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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灰-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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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有如下了一场绯红细雨;情景说不出的诡异可怕。
尽管周遭皆是谈笑间杀人于无形的一流高手,瞧了仍忍不住会汗毛直竖,浑身战栗,遍体激起鸡皮疙瘩。
没人敢轻举妄动。
更没人敢与我比肩而立。
这一刻,我傲然卓立紫禁之殿,将天下各门各派的精锐高手统统踩在脚下,其中甚至还包括那位号称九五之尊的皇帝陛下。
“哈!哈!哈!”我运足内力仰天大笑三声。
表情一回比一回猖狂,姿态一次比一次嚣张,眼神一轮比一轮霸道。
我眯缝着眼睛,悠悠道:“问天下谁是英雄?”
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长生殿都沸腾了。
江湖中、武林里打滚的人最讲究的莫过于名誉二字,眼睁睁地被人贬成狗熊,那是谁都受不起的。
霎时间,所有人都动了一下。
刀风、剑气、掌力、拳劲、腿影、暗器……统统纠缠、交织、汇聚成一股铺天盖地的狂飙,再次隔空袭来。
谁都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它的威势。
谁也不能用人力去抗拒它的暴虐。
在这场惊天动地的剧变中,我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嘲讽的微笑。
随即被卷入狂飙中,恍若一条被惊醒的苍龙腾空而起。
我呢喃道:“升龙覇!”
三个字瞬间淹没在汹涌澎湃的气浪里消失不见。
下一刻,我已身处百丈高空,就像一名腾云驾雾的仙人欲乘风归去。
那是一道斜斜的弧形轨迹。
一端缘起紫禁之巅,另一端陨落护城河内。
这就是我的逃亡计划,借力用力,施展“升龙覇”和“万古云霄一羽毛”身法逃出生天。
任凭数百名高手合力一击,奈何我已臻至“一羽不能加,一蝇不能落”的至高境界,他们亦只能为我送行,却无力伤我分毫。
我得意洋洋地看着地下蝼蚁般的人群。
他们也惊骇欲绝地眺望着飞鸟般的我。
蓦然间,我感到一丝危机。
不知何时,紫禁之巅倏地多出一人。
他顶天立地般巍峨矗立在那里,左手引弓,右手搭箭,一缕恍若枷锁的精神能量牢牢锁定了我。
“呜!”一声尖锐无匹的厉啸响起,利箭倏忽浮现眼前,直奔心脏而来。
那是一种非人类的速度。
我知道根本没办法抵御,哪怕是自己全盛时期的功力都不足这一箭蕴涵的三成威力。
更何况眼下身在高空闪躲不易,就算躲得过利矢,结果却导致轨道变更,落点从护城河变成实地,绝对是粉身碎骨的悲惨结局。
瞬息间,我脑海里闪过万千思绪,最终皆变成一个坚定信念。
“蓬!”利矢透胸穿出,强大的惯性把我恶狠狠地带往距离皇城更遥远的方向。
国师难以置信地瞅着这一幕,沉默良久,才落寞地道:“好一名武学天才!居然懂得利用姿势变换,求得轨迹不变。就不知你内力几何,是否能抗住本宫赋予箭身的‘翻天印’!”
“追!”
“捉刺客!”
“快快开启城门!”
“那小子坠落护城河内了!”
“……”
大内侍卫和御林军一窝蜂似的朝着皇城门奔去。
大家都亲眼看见刺客被国师射伤,生命已经危在旦夕,此时不逞英雄更待何时?
何况皇帝陛下尚在殿外坐镇,就是怕死也得硬着头皮冲锋啊!
今夜的紫禁城乱得一塌糊涂。
不过我却无缘知晓了。
“噗通!”我重重地栽入护城河里,瞬间双脚触及河床,整个人又漂浮而起。
我被冰凉的河水刺激得精神一振,随即感觉到一股天旋地转般的晕眩。
内伤、箭痕、疲劳加在一起,促使我只想好好大睡一场。
可是理智清醒无比地告诉我,这一觉睡过去,古辉将永远告别这个花花世界了。
“啊!”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传入脑域。
不经意间,我触动了那一箭撕裂的伤口,剧烈的疼痛让人真恨不得立即死去。
鲜血咕嘟咕嘟地狂涌而出,河水都被殷得更深了。
我吓得赶紧振作精神,勉力封住了伤口附近的十八处穴道,止住了流血。
昔日瞬息间刺遍百穴都轻而易举,想不到今天封锁区区十数处穴道却累得我挥汗如雨。
我幽幽地闭上了眼睛,默默感受着体内受创的位置。
那一瞬,我的心跳都差点停止了,内伤居然比想象中还要严重十倍。
最可怕莫过于国师的箭。
它赫然附着一种稀奇古怪的强横真气,愣是懂得自动去破坏五脏六腑的先天平衡。
更稀奇的是,我体内的般若、赤月、幽灵三股真气也能自动联手与其抗衡。
般若禅功占据十二正经。
赤月魔功盘踞六轮。
幽灵邪功寄居三脉。
三者首尾相连,循环不休,倏忽间又变成一条黄金巨龙缓慢而不可抑制地缠向那股异种真气。
我骇然想道:“天啊,我终于明白了。”
般若禅功源于达摩祖师,赤月魔功继承上古魔道,幽灵邪功传自西方密宗。
由于地理、历史、文化的差异,故它们的运行领域根本就风马牛不相及,不是一回事。
我以往将它们按照中土武学习惯,统统运行于奇经八脉,勉强捏成一股皇龙霸根本就是个大错特错的决定。
直到“屠龙”现世击散它,随后我身负重伤完全失去支配它们的能力,三股真气为保护寄宿体,方能重归本位,发挥出应有的力量来。
我幡然省悟道:“哈,这才是‘皇龙覇’的本来面目!一种贯穿禅魔邪三宗菁华的盖世心法。”
这一刻,我兴奋得高声欢呼。
结果却是“咕嘟咕嘟……”连喝了好几口河水,甚至差点沉入河底再也浮不起来。
远处传来一阵阵杂乱的脚步和众人呼喝的声响,霍然提醒我犹然陷身陷境。
我无暇再管内伤如何,只知倾力划动手脚,尽量远离灯火和人声。
此时,背上的赤月魔剑和屠龙匕竟成了最大的负担。
可惜我仍然不忍心抛弃。
那简直是开玩笑嘛,对于一名剑客和杀手来讲,宝剑和匕首就是命根子啊!
何况二者都是千载难逢的旷世神兵。
不知过了多久,我四肢连半点力气都没有了,只能靠着一点点挪移,爬上了堤岸。
夜空中天河在转动。
流星划过,泛起缕缕银光。
星云似水,沿着天河流淌。
我躺在地上仰望夜空,不觉神思飘荡,凝神细听,仿佛能听到潺潺的水声。
星空如此奇妙多姿,可惜那也许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了。
现在我连爬都爬不动了。
京师的午夜空寂而冷峻 ,肃杀而陌生。
我不知道此时多少人在为追捕绞尽脑汁,也不知道此刻多少人在为缉拿费尽心思。
我只知道此时此刻自己真的很寂寞,也很孤独。
我想起了金鹏、风思舞、独孤寂灭。
我还想起了小弟、赫连铁树、轩辕天之痕。
我最后想起了一张巧笑倩兮的动人娇颜——谷幽兰,不由得心中五味杂陈。
也许她永远都想不到,在遥远的京师,会有一名天字第一号通缉犯,在临死前刻骨思念她吧?
我暗暗苦笑道:“将来她会嫁给一名风流倜傥的英俊侠少,而不是一名行刺失败后狼狈逃窜的杀手!哈哈哈……”
我笑得前仰后合,眼泪却忍不住夺眶而出。
那一声声嘶哑而赢弱的笑声,有如一把把尖刀剜动着心头嫩肉,比身体的创伤更疼痛百倍。
我正在自怨自艾,耳畔蓦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竟然笔直地朝我走来。
本能的警觉,让我立即晋入了战备状态。
“丝!”我悄无声息地卸下赤血魔剑,拔出屠龙匕,同时将残余力量统统聚集到了双脚前掌,静静地等待着目标靠近。
足音告诉我,来人丝毫不会武功,身手连最普通的一星蓝腰带都不如。
不过眼下风声鹤唳,就算他是一名平民百姓,我也得小心防范,甚至有必要的话立即杀人灭口。
因为他随便喊叫一声,我就插翅难飞了。
在漫长而紧张的等待中,一团黑影急速地奔了过来,浑然没注意到脚下还有一个人。
我冷冷地打量着他。
他年约三旬,五官端正,目光清澈,可惜一脸菜色露出长期营养不良的症状,减去了几分英俊。而且此人身穿一袭带多处补丁的蓝衣黑裤,脚蹬一双白布鞋,腰系一根麻绳,显得非常落魄和潦倒。
我心中顿时升起一线希望。
也许逃脱危境的关键,将全部寄托在这位乞丐仁兄身上呢!
窃喜间,那人径自走到河边伫立不动了。
我凝神倾听,隐隐约约闻得什么“玲儿……幸福……离开……”之类的词语,不由得暗呼不妙。
“这小子不是想自杀吧?”
我赶紧收起匕首一跃而起,从斜侧将他猛然扑倒在地,顺便用手死死捂住了他的嘴巴。
那一刻恰巧是他双足离岸将落水中的瞬间。
“蓬!”两人重重地坠落地面,他的肩膀正顶在箭伤患处,不禁疼得我龇牙咧嘴。
“呜呜呜……”他吓得魂飞天外,两眼瞪得溜圆,惊恐地望着我不停地挣扎着,企图脱离控制。
可惜都是徒劳无功。
一名不谙武功的菜鸟,想要摆脱“捆仙锁”的控制,就是折腾一百年都没用。
要知那可是我在藏经阁足足混了两年,才总结各门各派擒拿手菁华归纳出的克敌绝学啊,岂容凡夫俗子小觑?
“不许出声,不许挣扎,我问你答,否则老子一片片剐了你!”
“丝!”屠龙匕擦着他的耳朵齐柄没入土中,吓得他连连眨眼点头,哪有半分要自杀的悲壮模样。
我冷酷无情地瞅着他,一字一字道:“现在扶我起来。”
他手忙脚乱地坐起身,小心翼翼地遵照我的吩咐,搀扶我站了起来。
我用屠龙匕顶着他的腰眼,恶狠狠地道:“捡起那柄剑,我们离开这里,去你家!”
那人明显愣了一下,脸上浮起一抹苦笑。
我瞪眼道:“你想违抗我的命令吗?”
那人战战兢兢地摇摇头,可怜巴巴道:“我没家。”
我不由得暗骂自己愚蠢,看他打扮就知道是乞丐级的角色了,哪还配有家啊!
我吩咐道:“那就去你平常栖息的地方。”
那人敬畏地道:“是!”说完就“咕咚!”一声和赤月魔剑一齐摔倒在地。
太重了。
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只得伸手捞起赤月魔剑,重新绑缚在背上,由他搀扶着胳膊上路了。
第二部 刀临天下
第一章 屠刀
一支支响箭射上夜空,一声声号角震撼四野。
燕京城外驻扎的连营之中,一队又一队铁骑在深夜里向南方狂驰而去。
次日清晨,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出现金国上下,金国丞相完颜平康遇刺身亡,刺客是一名年轻女子,盛传为在金国神出鬼没的“寒烟翠”。
●●●
白衣人蒙着白色面纱,冷冷地伫立在黑草原的尽头,象一尊白色幽灵。
忽然“咳!”白衣人轻轻咳嗽了一声,白色面纱迅速被鲜血染红,她纤瘦的娇躯野随着这一咳之后,象秋风中瑟瑟发抖的树叶一般颤抖起来。
这时候,白衣人蓦然迅捷如狡兔似的连续挪移三次,躲入半人高的草丛之中,片刻后,一队金国轻骑兵自她原先站立的地方旋风般掠过。这已经是白衣人第十七次遭遇金兵侦骑了,其中一次白衣人甚至被“金手指”组织的高手发现,幸亏为数不多,仅五人而已。但五人被她刺破心脏时,白衣人的伤势也更恶化了,重到“沧海龟裂掌”造成的内伤又发作了两次。
“沾杵铺应该在一百零七里外吧!我还能活到那儿么?”白衣人一动不动地伏在长草中,运起“寒烟谱”中记载的“大地回春”心法。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亮了,一轮红日冉冉升起,黑暗被逼得无影无踪了。
“白天就更危险了!但不到沾杵铺的话,金兵迟早会找到我,那时——”白衣人苦笑了一声,如一只低飞的白鹰贴着草滑翔出去。
●●●
纳兰溪已经在望了,那是一条碧绿得象翠玉,清澈得象水晶的美丽的溪水。
溪边如今端坐着一名披蓑戴笠的钓叟,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相貌,乍一看好像已经很老很老了。
白衣人没有注意他,因为她知道金国绝顶高手中,绝对没有这个人,而“金手指”组织中负责行动的杀手,也从不用三十五岁以上的男子,所以他绝对不是金国高手,更不是截杀自己的人。
“啪!啪!啪!”白衣人闻声抬头,竟发现纳兰溪上下,竟不知何时站满了人。
这些人的装束都一模一样,豹皮短袍仅过膝盖,左肩斜斜挂着一柄又窄又长的刺剑,剑柄漆黑,黑鲨鱼皮鞘没有一丝一毫的装饰,纯纯粹粹的杀人利器。鼓掌发令的竟是那个看起来很老很老的钓渔人。
白衣人冷冷地盯着钓鱼人,目光象两柄淬毒的匕首,她的右手搭上了袖中的“伤心小箭”。“攻击一发动,第一个死的人就是你!”
白衣人正思忖着,蓦然听到一个压抑着满腔愤怒的声音,怒喝道:“你是谁?怎么知道纳兰溪设伏之事?是不是你杀了丞相大人?”
白衣人一愣,心道:“这是在问我么?”
霍然回首中,她不禁微微一怔,豹衣剑手群中那名说话的黑袍武将,可不正是击中自己一掌的夏侯将军吗?可他居然看都不看我?他在看谁?
白衣人顺着夏侯将军的视线一瞧,他看的竟是溪畔钓鱼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我才是这次事件的主谋和发动者,怎么反被冷落在一旁,倒像是那名钓鱼人干的一样……”
白衣人想了一会儿,思绪却越理越乱,只知道这名钓鱼人显然是金国的敌人。
钓鱼人平平淡淡地道:“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在纳兰溪钓鱼,你的这些伙计,一句话也不说就‘杀’了我,然后埋伏了起来。我现在又‘活’了,只想让你们一个不剩地全躺在这儿!”说完极快地环视了四周一圈,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嗯,一千零一个,谁也跑不掉!”
白衣人听着初始觉得有趣,仔细想想却觉得高深莫测,眼前这个人说自己被“杀”了,现在又“活”了过来,还说要将这些豹衣剑手全杀了,口气真是大得吓人啊!
夏侯将军神色一紧,全身旋又放松下来,继而连情绪都调整到了颠峰状态,体力更充沛如黑豹,铁镌似的雄躯竟然发出一串连珠爆竹般又急又密的声音,内力也潜运完毕,随时都可发出致命性的可怕攻击。
钓鱼人却看也不看团团包围着自己的剑手,也不去注意蓄势待击的夏侯将军,反而问白衣人道:“你受了内伤在任督二脉,又一日一夜未曾歇息加重了伤势,好在‘大地回春’心法抵住了伤势继续恶化。嗯,我帮你一掌!”说完,蓑衣中倏地伸出一只晶莹剔透的手掌,轻轻印在白衣人的左肩。
白衣人吓了一跳,纳兰溪宽一丈八尺,白衣人在溪右,钓鱼人在溪左,而且他事先声明,然后才出掌,可是自己竟然躲不过这一掌。更神奇的是,居然看不到钓鱼人的脚步移动过半分,好像他的手臂天生就是一丈八尺似的。最不可思议的是,这一掌所蕴涵的内力,更是稀奇古怪,竟包涵八种完全不同流派的心法,而且全部臻达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境界。
白衣人只觉得全身一轻,如沐春风般,五脏六腑奇经八脉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好似欲凌空飞起。“沧海龟裂掌”力本来潜伏在任督二脉左近,现在竟被化解得干干净净,让白衣人觉得自己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
“真是绝世高手啊!他竟一眼就可以看出我的伤在哪儿,还能认出我的‘大地回春’心法,他——”白衣人正寻思间,想起周遭尚有强敌环伺,凝目观瞧,只见钓鱼人已经冲向了夏侯将军。
当钓鱼人冲过去的一刹那,“金手指”下属的“一千零一夜”豹衣剑手们,立即有如一群群饿豹般杀向钓鱼人。
“锵!”这一千零一人居然一齐拔剑,化作数十个小分队,实施围追堵截行动,果然不愧是训练有素的精锐战士。
夏侯将军看见钓鱼人冲向自己,而自己身前尚有一千零一名豹衣剑手,并且团团包围了钓鱼人,他觉得信心百倍,因为“一千零一夜”从未让人失望过。不过这次绝对是一个例外,夏侯将军很快就看到了一生中最精彩的屠杀场面。
豹衣剑手一个一个冲向钓鱼人,就一个一个倒下,一排一排冲向钓鱼人,就一排一排倒下,一群一群冲向钓鱼人,就一群一群倒下,绝对没有一次例外。倒下的人皆一动不动,永远也不能再爬起来。
最可恨的是,豹衣剑手们都拔剑在手,却好像没有一个能将剑刺到钓鱼人身上的,不,是根本就没有一次机会将剑刺出。钓鱼人好似早已决定一旦动手,就绝不手下留情,当然更不会给任何人机会。
夏侯将军觉得这一刻时间过得好漫长啊,经过整整十年艰苦训练出来的豹衣剑手,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被钓鱼人象收割庄稼一样,一个接一个地杀掉,最后杀个精光。他的愤怒如果可以杀人的话,钓鱼人已经死了一万次有余了。
可惜钓鱼人没有死,他仍然是那么普普通通平平凡凡,只是忽然间让人觉得他变得极年轻极年轻,仿佛时光忽然倒流了二百年一样。他悠悠伫立在纳兰溪畔,一千零一名豹衣剑手的尸体丛中,夏侯将军身前十一尺外,万古长袖悠悠游游月正中秋地道:“完了!”
夏侯将军被愤怒填满的雄躯,骤然象一颗流星似的撞向钓鱼人,他的身体竟然与地平行射出,其势越来越快,最后发出骇人听闻的厉啸……这一切不过在短短十一尺距离内全部完成,并且在这比一眨眼还短暂的时间里劈出了一千零一掌,掌掌如大刀阔斧,六丁开山般威力惊人。
白衣人远在十六丈六尺外,却被掌风刮得皮肤如被强力撕扯,甚至连头发都被削断数十根。
“这是什么掌法?”白衣人心里情不自禁为钓鱼人担心起来,她本想上前襄助,可是情知那根本不可能。自己虽然苦练“寒烟翠”多年,武功进步也一日千里,而且专门与“金手指”作对,杀了他们不少高手,最后,冒奇险在路上行刺金国丞相完颜平康时,却被寸步不离护驾的金国第一高手夏侯将军所阻。那一刻,她拼尽全力还是无法伤害他一分一毫,反中其“沧海龟裂掌”,幸亏自己有神兵“寒烟剑”,对方不敢肆意追击,这才逃出燕京。战后她认真总结过一次,结果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绝不是夏侯将军的对手,起码十年内没有半点希望。
“那钓鱼人又怎么样?”白衣人一念及此向场中望去。
但见钓鱼人一直在躲,他躲的方法很是奇特,仅仅是横一步,竖一步,一步一步走个不停,偏偏夏侯将军不论怎么快速挥掌,就是碰不到他。他每一掌击出,钓鱼人就走一步,每一步刚好是十一尺距离,每一步走完,掌力就完全落空,一千零一掌击完了,钓鱼人也恰好走完一千零一步。
夏侯将军不信邪,他出掌的力量越来越大,出掌的速度越来越快,待到最后他变成了一条淡淡的黑影,钓鱼人走得越来越快,躲得越来越急,待到最后也变成了一条淡淡的灰影。
白衣人聚精会神地看着,却什么也看不清,只有一黑一灰两条淡淡的影子在飞,像是霹雳追逐着闪电,但闪电永远都领先霹雳一步。
忽然,夏侯将军停住了身形,就像钉子钉在地上一般纹丝不动,脚上那双老牛皮靴子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裂开了,双脚齐齐陷入土中半尺有余。
钓鱼人也停了下来,他竟停在湍流不息的水面上,脚下赫然是一段上游漂流下来的枯枝。
“天啊!他居然站在奔流的溪水中载沉载浮的枯枝之上,枯枝纹丝不动,他的身形更是稳如泰山!这是什么武功啊?”白衣人被这奇迹般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夏侯将军面无表情,酷烈地道:“你杀‘一千零一夜’的时候,用的是什么武功?”
钓鱼人平淡地道:“诸子百家圣人集刀法!”
夏侯将军恨恨地道:“你印在我胸前那一掌也是?”
钓鱼人点点头,微微伤感地道:“你的武功在金国算的上是高手中的高手,好手中的好手,我本不想杀你,还有他们!”说到这儿,钓鱼人指了指一千零一具尸体,然后长长吸了一口气道:“可是你们却在月余前,青龙河马蹄窝以打猎为名,虐杀村民为乐。他们全都是手无寸铁、赤手空拳的老人、妇女、小孩,没有一个会武功,但是最后却被你们杀光了,还焚毁了整座村庄掩盖罪行。”
说完钓鱼人又长长吐出一口气,夏侯将军竟在他吐气的一刹那,胸膛忽然迸裂,从喉咙至小腹成一条笔直的线被剖开,伤口翻卷成死灰色。这一刀居然把这副铁镌似的身体劈成了两半。
“你是谁?”白衣人疾声喝问。
钓鱼人却头也不回地道:“有缘自当相见,萍水相逢又何必留名呢!你好自为之吧,多多保重!”有字出口时,钓鱼人已不见踪影,重字入耳时,竟好似从那天地一线的千里草原尽头传来。
白衣人呆呆地站在溪畔,望着远方正缓缓坠沉的夕阳,竟然有点痴了!
●●●
唐尧舜一生中最害怕两样东西:其中一个是寂寞,另一个是刀。
但是恰恰这两样东西,他怎么甩都甩不掉。
作为岂止万人之上,不在一人之下的他,绝对有让任何人都羡慕的权力、实力、势力、财力、人力、物力、影响力,自然难免会寂寞,因为世上真正登上颠峰的人,都有种高处不胜寒的寂寞。
作为一名刀临天下,谁与争锋的刀中之祖,凭借屠尽“天、地、神、魔、人、鬼、兽”的屠刀,谈笑间斩下无数仇敌的大好头颅,唐尧舜也真怕了这把利得不可收拾的刀。
●●●
唐尧舜在所有人心目中,不论是敌人还是朋友,都认为他是个天生的大人物。
唐尧舜今年二十四岁。
唐尧舜十二岁出道于少室山巅,少林寺前,在一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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