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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林寺第八铜人-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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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打套路!”残念满脸不屑,却不知道这是哪一种拳的套路。
金刚杵横挥,残念转瞬间就要将少年的腰杆折断。
却见少年身影微动,抚手沾杵,将巨杵斜斜引开,残念只觉身子不由自主往前一滑,巨杵便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土屑纷飞。
而少年丝毫没有受伤,依旧站在原地,默默看着自己双手。
残念心中奇怪,就算巨杵没有直接砸中少年,他的硬气功已贯注在杵上,少年只要给轻轻沾上了,非得咳血暴毙才对啊!
尽管觉得奇怪,但残念并无惧怕少年之意,手中巨杵只有舞得更凶猛,不断往少年身上砸去,少年不再坚守阵地,而是随着巨杵进击之处移动。
不管残念怎么发狠,少年都能以毫厘之差避开巨杵,有时再用单掌拖引,有时双掌顺泻,让残念的攻击不断落空。
“沾、黏、连、随,遇强即屈,死缠活打。”少年若有所思,在狂猛的杵风中继续导引着残念的攻击。
残念猛攻无功,心中有气。地上早已被巨杵轰得坑坑洼洼。有时残念想中途收势转攻都没办法,非得耗竭一击之威才能继续下一轮猛攻,于是杵法断断续续、续续断断,已无金刚伏魔之势。
一盏茶后,残念尽管天生神力,却也满身大汗。
比起身处西征攻城中血肉横飞的情况,这击击都落空的滋味更令残念感到无力,心中不禁大骇起来。
“己顺人背,引进落空,不顶不抗,舍己从人,曲伸开阖听自由——”少年老是念诵着残念无法理解的歌诀,脸色不惶不惊,却又毫无得色。
而残念的杵越是砸不到少年,就越是用力挥舞,但刚猛的劲道不断被导引到地上,残念的身子就越不能保持平衡,次次都被自己的力道给带着走,此时不觉有些头昏眼花,脚步也虚浮了起来。
少林寺第八铜人五(4)
“不对!这世上哪有这种邪门武功?莫非少年念的是害人的咒语?”残念这么一个念头后,更陷自己于万劫不复之地。
脑子越来越不清楚的残念只想赶紧抽身离开,却有心无力,因为少年的“咒语”越来越厉害,自己不仅停不下攻势,还瞎绕着少年团团转。
少年的身影一个变两个,两个变四个,残念绕到最后连呼吸都紊乱得没有章法,全身的气力都要狂泻而出似的。
巨杵竭力过甚,残念想要抛下巨杵改用双拳击打,但巨杵却像被无形的气劲给黏在手上,居然找不到缝隙扔出。
“敌欲变而不得其变,敌欲攻而不得逞。”少年念道,“敌欲逃而不得脱。”他暗暗惊讶自己在无意之中控制了残念的动作,这可是他与挚友揣摩互击时所无法想像的。
一旁观战的色目女子、红中当然不明就里,瞠目结舌地看着诡异至极的画面:少年一手托着金刚杵,一手架着残念的胳膊底,不断地划圆、转圆,划圆、转圆。
圆有大有小,有斜有直,一下是少年自己踏圆,一下子是牵引着残念转圈圈,好像妖异的舞蹈。
“脱手!”少年说出这两个字时,连自己也感到狐疑。
少年轻轻拨开残念手中的金刚杵,笨重的金刚杵登时顺着圆形转势斜斜飞出,正好砸落在差爷的跟前,吓得差爷一裤子尿水。
少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力道盘旋在自己与残念之间,这股力量明显不属于自己,因为他很明白自己并没有办法发出这么浑厚的劲力,而这股劲力越来越饱满,越转越急,随时会撑破两人跳舞的圆似的。
少年发觉地上都是水,这才猛然发觉两眼无神的残念早已虚脱,浑身燥热,地上都是从他身上不断倾泻而下的汗浆。那股雄浑至极的刚劲当然来自逐渐枯竭的残念,自己只是不断地压榨、牵引罢了。
“啧啧,这功夫还挺管用?还是这头陀太过废物?”少年暗自惊奇,眼见残念无力再战,干脆试着借那股积蓄已久、快要涨破圆圈的力道将残念抛出去,于是自然而然顺着残念不由自主的脚步一带,逾七尺高的残念居然就这么平平飞了出去,足足飞了一丈之远才跌落,摔了个狗吃屎。
摔飞了半死不活的残念,少年感觉到还有部分的劲道还在自己手上似的,立刻深吐长纳,想像的体内的先天真气继续拖引着那余劲进入体内,变成真气的一部分。
少年深呼吸,环顾着零零散散的差兵,差兵拖着受伤的同伴连滚带爬逃开,差爷更不知躲到哪去,无人理会残念是否摔断了脖子。
少年几个箭步跑到残念身边,拍拍他双眼翻白的脸,天真地问道:“喂!刚刚是什么感觉啊?想吐?头晕?喂,起来再打一次吧!”残念当然没有回话,他全身的筋脉几乎被摇散了,颈骨也受了重伤。
“啊!你没事吧!”少年见残念昏厥依旧,这才回过神看看还坐在地上的色目女子。
“我一个人自能应付!要你帮忙做啥!”色目女子怒斥,简直是蛮不讲理。
“啊,原来你刚刚没出全力,是我不好。”少年一脸愧疚,显然未谙世事。
少年根本没意识到他刚刚那一架,已开启了中国武术最深邃悠远的一页。
色目女子也真没想到救了自己、还被乱凶一通的少年会道歉,一时之间也不知怎么应付。站了起来,走到逐渐睁开眼睛的白马旁,怜惜地摸着白鬃。
“请问这里是不是乳家村?”少年问,张望着。
“你应当先问我的名字吧,哪有人像你,这么说话的!”色目女子愠道,这少年当真视自己为无物了。
红中从草丛里走了出来,看着少年。
“这里便是乳家村。”红中道。
刚才她听见少年承认来自于少林,即使少年并未出言询问乳家村,红中也想拉着他问话,打探七索的消息。
“可有位叫红中的姑娘?”少年喜道。
“我便是。”红中连忙点头,心跳得飞快。
色目女子见红中双颊略红,居然又生起气来。
“喂,我叫灵雪,你叫什么名?”色目女子瞪着少年。
“莫怪,我有急事找红中姑娘参详。”少年满脸歉意,却依旧没将灵雪放在心上似的,拉着红中的衣角就往旁边走去,气得灵雪全身发抖。
两人来到土地庙后,少年神色惴惴,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交在红中的手中。
“可是七索捎来的?”红中开心得哭了出来,一点都没有平时的好强样。
“正是七索。”少年叹了口气,拳头紧紧捏着,将头别了过去。
这信他是看过的。但红中不识一个大字,是以信里长达五页全是稀奇古怪的图形,少年拆解了半天也不晓得他的好兄弟在涂鸦着什么。
少林寺第八铜人五(5)
但,信中的意思他到底知晓了八分,所以他绝不忍心看见红中待会的表情。
红中发抖地将信拆开,静静地坐在一旁读了起来。
愣住,然后号啕大哭。
这一哭至情至性,连本来想继续臭骂少年的灵雪都找不到缝隙介入,而少年更是无奈将头垂下,很低很低。
红中哭到天全黑了,这才勉强止住了泪,抽抽咽咽的。
“我要去少林。”红中说着说着,眼睛又噙着泪水。
“为什么?”少年讶然。
“救七索。”红中擦掉眼泪,挺起胸膛。
***************
七索来到少林已经快三年。
对一个迟暮老人来说,三年只是让眼角下的皱纹烙得再深点,但对一个快满十七岁的大孩子,三年可以改变整个人。
面对这些改变,七索甘之如饴,因为环境能改变一个人,但英雄却能够改变整个环境。要成为英雄,就要有超乎常人的觉悟,那些官宦子弟无聊时便以试招为名对他拳打脚踢,他也学着君宝满不在乎地承受下来,就当作用最笨的方法学“卸力”。
前阵子七索参加了索然无味的站桩速成班、艰苦的铁砂掌速成班、保障就业的胸口碎大石速成班,双手被廉价的药水泡得发紫,双腿也蹲到抽筋,胸口到现在还会疼。
“子安师兄,昨天讲到武松碰着蒋门神,结果怎样想出了没,等得我好急啊!”七索倒吊在树干上吃馒头,吓了正要坐下刻木板的子安和尚一大跳。
“喂喂,都快要闯关比试啦,还有时间听故事?”子安说道,心里却是爽呼。
一个喜欢说故事的人,其最好的朋友莫过于喜欢听故事的人,如果这个爱听故事的人不是哑巴,还能说说意见,替故事加油添醋,那就更难得了。
自从七索进了少林,子安写故事的速度就加快了好几倍,有人催比一个人闷着写来得有动力多了。
“行了行了,闯十八铜人阵所需的十八种拳法我都学了个全,就算不靠贿赂我也没问题。”七索将馒头啃完,双脚紧钩着树,开始做倒悬挺身的练习。
十八铜人阵里当然有十八位把关的师兄,每位师兄都擅长一种拳法或兵器,共计十八种。这十八种里形意拳占了半数,依照次序分别是升龙霸、虎咬拳、悬鹤踢、地躺拳、鹰爪功、蛇手、蝙蝠沾、猴拳、狮子吼。其他是兵器类,刀、枪、剑、棍、鞭、盾、三截棍、暗器。最后一关则是天顶锤,必须用头一口气敲破五块砖才能破关进木人巷。
七索并非娴熟以上每一种武功,却很有把握比韩林儿等人提早闯关下山,因为他的手劲越来越大,昨天在练蛇手时甚至差点将韩林儿的手折断,弄得韩林儿哇哇大叫。事实上,七索在这两年来已没有被韩林儿等人打倒过,还得留手才不致打伤他们。而七索与君宝更发现,体内有一股非常纯粹的真气正源源不断生成,说不定这就是人家所说的内力。
至于兵器类,因为刀剑不长眼怕伤了公子爷们,守关的师兄个个草草比划了事,还将锋口磨钝,根本没有实在功夫,不足为惧。
除了功夫上的明显长进外,七索在挨打上尤其了得。那套慢拳经过君宝与他三年来的改良精进,更衍生出抱残守缺、敌强我弱的防御法则,常常韩林儿一拳全力打在身上,该处肌肉登时松懈软化,加上身形微微腾挪,几乎没有痛苦。
一个不易受伤的人便无输的可能,七索有自信靠挨打的本事闯过阵法。
子安轻轻咳了几声,松了喉咙。
“说时迟,那时快,武松先把两个拳头去蒋门神脸上虚影一晃,忽地转身便走。蒋门神大怒,抢将来,被武松一飞脚踢起,踢中蒋门神小腹上,双手按了,便蹲下去。武松一蹬,蹬将过来,那只右脚早踢起,直飞在蒋门神额角上,踢着正中,往后便倒。武松追入一步,踏住胸脯,提起这醋钵儿大小拳头,望蒋门神头上便打。”子安说唱俱佳,描绘起拳脚相交时全不必实际比划,七索便听得直点头。
“然后呢?打着了吧?”七索应声,那是一定要的。
“原来说过的打蒋门神扑手,先把拳头虚影一晃便转身,却先飞起左脚,踢中了便转将过来,再飞起右脚;这一扑有名,唤做玉环马、鸳鸯脚,这是武松平生的真才实学,非同小可!打得蒋门神在地上叫饶。”子安附注似的详解了方才那套交手的名堂,却忘记那招还是从七索那里听来的戳脚招式。
正当七索听得津津有味,召集所有寺僧的大钟声突然响起。
“会是什么事?”七索抓着脑袋,翻身下树。
“哪个高官来少林出巡考察吧。”子安叹气,大好的说故事时光又报销了。
两人跑到大雄宝殿前时,五百寺僧已差不多集合完毕,大家或坐或蹲,一点肃杀庄严之气都没有。君宝已排在韩林儿等人后头招呼着。
少林寺第八铜人五(6)
“什么事?没看见大官的轿阵啊。”七索低声问道,君宝摇摇头。
“韩信点兵,看谁倒大霉的时候到了。”韩林儿转头,看着七索。
大师兄站在殿前高台上睥睨众人,几个达摩院武僧拿着棍子站在后头,方丈在一旁拈须微笑,一切看来都跟平常一样。
惟一诡异的是,把守铜人阵猴拳关卡的圆刚师兄背着蓝色包袱,换上俗家弟子的打扮站在大师兄旁。
“各位师弟,今天是圆刚把守咱少林十八铜人阵满十八年的日子,这些年辛苦他了,圆刚功德圆满,返乡归田,依旧是咱少林的好兄弟。”大师兄声音洪亮,每个字都含有铿锵之音。
圆刚长揖到地满脸喜色,将背上的包袱解下的动作,泄露一身虚晃颠簸的肥肉。
那包袱看起来很沉,想必是守关时贪了不少银子,此番下山定是要买田娶妻当地主了。
“恭请方丈为小僧解穴。”圆刚跪在台上,五体投地。
方丈点点头,微微屈身,指如拈花,脚步缓缓绕着圆刚,手指弹射出一道又一道无形气劲,从各处解开圆刚身上长期被封阻的奇经八脉。
圆刚哇的一声吐出黑血,登时如释重负,感激地全身颤抖。
七索看着一脸兴奋之情的圆刚,却暗自替他叹息。
都已三十八岁了,下了山还能有什么搞头?人生最绚烂的日子都这么耗在无聊至极的守关上,瞎困了十八年,难道是白花花的银子可以弥补得了的吗?
“所以,今天咱少林要选出一个新的守关好汉,此事干系甚大,因为守关长达一十八年,这位兄弟必须擅使猴拳,拳如流星,腿如闪电。”大师兄目光如鹰扫视全场。
排在有钱公子哥儿们后头的劳役寺僧无人敢跟大师兄的眼睛对望,生怕自己给点了名。纵使有贿可拿,但一十八年可不是开玩笑的。
“把守关卡,乃是舍己为人的光荣任务,一眨眼一十八年便过去了,再说咱少林什么东西没有?要银子?有!要女人?有!要武功?多得你学不完!要念经修身养性?藏经阁里多的是吱吱喳喳的忏言!瞧瞧圆刚,这十八年下来不仅身子变得更壮健,脑子也更清醒了,这证明少林功夫的确是,行!”大师兄一边说,一边来回踱步。
“可有自愿?”方丈缓缓问道。
方丈的声音不若大师兄洪亮,却透着不疾不徐的回绕声,可见内功深湛。
七索低下头,盯着鞋看。
左边的鞋子破了个大洞,露出三只脚趾。要不是少林寺一双鞋要价三两白银,他早想换一双穿了。
“七索?很好,很好,还有没有人自愿?”方丈和蔼地说。
七索大惊,猛然抬头。
君宝与子安也一脸震惊,方丈的刻薄他们是知道的,但没想到会这么硬来,今天七索真是交了大霉运。
“方丈,我没有……”七索结结巴巴。
“七索,还不快上来。”方丈远远瞪着七索,神色严厉。
七索心想方丈大概是看错了什么,只好尴尬地跑步到台上,想亲自跟方丈说个明白。
韩林儿等人在肚子里暗笑,七索什么人不好得罪,一入寺便得罪了方丈,难怪会有今天的场面,就是神佛也救他不了。
“方丈,其实弟子并没有自愿,弟子志不在守关,而在于……”七索慌慌张张,满身大汗。
“圆刚,七索想自愿守关,你瞧这孩子行不行啊?猴拳练得可得神髓?”方丈微笑,似乎没听见七索的辩驳。
“方丈英明。七索这傻孩子在方丈德化感泽之下颇有长进,猴拳在众劳役寺僧里算是十分本事的,由他守关再好不过。”圆刚躬身道。
“既然圆刚都这么推荐,老衲也只有成人之美,七索,以后你要好好地干、用心地干,知道吗?”方丈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七索听了登时五雷轰顶,但在这紧急当口却没时间发呆,七索立刻想回话辩驳。
“哪有你说话的份!”不料大师兄一个踱步,出手就往七索的嘴巴掌去。
大师兄这一掌无工无巧,端的是快如闪电。
一瞬间,台下所有僧人都呆住了。
大师兄的手悬在半空,被七索硬生生拨开。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不好!”君宝暗叫不妙。
七索惊恐地看着大师兄愕然的眼神。他还没看清楚大师兄要摔自己巴掌的手法是哪一招哪一式,只是感觉到自己的“圆”遭到侵犯,便直觉地用左掌斜斜引开。
大师兄的眼神变得很可怕,有如一头愤怒的狮子。
“长幼不分的家伙!”大师兄怒道,一招金刚罗汉拳就往七索的胸口砸去。
方才大师兄那一掌只是为了给七索一个教训,是以没带着内劲,威力不透,但现在这一拳可是有如星锤,一旦沾上七索胸口,七索大概要断上两根肋骨。
少林寺第八铜人五(7)
“君宝!”子安看出不妙。
的确,没有人比君宝更清楚七索接下来的反应,所以君宝拔腿就往台上跑去。
七索只是直觉地往后退了一小步,胸口内缩,便避开了大师兄这可怕的一拳。
“犯逆!”大师兄打不到七索,只有更怒,摆出大开大阖的起手式,抡拳便要将自创的盘古开天拳使将出来。
七索脸色大变,知道自己不该闪开大师兄刚刚那一拳犯下大错,可是却又挨不起待会这一轮猛拳,难道还要继续抵御?
只见君宝冲过人群一跃上台,双膝跪地。
“方丈!请求让弟子担任猴拳一关的把关人!”君宝叩首,大胆地跪在七索与大师兄之间。
如果真打下去,大师兄手下不留情,七索必定惨死在台上。
方丈冷眼看着君宝,不发一语。
一滴水落在韩林儿的额上,韩抬头,又有几滴水珠落下。
天空乌云密布,大雾起兮,远山隐有风雷,颇有山雨欲来之势。
“大侠张悬的儿子,你可学过一日猴拳?”大师兄收起架势,睥睨着君宝。
“……不曾。”君宝冷汗直流,根本不敢抬起头。
若是招出七索早将猴拳教予自己,不晓得会犯下哪一条门规,后果难料。
“那便退下罢。”大师兄一脚用力踹下,却觉得脚底陷入沙坑里,劲道瞬间分散,化得无影无踪。
大师兄神色丕变。
君宝不是死人,当然感觉到大师兄踢他,却傻愣愣地纹丝未动。
七索震惊君宝跟自己一样无意间展露了苦练的古怪功夫,若再让大师兄当众丢脸,恐怕两个人都会被逐出少林,甚至被活活打死。
“君宝!你搅和什么!能够继承圆刚师兄的衣钵我高兴都来不及,你胆敢插手强抢!下去!”七索佯怒,一脚往君宝脸上踢去,君宝登时摔得前仰后翻、狼狈至极。端的配合得天衣无缝。
七索大笑,双膝跪落,恭请方丈赐下十八铜人阵守关者的可怕枷锁。
他笑着,却无法阻止眼泪盘旋在眼眶里,只好紧闭双眼。
“七索,这死穴一点下去的后果,你是知晓的。每个月都得缓解一次,否则经脉逆流暴毙身亡七孔流血种种你想得到想不到的奇怪死因都可能出现,若你胆敢辜负守关的重责大任也得由你,莫要怨尤。”方丈微笑,伸出手指,“七索,大声再说一遍,你可是自愿担任十八铜人阵之八,共计一十八年?”
“弟子自愿,这就叫请君入瓮!毛遂自荐!老王卖瓜!在所不辞!”七索裸着上身大叫,叫得震天价响。
叫得翻落在地的君宝,也落下热泪。
他的好友,惟一的好友,那个立志要下山锄强扶弱,闯出一番惊天侠业的好友,如今屈辱地跪在大雄宝殿前,任凭那些妖僧欺凌、毁灭、剥夺他身上最珍贵的东西。
一声闷雷,大雨倾盆落下。
“恭请方丈赐穴。”七索大叫,全身都发抖着。
方丈点点头,满意地将左手重重按在七索背脊上的死穴,刚猛绝伦的真气倾泻注入七索的奇经八脉。此真气霸道无比,根本不理会七索自身自然运行的真气的抵抗,犹如百万甲兵直破城池。
七索登时张大嘴巴,瞪大眼睛,眼泪如注,痛得连声音都喊叫不出。连一向交恶的韩林儿都不忍卒睹。
君宝紧紧捏着拳头,恨得无法自已。如果他有惊世武功,就算要与整座少林寺为敌他也要将七索救下。看着好友受此绝大痛楚,比凌迟自己还要痛苦百倍。
方丈似乎有意让七索多受点苦,原本只要半盏茶时间的封穴过程,方丈足足用了一炷香的工夫,痛得七索口吐白沫,肌肉抽搐,五官歪歪斜斜,好像就要变成白痴似的。
方丈微笑,总算放开了手。袈裟也被大雨湿透了。
君宝不敢立刻上前察看,等到方丈擦掉额上的大汗宣布今天的###结束后,他与子安才冲到台上,将昏迷不醒的七索扛回柴房。
************
七索被点了死穴,手法又是奇重无比,让他足足昏迷了七天七夜。
其间身子时而发热忽又发冷,吊足了君宝与子安的心,子安略通医术,开了几个解热消寒的方子强喂七索喝下,总算等到七索睁开了眼睛。
方丈所点的死穴,如果一个月内不缓解一次,就会暴毙而亡。这点穴功夫唤做镇魔指,位列少林七十二绝技之四,奥妙无比,绝非暗算毒辣之技,因为点穴成功须花一盏茶时间,真实打斗哪来的笨蛋让人点这么久?
这镇魔指是少林原本用于匡正行恶之徒的惩戒手段,高僧要求行恶之徒必须改过迁善,方才替他每月缓解一次,直到恶徒的确改过为止,高僧才一次将死穴解开。
少林寺第八铜人五(8)
一次解开死穴的时间完全没有一定,端视施术之人的意愿。但方丈不嗔却将镇魔指用在威胁守关人恪尽职责上,其实有违少林例规,但方丈用此法管理十八铜人已久,大家也习以为常。
“怎么样了?好像不烫了?”君宝松了口气,摸着七索的额头。
七索不语。此刻的他万念俱灰,脑子一片死寂。
“知不知你在昏睡时直嚷着什么?”君宝试着逗七索说话。
七索微微摇头,又闭上眼睛。
如果能一睡十八年再醒来,也未尝不是坏事。
“你嚷着红中啊!红中啊!莫要等我十八年,快快嫁人吧!”君宝逗着,却自己流下了眼泪。
七索睁开眼睛,叹气。
是啊,自己被困在少林寺十八年已经够衰了,怎能累得红中痴等半生?当初如果听红中的话,在村子里成亲,挑一辈子大粪也就是了,懵懵懂懂的,至少能感叹少林梦未能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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