旧平静而温和,仿佛只是在给她讲一个故事:〃你能做到,不是因为你的身份,而是巧合。你无意中成了诸多因缘的枢纽,你曾和亲于蒙古俺达汗,又曾嫁与日出天皇。有了你,要完成天下缟素,就只要有两个条件。其一,日出之国战败。其二,你要在最关键的一战里,亲征汉城,并舍身殉国。

“如此,你公主之尊,却提兵血战,为国捐躯。想必你父皇昭告天下,让明朝七千万子民为你服丧默哀,并不荒唐。高丽是大明属国,更当缅怀这位为他们赢得胜利的公主。日本已然战败,你又曾为天皇之后,迫令其举国服丧不难。至于蒙古……”

他嘴角挑起淡淡冷笑:〃蒙古人民至今仍以为,为他们修造起不灭都城的,不是相思,而是你。当发现举国百姓自发为你默哀时,俺达汗等少数王公即使知道真相,想必也不会说破。

〃这就是天下缟素。

“因为你,让不可能成为可能。”

虽然卓王孙早已松手,但公主却没有挣脱,而是维持着当初的姿态,一动不动地伏在他膝上,久久沉默着。

夕阳在缓缓退去,只在他身上留下最后的光明,却将她的身体埋葬入蚀骨的黑暗。

阳光就像是一柄利剑,在他和她之间,分割出人间与地狱。

终于,她嘶声道:“这些,是你和父皇、师父商量好的?”

“是。”

她的声音更加沙哑:“他们送我来高丽,目的就是要我死在战场上,换一场天下缟素?”

“是。”

“你们在决定将我嫁给天皇时,就算计好了这一切?”

“是。”

公主却笑了,笑得泪痕满面。那一刻,她一直紧绷的身体坍塌下来,软软地滑倒在地上,却是那么轻,连一点声音都没有激起。

卓王孙注视着她。

他清楚地知道,他已摧毁了这个女子的一切。她的身,她的心,她的意,她的信仰,她的神髓。这毁灭是那么彻底,挫骨扬灰,洞彻轮回,绝无复苏的可能。

但,又能如何呢?看到此刻的她,他快意么?

他低头,交叉的十指触到额前,微微苦笑。

四周寂静无声,只剩下最后一线光明在房间中游移,照出他如冰玉镂刻的侧容。却第一次,显得那么疲倦。

他缓缓起身,叹了口气:〃我也厌恶了这一切。

〃我已为你准备好一场伟大的战争,亦是你体面的葬礼。

“从此,所有的耻辱都一笔勾销,你名垂清史,万古流芳。亿万子民为你麻衣丧服,痛声哀哭。而我,得到我想要的回报。”

他默然片刻,轻轻叹息。这叹息中有淡淡的怅然,为这荒唐丑陋而悲凉的一日,画上中止的符号。

“然后,这一切就结束了。”

他转身离去,空气中最后的日影,也随他的离去消逝了。整个房间终于完全沦入了暗夜的怀抱。

风停雨歇,巨大的虚生白月宫静如永夜。

黑暗中,公主缓缓的点头,她眼中的光芒,宛如冰冷的星辰:“你放心,我会好好活着,活到你给我准备的葬礼上。”

一夜骤雨初歇。天地开阔,空气清新,仲夏的初晨,太阳还没有变得灼热时,是一天中最惬意的阶段。

却仿佛孕育着风暴即将来临前的宁静。

公主静静地坐在窗台前,夏日的风已相当温暖,她却只感到清寒刺骨。她蜷缩着身子,身上的衣衫凌乱不堪,没有丝毫温暖。

已经整整三天,她没有喝一口水。只是怔怔地望着窗外,一动不动。

窗外,雨急风骤,又渐渐消歇,她的眼睛,却似乎从没有闭过。

身后,是那个黑沉沉的紫檀立柜,她就倚在这个柜子上,脸上挂着恍惚的微笑。

门,轻轻被打开了。

一队队宫女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将手中托着的东西放在公主面前,随即慌忙走了出去。

绫罗绸缎,奇珍异宝,顿时,将公主映衬得像是在云中一般。

公主一动不动。这些,于她,已没有了半分意义。

“该是你出征的时候了。”卓王孙的声音淡淡传来。

公主震了震:“出……出征?”

她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仿佛唤起了她许多回忆,令她暂时清醒了一些。她慢慢扭过头,深陷的眼眶发出森冷的光芒,直勾勾地盯着卓王孙。

极度虚弱的身体几乎无法负荷这个简单的动作。她倚靠在木柜与窗棂间,仿佛一只断了线的木偶,轻轻喘息着。只要一阵风,她就会跌倒下去,在他面前裂为支离的碎块。

卓王孙一把将她拉起来,径直拖到妆台上,揭开大大小小的妆盒,摆在她面前:“起来,打扮得像一位公主,去履行你该做的事情。”

该做的事情?

如果,她还有一件该做的事,那就是天下缟素。

这也是她来到这个国度的目的,她的父皇跟卓王孙订立的契约。

她笑了。是的,为什么不局长行呢?她已经被卖过几次了,已经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力。只能被蹂躏、羞辱。

她望着满地珠翠云裳,她认得这一切,那是她曾被许为日出男的 皇后时所准备好的一切辉煌的衣装,丰厚的妆奁,足以匹配一位公主,或者一国之后。

可惜,她配吗?她还有高贵、风华、荣耀、尊严吗?她只有一身屈辱,遍体伤痕。

她的心忽然一震,仿佛燃烧起来。

她还剩下什么?如果屈辱与伤痕是她唯一拥有的,她也要用它们做武器,刺入两个人的心里,让他们永生难忘。

一个叫杨逸之。

一个叫卓王孙。

望着镜中的自己,她慢慢地笑了。

“让我死可以,但我要死在一个人面前。”

“杨逸之!”

她猛然站了起来,极度憔悴的身体却被一股惨烈的力量支撑着,逼视着卓王孙。

卓王孙凝视着她。她的决绝在他看来是多么可笑。

为了见心爱的人最后一面吗?

为何不能成全呢?

他淡淡道:“我答应你。”

阳光缓缓升起时,平壤城的大门打开了。

首先奔出的是十二匹桃红战马,马上骑着十二名窈窕少女,却都穿着桃红的战裙,英姿飒爽。她们手中拿着净瓶,用杨柳枝挑着瓶中的甘露,洒在道路上,骑马穿过城市,一直向对面七里地的平原处而去。

那里,战云滚滚,旌旗飘扬,营帐连绵出数十里地。

正是战场。

左侧,是杨逸之的飞虎军驻扎之处。右侧,却是安倍睛明的十万大军。

红衣少女恭谨地倾洒着甘露,让这荒凉的战场也洒满芳香。马上的銮铃叮叮响着,点滴甘露仿佛一张长长的红毯,向杨逸之驻地铺去。

整座都城都沸腾了起来,人们争相涌上街头,去目睹这场比日出之国迎亲时还要宏大的庆典。满城都已被锦缎、彩灯装点满了,烟花从城中每个角落射向空中,树木上都披上了红缎,宫殿上都新描了金漆,显得喜气洋洋的。

只是,没有人知道这庆典是为了什么。

突然,虚生白月宫门前的二十四尊礼炮一齐轰鸣,一驾凤辇,缓缓自宫中驶了出来。

御驾的八匹骏马,无一例外,都是通体洁白,就像是雪山上的精灵,曳着这座凤辇缓缓前行。凤辇极其庞大,就像是一座浮动的行宫。为建造这座凤辇,几乎穷尽了平壤城所有的财力,它之上的每一小片装饰,都价值连城。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卷起的帘帷之中。

凤辇的最前头,帘帐高卷,公主凝妆端坐。

从没有人见到公主如此美丽过。在他们的回忆里,也从没有任何人曾如此美丽过。当凤辇缓缓走过街道时,两边云集的民众竟忘了欢唿,仿佛呆住了一般,看着公主的容颜,缓缓自他们面前飘过。

那面容中,却有凄伤,深深刻印在他们心底,将最后一缕欢乐窒住。

他们望着公主,似乎感到了一丝不详,有些不知所措。

公主微笑,皎洁的脸上有旁人永远无法摸仿的雍容,向四周的人挥手致意。

所有人都呆呆望着她,望着他们从来不曾见过的美丽、高贵、荣华。

望着她缓缓出城,注定不会回来。

终于,凤辇行了七八里,才缓缓停在杨逸之的驻地前。

杨逸之率领着飞虎军,面色苍白地看着公主。

他这惊人的美丽中,感受到了濒死的寂静。

缓缓地,卓王孙倚马仗剑,跟随在公主鸾驾之后,出了平壤城。他身后,高丽所有官员都穿戴着朝服,或骑兵,或坐轿,踟蹰而行。官员之后,是大明朝的所有士兵,共八万余人。黑压压的,就像是东来紫气。

这,或许会是高丽战争的最后一战。

慌乱的号角声响起,驻扎在平壤城外的倭兵也被惊动,不由得布成了整齐的阵形,提防明军偷袭。十万倭兵,全都紧紧握着手里的火枪,警惕地打量着明军。

那一刻,三军列开恢弘战阵,对峙在这方小小的平原上,鼎足而立。

三方军队,十八万大军,齐齐注视着这驾华美庄严的凤辇。

炫目的阳光中,公主盈盈一笑。

第三十六章 帝子魂归南浦云

公主轻轻抬了抬头。侍立在凤辇周围的红衣少女们齐齐伸手,凤辇上十二幅红色帘帷如乱云般飘落,层层叠叠地堆在地上。

阳光照进凤辇,众人才发现,公主身后,横放着一只巨大的箱子,足有一人多长,上面盖着厚厚的帷幕,看不清是什么。

战阵东面,安倍睛明的目光变得有些凝重。

他早听说过,永乐公主深受皇上的宠爱,又有国师撑腰,经常能征调到一些稀奇古怪的武器。东海之战,倭寇们正是忽略了这一点,才会败得那么彻底。

他轻轻向后挥了挥羽扇,示意全军戒备。

公主却傲然一笑,站了起来,向安倍睛明缓缓行礼道:“关白大人。”

安倍睛明没有动,只微微颔首:“殿下。”

“大人可知我是谁?”

安倍睛明看着她,眉目微展,淡淡的笑容后藏着一丝狐疑。

她是谁?多么荒唐的问题。难道,这个女人已被卓王孙逼疯了么?还是说,另有企图?

他却不动声色,淡淡答道:“殿下乃是大明公主,亦是明军主帅卓王孙之发妻。”

公主缓缓点了点头:“我因何在此?”

这个问题更加莫名其妙,羽扇后,安倍睛明不禁笑了起来:“想必是奉了驸马之命,前来征讨我军。”

他止笑,羽扇一挥,指向她身后黑压压的军阵:“平壤城内军队倾巢而出,想必公主已有了决一死战的觉悟。”

公主看着他,一字字道:“关白大人,你错了。”

安倍睛明羽扇斜指,掩住大半面容,缓缓注视着他:“哦?”

她转身,目光扫过平壤城,扫过猎猎旌旗,扫过十万大军。

她站在众人目光中,一字字道:“我来这里,是要这所有人为我做个见证。”

“见证我在此与所爱的人,共赴黄泉!”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怔。

众人的震惊中,安倍睛明却似乎嗅到,这件事有一丝有趣的变化,他细长的眉目挑起,似笑非笑道:“哦?可我记得殿下已嫁为人妇,所爱的人应该只有驸马一人才对。”

公主冷笑,突然将箱子上的帷幕拉开。

众人又是一惊。

这是一只紫檀柜子,柜脚上雕刻着粗壮的夔龙,看上去沉重而结实,怕是有千斤之重。此刻却被横倒,放在凤辇中央。从柜身上嵌着的玳瑁及鸾凤雕刻来着,这只柜子应该是公主的用具,应当放在闺房之中,盛放霓裳盛装才对。而此刻,三军阵前,大战将至,她带这样一个笨重的东西来此,又是什么意思?

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卓王孙的脸色却在一点点下沉。

他已隐约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临行前,他允许她带上贴身部队、华服盛装、车驾战马,以及她想要的一切,这是他的宽容,是他作为王者,对一个心若死灰的女子最后的宽容。

他并没有想过检查凤辇中藏着什么,他本不屑去想。

如今,他和她的距离足有百丈,哪怕绝顶高手,也无法将内力施加于丈之外。

他青色的衣袖在风中飘起又落下,似乎在犹豫,要以怎样的方式,将这具柜子瞬间化为灰烬。

却已来不及。

公主已将柜门掀开,一具灰白的尸体滚落出来。

众人齐声惊唿。

尸体仿佛被抽干了每一滴血,只剩下一张苍白的皮。散乱的长发下,双目深深凹陷,已干涸的眸子里,却还定格着永不瞑目的怨恨。双手五指蜷曲如钩,僵在胸前,保持着拼命挖掘的姿态。指尖的指甲完全剥落,伤口却没有一丝血迹,只凝着枯萎的黑痂。

这简直不像一个人,而是一具被法术封印于古墓中的僵尸,因得不到鲜血,在棺木中挣扎了数百年,才痛苦地死去。

在场都是身经百战的士兵,看惯了鲜血残肢,见到如此诡异的尸体时,仍禁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公主却跪了下来,轻轻将尸体抱起,脸上是无限怜爱,仿佛她怀抱的不是一具狰狞的尸体,而是价值连城的珍宝。

他将他的头枕在自己腿上,替他拂去脸上的乱发,让那张狰狞的脸暴露在阳光下。

“这,就是要和我同生共死的人。”

众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突然,人群中一个人哭了起来:“是储君,是我们的储君啊!”他身旁的人先是一怔,接着似乎看清了什么,跟着怆然跪地,大声痛哭了起来,凄怆哭声迅速蔓延,高丽大臣们一个个跪了下来,在战阵前伏地哀哭。

此刻,此生未了蛊早已完全消散,死尸恢复成一张年轻的面容。

临海君,十九岁的王储,亦是整个高丽的未来。

如今,已化为一具灰白的尸骸。

公主抬头望着卓王孙,无所畏惧:“我虽然嫁给了他,但我的心,却早已给了另一个人。”

她低下头,爱怜地看着怀中的尸体:“我本以为,自己的余生都会在囚笼里度过,却不料遇到了他。于是,我便将他藏在新房中,日夜私会,他对我很好,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不会反对,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不会生气,我们在新房里,千般恩爱,耳鬓厮磨。”

卓王孙的脸色沉到极点,三军阵前,晨风猎猎吹拂,似乎有无尽阴云在他身后飞驰、汇聚。万里睛空也不禁为之一暗。

而另一个被触动的人,是杨逸之。当他看到尸体上那一袭白衣时,就明白了一切,那正是三连城上,他穿着的那身白衣。

他知道,她前一句话中的“另一个人”,和之后的“他”,并不一样。

临海君,只是个无辜的傀儡,代替他成为了公主的情人,又代替了他,承受了卓王孙的盛怒。

自从桃花林中与自己相遇,她便已误尽了此生。

东海之边,幽冥岛上,她也曾带着红衣大炮、圣旨虎符,助他攻城拔寨,破敌制胜。

但此刻,他竟不知道能为这个可怜的女子做点什么。

众目睽睽中,公主轻轻叹息了一声:“不幸的是,我们的事被这个人发现,之后……”

她不再说下去,投向卓王孙的目光有了几分哀怨。

高丽大臣们突然明白了,跟着将目光转向卓王孙。

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公主与临海君有了私情,背着卓王孙在房中私会。被卓王孙撞破后,便痛下杀气。

众人的目光不禁有些复杂。虽然,卓王孙的愤怒情有可原。新婚之妻在新房中蓄养情人,对于任何男子都是奇耻大辱。但通奸之罪,暃不致死。何况,临海君怎么也是一国王子。卓王孙即便要处置他,至少也应该让高丽君臣们知道。

更何况,临海君其死状之惨,令人发指。或许,只有炼狱跌魔鬼才知道,他在死前遭受了怎样的酷刑。

大臣们望着卓王孙,目光中有深深的无奈,却也充满怨恨。

他们恨这个不可一世的青衣男子。哪怕他天下无敌,哪怕他能帮他们击退倭军,赢得这场战争,他们也会恨之入骨。

因为他已摧毁了这个国家的未来。

卓王孙看着公主,目光穿透了百丈的距离。

他缓缓策马,向她走来。每逼近一步,都仿佛山岳移动,刺骨的杀气逼入而来。

公主却笑了,抬起头,骄傲地迎着他的目光:“卓先生,阁主,驸马……我知道你随时可以杀我,但你有勇气听我说完最后一番话么?”

卓王孙没有回答,依旧向她走去。四野寂静,只余下马蹄践踏着大地的声音。没有快一步,也没有慢一步。

公主注视着他,双手却轻轻抚摸着临海君的额头,柔声轻语:〃你知道吗?就在刚才,我还觉得自己很可怜。

〃我自命天潢贵胄,金枝玉叶,却被父皇、群臣、国家蒙骗,作为交换和平的棋子,两度送往蛮荒之国。两度和亲,又两度逃婚,连史书中那些卑贱的宫女都不如。

〃我自幼生长在深宫,却向往着书中的江湖传奇,希望有朝一日,在桃花树下邂逅我心爱的少年。但当我有一天真正遇到了他,却只因一念之差,被另一个女子取代了所有。

〃我心爱的人并不爱我。他曾亲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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