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镖客-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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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下大耳猢胡明亮的肩膀，点头道：“好兄弟，是条汉子，不愧是我天涯镖局的兄弟，好样的。”得到狄为的认可，胡明亮眼中顿时涌出了感动的泪花。

又有一人身穿锦衣的年轻汉子站了出来，说道：“我是湖南邓九公，听这个名字人家都以为我是个老头，其实我今年才二十三岁。我不是天涯镖局的人，但我却极其尊重天涯镖局的各位豪杰。我的功夫不行，只是粗糙练过几天，目前在江湖上也报不出名号，但我侠义之心可不输给别人。八天前，我去了天涯镖局长沙分局。要找鲁啸师傅，他给我押的一批珠宝我迟迟没有收到。我去了之后才发现镖局的大门已经贴上了官府的封条。我向左右打听，才知道天涯镖局长沙分局被长沙知府拿下了。好端端的为什么拿人？我去找知府何大人理论，这下惹了大祸，那昏官不问情由便下令打我二十军棍，然后关入大牢。多亏他的师爷和我相识，及时报上我的名字。邓家在长沙有些薄产，何知府敲了我一万两白银。打也没打，关也没关便将我放了。我回家之后好不气愤，派人暗中联络江湖志士，想营救被关押的天涯镖局兄弟，却好听人说马爷路过长沙要来天涯镖局。我就跟过来报信了。狄爷，快快派人去救你们那些兄弟吧！迟了他们可都活不了，何知府是出了名的何拔皮，贪污残暴，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

又有三五个人站出来说话，他们或者是听说，或者是目睹，说出来的事情都和官府围剿打击天涯镖局全国各地分局的事情有关。狄为不想再听了，将刀还回鞘内，深深叹了口气，道：“完了，完了，全都完了。我们的二十一家分局完了，大哥也完了。感激大家，冒死给我带来这些消息。难怪这两天我一直心烦意乱，眼跳不停，昨晚还梦到了大哥——原来如此呀。那两个持刀劫法场的大汉，不是虎豹兄弟便是潘兴南和邓来之，我想应该是潘邓两人，虎豹兄弟刀法不行，不常使用大砍刀，潘兴南和邓来之天生神勇，刀剑皆熟，功夫不弱。”

狄为说话时，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脸上，因为他的脸色变得很古怪，古怪得骇人。

狄为说着说着，忽然发疯也似的狂喊：“此仇不共戴天，就算是粉身碎骨，誓要报此血仇，否则枉自为人。”云中林分析道：“大仇必然要报，但须从长计议，目今天下各处都有人举兵造反，只是他们的力量与朝廷比将起来，毕竟差得太远，说白了各路反王多是乌合之众，真能与朝廷抗衡的，没有几人。我们也一样，如果去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狄为嘿嘿怪笑起来，大家还以为他疯了。惊马上前一步，摇晃着他的肩，道：“狄爷，你没事吧！”狄为道：“马爷不用担心，我没事。”惊马又道：“没事就好，但不知你有什么打算？”

恰巧此时绿杨醒转过来，狄为忙去安慰她，年青的妻子倒在丈夫怀中，放声大哭，母亲的哭声将孩子吵醒了，一家人相拥而泣。狄为替爱妻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伤心地说：“绿杨，我的好妹子，你莫要再哭了，哭多了会伤身子的。你家中发生的惨事，刚才马爷全都对我说了，我也很难过，很悲痛。既然不幸已经降临，哭泣也是无用，我们应该坚强。”说到这里，自己禁不住也掉下泪来，什么坚强都不顶用。绿杨擂着丈夫的胸膛，哭喊得更是厉害了。

狄为回头对惊马马横空说道：“马爷问我有什么打算，我现在慎重地告诉大家；我今天就要上京去，我一个人去。”在这种情况下，狄为说要一个人去京城，大家当然都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云中林情急喊道：“二哥，你这说的什么话啊！你这个时候上京，只能说是去送死，你不能去，千万不能去。”狄为严肃地说：“老四，你一定以为我疯了。我可告诉你，我没疯，我清醒得很，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你知道我将要做的是一件有价值的事，也极有实现之可能。你是聪明人，只要你能静下心来仔细想想，你一定会想到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应该支持我，而不是阻止我。有些事得拜托你；我的妻儿交托给你了，还有这些兄弟，你必须将他们平安带回天涯断肠园，回到镖队之后。你做主，把这些年中咱们赚来的银钱给大伙儿分了。让兄弟们回家买田娶妻过安稳日子，叫大家把从前那打打杀杀的生涯忘了吧！当然了，如果他们够仗义，回到各自的城市后，见大牢中有那未被屠杀还关押着的分局的兄弟，也该念念往日情份，设法将兄弟们救出牢笼。如果少有一些人遭磨难，我这当哥的，就算是死了，心头也许会好受一些。我暂时能对你说的，大概也就这么多了。四弟，你一定要答应我。”

狄为悲痛的话说得很大声，也很诚恳，很多押镖的兄弟都听到了。

狄为话音甫落，无数的声音吼起来：“我们不走，天涯镖局不能亡。狄爷，就算是九死一生，请将我们带到京城去，你讲这种话，是不把我们当做兄弟。”不少人扑过去牵马，要求狄为带他们上京，为总镖头报仇。一时情势很混乱，甚至已有人跨上战马，准备出发了。

云中林认真地思考着狄为所讲的每一句话，看到眼前情景，终于作出决定。

第266章

天涯镖局的四当家——月夜追风云四爷高张双臂，大声喊话：“大家请安静，请听我一言；你们误解了二哥的意思了。二哥和我，在任何时候，绝不会抛弃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你们永远是我们同生共死的好兄弟，我为有你们这些热血热心肠的汉子感到骄傲。是啊！你们曾经一次次让我感动，当初去江淮打倭寇，你们的热诚就让我云中林感动得热泪盈眶，好几夜都没合上眼。兄弟们，但你们要分清形势，不要作无谓之牺牲，这是我负责任地对大家说的一句话。当然，我们的仇人有着极其强大的实力，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是不等于我们不报仇。血债要用血来偿，大哥从来就是这样对大伙说的，也是这样教大伙去做的。我们身为大哥的兄弟，现在大哥死了，惨遭奸人残害，报仇的重担落到了我们每一个人的肩上。二哥要去京城，我们大家会跟他一块去的，只是要在一个恰当的时候，这笔血仇，我们每一个人都有份。”

云中林铿锵有力的声音震动着每个人的耳膜，那些护镖汉子通通冷却了下来。四爷的话说到每个人的心窝里去了，狄为发热的头脑也清醒了一些。惊马拍了拍云中林的肩，道：“四爷，好汉子，我马横空打心眼里佩服你。可是你真打算将你的这些兄弟带到京城去？”

云中林回答道：“不错，我们会去。此仇不共戴天，不能不报。”却把目光转到狄为身上，说道：“我已经想好了，既然要报仇，得尽快，太子不是就要登基了吗！一定要在他登基之前干掉他，否则以后就没机会了，这事别人做不到，但二哥一定能够做到。”

狄为点头道：“我说过，就算是粉身碎骨，此仇必报。谁要灭我天涯镖局，我就先灭了他。当初咱们七人结义之时说过什么？不求同生，但求同死。如今兄弟们一个个惨遭横祸，我狄为安敢苟且偷生。大哥一死，天涯镖局就不存在了，我们剩下的事就是报仇——报仇。”

云中林道：“好，报仇。我有一个想法：太子八月十五登基，已经没有多少天了，二哥骑上黑狮子，应该能赶得到。登基是件大事，朝中一定比平时更热闹，也更混乱。依二哥的聪明才智，要混入皇宫，绝非难事；依二哥的武功修为，要刺杀太子，大有可能；二哥逃出来的时候，我云中林一定赶来接应。这件事人多不行，二哥只能一个人去。”狄为道：“我正是这样想的。四弟，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惊马道：“二位爷，此事还得三思，皇宫禁卫森严，宫中高手如云，太子也是练武的，你们难道真的要这样去干？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狄为道：“现在能想到的办法，再没有比刺杀更合适的了。生命对每个人都同等重要，但我必须这样去做。天涯镖局没有一个人会怕死，天涯镖局没有一个人是懦夫，大哥身上的血性感染了我们每一个人，我此行就算明知是送死，也是心甘情愿。因为我别无选择。”

狄为说的每一个字，绿杨都听得极是认真，年青的妻子绿杨从沉痛中冷静了下来，她很清楚丈夫将要去干的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此行注定凶多吉少，她还不打算失去丈夫，她的心中深爱着他。她不得己还是将自己的顾忌说了出来，绿杨说道：“相公，难道你真的要去京城？也许这一别，咱们就不能再相见了，自强才有一岁多些，才刚学会走路，他的牙齿还没有长全，孩子还不会说话，也还不能开口叫爸爸，可是——他不能没有爸爸啊！”

做母亲的摇着怀里的孩子，自强不再哭泣了，也许是看到妈妈已经收了泪。

倒是狄为，眼中又盈满了泪珠。心里已经开始滴血。

狄为从妻子手中接过他们的孩子，轻吻着孩儿的额头，泪珠儿一滴一滴滴在孩子脸上。孩子还认得父亲，咧开小嘴笑了，露出两排才长出来一半的小米牙。狄为抬头对妻子笑了一笑，绿杨的眼里流露出复杂的感情，又是担忧，又是希望，又是爱慕，又是怜惜——她的感情是对丈夫还是对儿子，连她自己也说不清。狄为伸出粗糙的大手，爱怜地抚摸着妻子憔悴的俏脸，含泪道：“绿杨，你是了解我的，我们夫妻在一块的时日虽不长，但我是什么人，你应该很清楚。京城我是非去不可，就算我去战死了，仍不失为一条有情有义的好汉子。如果我今天留下来，那么我的生命从此刻起，便失去了它应有的意义。苟活下来的我将是行尸走肉一具。人生对我再没有半点乐趣。你不会希望你的丈夫变成那么一个人吧！一系列的事实证明，太子是一个疑心极重、残忍而好杀的混帐东西，他喜欢鲜血，喜欢制造恐怖。如果让这种人做了皇帝，他肯定会将咱们的国家弄成一个地狱。当然了，我去京城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去替你的父亲、你的哥哥，我的岳父我的舅子报仇；替天涯镖局死去的兄弟们报仇；替天涯镖局总镖头李天雄大哥报仇。任何人想伤害我天涯镖局，都必须要付出代价。狄为的今天是大哥给的，没有大哥就没有我狄为。还有我们天涯镖局很多人都是一样，大家对大哥的感情太深了，就算我不去，别的兄弟也会偷偷溜去，不论是为我自己还是为了兄弟们，这一趟我都必须去。”

狄为说到这里又勉强笑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亲爱的妻子，我的绿杨，你是知道的，我的武功还算过得去吧！你应该对你的丈夫有信心。我有你送给我的血恨刀。此刀在太子那恶贼的兵器排行榜上名列第一，他没有排错，此刀是应该排第一。我就要用这把刀干掉他。我有血恨刀，我有黑狮子，我有一身笑傲天下的武功。所以，就算前途凶险，我也未必会死。你说是吧？好妹子，你会支持我的？对不对。我现在答应你和孩子，我会活着回来的。”

绿杨无声饮泣，默默地望着丈夫那张因日晒风吹雨淋而略显得有些黝黑的脸，丈夫更成熟更健康更有味了，做妻子的心里清楚，她的男人的心已经飞远，她此刻再不能劝得他回心转意。她忽然想起了火烧绿杨山庄，疼爱她的老父亲和两个哥哥的惨死，于是她对太子和朝廷的兵更加的痛恨如骨，她有些希望丈夫前去报仇的意思，毕竟她也是一个极有性格的女人，可是她又不忍心眼看丈夫独自一人前去冒险，一时间她不知是该放丈夫去还是不放丈夫去。

狄为从妻子犹豫不决的眼中知道了一切。患难见真情，妻子是懂他的。他将孩儿交给爱妻，转身拍了拍云中林的肩，哽咽道：“四弟，按我说的话办，我就要走了。我相信你有能力保护兄弟们的安全，大家都很苦，不能再死人了。”云中林悲声道：“我知道该怎样做，二哥，你放心去吧！我向你保证；如果我云四不比你先死，我一定会让你活着回来。”

马横空牵着儿子方城走过来，对狄为说道：“狄爷，此次进京，凶险万分啦！多一个人多一分力，恰好马某最近闲得无聊。如果有需要我马横空帮忙的地方，说一声便是。”

狄为感激地说：“马爷，大恩不言谢，你无论是对天涯镖局还是对我狄为，都有着永远报答不了的恩情。这次的事我一个人能够应付得了。再说这是天涯镖局和朝廷之间的恩怨，没有必要把马爷牵连进来。但我狄为还是要说；太谢谢你的，马爷。但愿咱们还能有相见之日，到时候我狄为一定要敬你三百碗酒。”惊马知道狄为已经决定冒险进宫行刺，说什么都不会有用了，只好鼓励道：“狄爷，你要多保重！我们会相见的，你能行，我相信你。”

其实他心中却想：狄为此次的行动，不知有没有一成把握。

就要分别了，狄为吻过妻子孩儿，不舍地望了兄弟们一回，突然纵身而起，准确地落在三丈开外正在草地上啃吃青草的黑狮子背上。在大家担忧的目光下，狄为扬起了马鞭。

黑狮子和狄为相处日长，它已经对狄为非常的熟悉了，而且它还知道主人需要它做什么。不等狄为一鞭甩下，黑狮子已经放开四蹄，如飞般朝北边大路奔腾出去。

狄为冲出一两里之后，回过头来，见路边的兄弟们发生了骚乱，殷十一和好几个护卫搀扶着脚下不方便的云中林，横身挡在路中间。惊马与他带来的人，把北去的大路拦做了。

云中林双手不停地挥舞，正大声对兄弟们解说着什么。绿杨抱着他们的孩子——一岁多的狄自强，跑到离道路不远的一个小土丘上，目送丈夫远去。红日当头，狄为已经奔出去很远、很远了。只能听得耳边呼呼的风响，他听不到云中林是怎样设法将兄弟们留下的。

第267章

回头却说燕雪飞。那晚杀了黑血神鹰，在黄河岸边与狄为、李洛能等人相别之后。燕雪飞带着孩儿燕天白，随郭云深一块改道去黔地。由于带个孩子骑马不便，又要躲避四处追捕的官兵，燕雪飞在路上雇了一辆四轮马车，与孩子一块车内坐了，郭云深负责赶马驱车。

途中少不得忍饥受饿。路上走了二十来天，这日来到绵竹市。

走这条道是郭云深选的，虽然要多绕三五百里，但可以避开朝廷官兵的追捕。

烈日当头，天气炎热，燕雪飞口渴极了，偏偏壶中水早已喝干，天白透过车窗望见路边的地里长着绿油油的西瓜，嚷着要吃，燕雪飞自己也想摘一个来尝尝，因一时半会找不到瓜农，贸然去摘又担心被人当小偷给抓了，于是只好安慰儿子；去城里买，城里有更大更甜的。

进城后，燕雪飞隔着车帘说道：“郭兄，看看附近可有店家，吃些东西，歇口气再走也不迟。”坐在车辕上驾车的郭云深甩了一下马鞭，说道：“燕爷，前面转弯处有家火锅店，卖的好牛肉火锅，咱们去那里如何？”燕雪飞道：“吃火锅？莫不是要放许多辣椒的那种？”

郭云深道：“正是，云贵川蜀一带人们喜欢的就是麻辣味，那才叫刺激。”

燕雪飞的声音隔着帘子传出来：“麻辣火锅当日在风翩翩的酒店中吃过一两回，味道还当真是不错，可惜我不是很能吃辣椒。”两人说话间，马车转了个急弯，停下了。郭云深打开车门，燕雪飞抱着孩儿天白从车内跳下。放眼打一看时，但见市井繁华，店铺林立，车水马龙，路人如织。燕雪飞道：“这儿不过是个小县城，倒也热闹得紧。”郭云深笑道：“此地人称天府之国，虽是远离中土，却也物丰民足。”燕雪飞点头道：“不错，看来确实富庶。”

郭云深指着临街一家两层店面说道：“燕爷，到了，就那家。”

燕雪飞抬头望去，门头上七个镶金大字，写着‘蜀中百味火锅城’。店内伙计已迎了出来，有的去牵马，有的去搬行囊，好象客人要在他店中长住似的。两名身穿红裙的侍女将燕雪飞和郭云深拖拖扯扯请进店里。天白挣脱燕雪飞怀抱，迈开小步子，摇摇摆摆跑在前面。

燕雪飞和郭云深才走入店门，掌柜的就拿着一个点菜的本子迎了出来，说道：“欢迎光临，两位爷，远来辛苦，楼上雅座有请。”燕雪飞道：“不必，就坐楼下，爽口的食物多送些上来，我二人吃过还要赶路。”掌柜的喏喏答应了，鞠了一躬，转身欲离去，燕雪飞喊道：“请等一下。”掌柜返身说道：“爷台尚有何吩咐？”燕雪飞道：“着个人去街上称几斤上好的西瓜来，我的孩子想吃瓜。”掌柜道：“这容易。”忙派人上街去购买西瓜。

燕雪飞才在一张桌上落坐，天白便跑到他面前来，伸出两个小拳头替他捶着大腿，掌柜的注意到了，笑道：“客人这孩子真是太可爱了，这么小年纪便知道孝敬父亲，好好好。”

不大一会儿，店伙计买到一个大西瓜带回来了。燕雪飞吩咐将瓜切成薄片。有倾，成片的西瓜装盘送上。燕雪飞给了天白一片大的，随手递给郭云深一片，自己也拿起一片来吃。

三人正啃着瓜，红裙侍女送来菜单，郭云深摆手道：“不消这个，给我来个鸳鸯火锅，佐料要浓，上好牛肉先切五斤来，多配些新鲜蔬菜，好酒也来两角。外加一盘花生米。”

看样子他对吃火锅一道颇为了解，想必是常吃的。侍女退下，自去张罗。

小火炉加柴点燃了，鸳鸯锅底放在火上，大盆装着的牛肉端上来了，高脚瓷壶盛着的米酒也送到了。燕雪飞眼看红通通的汤水，笑想：“大热天吃火锅，倒也稀奇。”

郭云深才将牛肉倒在汤里，便听得门外一片声喊道：“听仔细了，休得放走反贼。”

郭云深闻言吃了一惊，慌忙放下盆子，伸手便要拔背上砍刀。燕雪飞拦住了他。郭云深道：“这些混蛋来得真够快啊！他娘的。我们一直绕着路走，还是走漏了消息。”

燕雪飞低声道：“并不一定是针对咱们的。先看看再说吧！就算是狗它的鼻子也未必有这么灵。搞得不好不关咱们的事，安心吃火锅吧！”隔着通风窗口，郭云深偷眼往外睃去；这家蜀中百味火锅城已被十几名持着长枪的军汉包围了。只见一个军官模样的家伙在两名士兵的陪同下大步走进店来，看他约莫三十五六岁，脸上长满杂须，圆睁一双怪眼。他把那双圆睁的怪眼四处扫了一圈，大厅里空落落的，虽有三二十张桌子，却只坐了七八个吃饭的人。其时天色尚早，还未到晚餐时间。军官的目光转到燕雪飞和郭云深这张桌上，停住不动了。

可能是燕雪飞和郭云深随身携带的兵器吸引了他的眼球。

火锅里的汤一忽儿便煮沸了，冒着热气的汤水翻来滚去。燕雪飞先给儿子燕天白捞了半碗牛肉，放在桌上冷着，招呼郭云深饮酒进餐。斜眼往一边瞧去，见掌柜又是打拱又是作揖，正对那军官陪笑说情，军官并未搭理他。燕雪飞冷笑一声，将面前的酒杯干了。

脸上长满杂须的军官进店来已有一阵子了，燕雪飞虽然看出了他似乎果真是冲着自己来的，但并不怎么把这事放在心上。鬼影神刀迄今为止没有怕过任何事，任何人。

天白伸出小手去抓桌上那半碗牛肉，一把抓起大小三片，随手便送进嘴里，辣椒使他张开的小嘴不住地喘出粗气。孩子很聪明，嚼一口肉便咬一口西瓜。看得燕雪飞都笑了。

燕雪飞知道自己的儿子虽然小小年纪，但他和别的孩童可不太一样，至少他不像别的孩子那样喜欢看热闹，只要是自己不让儿子看的东西，即便是条长着六条腿的狗，儿子天白也绝不会去看一眼。就像那走过来的三个军汉，孩子根本没有去看他们。燕雪飞用长满老茧的大手擦去孩子额头上的汗珠儿，笑道：“儿子，不急，慢慢的吃，不然就呛着了。”

那军官和他的两个同伴已经来到火锅旁边了，没谁理睬他们。三人默默的站了片刻后，军官迈开四方步，踱到蹲在地上的天白身旁，突然，脸上长满杂须的军官猫腰伸手摸着孩子湿漉漉的头，嘴里阴阳怪气的说道：“嘿嘿，嘿，胆大不小呀，居然还带着一个小娃娃。”

燕雪飞放下筷子，冷冷喝道：“请把你的脏手拿开。”军官果然收回手。站直身子，威风八面地道：“本人乃是川中贺军门麾下大将冯凯，奉旨捉拿天涯镖局成都分局反贼。无关闲杂人等，一列通通靠边站。”自称冯凯的军官说话时逼视燕雪飞，显然他已将燕雪飞和郭云深当成他要捉拿的反贼了。与他同来的两名卫兵腰刀已经出鞘，昂首挺胸地将燕雪飞、郭云深和小燕天白包围着。只等他们的长官一声令下，便要动手拿人，大人小孩一个都不放过。

其实燕雪飞并没有要杀人的意思，至少在未听到‘天涯镖局成都分局反贼’这几个字之前，他绝对没有打算要杀人。他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他不想再找麻烦。是天涯镖局成都分局反贼这几个字使他动了杀机，因为他曾经也算是天涯镖局的一分子，任何对天涯镖局不利的事情他都不可能坐视不理。所以，鬼影神刀燕雪飞坐不住了。燕雪飞目视郭云深，说道：“郭兄，你是知道我脾气的，我不喜欢在我吃饭的时候，有人在我旁边鬼嚎狼叫。”

郭云深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