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镖客-第8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李天雄伏在他胸上，轻轻拍着他的肩，悲痛道：“四弟，你要好好的活着，六爷的事，大哥原不想告诉你，怕你伤心，现在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你要保重，不要难过，人生有谁无死。六爷死得有价值，临死前还将裴仲人那万恶之贼分了尸，也算对得起他的一世英名，只是大哥对不住他。你不要想太多，好生安心养伤吧！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总要好好的活下去。”

云中林痛苦地摇着头，道：“我这一生，已经毁了，我很清楚，我腿上经脉尽断，日后不要说走路，就是站起来，恐怕也没机会了。是马爷把我救出来的吧！我想这天底下，能在敌人的枪阵里将我救出，也只有惊马才有这等本事，可惜他不该救我的啊！我真想到黄泉路上去陪老高。”云中林言罢大恸，悲伤欲绝。狄为陪着他流泪，泣道：“事也如此，四弟你不必难过。只要你好好的活着，就比什么都重要；你还有我们，还有二哥，还有大哥，还有五弟，还有天涯镖局。天涯镖局是咱们共同的家。你这一生，我们都会守候在你的身边，关心你，照顾你，保护你。”

云中林闭上眼睛，尽量止住泪水不往外流，好半天后才说道：“大哥说得不错，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要好好的活下去。既然我活下来了，暂时也不准备要死，可是我始终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呀！我成了废物，一个不能走路的废物，我这一生将怎么办？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呀！”

李天雄也流泪了，兄弟三人相拥而泣。

飞天鹞子殷十一推着一把新制的雕金轮椅走进病房，轻声说道：“李爷，这是你要小的连夜赶造的椅子，现在做好了，你看合不合适。”李天雄收了泪，站起身来，推着轮椅走了几步，说道：“很好。从今天开始，你负责照顾四爷的饮食起居。你不是很会走路么！这方面四爷可是行家，你那点轻功，在四爷面前简直不值一提。你把四爷侍候好了，一旦四爷开心，传授你点走路的窍门也说不定，这对你来说，是一个好机遇，你要好好把握。”殷十一欣然道：“若能得月夜追风云四爷指点一二，那是小子前世修来的福份，感谢李爷成全。至于服侍四爷，十一义不容辞。”

云中林转过头来，痴痴望着那轮椅，凄然笑道：“恐怕我这后半生，都将要在这玩艺儿上面度过了。天意真是捉弄人啊！一时它让我很会走，一时它又让我不能走。真他妈有意思。”

李天雄安慰道：“四弟，不论你成什么样子，你将永远是天涯镖局的云四爷。是我的四弟。二弟说得不错，我们都会守在你身边的。你永远是我们的好兄弟。咱们一块回家吧！有一事要对你说，太子已经来了江淮，那厮居心叵测，我看此地不宜久留，咱们今天就回天涯断肠园。”

云中林惨笑道：“太子来了，我们是该回去了。这次来江淮，死了那么多好兄弟，让整个江湖都震动了。咱们尽力了。到头来却为他人作了嫁衣。幸好我们当初过来的目的，原是为救江淮上百万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否则我们岂不更难接受这个事实？好了，我们的任务完成了，倭寇消灭了，裴仲人也死了，我们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是呀，天涯镖局才是我们的家，回去吧！”

八步神拳张云冲坟上的土尚未干，它的旁边又多了一颗新坟，天涯镖局的六爷高振邦永远的与他为邻了，这两个英雄永远地留在江淮大地上。李天雄亲手在高振邦坟前竖起一块木碑，碑上刻着‘天涯镖局高振邦之墓’九个血字，是李天雄咬破手指用血写上去，再用断肠剑雕刻成的，字写得很丑，刻得也很丑，东倒西歪，字不像字。李天雄本来读书不多，但他是一片诚心。

天涯镖局所有的兄弟在江边拜别了六爷，上路了。

张兴红在高振邦坟前辞别李天雄，打算回眉州，李天雄难过道：“张爷，你这一去，万水千山，路途遥远，现在你就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天雄的意思，是希望你到天涯镖局来，好歹坐一把交椅，咱们生死兄弟，早早晚晚，也好有个照应。”张兴红强着欢颜，道：“叶落归根，李爷保重，兴红还是回蜀中老家的好，大哥二哥家中均有后人，只有兴红不才，尚未娶亲，不过他们的孩子，同样是我的孩子，我要回去照顾他们。我相信大哥九泉之下，也希望我重振眉州雄杰门，咱们蜀中自古多才俊。蜀地男儿的打不败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告辞了，李爷，你们一路走好。”李天雄再三苦留不住，狄为出来劝说同样没用。

张兴红骑了一匹瘦马，独自一人踏上眉州的路，默默地走进江风中。

这一天是七月十三，鬼节，李天雄一行原是大年初一离开天涯断肠园的，当初接下江淮三蛟三十来两散碎黄金出的这一趟所谓‘血性镖’，走了半年多时间，总算是圆满的结束了。

天涯镖局出镖时人数是两百余人，而收镖时却有六七百人，在人数上虽是大增了，但来时的兄弟战死的也不少。这一趟镖，天涯镖局发出了‘武林血柬’，牵动了整个中原武林，前后卷入江淮战场的江湖中人和山野平民共有八千七百余人，沿途战死的有两千多人，消灭敌人三万余人。

大的战役主要有海城、马场坝、万松林、马鞍山、淮陵、最后就是渡江一战。其中马鞍山和万松林两战被后世认为‘不可思议’，而李天雄却说那两战打得相当漂亮。

天涯镖局所走的这一趟‘血性镖’，彻底清除了在沿江沿海一带作乱多年、让朝廷束手无策的倭寇和海盗，维护了国家和民族的尊严，拯救了整个江淮地区，致使江淮十一个市县三百六十一个村庄的百姓免遭荼毒。也算对死去的江淮三蛟有个交待了。

对江淮地区受苦受难的百姓来讲，天涯镖局的人是默默的来了，然后默默的走了，直到他们离开了江淮，许多老百姓还弄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这些‘兵’，处处维护着老百姓的利益，还为他们做了那么大一件好事情。若干年过后，一个江淮本土参加了那场血战的老头指着马鞍山缺口告诉他的子孙，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只是一队草莽英雄，他们怀着一腔热血来到江淮，领头那个是做保镖的，听说是什么镖局的总镖头，那事与统治他们的朝廷并无半点干系。

第238章

江淮血战后的天涯断肠园，在武林中声威日盛。江湖中人提起天涯镖局，无有不翘起大拇指来、打心眼里说一声好的。却说李天雄一行七月十三离了淮陵，星夜兼程，不日回到天涯断肠园，是时也有数十桩生意在等着他了，其中不少是重镖。光地方官员贡献给朝廷的岁银镖就有四五起。

在李天雄带队前去江淮的这几个月当中，天涯镖局一应大小事务全部交付马福威老头打点，马老头虽然年岁也高，但做事却极其认真仔细，他将镖队内外收拾得井井有条，毫无错乱。果然不负总镖头当初重托。除了高振邦家中的事之外，镖队不曾发生什么大的事端。

至于高振邦妻子吴翠花和她的姘、头大头马夫，早在李天雄尚未回来之前，便被‘夜蜈蚣’梁朋焕斩了首级，装在马桶里，送到天涯断肠园来了。当时马福威只打赏了梁朋焕二两银子，并不是因为他太悭吝，实在是那个时候的天涯镖局再没有多的闲钱。马福威恨不得把每一分钱劈成两半来花。那个梁朋焕，只是武林中二三流货色，功夫不入流，他接到天涯镖局发出的‘天涯追杀令’后，不惜费尽千辛去斩来这两颗人头，并非为钱，他的目的很简单，只想结识天涯镖局豪杰。

狄为说得不错，奸、夫淫、妇纵是上天入地，总难逃脱一死。

李天雄终于回到天涯断肠园了。直到他坐上了那把布满灰尘的属于他的交椅，他才相信自己确实没有做梦。凭他区区几百号人，能打败倭寇和裴仲人的联军，干成了这桩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这是他原不敢想象的。无论是倭寇还是裴仲人，在兵力上都多出他实在太多太多。还有在武器装备上，人家一直占着绝对优势，火枪火铳总比冷兵器要强得多，这是不争的事实，更不要说远程大炮了。可是这些又能怎样，最终还不是他胜了。说到‘武林血柬’，当时李天雄并未对它抱过高的期望，发出以后连他自己也不敢确定会不会有人前来助他，只是他不愿讲出来罢了。

李天雄当初去江淮那时，也已做好了全军覆没的准备，可是连老天爷都帮他。

其实李天雄江淮之行，对他要讲，无疑算得上是他人生中最大一场赌博，他不仅押上了自己多年苦心经营的天涯镖局，同时也押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可以这样理解：李天雄是闭上了双眼，不顾一切地豁了出去，只为了胸中那一腔沸腾的热血。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赌赢了。

李天雄带队回来后，天涯镖局的人数猛然增涨到原先的三倍以上，空闲的房屋都住满了人。凯旋归来的弟兄们又辛苦了几十天，在天涯断肠园盖起了上百间新房子。天涯断肠园有的是现成的石料木材。李天雄不是含糊之人，有功必赏，这回他一次性提升了江淮血战有功的兄弟六十八人，二十一人做了镖师，四十七人荣升为护卫队长。在那些被破格提升的人当中，有不少是神箭部落的兄弟。神箭部落的赫赫战功，李天雄全看在眼里了。

不出一月，天涯镖局不仅恢复了原有的气派，而且比先时更加的繁荣昌盛了；人手多了，生意也多了，镖队门外终日车水马龙，商贾云集，如今的天涯断肠园，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热闹。

回到天涯断肠园的李天雄和狄为，成天忙着料理镖队大小事务，新提升的镖师被派往全国各地押镖。李天雄非常关心云中林的伤势，花重金请来神医世家后人赖无为为云中林治腿伤，可惜云中林两腿主要经脉也毁，加之时日过久，创口处多也愈合，就连江湖上久负盛名的神医世家，对他的伤情也只是无可奈何，爱莫能助。赖无为人称妙手回春，尽管他出生于医道世家，医术如何高明，可他毕竟也是人，也只能治能治之症，也只能救可救之人。在年青的神医赖无为摇头表示他对云中林的腿伤毫无办法那一刻，他几乎被冲动的李天雄一拳打死。多亏狄为及时拖住。

终身残废，已经是云中林意料中事。这个结果仅仅让从前的‘月夜追风’云四爷苦笑了一声，然后他将眼睛闭上了，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不过细心的狄为还是注意到了他眼角流出的泪。

九月十五，黄昏，天高气爽。余从贵从涿州回来了。

李天雄、狄为和云中林在‘义士堂’设宴为他接风。

席间狄为问起燕雪飞一家情况，余从贵羡慕道：“老七他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取名燕天白。看他一家那幸福样子，连我这条光棍都想找老婆了。”李天雄道：“老婆的事，要讲缘分。等过些日子，我替你张罗！讲讲你这一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太子那厮没派人伏击你们吧？”

余从贵道：“那日我和老七到太兴后，接了他的妻子孩儿，当天便起程去了涿州，路上走了一个来月，不曾发生什么意外。也不知是太子有意要放过他，还是另有原因，总之一路上我们没遇上半个朝廷的兵。到了涿州，老七将我安顿在玫瑰花饭店，自己去见他的九方大帝，我不放心，偷偷跟了去打探——。”狄为性急道：“结果怎么样？九方尊没难为七弟吧？”

余从贵笑道：“没有，九方尊对老七私自带人到江淮帮咱们打倭寇这事非常的生气，一直说老七这样干，坏了他的大事，那老贼发了一通雷霆，最后不知何故，不仅没难为老七，还让老七回去继续守他的幽州。自从太子来了江淮之后，西门一剑率兵再次收复了幽州。”

有些事余从贵想不明白，但李天雄却明白得很。李天雄说道：“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朝廷几次三番攻打涿州，一心要把九方尊消灭掉，虽然均未获成功，但九方尊是清楚的，朝廷不会轻易放过他。当今天下，狼烟四起，称王称霸的人多得数不清，但是他们与九方尊比起来，实力上毕竟还是差得太远，这也是朝廷不会轻易放过九方尊的主要原因。九方尊是聪明人，他当然知道燕雪飞有多少份量。别看九方尊部下将领不少，但除了西门一剑之外，也只有燕雪飞还算是个人物，其余的都是些无用的草包。用人之际，九方尊不会傻到自毁栋梁，这就是九方尊为什么不追究燕雪飞擅离职守这个责任的缘故。当初我就知道燕雪飞回去不会有事，燕雪飞又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所以我才让他回到九方尊身边。”云中林坐在轮椅上，神色有些黯然，自双腿残废之后，他对自己的前途，也不再放在心上，可他对燕雪飞之事却极为关心，听李天雄的分析不无道理，云中林长吐了一口气，说道：“原来大哥早就知道，九方尊不会难为七弟。”李天雄道：“这是明摆着的事嘛，目前燕雪飞对九方尊来讲，是还有可以利用的价值，日后的事就很难说了。虽知九方尊性情多疑，包藏祸心，如果他真能取得天下，那么燕雪飞离狐死狗烹的那一天，恐怕也就不再遥远了。”

李天雄这番话无疑是极有见地的，兄弟四人都为燕雪飞的将来深感忧虑。

狄为问余从贵：“涿州那边还有别的情况吗？”余从贵道：“倒也没什么重要之事。只是有个小事要问二哥；我从涿州回来那天，见个年轻人前去投奔老七，我看到他在街头跟人家比武，一套‘形意拳’打得相当漂亮，这让我好生奇怪，没想到形意拳门没落之后，江湖上竟然尚有人会使形意拳。可是还有让我更为奇怪的事呢！那年轻人居然还会二哥你自创的无情刀法，当时我走得匆匆，七弟又有事要办，他只对我说：那年轻汉子是从西南的黔中地区来的，却不曾说得仔细。”

狄为沉思道：“黔中来的，会是谁呢？对了，五弟你看到的那个年轻人，是不是二十来岁，身骨虬突，眉粗眼大，约七尺来高样子，看上去很有特点的，是不是这个模样？”

余从贵道：“对，对，就是那个样子。二哥认得他？”狄为点头道：“当初去黔地寻找绿杨，因为夕月教主七杀天之事，结识了这个年轻人，他虽只是一介乡间农夫，为人却极是仗义，是条不错的汉子。好像叫做郭云深？不错，就叫郭云深。记得当时我感激他的情义，加上灭了夕月教，心头高兴，随手把《无情刀谱》送给了他，后头回想起来，这样做是有些鲁莽了，倒不是不该赠他刀谱，只是我的无情刀法尚未练熟，刀势中多有破绽，叫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去练一套不完整的武功，这对他并没有太多的益处。至于五弟你说他会打形意拳，想必他已练成了七弟赠他的《形意拳旨》。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个年轻人看来不一般啊！他居然学会了。”

余从贵道：“原来其中却有这么些缘故。不过那年轻人真的很了得，我看他身手，在当世武林之中，绝对算得上是超二流的高手，如果勤加练习，假以时日，必成气候。”

李天雄道：“当时二弟从黔地回来，闲聊中也曾向我谈过此事，也是那年轻人机缘巧合，算他幸运。二弟你刚才提起绿杨弟妹，这倒让做大哥的好生惭愧，这段时间以来，镖队事务繁多，一直没让你去蒙古接她，你们新婚夫妻，分居南北，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见面了，现在五弟回来了，有些事他可以帮忙打理，二弟你明天便动身去蒙古，早日把弟妹接过来。”

狄为道：“从江淮回来之后，一切都要从头开始，镖队的诸多事务，都得等我去处理，接绿杨的事情，等过阵子再说吧！”李天雄想了想，道：“这样吧！前日接下两广总督秋冬奎百万贡银，这是趟大镖，我原打算自己亲自去走一遭的，不如二弟你押这批贡银上京，交镖后直接从京城去蒙古，这样两头都不担搁。”云中林道：“这倒是个两全之策，难得大哥想得周到。”

狄为点头道：“也好，既然这样，明天清早，我带一队兄弟去两广总督衙门。就走一趟吧！说句心里话，我也真想绿杨了。”兄弟四人一边饮酒，一边闲话，不觉也是初更。

第239章

天亮后，狄为去马槽中牵出黑狮子，带上血恨刀，领着五十名兄弟赶往两广总督府，参见了秋冬奎，当堂交接了百万贡银，克日起程赴京。其实贡银自有军队护送，只是沿途盗贼生发，那些强徒，专寻官家晦气，当官的为保万全，不得己借助天涯镖局这块旗帜。

狄为这次护镖上京，途中虽是有不少绿林中朋友出现，但慑于天涯镖局威名，更闻知是无情刀狄为亲自带队，没办法，只好极不情愿地把那已经伸出来的手又缩了回去。

这一路上走得风平浪静。不日进了皇都，狄为直等交割了贡银，方才动身前去蒙古。

同行的天涯镖局五十名兄弟，由新近出任镖师的闵文中带回天涯断肠园。

却说狄为踏上千里草原，尚未走到绿杨山庄，绿笑胡庄主也派人迎出百里，老人家想这女婿都快想疯了。在狄为押镖上京期间，他已派出好几拔人前往天涯镖局迎接狄为。虽然江淮血战成功之后，狄为便有数封平安书信飞报娇、妻和岳父，可是岳父大人却未能收到，也许是信鸽途中出了意外，这种事情其实也是常有的。直到近日，老人家方才从江湖中人口里得知江淮大事已成，狄为已经回到天涯断肠园之事。这回得到确报，女婿来了蒙古。绿老不仅派家人迎出百里之外，还亲自带着有喜在身的女儿绿杨到庄外二十里的‘分金亭’等候。狄为的到来，绿杨山庄上下张灯结彩，杀猪宰羊，绿笑胡庄主为新姑爷大宴宾客，亲朋好友都来相贺。

畅饮之间，绿老停杯问起江淮战事，狄为一一的细说了。绿杨为丈夫和他的兄弟们如此英雄了得激动得泪水盈眶，相陪宴饮的绿家亲友更是大加赞赏，无不钦佩。最后狄为垂泪说了高振邦的死和云中林终身残废的事，席上众人都为英雄的遭遇深感惋惜。绿笑胡老爷子眼眶湿润了，老人家哽咽道：“贤婿，你来了，老夫很是高兴。你们做这一行，实在太过冒险，不仅要在刀尖上去挣口饭吃，还要去关心那些个本不该管的国家大事。人这一生，不就图一个活得好，活得滋润，活得称心如意嘛！以前你没享受过一天好日子，这回是时候应该好好的享受一下生活了。你来到绿杨山庄，就不必再做保镖了。江湖上的那些血雨腥风，暂时还刮不到我这里来。绿家在草原上经营了数百年，好不容易有了这份家业。你来得正是时候，从今往后就交给你了。我虽有二子一女，但两个儿子不中用，整天游手好闲，吃喝｛嫖｝赌，跑马惹事，不务正业。他们的能力，最多只配在草原上牧羊放牛。我真心疼爱的，还是我的小女绿杨，老夫能把她交托给你这样的好男子，孩子的娘亲泉下若有知，也该含笑了。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绿杨山庄的新主人。我老了，没用了，是该让你们这些年轻人出来表现的时候了。”

绿老一席话再明白不过，他要把祖传的家业交给他的快婿，绿家亲友纷纷举杯向狄为祝贺。狄为惊诧道：“岳父大人，你老误会了小婿来意。小婿此行，只为接妻子回天涯断肠园，至于别的事情，小婿连想都没敢想过。岳父大人适才所言，小婿其实不能从命。”

这回轮到绿笑胡吃惊了，绿老喊道：“什么？你说——你说你没有打算要留下来？哎呀！贤婿啊，你也太糊涂了，绿杨山庄有牧场千里，羊群无数，库银无数。难道这些都不足也令你动心？我真不明白，你只是一个镖客，你为这个职业担了多少的风险、受了多少的委屈，你所做的这一切不就为了赚钱嘛！试问你这些年赚了几个钱？贤婿，你要认真考虑清楚呀。”

狄为诚恳地道：“岳父大人，小婿真心感激你的美意，但这件事——实实难也遵从你老人家的意思。狄为自幼父母双亡，漂落江湖，无处可倚，好不容易辗转到了天涯断肠园，总算找到了家的感觉。在狄为的心中，已经把天涯镖局当成自己的家了，已经把镖队的每一个兄弟都当成了自己的家人。这些年，无论走出多远，我最后都会回到我天涯断肠园的‘家’，那里才是我最后的归宿。我从来没有打算过有一天要离开镖队、也从来没有打算过要离开那些与我一次次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们。我得承认，岳父大人你的山庄，确实是很有钱，但狄为名利之心极是淡泊。我只想做我自己喜欢之事。还望岳父大人准许小婿将绿杨接回天涯镖局、接回家。”

狄为的断然拒绝，不仅使他的岳父绿笑胡老庄主感到惊讶，就连绿家的亲友，都觉得这简直是不可思议；这年头挣份钱多不容易呀！多少人为了利益不惜干尽坏事。他们原以为绿家大小姐嫁了一个叱咤风云的大英雄，想不到却嫁给了这样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这等好事，普天之下有几人能够轻易碰到？可是碰到它的人偏偏又不懂得珍惜，岂非咄咄怪事？

这个时候，也许只有一个人能够理解狄为的一颗心，那人就是他的朝思暮想的爱、妻——绿杨。

或许绿杨也未必真能理解狄为，她只是盲目地信任这个能使她放心的丈夫罢了。

绿杨对张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