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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上夫人-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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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丕德道:“殷兄,嫂子可好?”
徐康抢在殷宜中前头说道:“殷夫人她很好,只是今番没有前来。”
文丕德眼帘一垂,神色怆然,片刻徐徐吟道:“瑟瑟秋风扫叶灰,伊人应近陇头梅。杜鹃啼血知肠断,蝴蝶哀花带泪回。”
殷宜中十分惭愧,说道:“实不相瞒,秀枝已经过世了。”又目视徐康。徐康低头不语。
文丕德道:“你和秀枝都是深情之人,哪忍心抛下另一个独自远行?从见到你和徐寨主那一刻开始,我已料到十之八九。”言毕,手中杯酒一饮而尽,两眼盈满泪水,悲恸道,“本以为山中再无销愁之酒是件好事,今日方知大错特错!”
眼见文丕德情绪越发激动,殷宜中上前扶住他两臂道:“文兄,是我没有照顾好秀枝,一切责任都在我一个人身上!”
文丕德强忍悲痛道:“她怎么死的?”
“是被人杀死的。”
“谁下的毒手?”
“还……还不知道!”
“殷兄,杀害秀枝的元凶,无论追到天涯海角,都要抓他回来,用他的鲜血来祭奠秀枝的芳魂。”
“文兄放心,此举一定!”殷宜中委实想不出更好的安慰文丕德的话。他本打算将秀枝是清廷内奸的身份告与,然而目及此状,说了只会在文丕德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待文丕德情绪有所回复,殷宜中便将赤炎帮等江湖门派想拉拢华文剑宗杀入北京城的计划一一道出,又分析当中的利害,力劝文丕德不要随之鲁莽行事。
文丕德斩钉截铁道:“我自从住下剑宗山,便已立誓不再涉问江湖事。满人江山好,汉人江山好,我已再无兴趣!”
这时,水轩外的剑声于不觉间消匿。文丕德吩咐几个下人去把累倒的华千树抬回来。少顷,下人疑色满脸回报,说不见了华千树。文丕德、殷宜中和徐康三人前往视之,果然只有遍地被利剑削断的碎叶残枝,就是不见人。
文丕德忧心忡忡,说道:“往时师兄会筋疲力尽倒在地上,这回不见他,怕是出了什么意外。”
正苦寻间,几个村民打扮的人慌慌张张跑来,说有一大群人闯进剑宗山来。三人顿时一怔。文丕德道:“进入剑宗山的秘密,只有剑宗山里的人和你们二位知道。”
徐康不悦道:“文兄弟,你看我和大寨主像是背信弃义之徒么?”
殷宜中急忙按住徐康的火气:“徐寨主切勿生气,我看文兄不是这个意思。”再看看文丕德,眼中流露出来的神情,确有狐疑之色。
“文兄,殷宜中敢以人头作担保,绝对没有将剑宗山的秘密泄露出去。”
文丕德转而望向徐康。徐康亦道:“若我徐康有做违背江湖道义之事,报应当同此杯!”言毕,握住手中的酒杯,力一聚拢,酒杯四分五裂。
事已至此,文丕德心中有愧,拱手道:“怀疑两位不讲信义,确实是我不对,刚才失言,乞望恕罪!”
又有村民至,言华千树与百余人一道向水轩这头走来。
文丕德思绪一沉,忖道:师兄,你这是在干什么?
殷、徐二人感觉来者不善,脑海先后窜出一个念头——马行先和麦锦他们来了。
果然,这百余人为首三个,正是华千树、马行先和麦锦。不,还有一条跟尾的小狗,叫余赤诚。
马行先老远向殷宜中呼道:“殷寨主,你也来这里作苏秦、张仪之事么?”
殷宜中反揶揄道:“马帮主,莫非你也来凑我热闹?”
领头的华千树指殷宜中骂道:“你这个伪君子,羊皮面具做得还挺像的,我也差点让你蒙了!”
这种场面,连傻瓜都知道马行先和麦锦做了什么手脚。徐康向殷宜中送去一个眼神,像是在说:瞧,这两个冥顽不灵的家伙哪肯就此罢休!
殷宜中回视一眼,下颔略略抬起,也似在说:既来之,则安之。又朝华千树道:“我刚才和文兄畅叙幽情,怎么不见你来?”
华千树道:“要是和你这种数典忘祖的人同桌喝酒,简直无上的耻辱!”
文丕德脸色登时黑了:“师兄,休教言语伤人!”
“哼!”华千树冷笑一声,“师弟,殷宜中领了满洲人的荣华富贵,想劝说咱们与他一道,接受满洲朝廷的招安。”
徐康怒目一瞪,斥之道:“呸,华千树,好一张乌鸦嘴,说出来净是屎,大寨主与你那二十多年的交情,今儿不念也罢!”
“好哇,别以为我会希罕与你殷宜中这样的人交往!”华千树转望文丕德,“师弟,还记得我身边这二位是谁?”
文丕德笑道:“怎得不认识?赤炎帮马行先帮主,雪月庄麦锦庄主。”
马、麦二人忙一拱手回礼。马行先道:“我和麦庄主今番前来,是想请华文剑宗出手相助,共谋大事。”
文丕德道:“难得赤炎帮和雪月庄一众英雄,敢冒死穿过山岚来到这里,光是这份勇气,在下就不敢不赞服。”
麦锦道:“谢过文兄赞赏。若不是华兄教我方法,恐怕早就毒发死在山岚之中。”
文丕德禁不住斥了一句:“师兄,你——”
“不错,是我引他们入山的。”华千树对此毫不在乎,将原委道出。
第十四回:杜鹃啼血知肠断,蝴蝶哀花带泪回(二)
原来华千树挥剑泄愤,跃起一记怒斩,砍掉前方一丛树枝,露出远方的天空。只见远山岚气有异动,当下意识到有很多人闯进剑宗山,欲出山看个究竟,途中与马、麦等人相遇。马、麦得知殷宜中已至,又瞧出华千树对他心存愤懑,于是火上加油,指殷宜中这次前来是受命于清廷,想招安华文剑宗。华千树果如秋后干柴,一燎就生火,马上给中了岚气毒的马、麦等人服了解毒药,亲自领他们进山。
却说文丕德谓马、麦等人道:“诸位既然来到剑宗山,我和师兄定当一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大家住上几天。”
马行先道:“我和麦庄主与你有要事商讨,刻不容缓。”
文丕德道:“有何要事?莫非想请我师兄弟二人出剑宗山?”
麦锦道:“文兄快人快语。既然你已知道我们来的目的,那就最好了。不过,我们真的不想见到殷宜中这个碍手碍脚的人。”
马行先接道:“殷宜中是清廷的鹰犬,若留他的命,剑宗山的人、还有我们的计划,将全在满洲人的掌握之中。文兄,请容许我先除掉了这个人。”
徐康斥道:“你们简直不自量力。华千树苦练十几年的剑法,依旧败在大寨主手上。量你几个小蟊贼,能伤大寨主几根毛发?”
文丕德正欲说话,华千树已道:“师弟,剑宗山实在不欢迎殷宜中,既然他已不再是正道人士,且对我们图谋不轨,留他性命,贻祸无穷!”不等文丕德回话,便提剑飞身杀向殷宜中。马、麦见风使舵,手一招,与其他从人也一拥而上。
“大寨主,这杀戒不得不开!”徐康倏地抽刀,拦在殷宜中前面。说时迟,那时快,华千树的剑已经杀到,徐康举刀一挡,竟被凌厉的剑气削落几寸头发,试想这一招接得再迟一瞬,必定头颅坠地。
文丕德心急如焚,但自己双腿残疾,想阻止这场厮杀亦有心无力,唯有反复呼道:“你们给我停手!”忽然想起一件重要事,又喊道:“殷兄,不要动用内力。”
无奈殷宜中没有听见,倒是华千树耳朵好使,故意出招频频注入内力。殷宜中和徐康要力敌众人,哪能少用功夫!几番拼斗后,殷、徐二人感觉心闷气促,头晕目眩。华千树逮住时机,虚晃一剑,剑底突然飞出一掌,击中殷宜中左胸。以殷宜中的修为,这一掌就算硬接也损伤不大。可这回他居然被击飞几丈远,再站起身时,胸中恶浪翻涌,狂喷一口鲜血。
徐康大惊,欲来救他,自己也觉脚步飘浮,手中大刀抓不稳掉落地上。几名赤炎帮的弟子蜂拥而至,刀剑架在他颈上。
“大寨主,文丕德他……他下毒害我们……”徐康嘴角亦流出血来。
“文兄……你……在酒里下了毒?”殷宜中站不直身,双膝跪地,两手前撑。
文丕德赧然道:“殷兄,我不是存心害你的。思梅酒虽能濯洗五脏六腑之热毒,但服下的人半个时辰内不能随便运功,否则酒气会反涌攻心,严重的会气绝身亡。刚才我反复提醒你和徐寨主不要运功,可惜……”
“呵,呵,”殷宜中无奈地苦笑两声,“许是上苍要我过不了今天!”
“师兄,殷宜中不是马帮主所说的满洲鹰犬,他正是来劝止我们不要鲁莽行事,误中满洲人布下的局。”文丕德道。
此时的华千树,已一扫先前颓靡之色,神气盎然道:“殷宜中,若是秀枝当下见到你这副模样,日后还敢依偎在你怀中么?”
殷宜中再度气涌,吐了一口血,慢慢合上眼睛,喃喃道:“秀枝,我很快就能和你见面了!”
“你说什么?”华千树登时一凛。
文丕德两眼通红,说道:“师兄,秀枝芳魂已逝!”
“什么……”华千树呆了眼,后退几步,“秀枝……她怎么死的?”
“被人杀死的。”文丕德道。
“是谁?”
文丕德已悲痛欲绝,不能言语。
华千树怒视殷宜中道:“你……是你害了秀枝,如果秀枝不是跟了你这个混蛋,而是跟了我,绝对没人能对她下手!”言罢,飞起一脚踢中殷宜中下颔。殷宜中全无还手之力,鲜血不住地往嘴外渗出。华千树火气难消,冲上前朝殷宜中身上乱踢。
“住手!师兄住手!”文丕德的劝止全无作用,双掌一拍两旁扶手,飞起扑向华千树。华千树教他双臂套住,使劲挣脱:“师弟,你让开,我要打死这个窝囊废!”
“师兄,秀枝已死,杀了殷宜中也无补无事。”
“打死他,起码对得住秀枝在天之灵!”
“华兄且慢——”说话的人是马行先,“殷宜中的狗命不妨暂且留着。他日待我们入主北京城,邀他看完城楼上遮天蔽日的汉家旌旗后再杀他不迟!”
华千树略收激愤,若有所思。马行先又道:“这种人充其量是个小丑,容不着华兄亲自杀他。将来把他拉到京城街头示众,再将他对满洲人奴颜婢膝的丑事公诸于世,到时自会有成千上万的京城百姓群起而殴之,他的死状定必更加惨烈,若华兄今日用一剑一掌了他性命,这就太便宜他了。”
麦锦附和道:“马帮主言之有理。当年关中五剑,蜚声九州,殊不知人人皆以殷宜中为五剑之首,其余四剑,不过倚花绿叶,光芒尽隐。这下可好,五剑之首却贪恋荣华富贵,与满洲狗贼一鼻孔出气,若不将他的真面目公诸于世,江湖人士则永远蒙在鼓里,会有更多的人遭他蒙骗,沦为满清走狗。攻陷京城之日,必是天下群雄聚首之时,我们且宜留住他的狗命,到了那天,于天下群雄面前公审他。”
华千树盘算一会儿,便道:“好,就先让这条狗多喘几口气。”他指派从人将殷、徐二人押至地牢,自己亲自为赤炎帮和雪月庄的人接风。
文丕德见殷宜中逃过一死,勉强舒了一口气。
剑宗山是个世外桃源,所谓地牢,实际上是用来储备粮食的地窖。
入夜时,文丕德在婢女的陪同下来到关押殷、徐二人的地牢。门口两个守卫拦住他道:“宗主有命,任何人不得入内!”
文丕德大怒:“难道我不是你们的宗主?”
二人面有惭色,但仍不肯放入。
文丕德喝道:“再敢阻拦,我先杀了你们两个。”
二人甚惊,靠两旁让出路来。
文丕德命婢女秉烛入内,烛火甚暗,几近熄灭。文丕德回身斥令把门二人,立即从地牢上面凿一个通风口。二人领命而去。
所幸的是,地牢环境尚算干爽,殷宜中和徐康被扔至墙角,伏地不动。文丕德使人唤醒他俩,又移近烛火察看,二人嘴唇甚干,脸色发青,奄奄一息。文丕德想:若是他们再呆在这里,很快就会没命,于是吩咐一名婢女去叫些人来,帮忙移走殷宜中和徐康到别处。婢女行至地牢入口,遇上了华千树。
第十四回:杜鹃啼血知肠断,蝴蝶哀花带泪回(三)
原来把门二人怕放了文丕德入内,会被华千树责罚,便偷偷溜去禀告。华千树带了几个从人闻讯赶来,在地牢入口正好遇上文丕德的婢女。
“师弟,你心里怎么老放不下殷宜中?”华千树朝地牢里呼道。
“师兄,你把殷宜中他们关在这里,他们会憋死的。不如换个通风爽利的地方吧。”
华千树觉得可行,命从人入内抬出二人。这时,文丕德惊见殷宜中和徐康手臂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霜。
“师兄,你好狠毒啊!殷宜中已受了重伤,对你不构成威胁,为何还要这样折磨他?”
“哼,反正他迟早都要死的,就让他尝一下五角灵芝的滋味!哈……”
文丕德脸上冷若寒冰,呆呆望着华千树扬长而去。
五角灵芝、六合贞子、七星芙蕖,是江湖人士闻名色变的三大毒物。五角灵芝名为“灵芝”,实质上除了外形与灵芝稍有相似外,药理作用一无关联。五角灵芝长于酷寒地区,剑宗山的最高峰、西域的昆仑山以及关北的长白山都是它极佳的生长环境;它外表乌黑、十分坚硬,看起来像是石头,将它放入沸水中,再加入些许蝉蜕一并煮上半个时辰,质地便开始发软,取出后置于户外晒干,会由坚硬转为松脆,这时可以椿成粉末。五角灵芝性极寒、虽可用于肃清脏腑之热,但只能在汤药中放入极少量,过量会损伤五脏六腑,消减正气,甚至死亡。
华千树给殷宜中和徐康服下过量的五角灵芝,使他们全身发冷,内力急耗,体表结霜,连运功调息的机会都剥夺了。
殷、徐二人而后被关在一座阁楼中。
文丕德担心他俩会脏腑衰竭而亡,亲自到阁楼为之驱寒。往见,二人正被锁在一只大铁笼中。幸好铁枝的空隙尚能伸进一只手掌。其时,二人脸上、身上都布满薄霜,如冰天雪地中冻僵的尸体。
文丕德握住二人的手,正想运功,惊觉全身力量像被吸去似的,暗恨华千树用心歹毒,五角灵芝下足了份量。
片刻,二人寒气驱走一些,相继张开眼睛。殷宜中感觉全身乏力,又见文丕德面色苍白,貌似筋疲力尽,便问缘故。文丕德据实以答。
二人惊骇。殷宜中道:“若非刚才文兄施救,我和徐寨主早已冻死在铁笼中。”
“殷兄,是文丕德对你不住才是。如果不是请你喝了思梅酒,华师兄也不会有机可乘。”文丕德顿了一顿,又道,“以二位的内功修为,五角灵芝不至于在短时间内夺走你们的性命,就算我不为你们驱寒,你们也能熬上三个月。”
殷宜中有点不明所以。徐康道:“究竟华千树有何居心?他不想我们现在死,但又为何让我们服下五角灵芝?”
文丕德苦笑道:“华师兄猜忌之心极重。昨天你们因为喝了思梅酒才败在他手上。但他也清楚知道,你们只要些许时间调息,就能恢复之前的功力,所以,他让你们服下五角灵芝,使得你们从此天天大耗内力。直到攻陷京城的那天,他可以当着天下群雄的面轻易将殷兄打败,以雪心头的耻辱。”
殷宜中道:“然则,文兄亲自为我们驱寒,就是不想消耗我们的内力?”
“算是我能你们做的一点点补偿吧。”文丕德说完,累得一头抵在铁枝上。
“文兄,五角灵芝的毒如何才能彻底祛除?”殷宜中担心地问。
文丕德目光闪烁,似在逃避。
徐康叹道:“生死有命,五角灵芝的厉害,我们不是没听说过,若是不能根治,文兄不妨直言。”
文丕德艰难地颔一下首,又道:“当你们武功尽失之后,便再也无法与体内的寒流抗衡,不出数日即力竭而死。我现在能做的事,就是每天为二位运功驱寒,尽量保住你们的内力。”
徐康立即道:“文兄切莫管我,请专心一意为大寨主驱寒。只要攻陷京城那天,大寨主不为华千树等人所辱即可。”
“此举万万不可!”殷宜中厉声道,“我个人荣辱算不了什么,华千树要对我羞辱,由他去吧。文兄天天为我损耗内力,这样做毫无意义,甚至连你的性命也会赔上。”
文丕德怅叹道:“我罪孽深重,这是我唯一补偿的机会。”
殷宜中急将徐康拉到铁笼中央,又道:“从现在起,我和徐寨主就坐在这里,文兄再也触我不到!”
他决绝如此,文丕德只得无奈离去。
殷宜中心中重复着一个念头:秀枝已死,作为深爱她的人,也该时候去和她团聚了。若不是甄青囊相救,自己早就魂归天国。如今强活了那么久,难道还不满足么?
一条险峻的山路上,千余清兵疾步如飞。这样个走法,谁都害怕不小心掉下山去,可后面有人厉声吆喝着:“不可放了钦犯,马上给我追,谁敢回头,格杀勿论!”于是清兵们只得硬着头皮往前冲。
这伙清兵正在追赶前面一男一女——不是别个,正是陆盛男和黄晴川!
却说当日,陆盛男、黄晴川、余芳草和鲍起遭遇胡佳德彪的心腹多罕,并将他杀死,为免清兵追来,当下逃走。谁料胡佳德彪早前已接到多罕的书信,得悉黄晴川、余芳草、余赤诚和鲍起四人尚在潜逃之中,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下令将镇江府为中心的邻近十多座州府戒严,全力搜捕四人,凡与画中相貌相似者不问缘故,一律就地正法。一时间枉死者甚众。另一方面,多罕临死前发出的响箭引来了镇江府的清兵,陆盛男等人慌忙逃走之际,走上一条可能不归的路——这条路只能往前面一座山上走,如果另一头下山的路被清兵截住,将无处可逃。鲍起提议回头与清兵拚命,陆盛男竭力阻止。因为清兵人多势众,回头拚命毫无胜算,倒是翻越前面的山头来甩掉他们,会有一线生机。三人遂从陆盛男之说。
可惜当他们上山后才发现,山的另一端是万丈深渊,上山的路到了山腰处分为两道,未知哪条才是生路。此时,后面的清兵已经逼近,鲍起又提议:四人兵分两路,黄晴川和余芳草分开,清兵必不能料。这样一来,即使作最坏的打算——黄、余姐妹其中一个不幸遇伏,另一个日后仍能为对方报仇。为了保住西顺镖局的血脉,这是没办法之中的办法。姐妹二人听罢,面上黯然无色。
陆盛男忽地拉起黄晴川的手说道:“我和川妹一道,鲍镖师和芳草姑娘一道。事不宜迟,咱们马上行事。愿上天保佑咱们日后再见。”
其时黄晴川心中一怔,但很快就想通,现在已不是介怀的时候。
双方分袂不久,陆盛男听得清兵的吆喝声越发地响,于是使出铜杖,打断路旁几棵大树拦住后路。这时,恰好几阵疾速的北风掀来,他灵机一动,说道:“川妹,一会儿将真气贯于剑刃,与我铜杖相击。”
黄晴川明白他的意思,宝剑一抽,与陆盛男的铜杖猛地碰击,顿生一串火花,迅速点燃大树的枝叶。二人再以双掌挥出掌气,很快火势变猛。随后追来的清兵被大火挡住,一时不能前进。于是乎,陆盛男和黄晴川一口气逃了近十里路,见无人追来,才敢放缓脚步。
第十四回:杜鹃啼血知肠断,蝴蝶哀花带泪回(四)
“你会不会怪我很自私?”陆盛男忽地肃然道。
“你这是……”黄晴川顿了一顿,仍未明白他的话,“你是说,在逃亡的时候,还揪住我不肯放,是吗?”
陆盛男嘴角浮起一丝微笑,笑中带着凄苦与无奈:“川妹,你委实有点小聪明,只是人太单纯了,有小聪明也枉然。”
黄晴川奇怪他怎么一下子变了另一个人似的:“你在揶揄我?”她的脸又开始露出愠色。
“愿意和我死在一块吗?”
“我不愿意死,更不愿意和你死在一块!”
“但……你很可能没有选择了!”陆盛男捂了捂胸口,怕是之前被多罕打了一掌,现在仍隐隐作痛。
黄晴川不耐烦了:“你这人怎么说话老是兜兜转转的?”
“那好吧,我告诉你!”陆盛男指了指回头路,“从点燃那把大火开始,清兵已认定目标逃往这个方向,所以鲍镖师和芳草姑娘会很安全,而我们则要与清兵展开生死一搏,我们人单力薄,胜算不大。”
黄晴川双瞳凝住,她没想到自己的生命会这么早结束,不过要在自己和芳草妹妹之间选出一个去送死,她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自己。
“川妹,希望你不要怪我。鲍镖师武功平平,若是他和芳草姑娘与清兵搏斗,胜算会比起我们微薄得多,因而我只能出此下策。我不怕死,只要能和你一起。”
此刻,黄晴川不再觉得陆盛男说话讨厌,反而觉得,原来他和自己所想一致,把生还的希望让给最需要的人。她点点头:“是的,我们和清兵杀将起来,也未必死得了。”
黄昏。夕阳的余晖给他俩抹上金灿灿的光华。千山白雪,一望无涯,蔚为壮观,然而,这会不会是人生最后一次见到的日落?
前方的路越来越窄,说是路,其实从杂草丛生的状况可知,这路充其量是个垫得住脚的地方,根本没人走过。
黄晴川一时止住脚步,因为看见下面的万丈深渊,对前面那条疑以架空的路心存惧意。
“不如我们歇一会吧?”
陆盛男回头一看,只见她脸上少了往日的骄横,斜阳照耀下,似乎不再是一个身怀武功的侠女,而是一个清丽宛约的大家闺秀。
“那好吧,我们就坐下歇一会,反正再逃下去,也不知道能否活下来。古语有云:夕阳无限好。趁我们还有一口气,真该好好将这一襟晚照尽揽入怀。”
正是:
西山云阙透斜晖,熠熠金华掩翠微。
只叹风情留不住,恰如人事总多违。
“你还讨厌我么?”陆盛男柔声地问。
“如果我能活着,一定会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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