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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楚-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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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三个人的杀气,早已在那青年的身上杀得鬼哭神号、风云色变。
    然而三人其实还没有动手。
    至少到现在还没有。
    断眉石看着这青年手上的长剑,喃哺地道:“未出剑就有这般杀气,好一柄剑!”
    七发大师却道:“未动手已有这样煞气,好一个人!”
    那青年已走到亭前,站住,道:“追命还没有到么?”
    断眉石脸上有一个诡异的表情:“也许,我们来齐了,他反而不敢来了。蔡老弟没忘了我们上次的约定罢?”
    那青年点头道:“一齐联手,杀了名捕。”
    断眉石展颜道:“对极了。”
    七发禅师合什道:“蔡少侠这回又比上次见面,杀气更烈、锐气更励、剑气更炽,当真是可喜可贺。”
    那青年当然就是新近崛起江湖上的神秘剑客蔡旋钟,只见他双眉一轩,道:“这又何喜之有?何贺之有?”
    七发微微笑道:“通常,这种气势能够陡增,是要武功变强才会外现,阁下在咱们分手的短短时日内,功力能一再提升,进步神速,不但可喜可贺,简直可敬可佩。”
    蔡旋钟听了,脸上似露出一丝得意之色,忽又回复常态,淡淡的道:“废话。”
    七发大师却不动气,反问:“少侠认为贫僧说错了么?”
    蔡旋钟道,“你的话既不可能错,也没有分明的对,根本无对错可言,只听了让人心里舒服,所以是废话。”
    七发呵呵笑道:“其实人与人在一起,说的大都是这种废话,难道一见面就说看对方不顺眼,一上来就刮对方耳光么?”
    断眉石道,“新近也还有一类人冒窜起来,他们喜欢说一些讽人、自嘲的话,喜欢把自己和别人都贬低下去,也藉此狠狠的刺人见血,这样来表示他们很智慧、很不虚伪、很有见识、很有个性、很有自知之明。”
    蔡旋钟道:“这不叫个性,也不是自量,这是没有自信,这叫做蠢!图以标新立异,自建形象,不惜把人与人之间一切原有而较和谐的交往方式打翻,来标立自己的与众不同。”
    七发禅师叹道:“这也许是因为世人好话说的大多,已不受重视,现在的人已不喜欢忠厚的形象,都要争着当好人,反而令人印象难忘。”
    蔡旋钟道:“不过这只是变,不是常。予人印象深刻,不代表就是好印象。别人听了这些尖酸刻薄的活,好像都很欣赏、赞羡你有性格,其实,心里只在暗骂:刻薄鬼!叉乌婆娘!这叫得不偿失。常是常态,永恒也许是变幻的,但变幻永远不是永恒。”
    “有理。”七发禅师道,“一个真正成功的人,一个真正有修养的人,是不会与人处处争锋,妄逞口舌之利的。标奇立异、苦心孤诣来突出自己,说不定只是自拆长城、自毁形象。语言刻薄尖利,只是小人物撒赖时的利器,你几时看过真正的大人物,身负重任。身居高位的时候,说话还如此不检点、只有微不足道而又好出锋头的人,才不惜在言辞上招招拼命,句句不惜玉石俱焚。”
    蔡旋钟笑道:“那也许因为他是石,人家才是玉。”
    断眉石也诡笑道:“那也许是因为在这世上,当忠的已不稀奇,被人认为是虚伪造作,当奸的才引人往意,所以我才当大奸大恶之徒。”
    蔡旋钟道:“只是,这引人注目的代价也未免太大了。”
    七发笑道:“看来,我们今天是未这儿谈忠论奸的啦。”
    蔡旋钟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忠奸,世间的一些对立,皆因各有立场。各有所图、各为己利、各司其职而已,像今天,石兄是‘妙手堂’回家的座上高手,七发大师是‘兰亭’池家所倚重的人,我也加入了‘千叶山庄’葛家,立场便都不一样了,说不定,我们在什么时候,也得要未一场对决。”
    七发叹道:“蔡少侠所言甚是。上次我们见面,还是一同逃避那名捕追命的追踪,相约不管是谁干那宗案子,都要联手除去那讨厌的捕快,……今天咱们再相见,却是各事其主,敢不成下回相见,咱们要动刀动枪了。”
    蔡旋钟道:“世事本就难以逆料,今天我们三人聚在这儿,待会儿究竟有几人能离开此地,还是殊未可知的事。”
    七发禅师道:“今回的事,本就是一场鸿门宴,这儿也正是是非之地。谁知道那位名捕此举是啥用意?他查到结果没有?他有没有查错?要是查对了人,凶手会不会束手就擒?要是查错了,冤枉好人,对方是不是就此认栽?看来,今大的事,决无善了。”
    断眉石道:“何况,我们更是约好了,不管追命打谁的霉头,咱们都站在同一阵线,合力先把他除去。”
    蔡旋钟忽道:“就算没有这个约定,我也容不得他。”
    断眉石奇道:“哦?”
    蔡旋钟道:“因为葛庄主要我除掉这个人,我身在葛家,这是我第一件任务,总不能不办。”
    七发禅师沉思顷刻,道:“唔。千叶山庄本来有鉴于后继无男,曾收养了一名义子,叫葛粉儿,精擅易容,不干好事,终在‘震关东’之役,为追命等所捕,下在牢里,迄今仍未开释,想必是为了此事,葛铃铃对追命等四大名捕恨之入骨。”
    断眉石道:“那太好了,我们三人,不但约定要杀追命,而且本来也想杀掉追命,那是志同道合,最好不过了。”
    蔡旋钟冷笑道:“我杀追命,是奉命,我跟你道不同,志不一,你杀你的名捕,我杀我的追命,是两不相干的事。”
    断眉石也冷笑道:“好,你有个性,你有个性又去当千叶山庄的走狗?”
    蔡旋钟握剑的手突然紧了。“你说什么?!”
    七发大师却截问断眉石:“谁说我要杀掉追命?”
    “七发,别人不知你的底细,我却清楚得很,”断眉石脸上似笑非笑,“五台山多指头陀就是你的师兄,是也不是?”
    七发的眼神突然燃烧了起来,吐出两个字:“不错。”
    “多指头陀有四名弟子,他们在江湖上外号人称‘风雨雷电’,这四人也可以算作是你的师侄,但他们不作好事,跟比盗匪还不如的狗官吴铁翼狼狈为好,结果,虽然不能算是死在追命的手里,但也可以算是追命间接使他们死于非命的;”断眉石斜着小眼,针一般的刺着七发大师,“你没有理由不生气。就是因为你们都想杀追命,今天我才会来。只不过,我比你老实一些,我想杀人,就敢承认。”
    “就算是追命亲手杀死‘风雨雷电’,只要他们该死,贫僧也无怪责之意;”七发大师道,“谁说我就为此非杀追命不可?”
    断眉石一怔。
    蔡旋钟忽道:“七发,我一直觉得你是两种人的其中一种,但一直不能肯定你是那一种人?”
    七发禅师安详地道:“贫僧微不足道,不值少侠多费思量。”
    蔡旋钟直视七发禅师:“如果你不是个忠厚老实的大好人,你就是个大好大恶的人,要比我们两个都卑鄙阴险得多了。”
    断眉石忙不迭接道:“他当然是第二种人。”
    七发禅师神色不变,慈和地道,“阿弥陀佛,贫僧只是出家人。”
    断眉石道:“好一个出家人。”
    蔡旋钟道:“好一个追命。”
    断眉石奇道:“哦?”
    蔡旋钟道:“他果然来了。”
    只见一叶扁舟,划水而来。
    七发禅师道:“除他以外,还有顾佛影。”他沉声道,“小碧湖游家对孟太守的案子,立场一直都十分暖昧。”
    断眉石道:“顾佛影是这儿的主管,他来还不算意外,何况他还要带追命过来相思亭,”现在三人都站在一起,面向碧湖,“但舟上还有一个人。”
    七发禅师道:“他是谁呢?”
    蔡旋钟道:“只怕是一个我们都不认识的人。”
    断眉石道:“不管这人是顾神风带来的,还是追命带来的,只要在这时候出现的人,一定是重要的人。”
    蔡旋钟道:“只怕,跟这件案子不多不少都会有些关系。”
    七发禅师道:“现在,真正杀死孟随园全家大小的人,理应担心才是,贫僧却不担心。”
    蔡旋钟道:“你别置身事外。今天来到相思亭的,恐怕都是没有资格置身事外的人。”
    断眉石忽舒了一口气,道:“还好。”
    七发禅师问:“怎么?”
    断眉石道:“只要不是方邪真,那就不足为患了,要不然,追命与方邪真联手,这阵容非同小可。”
    蔡旋钟用食、中二指,轻抚佩剑,忽问:“听说方邪真也是用剑的?”
    断眉石马上道:“而且是一把名剑。”
    蔡旋钟冷冷地道:“名剑不一定就是好剑。”
    断眉石即道:“但他那把既是名剑,也是好剑。”
    蔡旋钟冷笑道:“有一柄名剑,握一把好剑,但没有好剑法,也无异于废铁。”
    断眉石忙道:“他的剑法如果不好,那把剑早就是我的了,又怎伤得了我?”
    蔡旋钟紧握着剑身,忽然一笑,道:“你不必相激。你伤在方邪真的剑下,说不定,是因为你的武功太差之故。”
    断眉石长吸一口气,诡笑道:“你也不必激我,大敌当前,咱们不必先来唇枪舌剑。”
    他们说着的时候,舟子已靠岸。
    顾佛影当先引路,和和气气的走了过来。
    那个丹凤眼、紫膛脸、长须及胸、相貌堂堂的人,走在中间,而追命依然披发洒鞋,走在最后。
    看他们的神态,仿佛是来赴宴,喝酒聊天,而不是来赴战,查办凶手。
    顾佛影走近,向七发、蔡旋钟。断眉石三人一拱手道:“三位久候了。”遂向追命一引,道:“这位便是名捕追命,看来不必我多作介绍了。”
    断眉石冷哼道:“这一路来,他都在追我们要命,我们算是老相好了。”
    追命一笑道:“孟家三十六条人命,在梦里追着我找凶手索命,我只好在醒着的时候追你们了。”
    追命一开口就切入主题,蔡旋钟立即反问一句:“你说我们都是杀孟太守的凶手?有何证据?”
    顾佛影在一旁笑着,此时忽然截道:“诸位,我已备好了酒菜,”他拍了两下手掌,即有家仆自相思林鱼贯走出,挑来了几个大竹篮、四个大酒坛,溢出酒菜香味;仆役摆好碗筷杯碟,然后逐一退去。“诸位要办案之前,先用酒菜,还是在办案之后,才来吃喝?”
    接着向七发大师笑道:“大师,公子也特别为大师准备了几色素菜。”
    七发禅师合什道:“我这个和尚,是不忌荤,不避色的。”
    顾佛影以手轻叩额角道:“哎唷,大师超凡入圣,反而不避忌、不受戒,我倒忘了。”
    七发大师道:“其实只要心中无念,天下又何尝有物?如果心中起念,只作身外禁制,又有何用?”
    顾佛影笑道:“说得好,俗世禁忌,原属无聊,大师请随便吃用。”
    七发大师叹道:“只是血案未破,又有谁能吃得下?”
    断眉石道:“就算巨案侦破,这儿还剩下几人能吃得下东西?”
    蔡旋钟道:“所以无论案子破不破,我们都吃不下,我们是来赴会的,不是来吃吃喝喝的。”
    追命哈哈大笑:“说的好。办案固然要紧,但是,放着美酒不喝,岂是在下所为!”说着一脚踢破,一坛酒,豁琅一声,瓷碎酒溢,追命捧抱着仰项咕噜噜地鲸吞着,酒香四溢,酒泉直灌,追命脖子、衣上都为酒所湿。
    追命一抹嘴道:“好酒,好酒。”又再痛饮。
    七发禅师低声道:“追命向来是酒喝得越多,武功越能发挥,看来,今番他是要动手了。”
    断眉石脸色微微一变。
    蔡旋钟却大步行出,抱起其中一个酒坛,用手指在酒坛上轻轻一撮,就拎起了一块陶片,就像酒坛是纸糊的一般,酒泉马上从破洞溢出来,蔡旋钟也凑嘴下去,猛吞了几口,歇一歇,道:“好酒!我陪你喝!”
    追命儿口烈酒下肚,正是暖洋洋的十分舒服,一见有人陪饮,又猛喝了几口,豪笑道:“好酒!好酒量!好个‘破体无形剑气——!”
    他这句话一出,不但断眉石惊,七发大师奇,连顾佛影也感诧异。
    蔡旋钟脸色也变了变。
第二十章 梦里的飞星
    方邪真醒来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他自一片焚烧的火海中辗转挣扎,突然醒了过来。
    他醒来的时候,荷香阵阵,鸟惊喧。
    蕉叶形的窗户之外,是一段矮栏杆,跟着六尺多深的屋檐,带出一片圆形的走廊,约莫二三十丈长,廊外是红莲绽蕊。翠盖浮波的莲池,清风送爽。
    书案上放着两支三明子蜡台,红烛顷已烧剩残蜡,屋中陈设雅洁,房里十分宽敞,顶梁子还吊有琉璃灯;自己就躺在榻子上,侧边有一座小灶,上架着小铜壳,下面溅着星火,似乎烧得很旺。
    方邪真一旦醒来,就知道自己没有死。
    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不认为活着是件快乐的事,虽然,在多年以前,他曾快快乐乐、尽情痛快地活过,也一度以为生命是充满欢悦的,他享受每一分阳光的热力,每一阵微风的轻凉。每一刻的美、每一个人的好。
    他曾觉得他是世间的幸运儿。
    可是他现在已不那样想。
    很久都不再这样想。
    他曾经觉得自己不幸,心丧欲死。
    ——可知道心丧欲死是甚么滋味?那就是活着,而没有等待。
    没有任何期待的活着。
    自从那次惊变之后,他已只剩下一副残破的身躯。伤透的心,可是,颜夕离开他以后,他反而没有感觉到幸。或者不幸了。
    他仿佛己失去了感觉。
    他觉得生命的辉煌,已沉寂,绚烂已渐剥落,堆瑰而夺目的,已渐褪色,他的生命已像一声叹息的后半截,一张正在秋风中飘落地面的枯叶。
    奇怪的是,他的武功和学问,却在这种他自嘲为“活着的死去”的情形下,突飞猛进,翻越一座又一座的高峰,抵达耳目一新、前所未有的境界。
    ——难道人生要有所得,必先有所失?
    ——难道非要有所失,才能有所得?
    ——究竟得失之间,有多少得失?
    也许是因为他抛开了一切,进入了无生无死。无欲无求的心境,摒除了一切后的剑法,也到达了亘古寂寞。黯然销魂、问天天无语的境界。
    他真的从“天问剑法”再练成了“销魂剑法”。
    也练成了轻功提纵术中的惊人成就:“万古云霄一羽毛”。
    可是他没有喜。也没有不喜。
    他只是一个平常人,有平常的心,想平常的过活,平常的过去。
    不过他仍是一个不凡的人。
    ——一个不凡的人,是不可能平凡的过一辈子的。
    洛阳“四公子”之争,终于像灶里的火,把壶嘴逼出了水。
    他也逼出了剑。
    然后他便见到了一个千思万盼而又最不想见的人。
    颜夕。
    铜壳发出嘶嘶的鸣响。
    方邪真觉得一阵昏眩,耳际还有点痒痒。
    ——那一点流星划破了他的耳际,他的生命也几乎滑出了苍穹。
    活着不是一件快乐的事,但死也不是。对方邪真而言,快乐是他过去的红粉:颜夕,平静是他现在的知音:惜惜。
    他不认为自己有未来。
    可是现在忽然见到过去向现在走近。
    因为他从纱窗见到一个丽影。
    一个姗姗的人影。
    人停在房门前,丫鬟替她推开了门,那声“呀”的一声,单调而无惊喜,但在晨光里,却出现一个宜嗔宜喜的人,乍嗔乍喜的脸。
    ——就是这张脸,令人梦魂牵系。
    一一就是这个人,使他失去了自己。
    他看到了这张清水样般的脸靥,第一件事却是先想起了火。
    火海。
    死在竹栅上的方灵。
    死在沸锅里的老爹。
    那一片毁尸灭迹的火焰。
    那个像雷殛不死神木般的巨人。
    颜夕见他坐起,脸上漾起欢忭的喜意,“你醒来啦?”婢女手上还托着一个锈金的黑釉木盘,盘子上还放着一个白瓷蓝花的盅子,里面漫绽着药香;颜夕的神色很高兴,但一对眸子,却有些红丝,显然这一夜间,她没有休息过。
    方邪真开口就问:“我爹爹呢?”
    颜夕一愣,下了极大决心似的,对他摇了摇头。
    方邪真语气极冷,“小弟呢?”
    颜夕也咬着唇摇了摇头。
    方邪真沉默了片刻,再问:“回万雷呢?”
    颜夕道:“重伤,有人把他救了回去。”
    方邪真缄默。
    他挺起背脊,坐在竹榻上,太阳还未升起,晨光苍白无力,他的轮廓深刻,但看去却不像一个剑出人亡的侠客,只像一个白首空帷的文弱书生。
    一个文秀苍白的书生。
    方邪真好一会才道:“我的剑呢?”
    颜夕忍不住摇手,忍不住把手搭在他扎着蓝丝巾的腕上。
    然后她省觉到,抚娑着丝巾,然后还是缩回了手。“你的伤未好,你不能去。”
    方真只是再问了一句:“我的剑呢?”
    颜夕幽幽叹了口气:“你还是以前一样的脾气。”
    方邪真站了起来,颜夕吃惊地道:“你要干什么?”
    方邪真漠然道:“没有剑,我也一样能去。”
    颜夕道:“你要干甚么?”
    方邪真道:“报仇。”
    颜夕道:“你能不能不去?”
    方邪真忽然有些激动了起来:“如果你父亲无故惨死,弟弟也遭人杀害,你能不能不去报仇?”
    颜夕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答案太过明显。
    方邪真也不等她答复,往门外跨去。
    颜夕道:“你找谁报仇?”
    “一切有关这个阴谋的人,所有参与杀害爹爹和弟弟的人。”
    “可是……你只有一个人,伤毒未好,就要去妙手堂,这不是报仇,而是送死!”
    “谁说我现在要去妙手堂?”方邪真道,“一个人要真正的报仇,可以等一年,可以等十年,可以等到最好的时机、最适当的时候,一个人如果急着要杀死仇人,那不是报仇,而是泄愤。”
    他顿了一顿又道:“何况,回万雷在杀人的地方出现,不一定就是他杀人。”
    颜夕顿感放心:方邪真在此时此际仍能保持理智,这点若换作是她,自问也不一定能做到,“那么……你要去哪里?”
    “相思林。”
    “游家?”
    “小碧湖。”
    “为甚么?”
    “爹爹已经死了,小弟也被牵累;”方邪真道,“我还有一个朋友,现在可能在相思亭上作殊死战,危在旦夕,我不想连他也丧失性命。”
    颜夕惊异地道:“你是说追命?”
    方邪真已走到门前,门仍是敞开着,外面长廊荷塘,幽雅如画,心中不禁一阵隐痛:想这些年来,她住在这儿,算是天上人间了,这些美景雅阁,大概也出自她一手布置的罢?他却人在陋巷,连跟他一箪食、一瓢饮的老父和小弟,竟都横遭毒手!
    可见人生里,真的会有幸与不幸的。
    ——如果当日她跟了给自己,又是怎样一种局面呢?
    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心中被无名的怒火和莫名的妒火交织着,没有回答颜夕的话。
    颜夕却仍然把话说下去:“洛阳四公子,千方百计,重金厚聘,威迫利诱,你都不肯相助于一指之力,可是,你跟追命只不过才见过一次面,你明知他是七发禅师、蔡旋钟、断眉石等人非铲除不可的对象,你仍是要为他卖命!你……!”
    方邪真淡淡地道:“我怎么样?”
    颜夕道:“你一点也没有变……你还是那样的脾性!”
    “这句话你刚才已经说过了。我风流成性、浮萍一般的不安定,不求闻达,孤芳自赏……”方邪真道,“不错,我还是老样子:我仍然会对人死心塌地做傻事,只要我心甘情愿不惜洒尽一身热血……这些当日使你离开我的坏脾性,我倒一样不缺。”
    颜夕看着他,看着他,看着他好一会才道:“你真的以为我是因为这样才离开你的吗?”
    方邪真摸摸耳垂,看看天色,道:“我不知道,我走了。”
    颜夕道:“你为啥不披上长衫才走?”
    方邪真循她手指处看去,只见近墙的竹椅靠上架着他那一件白衫,他这样看去的时候,忽然想起当日很多他和她在一起的情境,他觉得十分震诧:老爹和小弟刚遭人毒手,他怎么还会想起这些往日缠绵、过去伤情的事?
    他拿起白衫的时候,才发现衫服之下就是斜倚着那把剑。
    灭魂剑。
    他把剑拿在手里,仿佛久违了的爱人,回到他的怀抱里。
    奇怪的是在这时候,他忽然想起惜惜。
    他在要走出门槛的时候,忽然停住了脚步,问:“你真的要我加入兰亭池家?”
    “不。”
    这答案出乎方邪真意料:“为甚么?”
    “因为这的确是个是非之地,而且是一个极大的陷饼,谁掉进去,都以为自己在布下大罗地网,其实成了网中人还不自知。”颜夕道,“这儿不适合你,里头的人都疯了,没疯的人爬不出来,除非疯子才会想进去。”
    方邪真观察着她:“为甚么你先前又希望我加入?还亲自跑到大隐丘来游说?”
    “因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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