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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仙列传-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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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村头,离家四年,一切景象,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他的家就在村西头,再向西三十丈,便是白家大院。
此时午刻刚过,村子里看不到什么人来往。李金贵马鞭一指道:“朱大哥,那边就是小弟的家了。”
朱云看了一眼,目光却转向白家大院道:“这一户必是富贵人家,怎么看起来反而冷冷清清,连大门和围墙外的杂草都不清除。”
李金贵道:“那就是南阳庄有名的白家大院,目前人丁败落,几乎变成一座废宅了。”
朱云两眼一眨道:“原来这就是白家大院?老弟可曾进去过?是否见过白居士白仪方和白女侠白嫦娥?”
李金贵道:“这些事等以后再告诉大哥,现在小弟是回家要紧。”
来到自家门首,李金贵禁不住一阵喜悦,因为大门外打扫得干干净净,这证明双亲一定无病无灾,而且还是那样勤快。
两人下了马,李金贵上前敲门。
他兴奋中那只手却又有些颤抖,心想出来应门的该是父亲还是母亲呢?
他们的面容究竟改变了多少?脸上的皱纹一定又加多了,见面后四目相对的刹那,又该是如何的情景?
他实在不能多想,反正这一幕感人的场面,马上就要出现,四年来的思亲之情,终于由幻想变为真实。
不大一会儿,悉索的脚步声,果然在门内由远而近,来到跟前。
两扇木门呀然而开。
李金贵呆了一呆,顿时愣在当场。
应门的竟是位红衣红裙,细皮嫩肉的少妇。
那少妇看来只有二十左右,和自己的年纪差不多,打扮得虽然娇艳了些,也颇有几分姿色,但仍不脱乡下人的神情。
她怔怔地打量着李金贵道:“你找谁?”
在这瞬间,李金贵真以为是找错了门,但房子明明是自己家的。如果说这少妇是邻居来串门的,南阳庄七八十户人家他都认识,却从没见过这少妇。如果说是亲戚,似乎在记忆里也想不起她该是谁?
那少妇见李金贵眨着眼答不上话,忙道:“你好像不是本地人,可能找错门下。”
李金贵由门内向里望去,一点不错是自己的家,定了定神道:“我找一位李老先生。”
那少妇道:“我们南阳庄,多半是姓李的,不知你找的是哪位李老先生?”
“李进财老先生。”
那少妇霎时脸色一变道:“你是他的什么人?”
“他是我父亲。”
那少妇啊了一声道:“这怎么可能,莫非你父亲和这里的李大叔同名同姓?”
这使李金贵越感茫然!
他语气一顿道:“大嫂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少妇道:“李大叔只有一个儿子叫金贵,四年前已经死了。”
李金贵这才记起自己四年前已经假做死去,而且连丧事都办过,难怪这少妇也要吃惊。
“大嫂子可认识我是谁?”
那少妇摇摇头。
“我就是李金贵,四年前并非真死。”
那少妇脸色惨变,但瞬即恢复了镇定,因为她知道这少年是在骗她,人死哪有能复活的,何况是大白天,也不可能是遇上了鬼。
她不愿再搭理李金贵,正欲关上门去,却被李金贵一把推开。
那少妇胀红着脸道:“你要做什么?大白天无缘无故的就往别人家里闯,我丈夫不是好惹的!”
李金贵剑眉一耸道:“这是我自己的家,我为什么不能进来?我倒要问问你,凭什么住在我家里?”
他起初还并不觉得什么,方才听少妇说她丈夫也住在这里,难免有些丈二金身摸不着头脑,莫非父母亲在自己走后,又收养了一个干儿子?
那少妇见关不上门,刚要喊叫,忽地望向门外远处,尖声道:“铁牛快来,有人在咱们家里闹事!”
李金贵回头望去,只见一个人高马大的年轻壮汉,牵着一头牛,肩荷锄头,正朝向那边而来。
他本来走得很慢,听那少妇一叫,连牛都顾不得牵了,双手握着锄头,飞也似的奔了过来,边跑边吆喝着道:“是哪个不知死活的狗娘养的,敢跑到我家门口来找麻烦!”
他话音未落,人已到跟前,差一点就把锄头抢到李金贵脑袋上。
那少妇指着李金贵道:“就是他,非要往咱们家里硬闯不可,还不准我关门。”
那壮汉两眼鼓得像茶叶蛋,喝道:“奶奶的,瞎了狗跟,我李铁牛的老婆可是让人随便欺侮的?快滚!再不滚开,老子一锄头给你脑袋开花!”
李金贵立时认出这壮汉正是小时候的玩伴李铁牛。
李铁牛比他大三岁,自小就身高体壮,力气大得惊人,但心地却十分淳厚,非常讲义气,对自己处处照顾。
有时候自己受了别家孩子欺负,只要告诉他,他必定会代为出气,因之,两人的感情一直很好。
李金贵对他也很是敬重,连李进财夫妇也很喜欢他。
当下,李金贵叫道:“铁牛哥,你难道不认识小弟了?”
李铁牛只听得一怔,两眼急速的眨动了一阵道:“你……你是……”
“小弟是金贵,你怎会连小弟都不认识?”
李铁牛缓缓放下锄头,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的确像金贵,金贵不是已经死了么?”
李金贵道:“一言难尽,待会儿小弟再跟你细讲,现在进去见我爹我娘要紧!”
李铁牛脸肉抽动了下,吩咐那少妇道:“金莲,你先带金贵兄弟进去,等我把牛牵回,随后就到。”
那少妇愣愣地看了李金贵一眼,转身向里走去。
李金贵回过头去道:“朱大哥,咱们进去吧!”
朱云牵着马,脸色也是一片茫然,他实在思解不透,李金贵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家,竟然还会发生这多波节。
把马在后面菜园拴好,那少妇再把两人引到小客厅,然后沏上茶来。
李金贵一直看不见父母的影子,却又不便往内室闯,坐下后道:“嫂子,我爹我娘呢?”
那少妇似乎有些左右为难的模样道:“兄弟,你先喝杯茶,等铁牛回来,他自会告诉你。”
说话间李铁牛已进入小客厅。
李金贵首先为李铁牛和朱云相互介绍,接着又把自己四年前假死的事说了一遍,然后急急问道:“铁牛哥,怎么不见我爹和我娘?”
李铁牛脸色开始凝重,许久,才长长叹口气道:“事到如今,我也不能不说实话了。金贵,大叔和大婶都失踪了,至今一直打听不到下落!”
李金贵如闻晴天霹雳,僵在当场很久,才失声问道:“有这种事?两位老人家是怎么失踪的?”
李铁牛喝下口茶道:“自你走后,大叔因为家里农事太忙,便常常要我来帮忙,并特别整理好一个房间,让我有时住在这里。就在你走后的第二年,有一天我早上起床后,竟然听不到他们两位老人家的动静,起初还以为他们头天下田太累了,早上可能要多睡一会。谁知到吃饭的时候也看不到人,我只好到他们房里察看,不料屋里也没有人,我又跑到田里各处去找,依旧并无发现,这才知道是出了事情。”
李金贵迫不及待的道:“后来呢?”
李铁牛道:“后来大叔和大婶就永远没再回来,也始终查不出下落,从发生事情到现在,已经整整三年了!”
李金贵内心有如刀绞,再问道:“这事村子里的人可都知道?”
李铁牛道:“这样的大事,村子里哪会不知道,我在事后还报了官,官府里也是查不出头绪,时间一久,也就没人再过问了。”
李金贵情不自禁,热泪夺眶而出,这是他四年来做梦也想不到的天降奇祸,满怀希望,竟然霎时成空。
上天实在也太不公平了,为什么要将这样不幸的事情降临到自己头上?
他默了一默,再道:“那么现在舍下就是铁牛哥在照料了?”
李铁牛道:“大叔和大婶失踪后,我不能眼看你家里没人管,而且田地也不能荒芜,在邻居和我爹我娘的同意下,便索性搬了过来,起初实在忙得没法应付,好在两年前我爹我娘为我娶了媳妇,她很能干,有她帮着,轻松多了。金贵,你嫂子姓牛,小名金莲,是城西牛家庄人。真是巧得很,我俩的名字里,都有一个牛,不过她的牛在上面,我的牛在下面。”
李金贵道:“多谢铁牛哥和嫂子这三年来对舍下的照料,小弟感激不尽!”
李铁牛道:“这三年里,田里的收成和家里的开支,我都留有帐目,由于老天帮忙,风调雨顺,总算也存了不少钱,待会儿我就把帐目拿给你过目。”
李金贵忙道:“铁牛哥千万别这么说,小弟对你感激还来不及,如果还有什么节余,那也应该是你自己的,小弟怎敢坐享其成。”
李铁牛顿了一顿道:“你回来了正好,我总算有个交代了,从明天起,我跟你嫂子就搬回自己家去,不过,你如果用得着,我一定还回来帮忙。”
李金贵连忙姑起身来,深深一揖道:“铁牛哥,你这样做就太见外了。小弟这次回来,本不是打算在家种田的,所以我必须请你和嫂子仍旧留下来帮忙。”
李铁牛愣愣地问道:“莫非兄弟外面还有什么事情要办?”
李金贵道:“本来事情很多,不过现在第一件大事,便是设法找寻我爹我娘,父母下落不明,小弟岂能坐视不管。”
李铁牛皱了皱眉头,叹口气道:“三年了,要想查出大叔和大婶的下落,只怕不是件容易事。说句实在话,大叔和大婶失踪的那晚,我正住在这里,出了事我当时竟完全不知道,又怎能说没有责任。因之,这三年来,我一直感到惭愧,如果你能把他们两位老人家找回来,在我来说,也等于减少了一份内疚。”
李金贵也长长吁了口气道:“从明天起,小弟就要开始采取行动,不过,小弟对你和嫂子另有一个要求。”
李铁牛眨着眼道:“兄弟有什么要求?”
李金贵道:“那就是小弟这次回来,不可让村子里任何人知道,因为他们都认为小弟在四年前已经死了,若传出又活着回来的消息,在附近地方上必定掀起一次大新闻,这样对找寻我爹我娘的行动,反而大大不利。”
李铁牛点点头道:“这个我跟你嫂子一定办得到。只是你难免要在家里进进出出,村子里的人看到你,总会疑心的。”
李金贵道:“小弟自有办法应付,铁牛哥不必担心,若有人问起,你只说家里住着客人就成了。”
李铁牛道:“我知道你们学武的人连模样都可以改,说真的,金贵,你这四年,武功一定很高了。说不定你的力气比我大了,我记得小时候你常受人欺负,都是我来保护你,现在大概用不着了?”
李金贵淡淡一笑道:“铁牛哥的力气是天生的,小弟怎敢相比,我能赶上你一半,就心满意足下。”
李铁牛哈哈笑道:“若我再去习武,那就更不得了啦!”
李金贵想起白家大院之事,问道:“白家大院这几年可有什么动静?”
李铁牛摇摇头道:“怪就怪在这里,在你没离家前,白家大院好像曾有个什么道士去过。但你走了以后,四年来,一直大门紧闭,夜间连灯火也看不到,只是大家虽然奇怪,却没有一个敢进去的。”
李金贵心里一动道:“果真一点动静都没有?”
李铁牛哦了一声道:“我想起来了,四年前白家大院有一次大爆炸,连那座大楼都倒了一半。当时村子里的人还以为是地震呢,但地震哪会来的那大声音,后来看到白家大院冒出火光,才知道事情出在白家。自那以后,白家便再也没有动静了,是否白家的人都被炸死了呢?”
这事李金贵最清楚,因为当时他就在现场,否则他真会担心白家的人已全被炸死。
他顿了一顿,问道:“白家被炸的大楼修好了没有?”
李铁牛道:“四年来原样未动,如果修好了,我又怎会认为白家的人已被全部炸死。”
说到这里,他望了牛金莲一眼道:“金贵兄弟既然回来了,以后你服侍他的机会很多,别在这里站着,赶紧到厨房准备准备,杀几只鸡鸭,今晚咱们和金贵还有朱大叔好好大吃大喝一顿。”
牛金莲应声而去。
李金贵望着她那苗条的背影道:“小弟该恭喜铁牛哥,讨了这么一房好嫂子。”
李铁牛眉飞色舞的道:“金莲的确不错,不但能干,人也长得蛮漂亮,配我这个粗人庄稼汉,足足有余!”
他说着笑呵呵的望向李金贵道:“兄弟,你今年也二十岁了吧?该说房媳妇了,没关系,这事包在我身上。你嫂子娘家有很多堂姐妹,说不定会找到像金莲一样俊的,待会儿我就交待她下次回娘家给你提提。”
李金贵尴尬一笑道:“小弟多谢了,只是现在还不急,找不回爹娘,还讨的什么媳妇。”
李铁牛看了看天色,道:“二位请坐会儿,我到里面把二位住的地方收拾好再说。”
李铁牛走后,李金贵并未多坐,一个人到前后院各处走了一遍,尤其后园里、柴房、菜窖以及猪囤,都是老样子,而且整理打扫得干干净净。
这使他对李铁牛夫妇,越发感激,若不是他们接下了这付担子,这个家此刻真不知要变成什么样子。
天色很快就暗下来,堂屋里的一桌酒席也已摆好,虽非燕窝鱼翅、山珍海味,但却鸡鸭鱼肉,全是大块文章,满满摆了一桌。
乡下人宴客,讲究的是经济实惠,虽不中看,却很中吃,不过,酒倒是陈年的桂花酿。
吃得最津津有味的,该是白眉怪叟朱云。
他一向在外浪荡惯了,这种乡下风味,倒是很少领略过,是以宴罢之后,真个是酒醉饭饱。
李金贵因为牵挂着父母,难免难以下咽,勉强喝了几杯酒,也是借酒浇愁愁更愁。不过,为了不辜负李铁牛夫妇的热情款待,他尽量不使愁苦的情绪形之于外。
当晚,李金贵仍住在自己以前所住的那间厢房,把李进财夫妇的正屋让给了朱云。
朱云可能酒喝得太多,进房之后,没多久便倒上床进入梦乡。
这一来正中李金贵下怀,因为他决定在入夜后到白家大院一趟,若朱云没睡,说不定他会随同行动,那样反而碍事。
这倒并非他妨碍了他和白家玉凤二小姐的幽会,而是未经白家同意带着一个外人进去,说不定会惹起白家的不快。
这时已是一更过后,不但朱云烂醉如泥,李铁牛两口子也都睡去。
他担心开门发出声音会把人惊醒,便施展轻功,从后园越墙而过。
出了墙便是白家大院东侧的那片空地,也算是村头的街外。
乡下人习惯早睡,一更过后,街上绝少人踪,连窗户内的灯火也多半熄灭。
举目望向白家大院,也是一片沉寂。
又因白家的围墙太高,根本看不到里面去,最多只能看到那幢大楼的顶屋,当然,这也是因为他站立的角度所致。
所幸今夜是十五,又无云雾,一轮明月,分外皎洁,照得地面像檄下一层银光。
他缓步走到白家围墙边,猛一吸气,纵身直落而入。
他的轻功已有八九成火候,落地之后,不发半点声息。
脚下是一处花圃,再过去就是迥廊。
白家的迥廊他走过,几乎前后数进的上百间房舍皆可通达,不过那次他来时也是夜间,而且走过的只是一部分,所以记忆不深。
他此刻的心情,难免有些忐忑不安。
因为白家除了三姐妹外,更有白仪方和白嫦娥,何况很多地方说不定还有不少禁制,岂可随便乱闯。
四下望去,各处厅房内,看不到一丝灯火,不过他能看到的,只是厅房的一部分。
他当然希望能最先看到白玉凤,这是他四年来朝思暮想的梦中情人,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向她倾诉日夜萦怀的思慕之意。
心里想着,脚下也在不停的走着。
蓦地,他心神一动,眼前不正是白玉凤的闺房么?
他记得四年前第一次冲进白家大院时,只看到了白玉凤一个人,而且自己也曾被请到这间绣房里小坐了一会。
房门是紧闭的,室内也无光亮。
如果白玉凤仍在里面,那一定是睡着了。
他屏息在窗外倾听厂一会儿,终于猛着胆子贴近窗隙低声叫道:“凤妹,你在里面么?我……我来了!”
他一连叫了三次,都听不到丝毫反应。
于是他稍稍提高了声音道:“凤妹,我是阿贵,来看你了。”
由于不见动静,他硬着头皮推了推门。
原来房门竟是虚掩着的,他惊喜中而又开始失望,因为里面如果有人,尤其是位闺阁少女,哪有夜间不关上门的。
进入室内,燃亮火柄子,果然,室内虽然布置依旧,却满是蛛网尘封,连他坐过的那座锦墩,也变成了灰色。
看样子已不知有多少时日,不曾有人住过。
他熄去火摺,再把门带上,依旧向前走去,心里暗忖着白玉凤究竟到哪里去了呢?莫非真已被抱玉真人收归门墙而去了隐仙谷?
果真如此,但白家另外总还有人……
他内心充满着一片怅然若失的感觉,来时的热情火花,似乎已全被烧熄。
沿着迥廊漫无目的的行去,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走过多少屋宇厅房。
因为夜间的白家大院,简直就像铁笔峰内的“九九归元大阵”,说不定来来回回只在同一个范围内兜圈子。
好在不久之后,眼前一亮,那座白家大楼,已矗立在面前。
月色下,照见那大楼半边倾塌,那正是四年前修罗门的郑永明所毁的,果然至今并未修复。
过了大楼,不远处就是假山水榭。
在假山荷池西边有座石屋,假山半腰另有一处小山洞,他记得白玉凤曾告诉过他,这两处地方千万不能进去。
他在事后已经明白,这两处地方正是白仪方和白嫦娥等经常在内闭关修炼的所在,而上次白仪方等就是在石屋内被炸的。
他更明白,在石屋和山洞附近,已设下重重禁制,不识路径的人进去,必难全身而退,所以白玉凤才郑重交代不可靠近。而上次南海无相神尼,也是设法把三道禁制暂时压住失效,才能顺利通过的。
李金贵自然没有南海无相神尼那般修为功力,岂能贸然涉险。
他远远的站在水榭边,月华映照下,池内满是假山亭榭的倒影,越发增添了眼前的寂寥与荒凉,内心也越发充满一片空虚怅惘。想起白玉凤,竟熊情不自禁的吟咏起古人的一阙词来。
“雨过水明霞,潮回岸带沙。
叶声寒,飞透纱窗。
堪恨西风吹世换,更吹我,落天涯。
寂寞古豪华,鸟衣日又斜。
说兴亡,燕入谁家?
惟有南来无数雁,和明月,宿芦花。”
他拿这阙词来比喻此刻自己的心境,虽然有些小题大作,却也并非没有几分相似。
吟咏已毕,心绪越发空荡荡的毫无凭恢,正要迈步离去,突然跟前起了变化。
只见池面上不知什么时候,升起了一层淡淡的白雾。
那雾气愈来愈浓,连颜色也渐渐变成了暗红,而且逐步扩散。
不大一阵工夫,整个池面,像罩上一层红絮,假山也被遮蔽,红絮之中,又似乎冒着点点金星。
那些金星,每增大到一定体积,就会爆裂开来,再涌出更多微小的金星,连爆裂时发出的轻响,也清晰可闻。
每当雾气逼近,李金贵便有着砭骨刺肌的感觉,似乎像中了太白双妖的“寒冰气”一般。
不过,太白双妖的“寒冰气”范围只能罩住数尺方圆,而眼前的奇寒雾气却像波涛汹涌,无边无际。
更奇怪的是,那雾气中的金星却又炙热无比,李金贵仅仅触到一粒,便把衣服烧了个大洞,连肌肤都灼热难当。
李金贵不敢再行停留,向后躲出了几步,却又想看个究竟,他要知道这道禁制究竟有多大效力。
其实,只要这一道禁制,已足以使人无法接近那间石室或假山腰里的洞口,一般武功较差的,说不定会当场丧命。
何况更有其他禁制,尚不知设在何处。
就在这时,荷池对面响起一个苍老中而又带些尖锐的声音道:“那边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夜晚之间擅闯白家大院!”
这声音显然是个女的,但绝不可能是白嫦娥或白氏三姐妹,因为她们的声音都是娇滴滴的有如银钤一般,哪会如此苍老。
但在他听来,却似乎又有一些熟悉。
这时雾气正浓,荷池对面以及假山方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根本不知发话之人身在何处。
白氏家族对李金贵来说,自然是友非敌,因之自己被对方发现,他不但并未惊惧,反而有着不虚此行之感。
因为他终于找到白氏家族的人了。
对面又传来那苍老而又尖锐的声音道:“好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还不快快走开,是不是要逼我老婆子现身动身!”
李金贵悚然一震,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声音分明是白家三姐妹的奶妈金花女侠金琼华。
而金琼华又分明已在四年前被修罗门的郑永明突袭面死,连死后的惨状,他都曾亲眼看到,人哪有死而复活之理?
不管如何,李金贵还是硬着头皮应道:“在下并非坏人,我是住在东邻的李金贵!”
那苍老的声音道:“你敢骗我,阿贵,四年前已经离家了。”
李金责道:“可是我在今天已经回来了。”
那苍老的声音道:“你确实有点像阿贵,不过老身还要考问考问你。”
李金贵道:“你有话只管问吧!”
“你是从什么地方回来的?”
“长虹岛,也叫离火岛。”
“令师是谁?”
“海外七仙之一的极乐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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